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扬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没了，看不出上面的表情。
“赵冬冬的生日？”
许浩然摸摸脑袋，“啊，对啊。哎，可怜见儿的，你不知道那小孩儿竟然从没过过生日。哎，可把我家小白心疼死了，啧！”
秦牧扬眼睛微微往下看，睫毛盖住眼里的讯息，“都五岁了怎么可能没过过生日？”
许浩然摊手，“我也不知道啊。下午打电话哭的那叫一个委屈，老子这种金刚心都要给哭碎了。你没见过你不知道啊，那孩子真惹人爱。改明儿我也跟小白去领养个，嘿嘿。”
秦牧扬抬起头，淡淡的笑，“你领养？”摇了摇头，“怕是没人愿意跟吧？”
许浩然挫败，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老秦你啥时候能不埋汰我？讨厌。走了，媳妇儿还等我呢！哼哼。”
秦牧扬鄙夷的看他，许浩然愤怒的比个中指，转身快步离开。
身后秦牧扬还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灯光从他头顶打下去，脸部隐在暗处。
白雨航坐在车里望着，莫名感到他身上弥漫着一股难过的气氛。
第二十三章
赵冬冬非常开心，非常兴奋，每轮轮流着抱着叔叔送来的小礼物睡觉。
赵汐无奈的看着被子里拱起来的两个大包，说服不了儿子，只能每天半夜起来查看，足球鞋子什么的还好说，那个半人高的熊娃娃可是能把儿子的大半个杯子都抢了他。哎。
赵冬冬没什么朋友，或者他稍微熟悉一点儿的小伙伴也早已留在另一个城市了。他跟爸爸来这里一年，不知是因为大城市，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孩子来这里愣是没结交到一个好朋友，倒是有一个老跟他作对的小坏蛋。
小坏蛋名叫姜晓辉，就是他上次许愿时说的那个，他有个漂亮的妈妈，赵冬冬羡慕死了。爸爸下班晚，还得坐公交赶过来，他就每天一放学就蹲在传达室的老爷爷那儿等着，于是每天都看着姜晓辉趾高气昂的被他漂亮的妈妈牵走，或者爸爸妈妈一块儿来。
赵冬冬抱着小书包羡慕嫉妒恨的瞅着他的背影，心里愤愤的发誓一定要找个比他更漂亮的妈妈，哼！
结果妈妈没找到，倒是等来了秦叔叔。
秦牧扬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幼儿园门口的小家伙儿。
大门已经关了，里面没有灯光。这只是这片小区一个民办的幼儿园，设施管理都不算好。
秦牧扬看着孤零零蹲在那里的赵冬冬，心口一紧，莫名心酸起来。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慢慢走过去，蹲下去跟孩子平视。
“冬冬，你好。还记得叔叔吗？”
赵冬冬警惕的将书包抱紧，传达室的爷爷去上厕所了，他在里面憋的慌，就跑出来等爸爸了。
他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打招呼，“秦叔叔。”
秦牧扬看他防范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怎么舒服。想着对方还是个小孩子，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小题大做了。
他摸摸孩子的脑袋，声音温和：“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爸爸呢？”
赵冬冬眼神暗了一下，小声嘟囔：“爸爸还没下班。我在这里等他。”
秦牧扬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瞬间被砸了一下似的，他的手僵硬的放在孩子的头顶，停住了。
赵汐还在上班？那这个孩子就要一直在这里等吗？要等多久？老师都走光了，他也放心让孩子一个人在这里，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秦牧扬觉得心里有一股火在窜，简直让他有些失态。
他一把将孩子抱起来，不由分说的往车子那儿走。
赵冬冬起先还为着有个人跟自个儿聊天而高兴，这会儿却被突然抱起来。他一下惊恐了，想起爸爸平时的叮嘱，猛地挣扎起来，扯着嗓子乱嚎：“孙爷爷救命啊！救命啊！绑架啊！抢劫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股脑的把赵汐教他的连同电视里的那些全嚎了出来。秦牧扬身体一顿，脸上表情哭笑不得，腾出一只手拍拍小家伙的屁股，笑着说，“好了，别叫了。我给你爸爸打电话。”
赵冬冬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犹豫半响，“我、我要跟孙爷爷说一声。”
秦牧扬眼睛眯了眯，“孙爷爷？”
赵冬冬可怜见儿的小脑袋一缩，手指往旁边的小屋指去，“啊，那里。爷爷上厕所去了。”
秦牧扬一颗心放了下来，原来不是将孩子独自扔到这儿。他也不明白这会儿心里松下一口气的原因是什么，心情却是好了起来。
不过既然是有人照看着，他这么把孩子抱走也不算回事儿。但是……他托着小家伙儿柔软的身体，莫名有点不想松手了。
秦牧扬抱着孩子往门卫那儿走，站住不动了。
赵冬冬小心趴在他身上，也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幼儿园里面。
等孙大爷从厕所出来，就看到自己小屋门口一大一小两个人“眼神炙热”的盯着自己。
老大爷不自觉有点慌，他犹犹豫豫的走过来，看着赵冬冬，“冬冬，你爸爸的朋友吗？”
秦牧扬转过头温和的看着孩子。赵冬冬小心思乱转，半响点点头。
孙大爷松了一口气，开始絮叨，“哎，这小赵也是辛苦的，下了班还要坐车赶过来，要我说给孩子请个保姆也要，不过咱这种条件的也请不起，哎。”
他唉声叹气的感慨着，秦牧扬沉默的听着，双手渐渐收紧。赵冬冬感到自己被抱的有些热。他扭扭屁股，小声的建议，“叔叔，你松一点，冬冬好热。”
秦牧扬愣住，表情微微有些尴尬。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脸没说话，手上力气的确小了许多。
赵冬冬嘿嘿的笑，凑在他脸上“啾”的亲了一口。秦牧扬彻底僵住。
赵冬冬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秦叔叔你长的真帅，好高。我长大要是能有你这么男人就好啦！”
说完他还颇嫌弃的撇撇嘴，“爸爸就没你高大，”他揪揪自己的小脸蛋，“但是我爸爸长得很漂亮！”
秦牧扬从石化中回过神，有些好笑，“漂亮是不能形容男人的。”也不知小家伙儿从哪学来的这些话，他不由的想问一下赵汐这些年是怎么教育的。
赵冬冬托着腮苦恼的思索，半天无果，乱七八糟的说，“我爸爸是世上最好的爸爸！最好最好！”
秦牧扬无奈，点点头，“对，最好的。”然后转身对着门卫大爷，“麻烦您照看他了，孩子我先带走了。”
孙大爷一直瞅着这俩人，看样子也不像是不认识的模样，于是他犹豫的说，“我、我给小赵打个电话吧。”
秦牧扬淡淡的点头。孙大爷眼睛不好使，旁边一尊大神杵着，那视线让他压力颇大，半天都没按下去一个号码。
秦牧扬叹了口气，说道：“没关系，等会儿我给他说好了。”他看了看手机，“这会儿应该还没下班。”
说着也不等大爷的反应，就抱着孩子走了。
赵冬冬没心没肺的跟他挥手，全然不知老大爷的老心肝一抖一抖的。
秦牧扬抱着他坐到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把手机递过去。
赵冬冬懵懂的接过来。秦牧扬点点手机：“给你爸爸打电话。”
赵冬冬星星眼的捧着手机，捣鼓了半天屏幕还是一片漆黑，他抬起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叔叔。
秦牧扬敲着方向盘，眼睛看着窗外。等了半天旁边没声响儿。他转过头去，小家伙一张小脸儿都憋红了。
秦牧扬大感惊奇，他……没怎么着吧。这是，害羞了？还是热的？
秦牧扬目光不明白的瞅着孩子。赵冬冬捧着手机，嘴巴委屈的一撇，嘟囔：“不会用。”
“啊？”秦牧扬愣住。
赵冬冬看他没反应，突然脾气上来了，将手机放到他身上，气鼓鼓的说，“冬冬在这里等爸爸。”
秦牧扬被他的样子的逗笑了，鼓起的腮帮子可爱极了。他伸出手往上面戳了戳，轻笑道：“冬冬生气了？嗯，叔叔给你道歉，对不起。那你告诉我爸爸的电话，我来打。”
赵冬冬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太阳已经下去一半了，他想他的爸爸。于是点点脑袋，流畅的报出一串数字。
秦牧扬在心里念着这个号码，不知不觉的就记在了心底。他吐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电话通了好久没人接，秦牧扬皱着眉又拨了好几遍，还是没人接。他转过头问冬冬：“你爸爸在哪里上班？”
赵冬冬晃晃脑袋，“爸爸卖东西的。”
秦牧扬卡注，虽然还是不大明白，不过想着或许是被顾客缠着了，也就没放心上了，给赵汐发了条短信，告知地址，便启动车子，带着孩子走了。
赵冬冬东张西望，“叔叔你车真漂亮！”
秦牧扬淡笑，“谢谢夸奖。”
赵冬冬嘿嘿两声，抓着安全带羡慕的说：“爸爸要是有车就好了。唔，冬冬长大了给爸爸买车。”
秦牧扬扶着方向盘，回头瞥了他一眼，“为什么呢？”
赵冬冬苦恼的掰着手指头，“我不喜欢坐公交，好挤，好臭。”小鼻子皱了皱，“要坐好久！”
秦牧扬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沉默下去。
赵冬冬不懂人事，犹自叽叽喳喳的胡乱说些什么。秦牧扬耐心十足的偶尔插上几个语气词，告诉对方自己在听。
车子开了快半个小时，停在了一家颇有格调的餐厅门口。
秦牧扬开门下车，将赵冬冬从里面牵出来，侍应生愣住，“秦先生，这是？”
秦牧扬脸色微冷，“麻烦帮我停好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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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应生只惊疑的一下，就恢复如常，得体的往里面引路。
赵冬冬被他牵着，好奇的左看右看。最后被安排在靠里面的位置坐下。
赵冬冬年纪小，神经却是敏感的很。
他有些不安的在座位上扭了扭，悄悄的说：“秦叔叔这里很贵吧？那个、那个……爸爸说不能随便在外面吃饭。”
赵汐的确有这么告诉过他，不过那是因为他们没那个经济条件在外面吃，与是赵冬冬就将这个当做了爸爸众多教育名言中的一个。
他为难的想了想，最后拍拍自己的小肚子，“秦叔叔你饿了吗？哎，冬冬一点都不饿呀，嘿。”
话还没说完肚子就咕噜噜的响了一声，呜呜，他中午没吃饱。
好丢脸！
小家伙儿窘窘的捂着肚子，小脸儿通红。
秦牧扬嘴巴都咧起来了，打算好好笑几声，他真是心情太好了。可看着小家伙儿一脸羞愤欲哭的模样，笑声就卡在嗓子里，尴尬的咳了一声，“啊，没关系。叔叔可是很饿了，你能陪叔叔吃吗？”
赵冬冬含着两泡眼泪，拼命点头。
旁边儿侍应生抿着嘴憋笑，低声问：“小朋友要吃些什么呀？”
赵冬冬条件反射的要说鱼，转头一看，他有些疑惑，这里能吃鱼吗？
秦牧扬勾着嘴角好心情的看着他，舀过菜单看，微微皱眉，看了一会儿才道：“一份青豆奶油浓汤，嗯……冬冬喜欢吃面吗？”
赵冬冬苦兮兮的说：“不喜欢。”他用勺子挑不起来。
秦牧扬“嗯”了一声，仔细挑着适合孩子吃的食物。
“果酱西多士，蜜瓜火腿卷，奶酪土豆球，再要一份水果沙拉，苹果汁。”
侍应生答应着离开，赵冬冬伸长脖子，嘴巴咧的老大，秦牧扬都担心一不留神会流下口水来。
秦牧扬有些好笑，故意逗他，“冬冬，口水流下来了。”
赵冬冬“啊”的一声尖叫，赶忙用袖子去擦。
秦牧扬哈哈大笑，赵冬冬怏怏的放下胳膊，郁闷的说：“秦叔叔你怎么这样呢，坏蛋。”
秦牧扬伸出手使劲儿的揉他的脑袋，利索的道歉，“嗯，叔叔不对。给你道歉。”
赵冬冬大人大量，一挥手，“没关系，我原谅你啦！”
秦牧扬笑着点头，手掌沿着孩子的脑袋摸上他的脸颊，手下的皮肤光滑柔嫩，却不是寻常这个年纪孩子惯有的肉感。
他想起陆青华小时候长得那叫一个圆润，那里有这么秀气。
秦牧扬轻轻摸着他的眉眼，不由自主的说，“你这里跟你爸爸长得真像，笑起来跟个小狐狸似的。”
赵冬冬眨巴眨巴眼，天真的说：“可是他们都说我跟爸爸长得不像！”郁闷的低下头，不高兴了。
秦牧扬淡淡的笑，描摹着他的眼睛形状，声音温和，“谁说的，你的眼睛就和你爸爸一样。”
不过细细去看，赵冬冬的确跟赵汐的确长得不是很像，两个人却在在气质和感觉上，很像父子。
没人去问这个孩子是不是领养的，赵汐说是他儿子，他们就认同。
秦牧扬放在孩子脸上的手没有动，赵冬冬也僵着不敢动。
他细细的看着这个让他莫名想亲近的孩子，不自觉的想，如果不像赵汐，那么是不是像他的母亲呢？
秦牧扬把手舀下来，脸色平静下来，甚至连哄小孩儿的笑意都没了，淡淡的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赵冬冬被搞的稀里糊涂，但是他觉得这个叔叔是好人，他还是挺喜欢他的。
“秦叔叔你怎么了啊？”赵冬冬友好的问。
秦牧扬对上他酷似那人的眼，按了一下眉心，轻轻的笑，“叔叔在想等会儿送冬冬什么礼物呢。”
“啊？”赵冬冬再次尖叫，“啊啊啊！叔叔你要送我礼物吗？咦？你知道冬冬的生日吗？”
秦牧扬笑着点了点头，“冬冬前天的生日是吗？不知叔叔再送你礼物会不会晚了呢？”
赵冬冬哪里懂这些，听到“礼物”二字就已经急不可耐的狂点头了。
秦牧扬揉他头顶，侍应生走过来，将盘子一一摆在桌子上。
赵冬冬欢快的看着桌子上的食物，老远就闻到香味儿了，呜呜，一定很好吃！他好开心啊！而且，而且不用用筷子！
小家伙儿欢快的舀着叉子叉盘子里的土豆球，一会儿再喝口果汁，再啃口火腿卷儿，他觉得他的今年的生日简直是太美好了啊啊！
赵冬冬低着头飞快的吃，秦牧扬在对面笑着看他。时不时给他擦擦嘴巴，看着孩子胃口大开吃的一脸幸福，他的心也一片柔软，跟着幸福起来。
赵冬冬吃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对面的叔叔没动，他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含糊的问：“叔叔，你不吃吗？”喷出几点带着玉米味儿的吐沫星子。
秦牧扬不动声色的舀餐巾纸擦掉，“乖，叔叔不饿。你吃。”
赵冬冬没脑子去想这些大人怎么一会儿饿一会儿不饿的问题，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
啊啊啊，好好吃啊！
等他吃撑了以后，看着桌子上剩下的一半食物。舀起叉子小心翼翼的叉了块儿苹果递过去，弱弱的说：“秦叔叔，你、你吃不吃……”
秦牧扬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脏兮兮混了各种食物的叉子，最后犹豫的点了点头。
赵冬冬哟呵一声，举高胳膊给他送上去。
秦牧扬心里想着自己一定是疯了，表面还算镇定的一口吃进去。
赵冬冬再次证明这个叔叔是好人的结论，将叉子放下，捂着肚子说：“叔叔我吃饱啦！”咱们快去买礼物吧！
秦牧扬何等人物，一眼看穿孩子的心思。将他嘴边的果酱擦掉，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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