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名:秀色可餐
价格:时价
工艺:香港正宗料理
陈虎把菜单放在丘思雨身上,扬长而去。
陈虎走到大门口时,他对穿制服的保安说:“你们丘老板醉了,躺在餐台上,不要让她着凉,再见。”
他轻松地走向他的切诺基。
当陈虎的身影从餐厅消失后,丘思雨在赶来的保安人员搀扶下,下了餐台。
她没好气地推开门卫,“你们不在门口站岗,进来干什么?”
“一个客人说您醉了。”
“我没事,回到你应该呆的地方!”
丘思雨拿起菜单,看后笑出了声。
焦东方和朱妮走过来。
焦东方鄙夷地斜视着丘思雨说:“全让你搞砸了,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还傻笑什么!”
丘思雨把菜卡递给焦东方。
“东方,你看看,陈虎写的。”
焦东方看了一眼。
“让这小子给涮啦?”
焦东方要撕,丘思雨赶紧抢过来。
“别撕,我要留作纪念。”
丘思雨带着几分得意说:“我给你们读。这是陈虎对我的评价。菜名:秀色可餐。价格:时价。工艺:香港正宗料理。”
朱妮被逗得咯咯笑。
“真逗!真逗!”
焦东方苦笑,“让人涮了,你们俩还开心。”
丘思雨轻轻吻了菜卡,“难得陈虎这么幽默。我想,他怎么也摆脱不了我。没想到他来这么一手,很高明,又有绅士风度,没伤我面子。下次见面不伤和气。”
离开新月饭店,陈虎到停车场。
打开车门,开车前灯,灯影里站着的竟然是焦小玉。
陈虎怔怔地看灯影里的焦小玉。
“是你呀,小五厂
焦小玉走过来,靠在车门上,托着腮说:“我怕你醉卧温柔乡,明天上不了班,特来接你呀。”
“醉卧温柔乡,我还没那福气呢。你什么时候来的?”
焦小玉甜甜地一笑。
“我真替你可惜,失去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陈虎的心里荡起温柔的涟漪。
月色下,焦小玉两颗明亮的眼睛深深嵌入陈虎的心房,把他身心照亮。
“走,我开车送你回家。”
“这旁边有个街心花园,你在里面拥香揽翠,我傻等了半天,累了,我们进去坐坐好吗?”
陈虎有些犹豫。
“怎么,你又要逃避自己?”
“不是,不是,我是想车停在饭店不方便,我们开车去吧。”
焦东方撩开紧临停车场的窗帘,想看看陈虎走了没有。
他意外地看到路灯下站在陈虎身旁的焦小玉。
他诧异地叫出了声:“小玉?她怎么来啦?”
焦小玉钻进汽车。
发动引擎,汽车离开新月饭店门口。
焦东方在二楼的窗户看得很清楚,切诺基开进了与饭店一墙之隔的小花园。
陈虎把汽车停在花园内隐蔽的林荫路旁,与焦小至下了车。
他们沿小路向花园深处走。灯光很暗,几乎每把长椅上都有相偎相抱的情侣。
一对情侣离开了角落处的长椅。为占地方,焦小玉牵着陈虎的手快步来到长椅坐下。
“丁香的味儿真好闻。陈虎,以前你和女朋友常逛公园吧?”
陈虎紧张得想抽烟,焦小玉压住他要掏烟的手。
“别抽,我求你了。闻闻花香,说呀,交过女朋友没有?”
“交过两个,都吹啦!那时我脸上还没有刀疤,但人家不喜欢我干的这一行。你呢,你交过男朋友吗?大学里恋爱成风,你呢?”
焦小玉贴陈虎更紧了,她直对着陈虎的目光。
“我喜欢你问我这类的问题,因为这说明你心里有了我。”
陈虎摸着刀疤,“我只是随便问问。同志式的关心。”
‘例迈出勇敢的一步,就要逃避?泛泛的朋友,我有很多,也错误地恋爱过一次。但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从来也没出现过。我不喜欢白面书生,也不喜欢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年纪和我差不多的男人也不喜欢,他们就像一本很薄的书,没翻几页就看完了。男人应该阅历丰富,饱经沧桑,至少要有点沧桑之感,应该是一本厚厚的书,让我一辈子也看不完,就是说,要有丰厚的底蕴。“
“你的条件倒很奇怪,这样的人有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噢,他是谁?对不起,是不是侵犯了你的隐私权?”
“不告诉你。”
“正好,我的好奇心不那么强。那你呢,你是什么人?”
焦小玉靠在陈虎的肩膀上。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挺简单,又挺复杂。就像一杯水,但在显微镜下又什么都有。”
焦小玉把右手放在陈虎的心口,她明显地感到了她期待已久的心跳,她仰起脸如一轮皎月。
突然,某个黑暗角落里照相机的镁光灯一闪,一切归于寂静。
陈虎有些紧张,“我们被人拍照了。”
焦小玉却满不在乎,“照就照,怕什么。走,我们到酒吧喝酒去。”
离开街心公园,陈虎驾车驶入繁华的商业区。
街道两侧霓红灯闪烁,行人很多,夜市喧嚣。
陈虎驾车,焦小玉坐在他身旁。
对面一辆车会车而过。陈虎紧打方向盘让过去。这一瞬间,他想起了陶素玲。
陈虎猛然刹车,面前并无情况。
焦小玉奇怪地问:“你怎么了?干吗刹车?”
“对不起,没什么。”
窗外车流如潮,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
酒吧门前停着许多豪华车,小姐在门口笑迎客人。
陈虎与焦小玉下车。
“你常到这种地方来?”
“偶尔上这里花点冤枉钱,冒充一回款组。”
这里装饰成美国西部早期酒吧的格调,木板墙上挂着几十把仿真老枪,一支五六个菲律宾人组成的乐队演奏美国乡村音乐,大多数人喝着啤酒。
陈虎叼烟,焦小玉掏出一个镀金打火机给他点燃。
“你带打火机?”
焦小玉把打火机送到陈虎手里,“给你的。”
陈虎欣赏打火机说:“镀金的?”
“镀金镀钢有什么区别,你喜欢,送给你。”
“这么贵重,我不要。”
“怕受贿?”
“你又让我戒烟,又送我打火机,让我进退两难啊。好,我收下,谢谢。”
“听说你舞跳得好,教教我。”
“免了吧,别拿我当猴耍。”
“你觉得你对陶素玲的死,自认该承担情感上的责任?”
“你怎么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陈虎陪吃一惊,焦小玉竟能看穿他的心思:“别赠说。”
“我觉得你一直生活在陶素玲死亡的阴影里。陈虎,生活在继续,这世界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去世而停止脚步,你何必总陷入内疚和追悔中不能自拔呢?”
“对不起,我不想谈这个话题。”
何可待与阿四进入酒吧。
何可待意外地发现陈虎与焦小玉。
他坐在一把椅子上默默观察。过去,这间酒吧是他和小玉常来的地方。虽然他与焦小玉已分手没来往,但突然看到昔日恋人今天与他人,而这个人可能会是自己的敌人在亲亲热热,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终于忍不住了,何可待拿着一支烟走到桌旁说:“对不起,借打火机用用。”
焦小玉诧异地一挑眉毛,“可待?”
“不请我坐?”
陈虎拍拍椅子,“请坐,何先生。”
何可待接过陈虎递来的打火机点烟。
何可待讥讽说:“反贪局官员也用上五千多块钱的打火机了。”
焦小玉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可待,你有什么事?”
“到酒吧能有什么正经事,不外乎喝酒、泡妞,腐化一把。”
焦小玉沉下脸,“请你自尊点。”
何可待终于被失落感俘获了,他要别人也难受一把,“我不但尊重自己,更尊重别人。陈虎,焦小玉是我从前的女人,甚至可以说是未婚妻,共同度过了难忘的岁月,你接我的班,我没意见。拜托,把她照顾好哟。”
陈虎握紧拳头,又松开,站起来,淡淡地说:“再见。”
陈虎离开。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爱上了焦小玉,不然不会做出突然离开的蠢事。
何可待看着陈虎的背影说:“火气还不小呢。”
焦小玉挥手给了何可待一记耳光,“你真卑鄙。”
焦小玉冲出酒吧。
酒吧外,陈虎刚刚发动引擎驾车驶离。
焦小玉冲到汽车前面,挡住它,大叫:“陈虎!陈虎!”
陈虎打方向盘绕过焦小玉驶离。
焦小玉满怀委屈,沿人行道往前走。
陈虎倒车回来,停在焦小王身旁。
陈虎默默打开车门。
熊小至上车。
地趴在陈虎肩上哭泣,“都是过去的事了。”
陈虎无言,手轻轻摸摸焦小玉的肩头。这一刻他明白了要对这个姑娘负有男人的责任。
同一星空。同一夜晚。
焦东方驾驶奔驰行在霓虹灯闪烁的市区公路。丘思雨美人计失败让他心情沮丧,离开了新月饭店他去学校接上田聪颖,企盼在单纯如水的女人身上找回自己失去的平静。
田聪颖坐在他旁边。
“对不起,这么晚把你叫出来。”
“宿舍里的同学好像知道我有了男朋友,你千万别到学校去找我,就你这大奔,同学非说我傍上了大款了。”
“傍大款不好听?”
“当然不好听,我又不是那种人。晦,东方,我设计了一个软件,有可能卖出去呢,是财务管理软件。”
“祝贺你,要不要我把你的专利买下来?”
“以后我给你设计一套饭店管理软件,白送,作为我在饭店中大奖的回报。”
“你已经回报了,我也中了大奖。”
“你中了什么大奖?”
“你呀。一个有理想、善良、心地纯洁的女大学生,难道还不是我的大奖。”
奔驰停在寂静的公园门口,焦东方在车内按喇叭。
门房出来一个值班的人,站在铁栅栏里面大叫:“作陪按什么喇叭,显你有辆破车呀!”
焦东方从车内探出脑袋。
“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你有病呀,夜里十二点了,早静园啦!就是不静园,你也不能开车进来呀。”
田聪颖央求说:“人家静园了,咱们回去吧。”
“你别管。”
焦东方下车,来到铁栅栏前。
“开门。”
“我凭什么给你开门!”
焦东方掏出自己的名片,从栅栏缝里递进去。
田聪颖下车,不安地来到焦东方身旁,拉着他的手说:“我们回去吧。”
“凭这个,给你们头头往家里打个电话,就说我非要进去。”
值班人看看名片,回到值班室打电话。
田聪颖实在看不下去,“半夜麻烦人,多不好意思。”
“别着急,这叫芝麻芝麻快开门。”
焦东方话音未落,自动铁门向两边撤去。
值班人跑出来,满脸赔笑道:“真对不起,让您久等了。不请示上级,我真不敢破坏制度。头头说,你愿意呆到什么时候就呆到什么时候。”
“车能开进去吗?”
“能,当然能,你想开到哪儿就开到哪儿,反正公园早静园了,一个人也没有,保证出不了交通事故。”
“谢谢。”
“我谢谢您啦。我的妈呀,头头一听我不让您进去,差点让我下岗。”
焦东方回到车内,开车进园。
奔驰车行驶在寂静的公园里。
公园里很黑,路灯早已熄灭。
突然,公园里所有的路灯和彩灯一下子全亮了。
田聪颖惊讶地叫起来:“路灯全亮啦!像游园晚会!”
焦东方十分得意地说:“他们是怕我把车开到水里去,负不起这个政治责任。”
“这得费多少电呀!”
“公园的夜景真美。你说呢?”
“我们学校每周有一个晚上还停电呢,同学们用煤油灯读书,现在电力紧张,夜里是农村灌溉用电的时候。”
“你想的还挺周全,可惜那不是你该想的事。”
焦东方把车停在荷花塘畔。与田聪颖坐在湖畔长椅上。
满塘的荷叶在灯光照射下别有风味。
焦东方搂住田聪颖的肩头,她有些不自然。这一次,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特权,深夜的公园竟只对一个人开放,因为他是市委书记中央委员的儿子。
“整个公园就咱们俩,这真是人生难得的享受。你记得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吗?披着纱的梦。颖颖,你站到湖边。”
“干吗?”
“我要看看。”
田聪颖的到湖边,成一个黑色的剪影。
焦东方欣赏着她,心中的烦恼一扫而光了。
‘真是一幅好画,少女蟀嫔玉立,朱自清也只够是把行花想象成倍谅玉立的少女,而我有个真实的少女在身旁,这才不辜负大自然的恩赐。“
焦东方走到田聪颖身边,拥抱她,亲吻她。
田聪颖委婉地挣脱开,怅然说:“这不应该是我的生活,它不真实。”
“你还真进人披着轻纱的梦的意境了。”
“我说的是我们。东方,这不应该是我们的生活,我的父亲是普通的小职员,我大学还没毕业,离你的生活太远。”
“小家碧玉比大家闺秀好,身上没有脂粉气,我最讨厌脂粉气的女人。”
“这么多灯为我们俩开着,这太刺激我了,我不配你的家庭。不配你的身份。东方,我们分开,让我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吧,那样心里才踏实。”
“我喜欢的就是你的单纯。我太累了,以前我跟你说过,我心里阴暗的东西太多,需要一点光明,需要一点真情,需要一点纯洁。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现实中,这才是最珍贵的。颖颖,你千万木要离开我。”
‘哦不像你想的那么好,我们还是分开吧,早分手,痛苦会轻一些。“
焦东方来回踱步,突然咆哮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分手?难道我连获得真爱的权利都没有吗!就因为我有钱?就因为我是市委书记中央委员的儿子?我就只能每小时每分钟都去看拍马逢迎的假笑!去听明明是恨我不死却硬说出来的甜言蜜语!我就没有资格去听人们的肺腑之言!就没有资格过一个正常的人的生活!”
田聪颖难过地低下头说:“东方,我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多痛苦。”
焦东方抱住头,回到长椅上。
月光下,焦东方流出了一行热泪。
“颖颖,我是真爱你。要说地位悬殊,你在我上面,体是个正常的人,而我是个不正常的人,是一个想回头也回不来的人,我这辈子只能走钢丝而不能走平地了。当我摇摇晃晃,要从钢丝上摔下来的时候,你就不愿意扶我一把吗?”
“东方,我无法把失败和享有特权的人联系起来,你是说你生意上会失败?饭店经营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十个饭店倒闭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怕我的人生失败呀。是呀,一时半会儿你不会理解我的感受。说真的,有时候我孤独到连说一句人话的机会都没有,我的周围全是鬼话,全是谎言。我必须反着看他们,他们笑的时候心里一定在哭,他们摇头叹息的时候心里一定正在得意地笑。你说,这是人过的日子吗?厂
田聪颖感到身上发冷。
“东方,你这话让我越来越怕。”
“就因为我跟你说了一些真话,你就害怕了?难道我对你也必须说假话,你心里才踏实?哎,人与人的交流怎么就这样难呢。刚才,我看见我妹妹和一个男人拥抱了。他们倒像挺真诚的。”
“你说的是焦小玉?”
“是她。”
“那你应该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