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虹儿原在洞外凝听洞内的动静,诸事入耳,惊心不已。直到桃靥即将行出洞来,才意识到要潜藏身形,却已为时已晚。待要行功逃遁,却觉身后一道剑气有如排山倒海般,径往后心撞来,来者功力高绝,大出她所料,只得强运冰火两重天与之硬撞一记,仓促之间,竟吃大亏。但觉脏腑翻腾、神识震荡,体内精、气、神乱撞,强压不住,一口血喷出,竟昏将过去。
翅猴王也是大惊,忙随飞出,却惊桃靥动作敏捷迅疾。李虹儿此时如断线风筝飞出,借着月光可见一道血溅,桃靥也是一惊,但仅一怔瞬间便又发动,向李虹儿垂飞落点飘纵。
翅猴王再不顾隐匿身形,巨翅伸展,仍追赶不及,眼见桃靥即将把李虹儿擒捉在手,一道绿光乍闪,抢先将垂落的搂抱在怀,翅猴王、桃靥都惊。
翅猴王不知来者何人,便急中生智,双爪幻大数倍,意欲将桃靥擒住。不曾想那桃靥似是背后生眼,一把桃木剑竟似透体而出,直往翅猴王刺来,翅猴王只觉剑风呼啸,只得斜过身形暂避她出其不意的一剑。
“靥儿,住手。”那绿光幻出人形,乃是个拄杖老者,发、须皆白,背微驼像是个种花的老翁。
桃蕾、桃蜜二女自已认得绿光,知是落英缤纷剑的剑灵桃花翁,忙将血杀、安亚日三拦下,隐匿身形。
桃靥剑势终未展开,硬生收住,与那老者行礼,道:“花翁,您老如何在此?”
“刚与人狼品箫下棋,你不在镇长府,怎的在此?”桃花翁查视一番手中李虹儿,答问道。
“这一人、一飞猴半夜里不去寻欢休息,却在悬剑阁游荡,形迹可疑,追踪至此,方才发生争斗。”桃靥道。
“哎呀,靥儿误会啦。这便是百户村助我村民惩凶的昌城公,算是咱们五龙镇的恩人,怎会可疑。”桃花翁道。
“啊,那靥儿现在就带他们回去疗伤、道歉。”桃靥道。
“不敢劳驾。”翅猴王哪敢让她带李虹儿走,飞至李虹儿身旁,没好气的道。
“确实不必了,好在昌城公修为不浅,也只是仓促出手,吃了暗亏而已,我将她体内精、气、神暂予安抚,只需歇息一晚即可。一镇大小事务烦多,像夜间巡哨这些小事就交给手下人做就好,不用事必躬亲。”桃花翁甚是怜惜的道。
“谢谢花翁关心。”桃靥也甚是感激的道。
“谢啥,去休息吧,合欢节,全靠你一人打理,也真是让你受累。”桃花翁道。
“是。”桃靥道罢,望了李虹儿、翅猴王一眼,便向镇里飞纵而去。
桃花翁最擅恢复技,此时已将李虹儿体内精气神理顺,又施法使她昏睡,以静养恢复。
“静养一晚即可。”桃花翁将李虹儿交给翅猴王。
桃花翁对桃靥似是很亲切,言语之中透着长者对后辈的关爱,而桃靥确是有意欺瞒他,翅猴王一时弄不清楚二人是何关系。虽老者施恩于李虹儿,也只一声谢,事情缘起、经历,以及桃靥与人密谋的事情自是一言未提。
翅猴王与桃花翁道过别,轻背着李虹儿回桃心所居的小院,而老者则往悬剑阁,都是无话。
待几人不见了踪迹,血杀、安亚日三、桃蕾、桃蜜也都现了身形。
安亚日三望着桃花翁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落英剑的剑灵原来是花翁。”
血杀也若有所思道:“安亚兄莫非有意落英剑?”
安亚日三道:“血杀莫非无意?”
两人对望,哈哈一笑。
桃蕾、桃蜜都是一震,齐道:“落英剑是五龙镇的,也就是靥姐的,两位公子莫非要食言不成?”
血杀哈哈一笑,道:“落英剑的好处众人皆知,若说一点贪念都无,岂非更显虚伪做作。剑自然是桃靥姑娘的,血杀今晚有美人共度良宵,该知足啦。”
说罢冷不妨将桃蕾搂在怀里,一把撕下她身上的遮胸,上下其手,将桃蕾铺在密林的落花上,口中难禁喜笑,将身上衣物收归物品空间,赤身扑上,全不顾周旁还有桃蜜、安亚日三。
安亚日三口中狂笑,一个箭步冲至桃蜜身边,“嚓”的一声,桃蜜身上的胸衣也被扯成两半,骤然受袭的桃蜜不知是羞、是惊,发出一声尖叫。安亚日三的身形却无丝毫凝顿,双掌通红,似是胀大了一倍,却无声无息的拍往血杀后心。
“噗”的一声闷响,安亚日三一对掌却没拍在血杀后心,而是握着一把剑,一把穿透他心脏的剑,剑长不足两尺,一对眼圆睁,也盯在剑上。
“剑名‘血魂’”,血杀道。
“好剑。”安亚日三面容扭曲、因疼痛而声音低沉道。
“多谢夸赞。”血杀道罢,抖腕一拧一劈,剑从安亚日左腰处切出。
安亚日三一声惨叫,化作光圈而去。
血魂剑的血却未滴落,而是像被海绵吸收一般,消失在剑体内。
血杀望着均是吃惊的桃蕾、桃蜜,脸上浮出笑容,得意的笑。
27?上 螳螂捕蝉谨防雀,孽海行舟慎失足
不仅独占两名美女,更可轻松凭增百余年的功力,血杀心喜若狂。
血杀忽觉桃蕾、桃蜜二女怪异,她们惊惧的眼神并非注视在他身上,而是他的身后,顿觉背脊生寒。
猛转首,冷汗立出。
离血杀仅十米处,竟站着一男子,而他竟无丝毫察觉。那男子三十余岁年纪,中等身材、面相略显肖瘦,相貌虽普通,气势却逼人。此时负手而立,一身长袍随风冽冽却无声无息,散漫的眼神透着倦怠,似有似无的望着血杀,却使血杀只觉得冷到血要凝结。
血杀眼盯着那人脖颈处所配的一串项珠,脸上肌肉不时抽搐。那项饰竟是由数十颗鸽卵大小的精致骷髅头串成,每颗骷髅头上的一对双眼却非空洞,而隐隐氤氲着血一般的云气,仿佛内中有无数嗜血的魂灵,此时齐都注视着血杀。
这件怪异的项饰与他中等身材相衬极显累赘、不协调,无任何美感可言。再与他普通相貌、逼人气势相搭配,更显诡异非常。
“认识这件骷髅项链吗?”那人道。
“冥火逆天剑,血某自是识的。”血杀业已入鞘的血魂剑,又被缓沉的抽出。
来人正是独孤城的城主??独孤霸主,而他项上所配的诡异项饰正是五剑之一的冥火逆天剑。
“知道打不过,还要打吗?”独孤冷傲道。
“血杀是个军人,即使是死,至少也要亮过剑。”血杀反而冷静下来。
“好??”,独孤霸主一声赞喝,胸前项饰闪过一团幽冥阴火凭空消失,而独孤霸主手上却多了一柄五尺长剑,剑质有如枯骨,剑型虽与普通长剑类似,但扁平的剑身上却丛生着簇簇骨刺,与剑齐平。说时迟那时快,独孤霸主一声好,尾音未落,枯骨般的逆天剑忽生出闪跳的磷火,身形一闪,血杀虽看得见他的身影动作,却无处闪避。
旁观的二女史觉磷火一晃,独孤霸主又复回到原位。
“噗”的闷响,半截血魂剑掉落的岩石上,直没入石中,血杀手持的半截剑的断口处,竟汩汩流出血来。
“剑亮过了,剑也毁了,你可以走啦。”独孤霸主道。
血杀的剑在流血,血杀的心更在滴血,他宁肯断成两截的是自己,也不愿是自己的爱剑,他颤抖着手将半截剑也插入石中,道:“城主所赐,血某记下啦,后悔有期。”
又不舍的望了二女一眼,眼见百年修为化为乌有,更让血杀心痛的仿佛一颗滴血的心,又被人挖出来用脚碾碎。
饶是桃蕾、桃蜜各有百岁的阅历,但今晚连番剧变仍让她们惊立当场。
独孤霸主取出两件物事抛给二女,冷道:“撕开。”
二女全凭意识接过那物,待看清,相互对望,俱是惊容,手中物事竟是性宠契约。
桃蕾、桃蜜二女即应了镇长桃靥以自己为献礼,贡出百年的修为,也即如同身死,是以并不惧独孤淫威,只是心惊镇长大计就此落空。
“让我们姐妹扶侍城主并非不可,只是城主却要答就我们姐妹一件事。”桃蕾虽知希望渺茫,却仍口气严厉的提出要求。
“哈哈,”独孤霸主一声大笑,双目凝视桃蕾一张俊脸,道:“我若不答应呢。”
“宁死不从。”桃蜜道。
“哈哈。”独孤霸主仰天狂笑,二女均觉浑体生寒,独孤霸主忽笑声嘎止,道:“二位可知逆天剑的剑灵是谁?”
桃蕾、桃蜜被独孤霸主提醒,均是一愣,随即想起什么,脸上有持无恐的表情尽去,取而待之是苍白与惊惧,最后所持也告破灭。
人死如灯灭,灯灭时常有一股清烟飘散,正如人的死亡,初亡的人在身死后,元神却会残留一时间才能散尽。每个人的生前状况不同,元神强弱、残留时间也各不尽同:常人死亡,元神往往随之而散;类似的马飞扬的羽化其本质也是一种死亡,但他的元神却可强达永存不灭。
五剑各成一界,这冥火逆天剑所成正是“幽冥界”,专收亡灵神魄,使其不散而为己用,这也正是剑名“逆天”的由来。逆天剑的剑灵名叫“幽狱冥王”,便是这一幽冥界之主,二女既然想起此节,也难怪惊恐。
“纵使死后成剑灵冥王的狱奴,我们姐妹也要凭百年修为与城主尽力一拼。”桃蕾冷汗不觉外沁,但口中仍自强横。
“既然二位心意如此,那我就请冥王亲自来会你们吧。”说罢手掐剑诀,就要唤冥王现身。
“慢,城主若肯杀人狼,我们姐妹甘愿服侍城主。”桃蜜道。
独孤霸主脸上惊容一闪,道:“你们与人狼有何不共戴天之仇,竟至如此?”
桃蕾、桃蜜二女脸上面容都成苦相,叹道:“人狼护佑五龙镇千年,我等敬服尚且不及,如何会有仇恨。”
“那你们又为何不惜以身饲虎也要杀他?”独孤霸主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我们五龙镇的祖先曾以毕身修为助人狼达成化身为狼的心愿,人狼无以为报,便立志使桃祖重生,耗时近千年,精心呵护桃祖所化桃树,三年前终有所成,千年桃树又结一果,由桃母食下,只待下一次月圆,孕满三年六个月,桃祖即可重生。”桃蜜脸带痛苦的道。
“这不是件大好事吗?”独孤霸主越发的迷惑。
“五龙镇及这桃源千年来繁盛全懒五座龙脉,桃祖重生乃是逆天行事,岂是凡人可为,即使人狼仍需借这五龙山灵脉之力才可竞功,是以桃祖现世之时,也将是五龙山崩塌、龙脉尽毁之时,到那时五龙镇不得不依归落英缤纷剑,镇民将尽数沦为剑奴。”桃蕾道。
“所以,你们要杀人狼以阻桃祖现世,保这五龙山以使五龙镇永昌。”独孤霸主恍然有悟。
“正是。”二女应道。
“也罢,我可以答应你们,却不能保证定能成功。”独孤霸主道。
桃蕾、桃蜜悲喜交加,悲的是要谋杀恩人,喜的是终不负桃靥一番苦心,独孤霸主肯于出手,自非血杀、安亚日三可比,都道:“这个自然,若是霸主出手仍不能成功,只能说是天意难违。”
二人道罢,各将手中契约从中撕开,两道光环闪过,二人齐躬身行礼,口称:“主人。”
“不必多礼。”独孤霸主一挥手,将桃蕾、桃蜜收归性宠空间。
又将逆天剑收归物品空间,除非必要,独孤霸主很少将逆天剑配在身上。不是因为逆天剑装配在身上不搭调,实际上他很喜欢那种半人半鬼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半人一半却是鬼;也不是别人所想的,他是怕别人知道他是逆天剑的主人。而是因为他觉得把逆天剑配在身上,会使别人感觉到害怕、恐惧,除非有必要,他不想将无畏的恐慌带给任何人。
一轮弯月西斜,更显昏黄,独孤霸主望月一声叹息,往五龙镇漫步而回,脚步凝沉疲惫。
已是寅时,也就是凌晨四点钟左右,五龙镇也沉睡在浓黑的桃影里。
独孤霸主也是暂住在一户镇民家里,当他步近这处小院的时候,一盏灯仍亮着,微弱的灯光透过小院的窗户在浓黑的夜里摇曳,就像是忽闪的鬼火,他心里一暖,微笑自语道:“桃璐这丫头。”
不觉脚步加快,轻快了许多,只是脚步声更重,待他才一步入小院,院里的屋门就打开了,灯光伴着一个人影显现在门中,灯光色勒出那人轮廓,看得出是个女人,但背着光看不清面容,独孤霸主却知道是桃璐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公子。”桃璐一声低呼,透着失而复得的欣喜、宽慰与娇羞。
“嗯。”独孤霸主只应了一声,面上表情依旧那么冷,却很自然的将桃璐揽腰搂在怀里,边往屋里走,用他惯常冰冷、威严的语气问道:“今天的桃枝也能给我吗?”
“嗯。”桃璐的两眼潮湿,羞笑道:“夜里醒来,发现公子不在,我以为公子腻烦桃璐了呢。”
“傻丫头,有些人即使相处一辈子也不会腻烦,我们不过才三天而已。”独孤霸主道。
桃璐的闺房摆设很简单,一张圆桌、几张凳,一张带帐的床,一张梳装台而已,略显罕见的梳装台上有一块玻璃镜。屋内散着少女闺房常有淡淡的清香,和桃璐身上的味道一样。
“公子可能告诉露儿您的名字,我知道神民都有那种带姓的名字。”桃璐仰睁一对因泛潮湿而显梨花带雨的眼睛问独孤霸主。
独孤霸主一愣,低首沉思。
桃璐脸露失望,道:“公子不想说就算了。”
“冷,冷寒。”独孤霸主脸上竟露出无限感慨的表情,叹道:“好多年没用过自己的真名,都快忘了。”
桃璐望着这个男人,揣测着一个人有怎样的经历,才会给一颗热情、温柔、善良的心裹上一层冰冷的寒霜,却一点头绪也理不出来,呢喃道:“冷寒,冷寒,我记下啦,只是这名字不好。”
“噢,怎么不好?”独孤霸主有些好奇。
“和你一点儿都不符。”桃璐道。
“是吗?”独孤霸主竟面露笑容,只是那笑容很苦,道:“你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
桃璐看着独孤霸主似是回忆起痛苦往事的表情,知趣的没有问第一个人是谁,而是道:“公子要不要冲洗一下,我刚烧的水还温着。”
独孤霸主收回遐思,看了一眼面前娇小的女孩子,往简陋的沐浴间走去,又恢复了往日的语气,透着冰冷而又不容违拗的威严道:“你也来。”
“不去。”桃璐忽一改先前的温柔顺从冷横的道。
“嗯?”独孤霸主一愣,转回身问道:“你不想?”
“想。”桃璐道。
“为什么不?”独孤霸主迷惑的道。
“你是邀女孩子陪你一起洗澡耶,不用装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吧。”桃璐噘着嘴角不满的道。
独孤霸主一怔,略带迷惑的冷道:“我刚才有冷冰冰的吗,还是装作?”
“你现在都还是耶。”桃璐越发的不满。
独孤霸主看着她骄蛮的模样,不由怦然心动,又感受到了一丝冰封了多年的温情。仍旧一副冷冰冰的常态,走回到头扭向一边不理他的桃璐身旁,一弯腰顺势将桃璐扛在肩上,冷不防的桃璐吓出一声尖叫,在独孤霸主身上又捶又踢,口里嚷着“放下我”,独孤霸主不理她,仍旧冷冷道:“这下够热情了吧。”
桃璐“噗哧”一笑,在独孤霸主脸上一吻,感受得到独孤霸主冷傲的身躯微微颤动,甚是得意,任由他扛着往浴室里去也不再挣扎。
浴室也不大,却被一个浴池几乎占满,一池的水还升腾着丝丝缕缕的轻烟,水面飘着一层桃花瓣。独孤霸主有些吃惊,这么大一池水要烧多久才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