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只是朋友
白非想通了之后，第二天仍旧填报了第一大学。又搬回家住，看着父母宠溺的神色，白非突然觉得很内疚。因为爱上方是，所以搭进了白氏企业。这一次，他复仇的同时也要保护好白家。
白展业和李婉秋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天真骄傲的小孩儿消失了。代替的是偶尔的深沉仇恨的目光和孤注一掷的凄绝。作为父母他们很敏感地察觉到了白非的变化，却又苦恼于白非变化的原因。可是每当想和儿子面对面谈谈的时候，白非又收敛起所有，只剩下满满的依赖和深爱。仿佛世上除了父母和亲人外，再无别人能让白非交托信任了。
对此白展业和李婉秋虽然很欣慰，却高兴不起来。白非从前就没有几个朋友，哪怕连狐朋狗友都没有。现在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不是性格依然开朗，他们简直怀疑白非得了自闭症。他们想让白非和外面的世界接轨，想告诉他除了亲人外还有许多人值得白非去交付真心。看来只能慢慢来了。
可惜整整一个月，两人没有收获什么效果。开家宴的时候请来了七大姑八大姨，各种兄弟姐妹，他们对白非很好，白非对他们同样很亲近，但也仅限于此了。请来的白非的同龄人，白非自始至终是礼貌的疏离，尤其是对童家人，已经不仅仅是冷漠了。甚至是一种想要杀人的气势。
其实白家和童家虽然是军政上明面的对手，但并无过多交集，只是因为两家势力强大，许多人想看着他们相斗，恶意传言而已。白展业实在不明白白非为什么那么憎恶童家人。宴会只得草草作罢。但这更让二老焦急，他们头一次觉得捧在手心里的儿子自己把自己关在牢笼里了。
说起童华，前世那人就追求过白非，白非直截了当地表达了厌恶，说童华因爱生恨也好，伺机报复也罢。在白非看来童华和自己一样，也是方是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不知道自己和童华哪个棋子的分量更重一些。想到这里，白非浑身散发一片死寂。简直吓坏了白展业和李婉秋。
于是以适应环境为由，早早把白非轰到了B市的住处，希望他在那里多交几个朋友。结果当然令他们失望，白非整天窝在家里，对着电脑不知道做什么。他把保姆都撤了只留下暗中的保镖，对外人全然的疏离。
在二老殷殷期盼下，终于开学了。
白非这些天一直在搜集童家和方家的资料，剩下时间利用记忆投了几资，炒了几股，赚了不少钱。他需要撇清白家后，有足够的实力单独对抗方童两家。现在方是还没有和方家扯上边，也许让他一直落魄下去也不错。但白非更想让他在即将实现野心之前跌入谷底，再无翻身之日。在最灿烂的时候枯萎，这样的报复才能让白非尽兴。
开车走向第一大学准备报道，无聊地沿路四处乱瞥。猛然踩住急刹车，全然不顾后面的喇叭和叫骂声。路边那个身影再熟悉不过，仅仅是一眼就让白非浑身震颤。方是站在公交站前等车，散发着把天地都隔离在外的漠然。
从前就是如此，白非从未见过方是对其他人展现过笑，就算是偶尔的微笑也无一发自内心。只有对着白非，他能感觉得到，好似白非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有白非。那并不是能够装出来的温柔。也正是这个，让本就痴迷的白非日渐沉沦。如今重头想想，他当初至死也没想过怀疑方是，何尝不是方是对他全然的深爱。他感不到虚情假意，所以他至今也不明白方是为什么利用他自己的爱情。
答案只有一个，只是白非不愿意去想而已。不管出于什么初衷，方是爱上了自己。或许，白非最痛恨的不是方是的背叛，而是死前见到的不是方是，那句“不爱你”不是出自方是口中。
前方公交车开动，白非长叹一口气，最后不得不承认，他直至现在，依然爱着方是。那个复仇大概搭进去的只有自己。
参加完开学典礼，白非来到自己班里，第一眼就锁定了方是，对方似乎感应到了一般，抬头望向白非。
周围嘈杂的声音在耳中消失，白非看到方是目光中的惊喜，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白非不懂方是的目光，只是复杂地看着他，又一次陷进那个人独一无二的温柔漩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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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是这两个月发疯般想见到白非，终于如愿以偿，却又有点不敢相信，生怕一触碰就如同肥皂泡破裂。他现在只有感恩，感谢白非还活着，感谢自己还有机会再爱白非一次。
白非的目光有着复杂和探究，他抿着嘴，这是生气的前兆。方是不明白白非看向自己的目光的含义，也不明白白非为什么会生气。天知道方是这时多想扑上去将白非拥入怀中，确认他的存在。但无奈这时候的白非并不认识自己，低头苦涩一笑，将所有的感情压入心底，再次抬头看他，只有淡淡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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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非同样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要让他放下防备，让他相信自己已经爱上方是。这一点都不难，因为白非只需真实出演就好。走到方是旁边坐下，阳光地一笑，轻轻地开口，怕打破了现在的静谧：“我叫白非，交个朋友吧。”
方是眼底的黯然转瞬即逝，但是白非看得到，也只有白非看得到。
换上笑容，方是回答：“我叫方是，很高兴见到你。”真的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但是这个回答让白非瞳孔骤然收缩，他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白非的这句话换来的只有方是的淡然一瞥，然后是沉默。而这一世，有什么不同了。
白非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老师进班，简单的说了两句，就把时间交给同学们自己交流感情了。不同于高中，没有死板的自我介绍，更多的是随意碰撞。
“嘿，二位待会儿一起吃午餐吧，胖子刘请客。”一个清瘦的人突然跳出来。
因为方是的冷漠，白非和方是的大学生活只有彼此，再没有第三个朋友。那次的聚餐只有白非和方是二人没有去，就当白非以为方是冷淡拒绝的时候，他僵硬地点了点头：“十分乐意。”
方是低头收拾东西，也因此错过了白非的愕然震惊。因为白非说和自己做朋友，他也想只做朋友，因此不能阻挡白非和其他人的友情。方是的世界里只有白非，但他不会自私地让白非只留在自己的世界，他应该有着更广阔的天地。
第4章 开学伊始
伊思餐厅算得上是B市数一数二的好餐厅，看起来胖子刘十分有钱。不过，这家餐厅是方家开的。想到这里，白非悄悄看向方是，有些担心，后者回以询问的目光。白非赶紧转回头。
白非自见到方是后总有一种奇妙的违和感，他们之间的交流已经不需要语言，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意思。可是这些应该是在他们相爱七年的基础上才逐渐形成的默契。现在，这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方是对白非的一举一动太过了解，让白非疑惑不解。
不只是白非，其实方是也强烈地感受到了那种违和的熟悉。不过方是不在乎，只要对方是白非，他不会在意是不是爱着自己的白非。失去的痛苦，他不愿再尝一次。
饭桌上方是不断给白非夹菜，全部是白非爱吃的。搞得其他人都觉得他俩之间氛围很奇怪。邀请他们的瘦猴子调笑着说：“你俩关系忒好了，以前就认识吧，简直像老夫老妻了。”
胖子刘很快对瘦猴子说：“孙猴子你别在那眼馋嘴酸了，齐悦没在你就像掉进醋缸里，什么醋都吃。”
然后是其他人的哄笑，这事儿就揭过去了，只有白非被那句话吓得心惊肉跳。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白非的阳光性格很快交到了许多朋友。而方是，许多人屡战屡败后终于屈服在他周围的绝对零度下。搞得孙猴子更加吃醋，酸溜溜地说：“方是你就顾着对白非好了，我们都不存在是吧。”
方是一愣，然后认真地看着孙一家直接说：“对不起，我下次注意。”然后留下寒冰中风化的众人。几个人送大家开车学校。
以前的方是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更贴切地说，他眼中从没有过别人。但经过韩青给他血的教训后，他只能自己凿碎隔着外界的冰墙，虽然这种感觉让他惶然无措。但为了白非，他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这种改变，白非比方是自己都清楚的感受到了。也许，方是不再是从前的方是，那么他还会抱着目的接近白非吗？还会……爱上自己吗？白非没来由的一阵恐慌，如果这个世界的方是不一样了，那他重活还有什么意义？
“小心车。”副驾驶上冰冷焦急的提醒，白非回过神猛打方向盘躲过了迎面而来的货车。转头看方是满脸的担忧。
“哇塞，太刺激了，俺老孙小心脏受不鸟啊。”孙一家捂着自己的心装模作样，让其他人哈哈一笑忘了刚才的心惊肉跳。方是回头感谢地看了一眼孙一家，却把他看的直发毛。明显是白非走神让大家陷入危险，如果孙一家不开口，也许会有人责怪。如此理所当然的解围却让方是冰山脸上露出感激，仿佛对他有什么大恩似的，孙一家完全二丈悟空，摸不着头脑。
孙一家当然不会明白，如果有人对方是好，他会报以同等的回报，但如果有人对白非好，他会拿一切去感激。
回到学校后，他们很自然去了宿舍。第一大学旨在培养学生们的集体意识，所以哪怕所选的专业不尽相同，他们还是会分班分宿舍。根据各种综合指标调控班集体的凝聚力，宿舍亦是如此。
第一大学一切配置都高标准，分为两层次，学习成绩好的和家里有钱的。成绩好的免学费，并且每年必须参加学科类竞赛拿奖，有钱的只要交钱就行了。既维持了学校的优良口碑，又保证了资金等后备力量。
作为综合能力在大一这一届新生中出类拔萃的两人，方是因贫穷到一定地步，只有第一条路可以选。而白非，出于各种原因，理所当然地和方是在一起。
同一宿舍的还有另外两个贫苦学生，比起方是和白非，二人的书呆子气质明显至极。一道看不见的透明墙把他们分开了，显然说不上话那种。现在白非更希望和方是两人住一起，他的疑惑越来越重，却一直没机会解开。
好在隔壁宿舍是胖子刘和孙猴子一行人，他们走第二路线，用钱买悠哉。
方是利落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后微笑着问白非：“需要帮忙吗？”
白非对待这种事情从不纠结，不论是从前还是今后，他不喜欢琐碎的工作，就嬉笑着点点头。结果来“帮忙”的方是，细致地把白非东西收拾整整洁洁，东西的主人愣是没插上一只手。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去逛逛社团吗？”白非提议，想到曾经说这句话的时候，方是似乎根本没有回答。社团活动什么的方是大学四年压根就没参加过，白非郁闷地在社团时间追着方是从图书馆到教学楼天台两点一线。不过那些日子，似乎很快乐。
“好。”
所以直到方是拉开门等着白非出去时，白非才明白过来方是那个“好”字的具体含义。心中诡异感陡然升起，方是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但更让他雀跃欣喜。毕竟没有人会拒绝一个人对自己的好，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心爱的。
第一大学有一条林荫小道，每到开学的时候就摆满了各种社团的招生柜台，许多学长们带着海报大声招人。每个人都在这里享受最后四年的青春时光。
“想报哪个社团？”方是开口询问，那语气完全就是你报哪个我就跟着报哪个。
但效果似乎适得其反，白非讨厌那语气，那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的溺爱：“足球社。”
果不其然看到方是脸上一僵，很快恢复了微笑，第二句：“好。”
这次轮到白非脸上一僵。
因为从小生活条件极差，方是的身体看起来比一般男生虚弱，直接表现就是体力不好。但除了体力差，并没有别的，相反，方是从不得病，而且抗打击能力很强。
白非曾经问过缘由，方是只是淡淡地说：“生病没钱医。”这根本不算回答的一句话却让白非心疼了好久。方是敏锐看出了白非心情低落的原因后，开始弥补自己的身体，没多久就人高马大，十分健康，就连家庭医生都惊叹不已。
那时候白非不知道，高中时期，方是为了给妈妈治病，曾经去打过黑拳，当过科学家的实验体，几乎各种高风险高收入的事情都做过。挺过来的方是不仅身强体壮还造就了极强的免疫能力，能让他抵抗大部分的病毒和药力。除了外表看上去孱弱外，里子还是很强悍的。
只是在白非看来，方是还是那个一吹就倒的样子，高挑的身子剩下的只有骨头般。可就这样，他没有犹豫地选择足球社，不要命了吗？
就算方是不要命，白非却珍惜方是如初，很快悔改：“足球社没什么意思，我们去乐团吧。”尽管白非很喜欢体育运动，不过他也擅长钢琴。方是则是精通各种乐器，这源于他多才多艺的妈妈。只可惜后来那些乐器都被他妈妈卖掉换钱了。
方是一愣，随后笑意更深，笑的白非脸上一红，瞪他一眼后气恼地走了。白非的体贴永远直接而强烈，从不关心面子问题。
第5章 军训风波
来到第三音乐教室，白非简单弹了一曲D调卡农。方是选择了小提琴，拉奏出贝多芬的悲怆。台上他笔直的身躯，侧头凝神，缓慢却扣人心弦的声音从弦下流出。他全身仿佛笼罩着如实质般的绝望，就在乐曲马上要拨开云雾与命运搏斗的时候，方是戛然而止。使得那绝望毫无尽头，毫无出处。
直到他放下琴，大家才缓过神，下一个学生匆匆忙忙上台，但是包括那学生自己在内，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落在方是身上。一身寒酸，却无半分落魄，站在台上恍若王者降临。拉奏时的气势一时无两，而那绝望的苍凉……席卷音乐教室的每一个角落。压抑的他们喘息不得。
受到冲击最猛烈的就是白非，前世的他从不能体会失去一切的感受，而已经死过一场的白非，总算能明白方是所处的境地。更何况是如此直击心灵的方式，音乐是最触动灵魂的媒介，果然不假。原来方是早在18岁就深陷如此绝望了吗，也对，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他留恋了吧。既然如此那自己又算是什么？
白非此刻突然想抱住方是，想告诉他世上还有温暖等着他。于是白非照做了，他对社长道了声歉后一把拉走方是，直接拉到了不远的仓库，然后死死抱住他。想要用自己的体温融化那从心到身的寒冰。
方是身子一颤，没有推拒，只是缓缓伸手回抱他唯一的温暖。他本打算站在一角默默守候白非的快乐，他本以为只要不过分参与白非的人生就可以让他一直快乐。可看着现在白非浓烈的炙热，他觉得也许一开始就想错了。他离不开白非，一如白非离不开他。如果不能回应白非的感情，那个人就永远不能拥有完整的幸福。
“我们交往吧。”方是的一句话让白非堕入冰窖，他很快放开了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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