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不要生气，”阿瞳很是慌张地上前扶住陈老爷子，“仁仪。。。。。。仁义他可能只是在公司里遇到麻烦，所以心情不好。。。。。。”
“麻烦？”陈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他的麻烦还不是他自己找的！头脑聪明有什么用？只想走捷径，不肯脚踏实地工作。。。。。。我看他迟早要给自己惹出大麻烦！”用力咳了几声，陈老爷子拄着拐杖缓慢离去，嘴里还不停低声嘀咕着：“大麻烦，大麻烦。。。。。。”
爷爷老了，老了很多。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就犹如一棵坚挺的大树，无论风吹雨打，只要躲在树下就什么都不必害怕。可不知什么时候起，这棵大树的绿叶日渐萎缩枯黄，往日的威严已转变成衰老颓丧，就连他眼中精明的亮光也不知怎地消失不见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从湾湾出嫁之后？还是湾湾第一次失去丈夫？不知道，总之一切都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
陈老爷逐渐远去的背影，阿瞳憋了很久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了陈老爷子。
…
心情郁闷的何止阿瞳一人？还有个人比她的心情恶劣百倍。
从陈家的大宅出来以后，吴日中没有直接回家，尽管他想像得到回去以后会听到岳母的怎样埋怨。他需要一点时间，安静地整理一下思绪，回去以后除了睡觉以外，想找处安静的地方实在太难了。他不能现在回家，今天倒霉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耐性陪着笑应付家里的豺狼虎豹。
把车停在一处几乎看不到人影的湖边，这里除了轻风抚过时草丛的沙沙声、除了湖里大鱼偶尔大吐水泡的哗啦声外，几乎再没有别的声音了。在这里，不必掩饰自己，不管你是大声哭、尖声叫、抑或是像疯子一样指着大树破口大骂，都没有人来理会你。
大概是压抑惯了，吴日中喊不出也哭不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在湖边的杂草丛中捡些大大小小的石子，然后用力砸向湖里的水泡。。。。。。他不知道能不能砸到水里的鱼，也不在乎这些可怜的鱼是否无辜，他只是嫉妒为何同为生命体，自己就不能像小鱼一样过得自由自在？
再度用力将一块近乎足球大的石头丢进水里，吴日中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家庭的沉重压力、被肆意唾骂的屈辱、甚至就连他最在意的对未来的担忧，也在身体的疲累中逐渐减弱。
手机被他丢在车上，屏幕的灯亮了又灭，灭掉再亮。。。。。。不用看他也知道，电话一定是老婆叶妃在岳母的怂恿下打来的。没办法，谁让心爱的老婆谁的话都听，就是不听自己这个老公的话呢？
苦笑了一下，吴日中突然想起初次见到叶妃的时候。她刚到美国，因为中秋时看不到家人而伤心的哭泣。当时自己是怎么动心的呢？是她略带稚嫩的声音？是她一脸无辜的表情？是她令人忍不住想要保护的柔弱？还是她那双有如宝石般清亮的眸子以及眼角那滴晶莹的泪珠？总之从那天起，他就彻底忘记了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初恋女友，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山盟海誓。。。。。。义无反顾的将那双让他魂牵梦萦的眼睛拥入了怀中。
摊自牌的那天，女友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说了句：“你，还记得你的誓言吗？忘记了不要紧，等报应来的时候，你自然就会记起来了。”
报应？真的有报应吗？
第三十一章 疲惫
这个世界有没有报应，吴日中的确是不知道。反正自从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叶妃之后，他并没有得到梦想中的幸福甜美的生活，而是陡然剧增的压力。为了兑现最初的承诺，吴日中以各种引进劳工、留学等名义，将叶妃的母亲、姐姐和弟弟全部带来了美国。而自己，也不得不背上这些沉重的包袱。
作为一个男人，吴日中本来觉得养家糊口没有什么，也是他的责任。但日子一久，他却蓦地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地努力与付出，叶妃仍旧把自己当作是一个外人而非老公。她的家人就更不必提了，对他们而言，他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听话的提款机，连带不需付薪的男佣！家里的家务事，只要他不动手就绝对没人干。哪怕水管一直在流水，也没有人愿意过去拧紧一下。
老婆是不能说的，因为老婆是不会错的。如果老婆错了，那就是岳母，连同她的姐姐弟弟都错了！因为老婆从来没有自己的主意，所以主意都是他们出的。如果他胆敢有什么疑问，不仅会换来叶妃的委屈的泪水，还有岳母高吭的诅咒，大姨愤怒的质问，还有小舅子不理智地动手动脚。。。。。。那次公司出问题，他商量节约家庭开支时，就已经领教过一次了，而且他绝不希望再领教第二次！
其实，平时的生活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堪。如果只有他和叶妃的话，生活还是不错的。每当夜晚，叶妃微笑着替他捶捏酸痛的肩膀时，他也觉得很幸福；两人相依相偎地躺在床上看电视聊天时，他也觉得很值得；但更多的时候，他则是无语。争吵和斥责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每每这个时候，他也会想起初恋时，那个任劳任怨、为自己愿意牺牲一切的女友。
扔在车里的手机屏幕亮了灭，灭了又亮。不必去看，吴日中也知道一定是老婆在岳母的怂恿下打来的，看来今晚又少不了一顿批斗吧。
“该走了。”吴日中远远抛出手里最后一块石头，又搓了搓手上的尘土，这才慢悠悠地上了车。
果然不出所料，从吴日中将车停到车库的时候开始，耳根就没有清静过，因为岳母已经追到了这里。
“你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接电话！妃妃前前后后总共打了三十六个电话给你！你居然不接！”
“我在开会，把手机调成静音了，所以没有听到。”吴日中撒了一个没有用的谎。
“没有听到！这算什么理由！到底是开会重要还是我的女儿重要！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把女儿嫁给你！妃妃可是我的宝贝，是我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不求她嫁一个多有钱的男人，但至少不能让她受委屈！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哪里配得上我们妃妃！如果不是她哭死哭活地非要跟你，我才不会就这样让你把她抢走了！你像个男人嘛。。。。。。”
从车库到客厅，怒骂仍在继续。吴日中不生气，一点也不，甚至连听一听的精力都没有。这样的话他每天至少听上三遍，这么久的时候还不适应，反倒有些古怪吧。
还没看到叶妃，吴日中就看到小舅子向自己伸出手来：“我的信用卡已经刷爆了，先给我一点现金吧。”
吴日中一句废话也没说，直接从钱包里掏了两千美金。大概数目不能让人满意，两千美金只换来小舅子轻声一哼。
岳母终于停下了斥骂，但还是相当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要不你把弟弟的信用额度调高些吧，孩子大了，花销总要大一些的。”
一丝阴影快带从眼中闪过，吴日中没让岳母发现自己的不满。还没等他答应什么，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妈，小弟开销也太大了！他才刚二十岁！照他这种花法，将来养得起自己吗？”
说话的人正是叶妃的姐姐，不过吴日中没有做任何表态，更加没有感谢的意思，因为他懂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必盗”的道理。往日里，这位大姨子最是牙尖嘴利，时常呛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顾她自己有理没理。今天会这么好心？只怕又是有所求吧？而且还是一个大要求！
果然，狐狸尾巴很快就露出来了：“妹夫啊，我想搬出去和查克住。”
“你和那个查克才认识多久啊？就要和他住在一起！”岳母拧着眉头，似乎有点不满。
吴日中则好像没听到一样，把刚刚脱下的外套随手搭在了沙发的扶手上。他知道，现在这个话题不过刚刚开始，还有精彩的在后面等着他呢。
“妈！你别管我的事情好不好！我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不满地顶撞了一句，叶妃的姐姐再度将目光转向了吴日中，“姐夫啊，既然我要搬出去，总要有地方住对不对？今天呢，我和查克去看了一套公寓，挺不错的，还有每天还有专人来打扫房间呢！我想呢。。。。。。”她刻意没将话说完。
吴日中仍旧没有作声，虽然早就预料到事情的原因，但心头升起的由衷的厌恶还是让他不愿再讲一句话。
见吴日中没有反应，岳母在大女儿频频的目光催促下，也忍不住加入了游说的阵营：“你就帮她买一套吧，不然她不是要去睡大街了！。。。。。。当初你娶我们妃妃的时候，可是答应把我们都安顿好。不要一把人娶到手就翻脸不认人。。。。。。”旁边，叶妃的姐姐也在不停插着嘴，数落她们现在过的日子有多么寒酸，吴日中有多么小气。
再也听不下去了，吴日中站起身挣脱两人的包围：“我累了，先休息。有事明天再说吧。”这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最客气的话了，但显然并不能让其他人满意。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一有事找你，你就牛起来了！早知道就不让妃妃嫁给你。。。。。。”诅咒之声不绝于耳，索性沉重的木门将这些声音隔绝在了外面。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妻子叶妃正坐在台灯下抹着委屈的泪水，微微嘟起的小嘴*嫩的，在灯下发着光。她还是那么美丽，只是吴日中着实无暇欣赏。他知道叶妃正等着自己用甜言蜜语去哄她，就像往常一样，但他真的没有这个心情。现在能够让他眷恋的，就是那张温暖柔软的床。
于是，在叶妃的抽泣声中，吴日中渐渐地进入了梦乡。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三十二章 口信
那天晚上罗犀真的喝醉了，醉到所有记忆都在她最喜欢的歌《Because of you》结束时彻底中断了。她唯一知道的都是从阮恩口中得来的，据说回来时，她正大声唱着不知什么歌，连楼上楼下的邻居都被她吵醒了。再剩下的事情阮恩没有说，估计是更加丢脸的事情。
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罗犀觉得整个胃都是空空荡荡，却仍是不停反胃想吐，尤其想起刺鼻的酒精味时，更是恶心得不得了。记得阮恩说，她昨天吐了好几次，但房间里仍是干干净净，甚至连一点异味都没有。难道是阮恩打扫的？想来也不会有别人了吧。
想到自己可怕的歌声，想到地上可能出现的一片狼藉，罗犀恨不能钻到地洞里去。幸好阮恩一向沉默，此时更是一声不响。恼怒地揪了几下自己头顶的长发，又凶狠地骂了自己几句。
喝了几口床头柜上的水，罗犀把电脑打开了，她准备告诉水湾老屋的事情，好让她也高兴一下。当然，还要商量商量，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将老屋还给妈妈。这个理由要正当，更要可信，罗犀已经头痛了很久，希望水湾能有什么好办法。
谁知刚打开电脑，一个信封就跳了出来。闪烁的信封不知怎地，让罗犀的心跟随着隐隐跳动。她怔了一下之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邮件，里面不是文字，而是一段音频，声音是水湾的。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因为我受了不少委屈。我从小刁蛮任性，得罪了不少人。我不像你，有这么多的家人关心你，照顾你。除了钱以外，我真是一无所有。但是今天我还是想求你一件事，求你帮帮俊哲。俊哲他真的遇到麻烦了！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
这段音频里加杂了时断时续的抽泣，罗犀听得出她的悲伤，心里也不由得酸酸的。
“。。。。。。其实他说的是实话，我确实做了那样的事情。所以你不要怪他，更不要觉得丢脸，事情是我做的，与你无关。”
“你不是一直追问我，为什么总是要想着俊哲。有一件事情，连乔安娜都不知道。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俊哲了，而且。。。。。。他是初恋的男友，也是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完全不计较得失的人。”
罗犀愣住了，如果说水湾和俊哲是初恋情人的关系，老实说她并不会多么吃惊。毕竟像水湾那样一个经常被男人包围的人，一般的关系是一定不会让她如此记挂的。但俊哲会是一个衷心付出，不理得失的人吗？这个问题倒是上罗犀有些困惑。俊哲是个相当优秀的男人，而且也有着成功人士必备的执着。不过罗犀怎么也看不出俊哲是否真如水湾所讲的那样痴情，倒是他的冷漠自己见识过不少。
“我知道你会怀疑，他现在总是很沉默，很冷漠。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虽然还是不太喜欢说话，但是很爱笑。他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很温暖。。。。。。他对什么事都很积极，也相信只要肯付出努力总会有回报。。。。。。”
“俊哲现在这样，我也要付责任。是我让他知道，这个世界本来就很不公平，不是付出就可以得到。更加不是全心全意爱一个人，就能换回她的真心。”
“当时我们都还是学生。知道吗？他那个时候每个暑假都要去拉斯维加斯的赌场打短工，周末就会在学校旁边的一个蛋糕店工作。我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学生，而我也没告诉他我的家庭。其实，我只是想像个普通人一样谈场恋爱，我不希望有人因为我的家境才接近我。”
“恋爱的时候我们很快乐，他会用打工赚的钱请我看电影、吃饭，经常买花和礼物送给我，还会跑到很远的地方买我爱吃的巧克力。而我也会在他打工的地方等着他下班，然后牵着手一起回学校。。。。。。后来，我常常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的话，我真的希望时间能够凝结在那个时刻。”
罗犀听得出水湾的甜蜜与幸福，直到现在她也没能忘记初恋的滋味。其实自己也不一样吗？水湾初恋时的点点滴滴，又何尝没有勾起自己的回忆。
“那个时候，伯父投资失败了差点破产，爷爷被气得住进了医院。伯父对我说，其实只要和波波爸爸的项目能够合作，我们就不会破产，爷爷也不会再生病。只是双方之间还欠缺一点信任。。。。。。都怪我不好，如果我当时再坚持一点点，如果我不是只想着自己的家人，如果我能对他公平一点，可能现在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只是一直想着只要爷爷没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是我把他忘记了，是我太自私了。公司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如果没了，我真的不敢想像爷爷会怎么样，所以我就答应了。我和俊哲说，我不喜欢没钱的人，我讨厌他送我的鲜花和巧克力，因为那些不是最好的、最贵的。而他也是一直静静地听着，只问了我一句，‘是不是没有钱，你就不喜欢我？’我回答‘是’，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罗犀听得出水湾强忍的悲伤。
“从那天起，不管我对谁，对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波波的父亲对我也很好，很疼我，如果不是心里还有一个人，我真的愿意好好和他过一辈子。可是我做不到，就连他为了救我过逝的时候，我都没掉一滴眼泪。连我都觉得自己很坏，很无情。然后，我学会了喝酒、吸大麻、甚至和别人玩*。。。。。。直到嫁给震余。”
像是窒息了很久似的，水湾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场婚礼是我一辈子的噩梦，我就像木头人一样，看着俊哲走到我面前恭喜我。。。。。。天呐，我都快疯了！我发疯一样想，为什么他不早点说自己是金家的人？为什么他不早点告诉我，他有能力为我撑起一切？可是我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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