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一些实用的乐理知识会加快对音乐的理解。但透并不想一味枯燥地讲解乐理,以免让耐不住性子的夏树失去学琴的兴致。
“这是C调,DO;RE;ME……明白吗……是的,G调相对简单……”
细弦上的音特别清脆悦耳,夏树很喜欢G调,找DO RE ME等等非常容易。透就让他回去练习好一小段G调凑出的简单曲子,例如《欢乐颂》之类的单音乐,作为下周要交的功课。布置完功课还不忘提醒夏树在弹奏之前要养成进行适当手指热身活动的习惯。
到吉他保养的时候透讲解得特别详细特别用心,不禁怀疑粗心大意的夏树能否很好地呵护陪伴自己多年的琴。
弹琴之前要洗手;拭干。
不要让琴站立在墙角或者做任何让琴颈受力的摆放,长久不弹琴要松掉琴弦。
琴要放置在干燥,通风的环境中。把琴装进琴盒,平放在宿舍的衣柜顶,切忌放在暖气、空调或者太阳下。
在演奏结束以后用柔软的干布将弦擦干净,将护弦油均匀涂抹于弦上,过1…2分钟再用干布擦掉,以延长弦的寿命。
“弦还要涂护肤箱哪,好麻烦啊,断了换根行不行啊……”过多被塞进吉他知识的夏树脑袋不堪负荷,口无遮拦又毫无恶意地的抱怨着,撇见透那比乌云还黑的脸,瞬间对冲口而出的话非常懊悔,连忙道歉,
“抱歉,透珍惜的东西,我也一定会好好珍惜……”
“……”
“原谅我嘛,透,冰山老师,透,冰山老师……”夏树时而双手合十作道歉状,时而又不畏严寒地摇着透的手肩苦苦哀求。
“……”透相当无奈。果然对那家伙的无赖和撒娇毫无办法……
这堂课大约讲授了45分钟便结束了。
透演示了一次演奏完的保养方式。用柔软的干布一丝不苛地将弦擦干净,涂上护弦油,待1…2分钟,用干布擦掉,最后轻轻放回琴盒内。
接着,透洗过手后,回睡房取出昨天夏树被雨水淋湿的那套衣服。衣服已清洁晾干,整齐折叠好装在袋子里,内裤还专门用保鲜袋包好。
“洗手,拭干,换上,已晾干的鞋子在玄关的鞋柜里,出门时别忘带。”
夏树乖乖听令,到淋浴间换过衣服后折返回书房。
此时透也已换上外出的衣服,并把一块干净的抹布、一瓶新的护弦油,一本吉他自学教材放进琴套,递给夏树。透则提起装着那支练习琴的琴盒,向夏树示意一同下楼。
“每周五把吉他装进琴套带来,要调音。”
“是,冰山老师。”夏树恭敬地鞠躬。
玄关处各自换上鞋。取出鞋柜里昨天的那双鞋子,鞋子也用袋子包好了,手挽袋很轻巧很便携。
再粗心的夏树也注意到透的细节。不禁感慨,透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严谨有序,不像自己,总是丢三落四冒冒失失毫不长进……
你说你走慢点我跑快点总能相遇,但现实是,你在快马加鞭,我在缓步前行,距离早已望尘莫及……
距离远点,思念会变得更飘渺吧?
“透,不用送,我不是女生,而且今天还很早,22:00不到……”对和他一同踏出大门的透,夏树阻止着。
“东西多,不好带。走。”
“你的温柔让我觉得很困扰,很残酷……”“残酷”二字声音很低,似乎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与每次的相送情景无异,一前一后,一高一矮。
夏风拂过发丝,这样的夏夜,安静而清凉,踏着轻快的步伐,生出暖融融的情绪。
“透借我的球衣,能送给我吗?”
“嗯。”
就这样,似乎相安无事地度与透相处的一天。
夏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翻开手机听接,声调是一如既往的开朗直爽。
“喂,悠希晚上好……嗯,记得,明天,是,明天上午九点,老地方等……呵呵也没什么事,哦,月色?呵呵看到了,是啊好漂亮,嗯,嗯,那明天见,晚安。”
边听电话边抬头仰望空中的月色,按掉手机时没留意到眼前早就停驻转身的透,脑袋撞进他的胸膛,并因为撞击的冲力,弹开了一点点距离。
但这一点点的距离,实在太危险了……夏树无法呼吸,怔怔地呆望着透。
透眯起凤眼,质问的视线落地夏树身上,似乎要窥探出他的灵魂般。
夏树总会因这样的目光而颤抖,感觉特别特别寒冷……明明很想移开视线,明明就想移开身子,但是为什么不听使唤呢……难道透施了魔法下了不动咒?
作者有话要说:某年暑假,我也去学了吉他,真的是很容易入门的乐器呢,很怀念学琴的那段时光,特别纯真,特别快乐!
☆、第二十六章
尴尬的对视,凝结的气氛,究竟维持了多久呢?
“呃,那个……”
夏树嘴角微微抽搐,额角冒出点点汗滴,拼命挤出些片言只语。除了焦虑,他还非常不解。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本是相安无事的同行,会突然变成目前这副状况。
紧张无措的表情,在透看来却是心虚的表现,凌厉锐利的目光,未减半分。摆出誓要夏树从实招来的凛然架势。
“谁?”
透的口吻并没有比平常更冷淡,但居高临下的气势让夏树感到寒风阵阵。
“呃?谁?说什么呢……”
僵直的夏树努力在脑海寻找蛛丝马迹,停顿了数秒,才觉悟到透问的是电话里的人。找出症结所在,夏树轻松了不少,回复到平素的阳光笑容。
“啊你是说悠希吗?呵呵明天和她约好了参加义卖活动呢,透有兴趣要一起来吗?”
对透越来越黑的脸毫无觉悟,夏树继续不知死活不懂察颜观色地愉快侃着,
“悠希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哦,聪明伶俐还很善良很有爱心,画剧演得好,歌也唱得棒,平常在学校很照顾我呢!”
提起这位好友,夏树是真挚欣赏和肯定的,滔滔不绝并不吝赞美之辞。
“要是她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那我的人生会逊色不少吧,呵呵……”
“我呢?”
对透意义不明的插话,夏树起初摸不着北,接着又犹豫谨慎地询问,
“你是指……如果你,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透没有答话。
“那我想,可能,是件好事吧……”
夏树低下头没敢正视透,刘海遮住眼睛。吐出的后面几个字声音很低,似乎是喃喃自语。
毫无预警地,夏树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呼吸不能。待反应过来时,已跌入透的怀抱里。
透一只手依然提着琴盒,空出来的那只手臂,紧紧拥着夏树的背,似乎要把他揉碎。
此时透的心情特别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心生闷气。
他对醋点如此低自尊又如此强的自己生气;对夏树在自己面前肯定情敌的愉悦口吻生气;对那家伙看待这份暧昧情感的逃避和不自信生气。
但又忍不住替他呼委屈鸣不平,明明应该对还没有积极冰释前嫌反而拖拖沓沓故弄玄虚拭探底线的自己生气……
却又清楚自尊内敛的自己不可能主动拨开迷雾,一直等待夏树按捺不住质疑再不着痕迹地点破的契机,但偏偏那看似冲动粗线条的家伙忍耐力特强,到现在还没有冲着自己询问相关事宜。契机迟迟未降临,反而是素来冷静自恃的自己快要沉不住气来要质问他缺乏证据道听途说的交往对象……
矛盾的心情促使他的拥抱又紧了一些。
自己的心脏鼓动着,同时能清晰倾听到夏树那让人哭笑不得的狂乱心跳。身高差的原因,夏树的心脏低到接近自己的胃。
静静感受着两颗心脏的怦然跳动,让透此刻还想到乐队RADWIMPS的《定制品》这首歌关于心脏论的歌词。他喜欢古典乐,但时而也留意流行乐。好音乐,不论高雅或通俗,静心欣赏,总会引起共鸣。
那首歌的歌词,就像上帝(姑且就这样称呼吧)和将要出生的人的对话,上帝给予那个人定制自己身体机会。
那段歌词是这样的:
【〃手腕、脚、嘴巴、耳朵、眼睛、心脏、乳房、鼻孔,我都给你配成一对怎麽样?〃
但是我却这样请求道 〃给我一个嘴巴就可以了〃
好让我一个人无法吵架却只能同时和一个人接吻
我想遗忘但却忘不了该怎麽命名我心中的这份感受
那人好像有些不高兴
但还是接着说道 〃最重要的心脏分别放在胸口两边吧怎麽样?〃
我又再次请求道
〃实在不好意思,我不需要右边的心脏,请你谅解我任性的请求〃
当我遇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将他拥入怀中时
我便能从胸口的两侧分别感受到我们两人的心跳鼓动
左边是我的心跳右边就是你的左边是你的心跳右边就是我的
就这样一个人的生活就会不完整一个人也无法独自生活下去
——摘自RADWIMPS的《定制品》】
似乎要将这种理不清道不明的思绪转化为坚定的决心,手臂不自觉地收笼,把怀中人抱得更紧。
傻瓜……
“不要说自暴自弃的话。”
透的耳语,令夏树神经紧蹦,全身颤栗。吐出的温热气息,飘进耳际,直抵心坎。
夏树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脑海持续空白。
双目紧闭、手足无措、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透突如其来出乎意料的举动。
他的脸烧得滚烫,他甚至无法分辨这份热能是透传导过来的体温还是自身的燃点。
温暖的怀抱,教人沉迷,令人留恋。明明是让人安心安全的避风港,在夏树眼里,却又像罂粟花,美丽而致命。
时间缓缓流淌,不知道过了多久,透把二人的距离稍稍拉开了,低下头看着夏树烫得冒烟的脸颊,嘴角伴有浅浅笑意,渐渐松开手臂,转身继续前行。
被松开钳制、回复自由身躯的夏树,睁开双眼时才发觉透和自己已拉开了不少距离。
莫名的空虚袭来,失去后才发觉自己是何其贪恋那个温热的怀抱。
还以为,刚才会被吻呢……
明明,像宝物般拥抱着自己那么久,又毫无预料地放开……
自己简直就是被无情抛弃在路边的小狗嘛!!太悲剧了!!
那不就相当于把红杏扯进墙头后又马上打入冷宫置若罔闻吗?!
不甘的夏树咬咬牙拼命追上透,待追上时发觉已经身处宿舍楼下了。
透只知道夏树住这栋楼,还是昨晚送他来时才知道的。但没到过寝室,他停下来,让夏树走在前面带路。
“透简直是门到门服务哪!”夏树边调侃边步上楼梯,和刚才被拥抱时的紧张判若两人。
“……”透没说什么,早已习惯那家伙的变脸技能。
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宿舍。布局和原田那栋差不多,每层八个寝室,一字排开。偶尔也会到原田的寝室讨论方案和施工图,以避免在自修室讨论影响其他同学。
最靠近楼梯的是八号室,接着是七号室,如此类推,门上均标有编号,1128,1127,1126等等。
有些房间房门关闭,有些敞开。余光扫过敞开门的寝室,有的在讲电话,有的在温习,有的在聊天,有的对着电脑……校园的住宿生活,简单、平静、普通、纯粹。
夏树和周遭寝室的人感情似乎很不错,每路过开着门的室前,总会有相熟的人探出头来打招呼,有些会与他闲聊上几句。
“相叶,后天下午有个家教面试,T大学生当家教比在餐厅打工的时薪高不少哦,有兴趣就试试吧。这是联系方式……”
“相叶,出了最新的游戏了,什么时候来我这玩?”
“相叶,上次和你讨论的那道题有点问题,我现在急着出门下次找你详谈。对了,下周的《经济学原理》要课堂演讲了,你准备好演说的内容没?”
……
待夏树逐一应答完后,短短的走廊,却花了足足五分钟。
来到1122室,夏树掏出钥匙开门。室内无人,安藤去了课室自修未归来。
透发现只要八个室均打开着门,他有足够的自信辨认出这就是夏树的生活空间。
一如既往的凌乱不堪,此情此景太熟悉不过了。
进屋前透犹豫着要不要脱鞋,因为自己的鞋底明显比地板干净……
不过床上的整洁度与以往帮他补习的睡房相比,已有莫大进步。除了一套自己的球衣平摊在床上,没有任何杂物。
透并不知道,夏树的床是从昨天起才被清理完杂物的。因为既然有透的衣服伴着,就感觉它一定像主人一样很想呆在干净的地方,就像以往,再脏再乱也要竭力为了透的物品腾出干净舒爽的空间。
目光落到桌上的书架上。
书架之所以抢眼,不仅是因为它像极了夏树睡房的那个架子,还因为它和床一样,在夏树的生活空间里,成为最整洁的两处风景。
只是,本来应该放在架上的作品集,渺无踪影。
透没说什么,静静把琴盒平放在衣柜顶上。这个高度对透来说,轻而易举。很自然地替夏树忧心,估计他要踩在椅子上或者找高个子来帮忙才够得着琴盒。
放好后,解下别在腰间的其中一组钥匙。
这组钥匙单独用匙圈圈着。共有三条,一条是自家大门铁门匙,一条是大门木门匙,一条是自己的房匙。房间几乎不上锁,但还是预防万一带上。
抓过夏树的手,放进他手心,然后松开。
夏树紧张地握着钥匙,不明所以。
“两把大门,一把房间。”
“哈?”夏树满眼困惑和不解,看看透,又看看手中的钥匙。
“帮你开门太麻烦了。走了。”
简单道别后,透转身离开,留下怔在原地的夏树。
这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也过于突然,至今仍无法消化。
换上球衣躺在床上的夏树,举着钥匙苦思冥想。
钥匙闪亮光洁,似乎是新配的。
坚持相送,月下拥抱,握手赠匙……
透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突然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明明不想睹物思人的……
但身边竟然全是透的痕迹……柜顶的吉他,床下的作品,身上的球衣,手中的钥匙……
越想越不甘心,为什么突然沦落到如斯境地?
为什么如此暧昧?为什么如此温柔?为什么要残忍地施舍我希望和期待?为什么要挑战我的意志和道德底线?
我早已深陷泥潭,眼看就要爬出陷阱重见天日重新生活了,你不仅不伸出援助之手,还要乘人之危趁火打劫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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