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间的病房里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他躺在病床。上接受了纽约警方的问询,这次的枪击事件被认为是针对他的,媒体和大众都直接跳过了另一个人,巫维浅。毕竟,和巨星黎凯烈相比,从一个“普通市民”身上能挖掘出多少轰动性的新闻呢?
大家关注的是黎凯烈和这个男人的关系,曾经在网上一度流传,并且引起轰动的接吻视频再度被翻了出来,报纸上刊登过的照片也全都显示了这个男人的存在,他在黎凯烈身边,两个人似乎很熟悉,关系暧昧,身份成迷。
光是这些已经够记者们去发挥了,又应付了索恩警长几句,在黎凯烈失去耐性之前,警方的人终于离开了,接着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为了方便家属陪同,这间病房里设有客房,里面卫生设施一应俱全,在这里的,当然是巫维浅。
“看来你在短时间内还死不了,现在你脸上的伤和身上的比起来不值一提,你可以省下向人解释的麻烦。”拉过一张椅子,他在病床前面坐下。
“什么时候回去?”黎凯烈肩膀上一再受创的部位被好好缝合过了,身体接受了全面检查,和刚才见索恩警长的时候不同,他的眼神有力,在说话的时候就下了床,开始脱下医院的病号服,简单的休闲服被他套在身上,下面换上深色长裤,从脱。衣。服开始,整个过程都像是在呼吸一样自然。
可以想象得到,在舞台上万众瞩目的巨星,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可能都早已没有隐。私可言,在人前脱。衣。服对他们是家常便饭,巫维浅从眼前肌肉漂亮的恰到好处的人体上移开,他没有洁癖,但他有他的尺度,被公众观赏的事物在他眼里等于失去价值。
“你打算借受伤的机会和我一起回去找薇薇安?”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有必要。”他朝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才停下,“还有,我答应的事想反悔了,克劳迪家族是你的麻烦,就算他们再找人来,结果也不会改变,他们不能从我身上得到任何结果,是不是和你合作,对我来说……”
“你怕了!?”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压出来的,背后烧灼起来,那视线像是要在他背后烧出两了个洞,巫维浅站定,“你可以这么想,如果这能让你心理平衡的话。”
他转过身,黑色的头发在耳后梳理的整整齐齐,黑色条纹的西装让他显得一丝不苟,同时也冷酷疏离,“这句话同样还给你,难道没有别人的帮助你就不敢对付那些人了吗?克劳迪家族……”
他缓缓的微笑,侮蔑般的表情,打开门准备离开,黎凯烈几步上前,拉住了他打开门的手腕,门砰的又被甩上,巫维浅的手腕落到他的手里,被他狠狠按在门上,两人的视线相撞,有火星爆裂的错觉,谁也没有退让,异样的安静让人窒息。
直到黎凯烈不耐烦的拿下阻隔在两人视线中的眼镜,他紧紧逼视着面前这双黑色的眼睛,“我的父亲叫纳伦·克劳迪,是现在克劳迪家族掌权人肯特·克劳迪的儿子,我要对付的是整个克劳迪家族,那是我名义上要称其为祖父的人,知道我想做什么吗?我要送他们去地狱。”
半阖的眼里锐光闪现,带着笑意弧度却看不出笑意的脸,轻描淡写间吐出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带着特殊的情感,就像颗定时炸弹,黎凯烈身上一直有种不安定的、危险的气息,今天,此刻,他终于爆炸开来,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揭出被埋藏在最底层的,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肯特·克劳迪还有他的其他兄弟们,整个克劳迪家族,他们需要的是灭亡,永久的,彻底的灭亡。”唇边的弧度愈加明显,黎凯烈的话音低沉悠扬,仿佛在朗诵诗歌般的语气,轻快的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颤栗。
“你果然疯了。”毫不留情的推开他,巫维浅从他手里拿过眼镜戴回去,再次伸出的手还没碰到门把,这一次背后的力量直接锁住了他,黎凯烈的气息在他耳边,“你是他们要的东西,我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你?从你引起他们的关注开始,你就逃不出去了。”
“和我合作。”也许是错觉,最后的这句话是威胁,但隐约还有些无奈的意味,黎凯烈贴在他的后颈上,勒紧的手放松了力道,不断的重复着,在他颈后磨蹭着,像是撒旦在人耳边眩惑轻语,“帮我,也帮你自己,我需要你,维。”
第29章 血字
他放低了姿态,语调变缓,似乎是已经发现,对待巫维浅,一味的强硬得不到任何好的结果。
环抱着他的腰部,黎凯烈的手臂放松,但有种仿佛随时都准备把他困在自己势力范围内的蓄势待发,继续说下去,“这次的暗杀是针对你的,克劳迪那边已经开始动手,这是他们的警告,你也需要我。”
“你虽然不会死,但你说过会痛,谁也不会喜欢疼痛,而且,相信我,和我合作比落到克劳迪家族手里好的多,你不会想知道他们将会怎么对待你的。”黎凯烈在他背后说着,看不见表情,但恶魔私语般的嗓音仍旧传递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感,不是出自他,而是出自事件本身。
他知道克劳迪家族的许多事,从没有具体说过,但每次说到,都会流露出夹杂着厌恶、仇恨、轻蔑之类的情绪,关切的话也因为这种诡异的语调,变得如同一堆还没点着的火药,压抑着暴躁烦乱,一触即发。
“需要我?需要我作为诱饵,还是工具?”
“今天难道还不够成为一个证明吗?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黎凯烈提起今天的事,巫维浅沉默了,他必须承认,确实是黎凯烈救了他,在明知道他死不了的情况下舍身相救,“真不知道你是哪种人。”是纯粹的狂妄还是有强大的自信?他摇头。
黎凯烈停顿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似乎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然后轻笑了一声,“我就是我,谁知道呢。”
在这问答的过程中,他始终抱着巫维浅,突然叹了口气,午后的叹息像是一道魔咒,对峙开始演变,变得荒谬怪异,巫维浅往下注视的眼神一动不动,嘴角微微抿着,一个轻吻落在他的耳畔,黎凯烈的叹气声像是为了什么而妥协了,他从背后抱住他,“你比我活的久,你经历的比我多,你身上有太多秘密,你让我着迷。”
“着迷?黎凯烈,这可能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平淡的嗓音像是醇酒,冰魄般的生冷,漆黑的眼眸用嘲讽藏住了些许细微的闪烁,他喃喃自语,“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看来你比我想的更狡猾。”
“因为我知道,你比外表看起来更容易被打动。”就如一个多情的无赖、流氓那样,黎凯烈把全部的力量靠在他背上,双手环绕,嘴唇贴着他的脸,企图用自己的软弱来骗取同情。
“你想打动我?”眼神在镜片后隐藏,巫维浅半合着眼。
“我打动你了吗?告诉我,不要撒谎。”像是将要爆炸的华丽危险品,没有人知道上帝为什么创造了这样的黎凯烈。
“你要知道答案?”方向调转,黎凯烈被撞在门上,巫维浅把面前的男人抓到手里,有些恼恨性质的吻,以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力度,狠狠吻了下去,马上激起黎凯烈的回应。
这个吻依然灼热,充满对抗性,传递来的热度如同一场爆炸之后的余威,席卷了所有,牙齿间的碰撞,舌头的纠缠,唾液分泌,像一场战争更多过于像一个纯粹的吻,没有人知道其中可能包含的意义,他们只知道反击,占据优势,追逐胜利,唇齿成了最犀利的武器,黎凯烈靠在门上,他的手臂有力的勒紧巫维浅的腰部,另一只手在他的背部不断收紧。
这样的吻总能唤醒暌违已久的激情,巫维浅喜欢这种“时光倒退唤回青春”的感觉,又因为那是早已流逝的过去而想要回避,口腔里逐渐升起的高温终于唤醒了他。
“到此为止。”他猛的推开黎凯烈,看着那张侵略性十足的脸,扶正了鼻梁上的眼镜,“你打动我的程度,就到这里为止,我能接受类似的吻,但我不和同性发生关系,如果这是你的目的的话,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那我跟你回去找薇薇安,你没有意见吧?”事实证明黎凯烈不仅是个好的歌手,也一定是个好的演员,调换表情的速度让人怀疑他前一刻的投入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他噙着笑,野兽般的眼神,衣冠楚楚的站在巫维浅面前。
圣弗朗西斯科,白天,天气不错。
民众完全不知道最近在娱乐头条时常出现的巨星已经重新回到这里,为了隐藏行踪,黎凯烈采用了最安全的方式,开车离开纽约,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段不算太长,但也绝对不短的旅程,上次巫维浅是在昏睡中,不确定自己是怎么去的,这一次是他和黎凯烈两个人轮流驾车,一路上没有过多的交谈,他们之间每一次的交流都有演变成争执的可能,还有医院里的那番对话,让他们相处的方式有点怪异,所以在路上,他们互相之间都很好的保持着距离。
他们两个都带伤,巫维浅的伤势在胸口,愈合的还算不错,黎凯烈新伤加旧伤,是个真正的伤病员,可能就像薇薇安所说的,他们的相识就是厄运的代名词。
到医院探望的奥文将要面对的是无数人的追问,媒体的轰炸,还有歌迷的疯狂慰问,而主角的突然失踪,让这一切变成了一场灾难,这让他不得对外宣称,黎凯烈伤势严重,需要静养。
在媒体穷追不舍,纽约警方为此头疼的时候,圣弗朗西斯科的安宁也正在遭到破坏,尽管一切看来都很正常,怪异的杀人案还是会在一定程度上被人知晓,媒体是无孔不入的,现在还没有得到更多消息,但已经有报纸大胆猜测,这将是近期最可能成为连环杀人案的杀人事件,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个连环杀手。
接近巫维浅的公寓,他终于在几个小时的沉默过后第一次开口,“博德那里怎么说?”
“他说没对薇薇安做什么,几乎是在知道她身份的同时,她马上就被释放了,他们还不想明着得罪巴托里财团。”从车上下来,黎凯烈甩上门,咬了一口路边买的热狗,这是他今天的午饭,他是个懂得享受的人,但不是事事都讲究。
扫了一眼他脸上的墨镜,巫维浅让他进屋去,“先找找有没有线索,还有你这身打扮……你以为戴着墨镜别人就认不出你了吗?”
对他的冷言冷语,黎凯烈耸肩,一言不发的走进房里,一路上虽然是轮流驾驶,但他们都很累了,他倒在千疮百孔的沙发上,“如果你太担心的话,我们今天就开始调查,就从这里开始,这应该是她最后呆的地方。”
自从从医院里出来,在离开曼哈顿的路上,黎凯烈就很配合,没有狂妄挑衅,也没有放肆胡来,不管他在医院里的那番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出自肺腑,还是为了将巫维浅拉上战车,现在他都很安分,安分到巫维浅有点不习惯的程度。
“你确定博德说的是真话?”在得到黎凯烈肯定的点头后,巫维浅一手扯开领带微微吐了口气,房间里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地上很乱,有玻璃碎片和弹痕,他走到在楼梯口坐下,拿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只要确定她不在博德手里,她不会有事的,至少她现在还不会有事。”
克劳迪家族要的是他,博德抓住薇薇安没有多大好处,他还在黎凯烈手里的情况下,博德没有必要说谎,巫维浅在心里这么分析,突然眼前一暗,黎凯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那是什么?”
他指着他的背后,那是楼梯转角的地方,光线有点暗,巫维浅没有留意,转头看过去。
墙上有一排红字,确切的说,那应该是血字,已经干涸的血,和房间里本身残留的血腥味融合在一起,早就淡化,所以他们一开始谁都没有注意,但现在黎凯烈看见了,像是察觉到不对劲,他往前走了几步,看清楚了那上面写的东西。
“你在哪儿?”黎凯烈读了出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或者说一个问题,但出现在这里却变得不那么简单,不那么让人明白了,巫维浅也走过去,看到那行字,可能是用手写的,是用手沾着血迹在墙上写下来,接着问题就来了,这是谁的血,又是谁在这里留下血字?
“这不是薇薇安的笔迹,而且从这字体上看起来,写字的手应该很大,是个成年人。”他摸了摸那三个单词,血迹早就干了,是用英语写的。
第30章 浅吻
“我带你离开的时候有锁门。”黎凯烈在他背后也伸出手,摸了摸那面墙,他回忆当时,非常肯定。
“窗户破了,也许有人从窗口进来。”巫维浅站在楼梯转角,视线从客厅的角落开始巡视,然后停在了窗口,“那里也有。”
窗框下面,在碎玻璃堆里,有几滴血,“这不是上次留下的,看这血迹的形状,”巫维浅指了指窗口下面的一点暗红色,“这是从人体上滴落的,不是溅射状。”
受到冲击飞溅出来的血迹和滴下来的血,会呈现不同的形状,黎凯烈点头,同意他的观点,看巫维浅神情专注,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肩,不知是调侃还是揶揄,“你该不会是还当过私家侦探吧?”
“随你怎么想。”巫维浅不予理会,继续搜寻房里的异样,黎凯烈在背后看着他,灰绿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看不出表面之下的任何情绪,当巫维浅的脚步忽然停下,他才踏着悠闲的步子走近。
“又找到什么?”他停在他身边,然后发现,除了楼梯转角,沙发背后也有一个血字。
维尔特。
墙上写着“维尔特”,W开头的几个字母组合,清清楚楚的写着巫维浅的英文名,两人的视线同时转向楼梯转角,阴暗的墙角边,另一行字依旧清晰,连在一起读,那就是——维尔特,你在哪儿?
这绝不是薇薇安写的,但除了她,还有谁要找巫维浅?而在屋子里留下血字,也完全不像善意的询问。神秘的来访者在阴暗的角落里,用暗红的血色留下疑问,这似乎不像恶作剧,在巫维浅认识的人里,也没有人会开这种玩笑。
“这不是那些老东西派人做的,他们的方式一向很直接,不喜欢故弄玄虚的东西。”
从黎凯烈的话里能听出他对克劳迪家族的了解,身为掌权人肯特·克劳迪的孙子,他为什么会离开家族,隐藏身份,用中国名字混迹娱乐圈,这些问题巫维浅不想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本身也有许多不想告诉别人的事。
“去楼上看看。”他往楼上走,不确定自己还会看到什么。
“如果警察现在来这里,一定会以为这里是案发现场。”黎凯烈跟在他身后,在走上楼的时候伸手到他的胸口,“你的伤怎么样了?我记得伤口很严重。”
“没错,而且这还得多谢你,如果不是你它不会那么严重。”一挑眉,露出没有笑意的微笑,他的眼神穿过黎凯烈的视线,拉开他的手,到了二楼。
床。上还保持着原样,是巫维浅离开时候的样子,满床鲜血的红,如今变成暗暗的褐色,床单凌乱,像是经过一番搏斗,黎凯烈靠在门上,“那真是刺激的一天,你说呢?”
“我不喜欢刺激。”冷冷答话,巫维浅皱着眉转过身,“如果不是你,薇薇安不会遇到这种事,我也没那么多麻烦,黎凯烈,找到薇薇安之后你不要再来烦我,我没耐性陪你疯。”
空气在刹那间冻结,凌厉的视线突然投射过来,靠在门框边的男人站直身体,“你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