路天狼狈地用一只手扯住撕开两瓣的裙摆,一串伶俐贤惠的小碎步,蹭到丈母娘跟前,小心翼翼地开口:“女王大人,我,我又回来了……”
女王缓缓地点头。
路天直视女王的目光,鼓起勇气说道:“我回来了。分开这五年,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我离不开海雅,他也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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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我。我想将来和他生活在一起,真心地在一起。”
曼廷女王的容颜平静而缓和,浅绿星眸中的点点微光,像是山涧中淙淙的溪水。女人早已不再像当年那般尖锐和悲烈,在眉间眼角揉杂着无尽的悲伤和苦楚。
“只要你能让我的儿子快乐。”
“你真的不再反对我们了?我是说……我会尽量抽出时间陪伴海雅,但是,不能在这里一直长住下去。”
女王摇摇头,端庄的脸庞浮现出某种体恤又略带无奈的笑容:“有些事情,不是把你这个外来人摒除在城邦之外,就能够避免得了。时光的磨砺,岁月的消蚀,就像是从高高的大水车倾流进梯田里的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源源不断,亦不可阻挡……”
“女王大人您想通了?”路天从心底松了一口衰气。这五年俩人健身娱乐基本靠手,相思之苦也算苦得值了。
曼廷女王一双冷静端庄的眼,从眸底透出一丝恻隐:“如果一切的结局终究不可预料和阻挡,也许,我这个做母亲的能为海雅做的,就是让他在最年轻最美好的年纪,过得更快乐,不再有忧伤和遗憾,不要像我这样……当那一天最终来临,帝国的臣民,会有勇气面对。”
路天心头的小肉才一松,却又是一紧一抽。女王看似冷面矜持,亲手交给他的,却是整个国家托付的宽容和信任。他收敛起一切笑容,郑重地说:“岳母大人放心……我会很认真、很用心地爱海雅。”
曼廷女王身旁的两名贵族女子,敬畏中夹杂爱慕的眼神,追随王踏出寝宫的身影。
路天瞧这俩姑娘十有八九就是海雅的“姐姐妹妹”,被女王带在身旁时常教诲,提点,为生下帝国的继承人时刻准备和努力着。
海雅伸出右手,他的姐妹在他的手背印上恭敬的吻。
路天琢磨着丈母娘会不会给自己也上规矩,要求他垂头哈腰地对海雅献吻。他在那只小坏蛋面前可从来不巴结献吻的,每一次上/床暖场都是海雅软磨硬泡,抱着他从脸吻到脚再从脚吻到脸,纠缠讨要行不轨之事的准入券。
海雅从姐妹花的手中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动作既不刻意冷漠,也没有显露丝毫亲昵。他的眼与母亲安静地对视,手腕却暗自在身侧一晃,一把擒住了路天的手,将提着裙子扭捏小碎步的路天迅速扽到了自己身边,挨得紧紧的。
沉默地抗拒,安静地表达,无声地友爱。
路天伸出手指,悄悄地搔海雅的手心,手指迅即被对方抓住,十指相缠,牢牢地握住。
他心里忽然软了下来,卸掉了包裹心房的最后一层芒刺。以前只以为自己这五年熬得难忍难消,等得上窜下跳,苦得捶胸顿足,各种的不甘心和被亏欠。现在想一想,海雅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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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星捧月的日子恐怕比自己孤单独处更加地难捱。在坚持与妥协之间不停摇摆,在前进和后退之间不断迂回,再深刻的感情,怕也抵不过似水年华的磨损和侵蚀。
两人之间从来没有承诺过未来。
有些事情似乎不必开口,不用承诺。路天心里知道,此刻海雅的真心实意。
而未来究竟在哪里,他自己也琢磨不定。
今生今世,还有多少个相爱的五年可以默默地坚守。
作者有话要说:
唉唉,写到最后一句话,忽然有些感慨。人生就是各种的经历和尝试,各种的奋进与妥协。路路和海雅都在坚守和妥协之间不断地挣扎,也都学会了为对方和他人考虑,这算是某种成熟吧。所谓相爱容易相守难,所以,真的不能轻视在坚守中学会妥协的路路和海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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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世外桃源
丰收的节日,家家户户的石头房子里溢出啤酒的浓浓麦香。
海雅把王妃搂在怀里。几杯浓稠的啤酒灌下了肚,小白猿的脸由白变粉,两颗眼珠的视线由汇聚慢慢褪成了散光的混沌状态。
路天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打转,腻腻歪歪地赖在海雅的怀中,嘟囔着问:“这是什么酒啊,海雅陛下?你的臣民们忒有能耐,怎么竟然还会酿造啤酒?”
海雅用手遥指坐在院落里劳作的几个姑娘:“路路看那里,啤酒是用麦子做的。她们把小麦放在口中嚼烂成糊糊,吐到一大罐温水里,再把水罐放到太阳神每日里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过一些时候,温水就变成了很好喝的啤酒。”
路天的喉咙口一阵抽搐,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地各种不适,干呕了几声,怒道:“你们简直太不卫生了!落后,野蛮,不文明,没文化!我从来就不吃别人嘴里吐出来的东西!”
海雅很无辜地眨眼:“路路喝的啤酒……是海雅给你做的。路路不喜欢喝么?”
“唔……”路天捂住粉红色的酣热的大脸,把头扎进海雅的胸膛打滚儿:“那也是落后,野蛮,没文化么……”
王的两只眼眯成一条线:“路路不吃海雅嘴里的东西?”
“不吃!”
海雅的一条臂膀搂起路天,重重地下压,埋头捉住路天的嘴唇,舌尖在齿缝里往复纠缠,用力吸吮路天的舌头。霸道的力气,又啃又咬,几乎把路天的一条舌头从口中掠走,嚼碎,吞掉。
海雅的胸膛间迸发出得意洋洋的轰鸣声:“嗯,海雅已经把路路王妃全部吃掉了,你也吃掉我了……”
守卫太阳神殿的武士们给神像献上精致的金器和新鲜宰杀的羊驼,作为献祭的牺牲。
王海雅下令废弃帝国曾经世代的祭祀传统,今后不再使用奴隶和俘虏作为献给神的祭品,不再用活人的脑壳制作水晶头颅。
神殿之前的小广场上竖立着一根石柱。精通天象的大祭司们通过观测太阳神的焰火给这根石柱留下的投影,测量柱影的位置变换,来计算每一天的晨昏时刻。待到冬至的那一天,当太阳接近地平线,只余下微微的一缕霞光映照上石柱,黄金大祭司便手持一条金链,把霞光的触手绑在雕满天象符号的柱身,祈祷太阳神来年会重返安第斯山谷中的圣地。
这些头戴威严肃穆的黑色羽冠、手里像模像样地拎着黄金权杖的祭司,就是帝国的炯炯有神的贵族知识分子。
他们可并非路天原先想像的那般,只是一群穿戴得很华丽的酒囊饭袋。事实上,大祭司是国家一切礼乐教仪与天文历法知识的传承者。这伙人每日承担的职责就是守在石头搭砌成的圆形天文观象台里,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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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记录太阳升起和落下时的变化,以及星座在不同季节里的移形和挪位,以此来演算和修正帝国的历法。
太阳神的子民把每年旱季的六月二十一日作为新一年的开始,一年有十二个月,每月三十天,每年额外加五天,每四年再额外加闰一天。
王的寝宫门口摆有一块石刻的日历。在那块石刻上,路天看到秋季里的某一日被红色的矿彩涂抹上浓重的符号。海雅在每一年往复轮回的思念里,都眼巴巴地盼望这一天的临近。
农夫们从田地里收割出一堆一堆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山坡上的梯田中只剩下一片又一片割秃的秸秆,在秋风中晃动,干瘪的玉米叶子互相摩挲,发出哗啦哗啦的碎响。
妇女们从蒸熟的玉米棒子上剥下颗粒,在磨盘一样大的石臼中捣碎,做成香喷喷的玉米饼子。这是人们平日里吃的主食。
一群欢蹦乱跳的年轻女孩正在一块大石台子上拼命地跺脚,跳跃。她们在用风干的马铃薯制作印加人特有的风味薯片。
路天把两只脚丫用泉水洗干净,与海雅一起跃上石台。海雅脱掉累赘的长袍;路天则把罗哩罗嗦的筒裙挽起来,变成一块围腰,露出一双长腿,全然没有了王妃应该有的矜持和风度。
两只猴子欢快地在人群中蹦哒,用脚掌不断踩踏铺满一地的马铃薯,踩成块状、片状和土豆泥状。这些被践踏出水分的马铃薯露天敞晾在石台上,晒干之后就成为松脆可口的薯片。人们把薯片收集起来,一小部分在节日的庆典上献给太阳神,剩余的大部分就作为过冬的储粮。
每日的上午,王海雅要去贵族学校里修晨课。海雅没有机会像学校里其他贵族少年那样,从五岁就开始向圣人先哲们学习算数和天文。他的头脑就像是一座缠满藤条和绿叶的雨林,洋溢着单纯、原始的荒野气息;他脑壳里盛的就只有诸如如何用一双手活活掐死凯门鳄,如何用套索勒服美洲豹等等这类丛林实战的技巧。
一切都需要从头学起。
每日的下午是帝国的军队训练和演习的时间,也是海雅最兴奋得意的时候。武士们手持弓弩,一排一排地冲上前,向着稻草人敌军发射铜头木箭。他们原本使用的那一套落后的小弓箭已经被淘汰掉,取而代之的是小白猿王妃发明制造的硬木弓弩,并且在王的主持下开始被工匠们大批量仿制生产。
海雅还向他的武士们传授在丛林的上空穿梭飞行的技巧。他在山谷四周的密林中开辟了新的单行道,在林间潇洒地穿行。他的身后尾随着一串英勇无畏、不怕摔死的武士,有样学样地扯住藤条,咿咿呀呀叫唤着在树和树之间乱窜。
日头将要落山,又到了大祭司们每天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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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的太阳神和初升的月亮神的时刻。太阳投射的影子移过神庙前的水池,大祭司在羊驼皮图纸上绘出太阳黑子出现的时刻和位置。
海雅在每个傍晚都从学校里搬回一大摞课堂作业,堆在宫殿的地板上,冥思苦想,做作业要做到深夜。学生们使用的作业纸是用无花果树皮的内芯捣烂压模晒干做成的。这也是普通百姓们平日惯用的“纸”,而更珍贵的书籍和纪事都是用羊驼皮做成的耐用耐磨的“皮书”。
路天于是兴致勃勃地帮助海雅老婆一起做作业,原本以为文明人的智商可以在土包子面前大显身手一番,却很快发现自己的脑子完全就不够用,在十分强悍的帝国教科文体系面前如同一只白痴。
数学题尽是自己最不擅长的平面几何和立体几何;学生们被要求学习如何精确地计算各种长方体、圆柱体、截棱锥体和多角多面不规则体的表面积、体积,以便将来参与建造帝国的石头城邦和神庙。而天文课的演算都是以亿为单位,完全手算。路天几乎被成堆的算草纸埋掉,掰着手指头数零,数得脑袋变成了一颗蛋。
海雅骑上路天的小腰,摇着他的肩膀,笑着说:“路路吹牛,原来路路也算不出来!路路真笨!”
路天从草纸堆里冒出头来:“呜呜,这他妈的是人做的题目么!‘织女星在春分点上中天时的时角是多少?在秋分点下中天时的时角又是多少?’我说这织女星她老人家有毛病么,她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不动么,她为啥要在不同的节气里满天空地四处乱窜呢!”
“还有,‘今天晚上天狼星在十一时十五分升起,那么明天的天狼星将在什么时刻升起?’靠,小爷哪知道这只什么天狼星每天啥时候出来,海雅陛下难道你知道?这厮今天起晚了明天起早了的,他啥时候出来不行啊!”
“还有这题,这题,‘如果站在月亮神上面观测,我们目前所在的星球神需要用多少分钟从月亮神的地平线上升起’?!你们这个国家的人都是啥人啊,还‘站在月亮神上观测’,小爷这辈子都还没登月过呢,原来你们这些了不起的家伙都是外星人!呜呜呜呜……”
海雅从路天的脊背上滚落,四仰躺在宫殿地板上大笑,伸出热烘烘的手掌呼撸一把路天头顶柔软的发丝,安抚和宠爱的神情:“路路不用担心,王妃不需要懂得算术,也不需要去观测太阳神和月亮神。王妃只需要陪海雅一起睡觉。石头床硬邦邦,冷冰冰的;自从有了路路,床就变软了,变热了……”
王宫石床的床沿,因为世代长年的坐卧,肌肤与石料摩擦而生出光滑的纹理,散发出一种厚厚的时光流逝的味道。
那是幸福的时光,在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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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和嘴角悄悄攀升,徜徉,流逝。
海雅盘腿坐到床上,肌肉在微黄的烛火中烨烨发光。胸膛、小腹和股间的沟壑,划出一道道流畅迷人的线条,就像山顶上的神庙中,那一尊精致和摄人心魄的太阳神雕像。
海雅缓缓把两腿垂下床沿,拉过他的王妃,在膝上坐好。胸膛相贴,肌肉相合,汗水在上下往复的不断磨蹭中蜿蜒汇合,在海雅的大腿上流淌。
路天含住海雅的嘴唇,舌尖在白白的牙齿上抚弄:“海雅,嗯,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的路路……”
海雅的唇在缠绵中愈加嫣红湿润:“嗯,因为……路路最有趣,路路穿裙子最漂亮,路路的那只‘椰子壳’里会冒出很坏很不乖的坏主意,路路是丛林里最快乐的猴子……”
路天用膝盖狠狠顶了一把流氓的肋条骨,大骂:“你这都是什么狗屁理由!你这小混蛋就这么喜欢我的?!”
海雅用滚烫坚硬的身体迅速还击,胯骨用力将小白猿抛向空中,看着路天在痛并快活爽绝的纠结表情中不断呻吟扭动,最终缓缓瘫倒在怀中。
海雅用手指拨开粘在路天额头上的湿发,宠溺地耳语:“嗯,喜欢,因为路路最白,最软,小洞穴粉粉嫩嫩,全身都这么好吃……”
路天一口咬上海雅的脸蛋,恨恨地嘟囔:“海雅你最无耻,最混蛋,最不要face!你这只大号‘椰子壳’上就没有长那一张face……”
“唔……嗯……因为,路路对海雅最好,路路爱海雅……”
路天顿时失了叫骂的力气,软软地躺在海雅的肩窝,唇瓣糯糯地蠕动:“你怎么知道路路是爱你的……”
“海雅知道。路路宁愿自己哭得很伤心,也不愿意伤害海雅。海雅明白的……”
路天鼻子发酸,眼眶发水,狠狠地在海雅的下巴上蹭了蹭两汪被感动的鼻涕。
海雅的黑发纠缠在他颈间,声音低沉轻柔:“路路,给海雅生一个男孩好不好?”
路天一口气吹散眼前的发丝:“哼,我到是也想……算了,海雅陛下您还是找您那姐姐妹妹的生去!咱是心有余力不足。我就算有这份志气和勇气,也没那个实力……”
“不。海雅想要和路路生一个孩子,做帝国的继承人……不想要她们做妻子,不喜欢她们身上的奇怪气味。”有了心爱的路路睡在枕边,海雅发觉身旁哪一只活物也不如眼前这只小白猿好玩好吃又风趣可人儿。马瓦赫的小白猿是海雅的“青梅竹马”时代最美妙的记忆;两只小伙伴在丛林里一路走来,同吃同睡同开心同掐架,是任谁也无法替代的战斗情谊。以前是没的比较,眼里心里就只有路路;现在终于有了一大群男女老幼的参照物……眼里心里剔来剔去,最后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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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了这只坏得流油的路路。
路天咂吧了咂吧从心头涌出来的一股子酸意,很没滋味地哼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