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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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危情-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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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有些人怕没有很好地做到这一点呀。”
  市委书记中央委员焦鹏远注意地听。
  “林光汉市长,我就不知道他是把自己当成鲜花呢还是当成绿叶?眼下市委一班人应当更紧密地团结在您的周围,可林市长怕有移情别恋的意思哟!”
  “我心里有数。”
  “焦书记,还有一件大事,我想进一言,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给我当了四年秘书,还不了解我的脾气。”
  “那我就说。”
  “说吧,你官做大了,心眼也多了。”
  “何启章死因再查下去,怕引起诸多不便。李浩义的案件不在我们手里,朝什么方向发展很难预料。陈虎组织观念很差,不听招呼。周森林也不一定能压得住这小子。我们要防止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搞乱了阵脚,会影响我市安定团结的局面。”
  焦鹏远沉吟片刻,“你有何高见?”
  “要害在于把何启章死亡调查的方向牢牢控制在市委书记中央委员您的手里,不允许出现任何偏差,案件的动态必须在您的视野之下,得结反贪局、公安局规定它几条,谁要是擅自做主,就是目无党纪国法,焦书记,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焦鹏远沉思踱步,“相寿,可惜呀,你一直给我当秘书多好。”
  郝相寿虔诚地扶焦鹏远在藤椅上坐好,“我永远都是您的秘书。”
  焦鹏远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他已经想好了对策,现在要付诸实施。郝相寿与周森林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
  焦鹏远终于开了腔,“市委决定,成立三人小组,全权负责对何副市长死亡原因的调查,所有与此案相关案件的调查,都接受三人小组的垂直领导。我任组长,郝相寿代表市委参加三人小组,周森林代表公检法参加三人小组。”
  郝相寿颇有临危受命的庄严感。
  周森林眉毛一挑,但不动声色。
  焦鹏远回到儿子送他的日本气动转椅上坐好,‘何副市长自杀已有结论,因而调查只解决何副市长的自杀原因,别的都不要查,谁有意把水搅混,扩大事态,引起不良反应,谁就是目无党纪国法,就要进行查处。有关的案卷都要送我审阅。老周,你明白吗?“
  周森林不假思索地说:“明白,我坚决照办。”
  清晨,武警国旗队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走上金水桥,从围观升旗的人们看去,他们的身影从无到有到大。
  这是清晨的升旗仪式。近千名群众怀着骄傲与崇敬的目光观看这一壮观场面。这里成了北京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方浩注视着国旗队走向旗杆。他的身边是一群中老年干部,是中央中央党校的同学。
  战士猛地挥手扬旗,国旗带着人们的强国梦徐徐上升。
  方法手机响,他接电话。
  “我是方浩,请大点声。”
  争机传来周森林的声音:“我是用森林。我用的是公用电话,这样安全些。情况有些复杂呀。”
  “你说吧。”
  “焦书记成立了三人小组,由焦书记牵头,郝相寿和我参加,全权负责何启章及相关的案件调查。昨天晚上焦书记特别指示,绝不允许扩大侦查范围。他还要亲自阅卷。”
  “正面不行,就走侧面。争取从李浩义的案子入手,我去找中纪委帮助。有些情况你可以向黎副市长反映,他是中纪委委员呀。”
  “方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什么时候能从中央党校回来?”
  “暂时回不去,我们保持联系。”
  用森林打完公用电话回到反贪局钻的办公室,他打开文件柜,取出几份特别重要卷宗,抽出几页放进另一份卷宗里。
  又把卷宗锁进保险柜里,他不想让三人小组看见这几份卷宗。其余卷宗放进公文包,离开办公室。他乘上奥迪驶向市委。
  周森林敲焦书记办公室的门,里面传出声音:“请进。”
  郝相寿坐在沙发上看报。
  “郝主任,你好呀,焦书记不在?”
  郝相寿似乎是这里的主人,“周局长,请坐。中央来了几位同志,焦书记去陪他们了,有事吗?”
  “焦书记要何启章死亡调查的卷宗,我送来了。”
  “你真是雷厉风行,好,好,焦书记一定很高兴。我替他收下吧。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是三人小组成员,有权力阅卷。”
  周森林取出三本卷宗,放在桌子上。
  郝相寿翻了翻说:“全在这里吗?”
  “全在这里,一页不少。郝主任,你办个签收手续。请你在收件人这一栏里签个字。”
  郝相寿签字后说:“周局长,你是强将手下无弱兵,陈虎不太好约束吧?这个人组织观念不强,义气用事,不请示不汇报,但他要是真捅出了什么娄子,到时候你这个局长也不容易说得清吧?”
  “郝主任的意思是?”
  “你别误会,陈虎是你的兵,我并没说要你调动他的工作,不过调动是很平常的事,我不好干涉反贪局的内政哟,是不是,哈哈哈哈。陈虎呢,他干些什么?”
  “他不是翻车住院了嘛,这次他摔得不轻。陈虎命大,可惜陶素玲同志死了,她才二十几岁,还没结婚呢。”
  郝相寿点上一支烟说:“陶素玲的死,也要算在陈虎的账上。老周,陈虎的错误在性质上、后果上、不良影响上,都是非常严重的。党管干部,党管干部,党要是不管干部,那就是你作为上级的问题噢。你回去拿个处理陈虎的意见出来,三人小组要专门讨论一次陈虎的问题。”
  离开郝相寿,周森林的心情沉重。他这是逼着我拿陈虎开刀呀?
  医院特护病房里,已经基本恢复健康的陈虎目作主张地进行体能训练,他趴在地上做俯卧撑。邻床的病员也是一名检察官,他靠在床头数着次数。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
  陈虎双手打颤,撑起时非常艰难。
  “五十九,陈虎别硬撑了,护士会骂你的。”
  陈虎继续撑。
  “接着数你的。撑足一百下,我就出院。”
  “六十二,六十三。”
  年轻的女护士进来,叫道:“陈虎,你敢破坏医院的制度!”
  陈虎不得不停止。
  “对木起,稍微活动一下。”
  “你这一活动,就把我的奖金活动没啦!快洗手!”
  “好,对不起。”
  陈虎到窗前的洗手盆洗手。护土递给他一条毛巾说:“陈虎,有个人非要进来看你,我说不到探视时间不能进,他说有紧急情况。”
  陈虎警觉地问:“是谁?”
  “他说,他叫赵五州,火气挺冲。”
  “他?”
  陈虎拿起一支烟,放在鼻子下用力噢了噢,心想,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请他进来吧。”
  护士出去后,病员关切地问:
  “你的朋友?”
  “去年我曾借回到检察院办刑事案。他是我处理过的一个犯人的儿子,调查时跟他有过接触,他父亲被判了死刑。”
  “不会有什么事吧?我们这些当检察官的,要随时准备别人报复。”
  “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他父亲执行死刑后,我一直没见过他。”
  赵五州,一条三十多岁的壮汉,浓眉大眼。雄赳赳地进来,解开风衣扣,手伸向怀里。
  病员以为来人要掏手枪,紧张地叫起来:“你要干什么?”
  第五章 高知楼义愤伤人 赛马场附损害命
  赵五州的手停在怀里不动,蔑视地说:“害怕了?你们也有害怕的时候,以为我会掏出一把枪是不是?”
  他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花圈。
  “我没有枪,我是给陈虎检察官献花来了。我本来以为,能赶上你的追悼会,所以准备了花圈。没想到你命大,花圈我留着也没有用,就给你送来了。
  病员气得脸色苍白,他指着赵五州说:“你太猖狂啦!是你在刹车上做的手脚?”
  赵五州毫不胆怯,面带微笑。
  陈虎接过花圈放在床头柜上,神色平静,他甚至喜欢这个恶意的玩笑。
  “谢谢。能睁着眼睛看人送花圈,是人生难得的机会。这次没用上,留着下次用。请坐吧,赵五州先生。”
  陈虎拉过一把椅子。赵五州坦然地坐好,用挑衅的口吻说:“陈检察官,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病员拿起另一床头柜上的电话。
  赵五州瞥了一眼说:“要报警?请便。”
  陈虎拦住病员的手。
  “听听赵五州先生有什么话说。你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我父亲被你送上断头台的一周年,所以我要找你聊聊,别人庆祝生日,我庆祝生日。”
  陈虎摆弄着小花圈。
  “你父亲犯了故意杀人罪,证据确凿,他供认不讳,你应当还记得,他放弃了上诉的权利。”
  “对!我父亲是过失杀人,至于你为什么坚持他是故意杀人,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
  “你父亲执行死刑前,我专门去监狱和他谈了两个小时。我对他印象不错。”
  “但你还是把他枪毙了。”
  陈虎最不愿回忆的就是赵太极这件命案,他眼前浮现出将赴刑场的赵太极老人苍凉的神态。
  赵太极静静地抽着陈虎给他点燃的烟,慢悠悠地说:“陈检察官,谢谢你能来送我上路,你是我活着谈话的最后一个人。这许多日子,我们合作得还算愉快吧?”
  “是的,你的态度比较老实,我在起诉书里特别提到这一点,这个你也听到了。今天的结果,是你早应该想到的。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陶渊明说,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我已嘱咐我儿子,等我的著作出版时,一定要送你一本,请不吝赐教。我给政府添了许多麻烦,真不好意思。”
  陈虎的眼圈红了,地抑制着要流出的泪水。
  法警把犯人带走。
  陈虎在空无一人的牢房里沉思良久。
  陈虎的耳畔滞留着犯人脚镣的优卿声。今天竟面对着他的儿子。
  赵五州叹气说:“我父亲多老实的一个人呀。一辈子没跟人家吵过架,甚至没大声说过话……”
  陈虎突然想到了什么,“赵五州,你来的正好,提醒了我一件事,当初调查你父亲时,他说曾经找过何启章何副市长告状,你知道这件事吗?”
  “哼,我听说何启章自杀了,这个人,早就应该死。知识分子楼就是他批的项目,其实是打着关心知识分子的招牌,营私舞弊。我父亲是去找过他。”
  赵家一家六口挤在一间十平方米的平房里。
  外面下着大雨,父亲佝偻着身子伏在一张桌子上写文章。
  儿媳妇和孙子拿着脸盆接屋顶的漏水。
  水前答滴答地滴入脸盆,父亲依然专注在稿纸上。
  对往事的回忆使赵五州哽咽了。
  “他老实得窝囊。除了写,除了读书,他什么也不懂。他们单位打着中央关怀知识分子的旗号,盖了六千平方米的高级知识分子楼,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分房名单公布后,一个知识分子没住进去,全让局级、处级给包啦!我父亲找领导讲理,没用。上告,没用。后来,他终于查出领导篡改了国务院文件,拼贴出一份假文件,把优待知识分子的两条规定删除掉!他去找了何副市长。”
  何启章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半天没有抬起头。
  赵太极手拿一份文件站在何启章面前。
  “你就是赵太极?”
  “我是。”
  “请坐,你的名字是太极拳那两个太极吗?”
  “就是那两个字。”
  “名字很有意思,太极拳讲究的就是个馒,缓慢,不急不躁,四平八稳。你为房子的事,找了许多部门告状,是不是急躁些?”
  赵太极反唇相讥:“太极拳柔中有刚,其力发自于心,不可阻挡。何副市长,我不是占你宝贵时间讨论我的名字,你是高知楼的审批者。我希望把对知识分子的关心落到实处,请你在百忙之中过问这件事。我们单位领导篡改了中央文件,以房谋私
  何启章粗暴地打断,“好了,情况我都清楚,你给中央写的告状信,已经转回了市政府。你回去等消息吧,你是个老知识分子,跟党走了一辈子,希望你顾全大局,有意见按程序反映,不要搞串联、上访、文化革命那一套。就这样吧。”
  赵五州终于流出了眼泪,“我父亲找了何启章之后,他们单位的房管科长请我父亲喝酒,我父亲喝多了,平时他不喝酒。科长先骂我父亲不识抬举,越吵越厉害,我父亲抄起酒瓶子给了科长一下。谁知那小子不禁打,一瓶子就要了他的命。他没有逃,是他去公安局自首的。你答应过我,说争取从宽处理,但你还是把他那条老命送上了断头台。可惜呀,他带了一肚子学问,有两部书还没有写完。”
  陈虎怅然若失地说:“你说的情况,基本属实。”
  听了赵五州含着眼泪的倾诉,病员神情黯然地问:“后来呢?”
  “人死了,还有什么后来。你们只管破案,抓人,审判,完成任务,后来的事你们不想管,也管不了。我父亲没有白死。他们单位出了人命,怕事情继续恶化,才拿出一个楼门,分给了知识分子。但该分到房的知识分子,大部分还是没有住进去。你们知道吗,枪毙我父亲那天,好多知识分子都哭了。今天,去墓地看望我父亲的人,足足装满了一辆大客车,就是我没去,我怕他们见到我难受。‘”
  壮汉子的眼泪刷刷地掉下。
  病员掏出自己兜里的纸巾送到赵五州手里说:“别伤心啦,后来你们家分到房没有?”
  赵五州擦干泪水。
  “更不可能了。我去找他们单位领导,他们说,你父亲已被枪毙,枪毙前已被开除公职,还想分房,笑话!”
  陈虎不知道怎样安慰这位壮汉,只是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
  “陈检察官,我不是找你打架来的。你是反贪局的干部,虽然只打苍蝇,不打老虎,但有这样一个机关,那些贪官污吏也不能不收敛点,要不他们怎么会对你下毒手呢!我今天来,是了给父亲的心愿。死前,他吩咐我,出了书,一定要送给你一本。我带来了,请你收下吧。”
  赵五州站起来,双手递过一本书。陈虎双手接过。
  陈虎觉得手里握着的是一个死刑犯的灵魂。
  “(百家姓的起源),肯定特有意思。谢谢你,五州同志。谢谢赵老先生。”
  赵五州打开封面,拿出夹着的一张纸。
  “这是父亲临刑前写的字,签的名,他说,可惜不能亲笔写在扉页上。”
  陈虎接过纸细看。
  民惟邦本,本图邦宁,腐败不除,国无宁日。
  陈虎检察官指正
  赵太极于。多列前
  赵五州扣上风衣扣子,“检察官,我走了。这个花圈,我带走吧。”
  “不,花圈我收下了。这是你对我的鼓励,说不定哪天用得着。”
  赵五州转身,迈着坚定的步子离开。
  病房内气氛沉重。
  陈虎翻着书页说:“这叫官逼民反呀。民推邦本,本固邦宁,腐败不除,国无宁日。说得真好。”
  病员说:“赵五州说我们只打苍蝇,不打老虎,羞得我脸没地方放。”
  陈虎把书恭敬地摆在枕头旁,“不过,我这张脸反正是破了。你还别说,自从破了相我还从来没脸红过。一张破脸,还怕人家说三道四吗。”
  “你还真能给自己找宽心丸吃。”
  “不然又能怎样?我们是人微言轻哟!”
  黎尚民提着一只塑料袋出现在门口。
  陈虎快步迎上,“黎副市长?真没想到你来!”
  黎尚民双手捏着陈虎肩膀。
  病员拉过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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