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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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爱-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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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语一落下,我就听到守门人愤怒的咆哮。我目光移转到小阿姨身上,而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脸上还是那副甜腻的笑容,让我全身上下顿时象是被成千上万的小虫子啃咬着,从头部,颈子,胸口,内脏,之后入骨。
  「我没有。」我的眼神挪回爸爸身上,「我没有丢掉,我一回家就跟小阿姨说要把东西亲自拿给爸爸,但是──」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爸爸立刻倏地站起身子,狠狠赏了我一个耳光。
  我感觉左脸颊传来阵阵疼痛,还起了严重的耳鸣,尚未回神,我便听见爸爸的声音如雷贯耳:
  「妳什么时候和妳妈一样学会说谎!在医院里面一副正常的样子,接她回来之后她就变回疯子的模样,还跳楼!在我的房子跳楼!」他气得全身发颤,「妳就跟妳妈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满口谎言!管家仆人都看见妳一回来要把文件烧毁,若不是小阿姨阻止了妳,我的东西岂不是保不住了!」侧过身子,他一把抓起小阿姨的左手,让我看见她左手手腕上的瘀伤,「妳还敢动手打妳阿姨!妳真是好大胆子!林若雅,我是怎么教育妳的!」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爸爸的双眼因为愤怒充满了血丝,瞳孔里烧着的满满怒火彷彿向我蔓延过来,从脚底往我身上攀爬缠绕,紧紧地綑绑住我。
  许多想替自己辩解的话在此刻全都哽在喉头,我沉默了许久,最后只问了一句:「妈妈现在在哪里?」
  爸爸放下抓着小阿姨的手,冷笑一声,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过头去下着指令:「梁总管,把小姐带回去楼上。」
  我听见总管应了声是,接着带着其他仆人拉住我,要把我带回房间。
  「告诉我妈妈在哪间殡仪馆!」我大叫,「告诉我妈妈在哪里!」
  总管和仆人强行拉着我走,扯动我身上的伤口,我痛得想挣脱他们,「放开我!」
  爸爸冷眼地看着我,接着坐回沙发上,只淡淡地丢下一句,「看好她。」
  「是。」总管一边应允着,一边命令仆人拖拉着我,我愤怒地流下眼泪,闭上眼睛,决定让守门人出来。
  睁开眼睛,我冷冷地开口,「我只数到三,放开我。」
  总管愣了愣,「小姐?」
  「一,」我开始数着,「二。」
  尚未数到三,他们一群人便放开了我,每个人脸上都带有恐惧的神色。「我自己会回楼上去的,」我向他们说,转过头去看着沙发上的男人和两个女人,他们也正在看着我,而男人一脸怒容。
  我抹掉若雅刚刚流下的泪水,不带感情地对着男人开口:「她会死在这里,就是要你,还有你那三个女人永远记得,」我笑了笑,「你们就是把她逼疯也把她逼死的凶手。你们就是杀人凶手,」看着他的脸庞因为我的话语而狰狞,我不疾不徐地加重了最后四个字,「杀、人、凶、手。」
  「林若雅!」男人大声地朝着我吼来,而我冷下脸,转过身子轻轻步上楼梯,不理会他在我身后的咒骂,带着若雅回去。
  ※
  因为若雅的要求,我们没有回去房间,而是待在她母亲的卧房;在楼中楼的上层,我们靠着她母亲的水蓝色大床,坐在木质地板上头铺着的珍珠色羊毛地毯上。我没有说话,若雅在脑海里的哭泣声已经够让人厌烦了。
  我转头端详着右手边床头旁的书柜,总共五层,最下方两层摆满了翻译小说,中间的一层则放着各式各样的相框,全部都是若雅和她母亲的合照。再上面一层则是照年份小心翼翼排好的专辑,都是一个名为A。J。的女歌手的作品;而最上面,依我看来大概都是些抗忧郁、抗焦虑或安眠药物,为了不让若雅能轻易碰到,才选择摆放在那里。
  妳要哭到什么时候?我问若雅,四周全是粉红色墙面的空间,待久了真让我不舒服。
  我想听听音乐,听妈妈常常弹奏的那几首歌。若雅说,她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冷静了不少。我站起身子,因为身后的落地窗没有关上,一股冷风袭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走到书柜前,看着一整排专辑。
  哪一张?我问。
  若雅比了比倒数第二张。我伸手抽了起来,放进床头音响,按下播放之后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白色窗帘,关起窗。
  音乐流泻一地,我站在原处,一边看着夜晚里的一片城市,看着温暖的亮点跳跃在黑暗之中,一边静静聆赏音乐和歌声。
  若雅轻哼着这些歌曲,因为母亲常听,所以她也跟着熟悉。但当下一首歌唱到副歌之处,我僵住了身子,而若雅瞪着眼前夜空发愣。我们听见A。J。这么唱:
  想成为你的天使啊 让你的泪不再落下
  你展开笑靥的剎那 就是我的天堂
  想守护你直到永远哪 让你无惧地展翅翱翔
  我亲爱的你将不再害怕 往幸福的方向飞吧 
  我就在你身旁 要陪伴你到地久天长
  若雅蹲低身子嚎啕大哭起来,我听见她在脑海里不停地说: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我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将眼前的白色窗帘拉上。


☆、第二章 2…1:【现在、曾沚萱】

  第二章 危险边缘
  -别告诉我危险,因为我热爱危险;别告诉我禁止跨越,因为我热中于犯规。
  2…1:【现在,曾沚萱】
  「学不乖的孩子。」带我逃离难堪的现场之后,我们到便利商店买了几瓶海尼根,一起坐在附近的森林公园,Verna突然笑着这么跟我说。
  我不懂她在说什么,苦笑着用大拇指扳开瓶盖,「什么意思?」
  「妳呀,这次是被我拐第二次了噢。」她嘻嘻笑,在我喝了一口酒之后,接过我手里的酒也跟着喝了一口。
  「喔,原来是在说这个。」她喝了一口之后又把酒还给我,我一边笑着接过一边回答。
  深夜里的森林公园没有什么人。坐在公园内设置有靠背的淡橘色长椅上,一旁的街灯散发昏黄而充满暖意的灯光。我望着眼前有些起伏的草坪,晚风凉凉地吹拂着,跟夜店里如痴如梦的氛围比较起来,待在这里让人清醒得多。
  「不过妳怎么会出现在DISC?」我转过头去看着她盯着我微笑的脸庞,突然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
  她耸耸肩膀,「因为妳没打给我呀,我觉得妳好像生气了,所以才想说到附近的T吧找找,看能不能碰到妳囉!结果真的被我遇到了,好幸运哦。」
  我笑了,将手中的酒给她,我们就这样一人一口轮流着喝,没多久就开第二瓶。
  「为什么妳觉得我生气了?」我挑了挑眉。
  她一脸好笑,「这要问妳呀,我怎么会知道妳为什么生气?」
  「可是我没有生气啊。」我哭笑不得。
  「有,妳有生气,看妳那天离开的表情我就知道,还有妳没有打给我,所以我知道。」她一脸自己的推论绝对不会错的表情,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真的没有生气啦。」看着不远处的银白色月亮,我笑着说,「倒是妳刚才的举动才真的叫作生气吧。」
  她笑了,两只嫩白的手托着下巴,「她的态度叫人想不生气也难哪。」
  「所以妳不是为了我被她伤害生气,而是为了她糟糕的态度抓狂?」我抓着她语病开起玩笑,转过头看着她。
  她也正看着我,「噢,Lance,妳怎么会这么想呢?」
  「不然?」我又喝了一口,才发现第二瓶也空了。
  「像妳这样的好女孩,我怎么舍得看妳被伤害呢?」她伸出手靠近我,替我拨了拨浏海,顿时之间,我的心跳像停了好几拍。
  怕我被伤害?我反覆咀嚼着Verna这句话,但我方才在Helen面前即使称不上张牙舞爪,也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怎么会担心我有受伤的可能?
  「更何况,」她拿开手,又托着下巴,「她现在又绊住了妳的话,妳要怎么去寻找幸福呢?特别是……」
  特别是?
  见她一脸欲言又止,我觉得着急,想知道她接下去想说些什么,又怕自己漏听到任何一个重要的字,我于是全神贯注,但她却突然转移了话题:
  「不开第三瓶吗?我好渴喔。」她吐吐舌。
  「当然好啊,」我开了第三瓶递给她,「妳刚刚话没说完?」
  她摇摇头,顽皮地笑了笑,「不行,我要留一些下次说。」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我好奇地问。
  她一脸神秘的表情,喝了一口海尼根,然后拿给我,「这要取决于妳囉,我给过妳电话啦。」
  我接过,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对喔。」
  开到第五瓶时,我差不多快喝茫了。平时我的酒量不差,但也许是刚才我的情绪太糟糕了,才会这么快就觉得自己醉了。
  她拍拍我的肩膀,轻轻笑着,然后抢过我的酒瓶。
  「我真的不懂,妳为什么不哭呢?」她问我,然后替我一口气把酒喝干。
  「为什么要哭?」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嘶哑,今夜有明月美酒更有佳人作陪,我理应开心,怎么会流泪?
  她苦笑着摇头,「没必要因为自己是T,就也要按照性别刻板印象生活吧!男生也是有眼泪的,为什么难过时不流泪?更别说是像妳这样的帅T了,难过就大哭一场啊!哭一哭,明天又是全新的开始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声,「我为什么要为了她难过?」
  Verna戳了戳我的手臂,「真的不难过?」
  「真的。」我点点头,露齿而笑。
  我怎么可能还为了她难过。即使当我行经我们共同走过的校园,当我整理房间时拿起多出来的一顶安全帽不经意地掂了掂重量,又或者是,当我用餐时挑起某些配料或食物,才惊觉那是她爱吃的,而这习惯我再也不会需要了的时候,我总觉得胸口有些发疼,但──  
  「妳知道吗?其实能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喔。」她突然若有所思地说着,「能把心事说出来也很幸福,因为有的人是说不出口的。」
  我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拉回来,偏过头看着她,「哑巴?」
  她摇摇头,看着远方闪烁的街灯,「不是喔,是完全健全的人。像妳,妳是可以说但是不想说,可是有的人就算很想说,也没有办法说。」
  我被她弄糊涂了,她在绕什么口令啊到底?
  「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我决定直接确认,这样应该比较好懂。
  她笑了,「想说,可是没有办法说。」
  「为什么?」我继续追问,她实在挑起我的好奇心了。
  她拿起第六瓶酒给我,我笑着接过帮她扳开。
  「因为他们生病了,忧郁症。」她说,接着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完这个字眼之后她喝了好大一口酒;我愣了一秒后抢过她手里的酒瓶,因为我被她突然阴郁的表情吓到了。
  然而下一秒她却笑了,「哎,妳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在说自己。」
  我玻鹧劬Γ室伤坝锢锏目尚哦取
  看见我玻а郏Φ酶至耍刚娴睦玻也皇窃谒底约骸!
  「好啦,」我把手里的酒瓶还给她,不忘嘀咕一句,「谁叫妳刚刚表情那么忧郁。」
  「哈哈!」她放声大笑,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文静的样子很吸引人,可是现在的率真奔放也魅力十足。
  我看得有些着迷,却强压下心里某种悸动,撇过头去看着眼前的草坡。
  「所以,能说的时候要说出口哦,我们都能说出口,真的很幸运呢。」她拍拍我的肩膀,而我转头报以微笑,接着伸手开了另一瓶酒。就这样人手一瓶各自喝着,我们都沉默。
  我想起和Helen分手的那一天。那天傍晚她传简讯给我,说社团有活动,晚一点才会回宿舍。但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在校门口等她,因为那天是我们交往刚好满九个月的纪念日,我想带她去吃饭。
  站在校门口,我还在想着她爱吃的东西,日式料理,焗烤,还是牛排馆?她今天会想要吃什么?会不会告诉我,她觉得自己胖了,舞会跳不起来,身材也会不好看,所以吃清淡一点的就好?或者,她今天会想待在宿舍休息,吃我煮的家常小菜吗?
  我还在胡思乱想,抬眼便看见她朝校门口走来。但在那瞬间,我却僵住无法动弹。她不是一个人──她身旁还有一个大男孩,而他们手牵着手。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心跳象是在一瞬间冻结了。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办法思考。而她跟一旁的男孩有说有笑,看见了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撇过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经过我。
  我抓住她的手臂。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看我,表情很僵硬。男孩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没有开口。
  「沚萱。」她叫着我的名字,可是声音听起来却如此遥远而陌生。
  「喔,她就是妳常聊到的那个好朋友啊。」男生恍然大悟地说着,剎那间,我象是明白了什么。
  「好朋友?」我颤抖着把这三个字慢慢说出口。
  她勉强挤出笑容,「沚萱,这是我男朋友。」
  他是妳男朋友,那我呢?那我呢?
  这九个月以来的时间,难道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九个月以前的今天,我说我们在一起吧,难道妳笑着点头只是因为勉强?
  当妳扣住我的手,我们是什么关系?当妳睡不着,窝进我的被窝里,抱紧我而睡得香甜的时候,我们是什么关系?当妳要我吻妳,说在我身边就有安全感的时候,我们,是什么关系?
  上一个月,妳才一脸幸福洋溢地在我枕边说,有我真好。
  那现在呢?
  「我跟妳,我们,」我咽下所有的反诘,忍着心里太多波涛汹涌的复杂情绪,仅仅说了一句,「并不是朋友,而是情人。」
  「不是的,妳误会了,」她急急忙忙地否定我,说话的同时连一刻都没有松开过牵着他的手,「我和妳是很要好的好朋友、好姐妹,萱……别这样,妳知道妳对我而言很重要──」
  我松开她的手臂,抓起她的手,想用我们手上都有的对戒证明关系,却顿时发现,她已经拿下手指上的戒指。
  我愣愣地松开手。
  「我想认识她一下,小伦,妳等我,我要跟她聊聊。」在她身边的男孩这么说,随后以眼神示意我跟着他走。
  Helen站在原地,焦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而我撇过头,不再看她任何一眼,跟着那男孩走远,离开她视线之外。
  走到校园的一角,男孩转过身看着我,双手交叠在胸前,眼神流露出的尽是敌意。
  「妳也听见小伦说的了,我希望妳以后不要再有多余的妄想。」他一脸鄙夷,「女同性恋?我告诉妳,妳终究还是要找一个男人结婚,到时候妳就会明白女人和女人之间是不可能的,妳以为这是什么?玩办家家酒?剪了一头短发,以为自己就会变成男人吗?」他轻蔑地笑了笑,全然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顿时之间我才明白,不管我拿出多少证据证明我和Helen之间的关系并非纯友谊,在这种人眼中,都是没有用的。
  于是我二话不说,愤怒地往他脸上砸了一拳,却没想到他比我想象的还要体弱,我才刚出手而已,他就整个人跌到地面上痛得哇哇叫。
  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我冷哼了一声。
  「剪了一头短发当然不会变成男人,」我冷冷地瞪着他,「而且是幸好不会,我从来就不想变成这么下流的动物,光想都觉得恶心。」
  「妳!」他恶狠狠地怒视着我,但我不想跟这种人多费唇舌,转过身子就离开了校园。
  他不是为了爱情假装我不存在,而是他从来不认为我和Helen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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