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决定却让它后来后悔不已,每每忆起,眼前只有灰暗,再无半点光亮。
直到它由它成长为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孤单的滋味时,他把这段记忆打破,揉碎,然后封印在灵魂最深处,再次变为它,让好不容易得来的人型模样,也回归到最初的模样。
那是他未遇上她的姿态,他想着,若他还是那个它,是否就可以免去这段刻骨的痛,又或是,这是他另一种祈盼,希望,可以以它的姿态,重新遇上那个如她一般的人。
“罪歌。”你好狠,为何,还要再出现。
从那记忆的碎片中回神,虚神色悲戚,珍珠似得泪珠,断弦般从空洞的眼中滚落,本没有心的他,却在这刻体会了人生百态,喜、怒、哀、乐,化绝殇。
原本平静如一汪死水的虚无空间,陡然颤抖了一下,紧接着,颤抖越发明显,牧歌提高警戒,自发迈开脚步,站在夜幽帝的身侧,“这里怎么了?”
夜幽帝没有回答,反而无声得看着虚。
牧歌这才发现,虚的不对劲,又或是该说,很不对劲,“魔方空间?”试探性的叫了声。
得到虚更加猛烈的泪珠,周围的抖动更是直接升级为上下颤抖,那种几欲把虚无空间都给撕裂的感觉,让牧歌惶恐不安,总觉得,这样下去,会出事。
“虚。”
嘘?牧歌一头雾水,这是让她闭嘴的意思吗?
“虚。”近乎孩子气的执着。
“哈?”牧歌急躁的抓头,乌黑的发越发凌乱,遮住脸颊,挡住牧歌眼中的急切和担忧。
“虚。”空洞的眼中有什么在崩塌,空洞的眼睛没有一丝情感,如木偶般立在那里,无心,无爱,无情。
“虚?”牧歌歪着脑袋,试探性得叫了声,那崩塌的空洞眼睛立刻复原,明亮如耀眼的太阳,明明空洞没有感情,牧歌却看出了那沸腾的喜悦。
感情一个个都有别的名字?牧歌无语的抽搐了下嘴角,赶紧甩头,清空这些杂念,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全然忘了,虚刚才那句匪夷所思的“罪歌”。
“虚,这里的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简直像要坍塌了一样。”稳住身型,牧歌不由得拽住身边的夜幽帝,以免被这不平静的震动甩飞。
第七十一章 若有来生
即便担心奥沽丁等人,她也无法立刻返回。
周围尽是浓稠的墨黑,好似世间只遗留下她一人,独自存活在这片寸草不生,没有半点生机,一片死寂的世界。
她记得,魔方空间曾说过,这里名为“虚无”,虚无空间,不属于神界,脱离人界,又同属于两界。
夹缝吗…
牧歌低喃了声,浅淡的话眨眼间被墨黑吞噬,刚才的声音仿佛只是错觉。
唯有找到魔方空间,牧歌才有可能出去,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凭她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从这片虚无空间走出。
昏迷时,牧歌的神志是清醒着的,魔方空间与幽米米的对话,一字不漏听入耳中,想起这件事,牧歌面上浮现几缕复杂。
魔方空间口口声声的质问,依旧在耳畔回想,他近乎呐喊,吐出满胸腔的无辜和怨气,他说,她抛弃了他。
可是,牧歌根本不知她错在了哪。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陪伴她的,永远只有浓郁的墨黑色泽,充斥着蛮荒,亘古的气息,清幽而死寂,令人心生绝望。尽管牧歌不止第一次来,依然处处提防,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机械迈动步伐的牧歌,忽的定住脚步,立于原地,微倾斜了下头,凌乱的发丝调皮得贴在牧歌的脸颊上,几缕青丝粘在粉嫩的唇瓣,好似做贼心虚,窃玉偷香了一口,又恋恋不舍的离开。
点点星光从湖蓝色的眸中,洋洋洒洒得溢出,慵懒沉静中增添几分俏皮可爱,罕见得露出这种纯白的笑颜,打从在米米切尔大陆百里星夜的事之后,牧歌便在没有露出这种表情。
轻松而恬静,那抹纯真打心底冒出,在一举一动中展露,没有丝毫矫揉造作,那般赏心悦目,哪怕心有怨念,目生杀气的人,在触及那双纯白如世上最美诗篇的湖蓝色眼眸,也会放下红尘琐碎。
只见牧歌忽的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粉白的樱唇略嘟起,“真笨!”她居然忘了幽米米和她契约一事。
当下,立刻闭目凝神,想要试着寻找幽米米所在方向。
起初,牧歌对幽米米的灵魂呼唤,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拦,无法传出,也无法收到任何回应。
每当她把周围那层看不见的东西推开,很快,那层东西又会再次蜂拥围上前,把牧歌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无法飞过的严密。
粘粘糊糊如乳胶,使得牧歌的灵魂有些犯恶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牧歌差点没吐出来。
牧歌只得作罢,正要停手,猛然察觉一丝微弱的波动传来。
牧歌大喜过望,本以为完全没有希望,没想到还是有点用嘛,虽然那丝波动快如闪电,只瞬间便消失不见,可牧歌依然捕捉到。
右手前方三十度方向。锁定方向,牧歌全速朝着那个方向疾步走去。
约莫半刻时,牧歌脸上染上点点喜色,耳边终于不再是孤寂的宁静,阵阵闷响,如隔着粗厚的兽皮敲击鼓面,一声接一声,不绝于耳。
“嘣…咚…嘣…咚…”
找到了!脚下又加快几许,牧歌径直的容颜换上凝重,白皙到近乎苍白的肤色,不知是担忧所致,还是身体本就未恢复。
墨黑中,只见两个黑色人影面对面站着,距离相隔不过十米远,没有绚烂夺目的魔法,也没有华丽精悍的剑光,更没有强悍的近身格斗搏击。
有的只是两人不断抬起挥舞的手臂,比周围墨黑还要黑上几分的墨黑能量团,聚集在手边,或圆形或长条状。
只是那骨墨黑能量团所散发出来的迫人力量,只一眼,仿佛能把人的心智都给摧毁!
耳边的叹息是谁?
耳边的浅笑是谁?
耳边的低语是谁?
耳边的魅音撩人是谁?
耳边那声声绝望呐喊又是谁?
那些悲欢离合的声音齐集一堂,争相钻入牧歌耳中,深入脑海,一遍遍不断回响,大有不把脑袋挤爆,不罢休之势。
牧歌吃痛得甩头,想要把这磨人的声音甩出去。无果,凄厉彷徨,委婉动听的声音,依旧不停歇,不断诱惑,想要拉牧歌一同坠入深渊,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永远活在旧时光无法醒来。
“唔…”腿一软,还好及时稳住身型,牧歌才不至于狼狈得跪在地上。
这声闷哼,在这沉闷压抑的场合极为醒目,正酝酿磅礴能量战斗的二人,好似之前商量好一般,齐齐化去手边的力量,暂时停战。
遥遥相望,好似对面站着的,是自己寻了千万年的前世恋人。
三人就这样维持三角形各占据一角,气氛有些为妙,出奇的安静。
黝黑的眸莫名亮了亮,在触及那抹泪光闪烁的湖蓝,幽米米之前因无法打败虚的暴戾,瞬间消失,苍白的颜,逐渐在嘴角边凝出一抹浅笑,刹那间,仿佛听见了冰山消融的声音,泠泠咚咚响,悦耳动听。
我的宠儿…话到嘴边,幽米米只觉一阵电流从脑中窜过,一个激灵得抖了抖,头皮发麻,脑中先是空白一片,很快,便有无数幅画面疯狂闪现。
漫天画面中,唯有那绝尘的艳红,和清幽空灵的湖蓝占尽眼球,幽米米看得痴了,醉了,真的好想,能永远这样下去…
有模糊到成型,由一个模糊的轮廓,到眼眉的睫毛都能数得过来,幽米米瞳孔放大,如雷劈般定在了原地。
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仿佛成了石像化为永恒。
“幽米米!”点点焦急的忧色,爬满牧歌湖蓝色的眸。
另一边的虚,绝美到不似人的脸皱成团,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到不能再苦涩的笑,空洞的眸盛满了哀伤,宛如被抛弃的小狗,眼睁睁看着最敬爱的主人绝尘而去,只有血泪能代表此刻的心境。
虚在心中不住呐喊:为什么你的眼中没有我!明明同时出现,可你的目光连一丝都没有分给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狠!
空洞的双眼越发飘渺,几乎感受不到一丝活着的气息,明明还好好站着,却仿佛死透了一般,毫无生机,如被抽空力量的木偶。
虚机械的转动了下眼睛,碟翼般的睫毛轻轻眨动,再睁眼,里面是无法抑制的滔天愤怒,有恨,有怒,有怨,有嗔,还有一丝淡淡的悔。
是的,虚异常后悔,为何没有早点遇上牧歌,如果牧歌最先遇上的人是他,如果在牧歌生命垂危,救了牧歌的是他,那一切是否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可是,凡事都没有“如果”,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虚忽的笑了,那般风华绝代而又飘渺如风,“牧歌,此生无缘,愿你来世,最先找到你的是我,最先陪伴在你身边的是我,最先打开你心房的是我。”
此生无缘,愿缘来生续。
似下了最后的决定,虚决然得缓步向牧歌靠近,明明没有一丝声响,却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心间,嘭,嘭,嘭…
愈来愈近,愈来愈响,愈来愈恐慌。
如火焰炙烤的酷刑,让牧歌皮肤滚烫,全身肌肉,经络,乃至骨头都在隐隐作痛,但是,她却无法逃离。
虚嘴角的笑意渐浓,好似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越是这样,牧歌越是恐慌,虚的话让她心慌,不安在全身游走,叫嚣宣泄,告诉牧歌,很危险,必须快逃!
可是,牧歌发现,她已经无法动弹了,哪怕轻抬一下小指都做不到,更为惊恐的是,牧歌发现,她与银澈,时雨,欧普尼亚,小金和小黑的联系断了,渐离也无法召唤出。
此刻,牧歌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动弹不得。
浓稠如绸缎似的墨黑逐渐凝结,虚漫不经心把玩指尖的墨黑圆球,黑色的质感越发紧实,几乎如压缩成一块漆黑的巴掌大铁球。
“牧歌,愿下一次,你为主,我为衷仆,伴你身,陪你侧,不离不弃。”说吧,虚指尖对着牧歌轻轻一推,通体漆黑如铁球的能量团笔直砸向牧歌。
再见了,唯一看上眼的人。
再见了,打开他心房芥蒂的人。
再见了,牧歌,他唯一认定的主人。
牧歌的目光从能量团上移开,落在那宛如神亲手雕琢,绝美到人神共愤,连她都要惊叹一声的人身上,墨黑的发丝飘飞乱舞,身未动,影先行,远远看去,好似风中翩跹起舞的蝴蝶,让人叹怜。
空虚的大眼中,竟生生滑下两行血色泪,被红色侵吞的空洞双眼,也染上一层妖冶,和那不易察觉的哀痛。
你,何苦?
牧歌叹了叹,知道躲不过,索性闭上眼,不再去看,不再去听。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结束,神迹,呵呵…神死在了神迹中,那些叛乱的堕神,得知这条消息时,不知道是何种表情?
饶是这种生命攸关的时刻,牧歌不禁好笑,都这种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情去想那些杂七杂八。
兽兽们的面容在牧歌眼前闪现,轻勾起嘴角,只抿出一条淡到几乎看不见弧线,抱歉,不能陪你们到最后。
紫苏,童雅风,兰卡威,不知你们现在,可还安好的活在世上的某一处?
瑶,兰瑟,西迪,还有大家,抱歉,她还没有来得及给报声平安。
危险越是逼近,牧歌的心反而奇异般冷静下来,往昔一幕幕不断浮现。
第七十章 姿,初绽
“团长!”欧克曼惊喜道,三步化作两步,快速走到牧歌面前,“您没事吧?”
“我像有事的样子吗?”牧歌冷冷地挑眉,脸上阴晴不定,让人猜不透,究竟是真生气,还是在开玩笑。
欧克曼有些忐忑,牧歌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暗哑,如干渴已久没有喝水的人,余光瞄到墨黑锦袍青年,抬手掐过的地方,纤细白皙宛如天鹅的脖颈上,暗红色的痕迹还未淡去,尤为显眼,顿时杀意四起,敛声屏气,垂目不语。
牧歌无趣的挑挑眉,从奥沽丁怀中走出,起初奥沽丁还很不赞同,不久前,牧歌的状况还那么糟糕,奥沽丁生怕牧歌再有什么闪失。
“我没事。”牧歌定定得看着奥沽丁,仿佛探进奥沽丁心灵深处,是灵魂对灵魂,最原始,最贴近的浅语:松手。
放在牧歌腰部的手,缓缓松开,直到牧歌走出三米远,奥沽丁才怔怔得看着手心,刚才的动作根本不经大脑,然而他却那么做了,动作行云如流水,没有丝毫僵硬,让他百思不解。
牧歌的出现,瞬间冲淡之前的二十六条鲜活生命,在眼前消失的压抑氛围,众人无不惊喜的看着牧歌。
一步步,一抬脚,一迈步,步步生花。
一晃肩,一摆手,一螓首,衣袂飘飘。
衣翩跹,发绕舞,俏颜绝色倾天下。
最美不过初相遇,最深正如坠沉海。
初相遇,牧歌掩盖了一身锋芒,直到这刻,牧歌才把一身华光展开,是那么的绚烂夺目,吸人眼球。
幽暗而明亮的湖蓝色双眼,熠熠生辉,好似连这晦暗不明的神迹地底通道,都被照亮,让人迷醉其中,不愿醒来,恍如置身蔚蓝的海底,随波逐流。
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动的安心,有牧歌在的地方,仿佛天塌下来,都无须惧怕。
她就如一位王者,屹立群山之巅,俯览黎明百姓,又似真神降临,一举一动,皆饱受万人跪伏膜拜。
众人有瞬间的恍惚,不久前还与他们一个队伍的牧歌,仿佛过了很久,明明距离不超百米,却显得那么遥远,遥远到想仔细看清牧歌,都无法做到。
甩头眨眨眼,清醒了一下脑袋,再抬眼,牧歌的身影依旧模糊,好似随时都能羽化飞天。
“牧歌!”奥沽丁晃神,猛的喊道。
停下脚步,牧歌身未动,只淡淡侧过脸,“嗯?”
冷冷的声音,如清凉的甘泉,奥沽丁幡然清醒,反应过来,显得有些局促,“没有什么。”
牧歌挑挑眉,嘴角慢慢勾起,绽放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刹那永恒,众人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啵”的声,炸裂开来,脑袋暂时停止思考,眼前只剩下那温暖如春的笑颜,耳边传来低哑迷离的浅笑,“我没事,别担心。”
“…”良久的沉默。
牧歌又是无奈摇头笑了笑,径直踏入那让他们恐惧不安的墨黑色大门。
“牧歌!”奥沽丁至来得及喊出半句,只能眼睁睁看着牧歌的声音消失在墨黑色的大门里,与那片墨黑融为一体。
“团长!”巴特,凯宾,欧克曼三人,被奥沽丁的凄厉呐喊,从牧歌那一抹笑靥中拉回神,立刻飞奔到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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