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来的工人作出了重大贡献!你们,是社会主义中国的奠基人和建设者,我向你们致敬!”
方浩摘下帽子向工人鞠躬,他挥动着帽子说:“同志们,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我知道,你们成群结队而来,不是敲锣打鼓送喜报来的,过去,你们之中肯定不不少人到这里来送过各种各样的喜报。今天,你们是憋了一肚子气来提意见的!你们是来为王紧跟一家的悲剧鸣冤叫屈的!你们是为寻求社会公正请愿来的!更主要的,你们是为关心国有大中型企业的改革而来的!同志们,是不是这样?”
一千多个喉咙发出同一个声音:“是——”
方浩挥动帽子。
“刚才,大家唱了一支很好的歌,《咱们工人有力量》,有一句歌词是,为了全中国呀求解放!我们已经经历了十八年的改革,仍然是为了求全中国的解放!这一次解放是把生产力从落后的生产关系中解放出来!把资源的配置从计划经济的牢笼中解放出来,让它得到重组和最佳配置!一句话,从贫穷中解放出来!但是,改革也暴露出许许多多的问题,有些矛盾比如两极分化、贫富悬殊比以前更加尖锐了。工厂停工,发不出工资,大批工人下岗、失业。有相当一部分人没有从改革中得到实惠或者相比之下得到实惠较小。王紧跟一家的悲剧就是一个例子。那怎么办?是用改革的办法来解决改革中出现的问题,还是用倒退的办法来解决?小平同志已经给我们指出了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条康庄大道。看着我们的周围,看看我们的城市,看看我们的国家,谁都不能不承认,改革使中国富裕强大起来了!由于综合国力的提高,实质上我们每个人都从改革中得到了实惠。但是,确实也存在着许多严重问题,要靠我们同心同德去共同解决!”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起来:“当官的腐败,你们知道不知道?他们吃国家的,贪国家的,他们才该下岗!你们敢动真格的吗?”
“官官相护!你别糊弄老百姓啦!”
方浩见人群出现骚乱,提高了威慑力。
“谁想说话,站出来讲!如果有人想制造事端,扩大事态,我告诉你,腐败分子巴不得你们这样做,到头来触犯法律的是你们,他们躲在后面偷偷笑呢!”
人群又安静下来。
“反腐败是在严格的法制轨道上进行的。你们有权揭发!举报!但闹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依法治国,对任何人不能例外,对你们不例外,对我也不例外,对贪官污吏当然更不例外!”
人群被方浩的凛然正气征服了。
“同志们,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条路能不能走下去,就靠我们大家了。”
方浩给了工人们一个意外,他们以为听到的肯定是官僚不离嘴的套话和空话,没想到听到的是肺腑之言。他们也给了方浩一个意外:方浩认定回答他的肯定是此起彼伏的愤怒口号,没想到他话音刚落便响起了一片掌声。
泪水模糊方浩的视线,他双手一扬。
“谢谢!谢谢同志们!谢谢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市委确实非常需要倾听你们的批评、建议和呼声。同志们,大家请回吧,请你们选派出代表与我们共商改革大计。我代表市委市政府保证,不抓辫子!不打棍子!虚心听取并采纳你们的合理意见和要求!现在,大家请回吧。”
几名老工人商议了几分钟,领头的年轻人站在台阶上大声喊:
“我宣布,和平请愿胜利结束!现在,解散,各回各家!”
焦鹏远站在市委二楼临街的窗前,看着人群秩序井然地撤离市委门口,忧喜同时涌上心头。喜的是一场危机终于化解,闹大了,他这个市委书记也摆脱不了责任;忧的是方浩这个人胆识、能力过人,利用王紧跟事件也没能把他搞倒,以后就更难办了。
焦鹏远刚要放下窗帘,看见方浩摇摇晃晃走上台阶,一个趔趄,摔倒在台阶上。陶铁良扶起方浩,抱在怀里大叫:“救护车!救护车!”
第三十八章 讲法制工人出狱 藏证据秘书入监
病危通知书!
陈虎刚下飞机,见到周森林递给他的方浩病危通知书,像被抽去了灵魂似的痴痴无语。
半天,才喃喃地说:“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周森林轻轻推了陈虎一下,默默地走向汽车。
奥迪车内,周森林忧愁地说:“陈虎,你不在的时候,险些出了大事。制冷厂两个劳模自杀,引发了工潮,几千名工人到市委请愿。方书记挺身而出,把工人们劝走了。他一向超负荷运转,这次又受了刺激,一下子就病倒了。贪官污吏拍手称快呢。”
“脱离危险没有?"
“没有,一直昏迷。他的病太多了,八成回不来了,唉
“我能去看他吗?”
“不能。只有焦书记去了一次,也没能谈话,站在门口看了两分钟。”
“那我们怎么办?向谁汇报?”
“排长牺牲,战士就不不冲锋了?丁局等着听你汇报。”
奥迪在沉闷的气氛里行驶。
方浩觉得有人摇晃他的床。
迷迷糊糊醒来,只见施三宝站在床前。
“方书记,你知道我没有打林市长,他们给我扣上这个罪名,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不救我出去,工人还会上街,他们知道我是冤屈的。事态还会扩大,你想过没有?”
“施师傅,我知道你没打林市长,在场的十几个工人也证明你没打人,但我也没办法。林市长指控你动手打了他,又有医院的诊断书,还有几个证人,这个案不好翻。”
“哼,你算什么清官?你眼看老百姓受冤,不敢出面主持正义!为了一个林市长,你置工人的利益于儿戏呀!明明是林市长自己装病倒下的,为什么栽到我头上?”
施三宝抓住方浩的脖领子用力摇晃……
方浩终于醒来。一直守候在病床边的护土惊喜地叫起来:“方书记,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我……想喝水……”
护士用滴管把几滴水滴在方浩干得起皮的唇上。
“我……要见林市长…清事……谈……”
医生在方浩神志清醒后的第六个小时,同意方浩会客,但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
林光汉与方浩住在同一所医院。他一直很关注方浩的病情,得知方浩脱离了危险期,他非常高兴。他穿着病员的长条睡袍,来到方浩的病房的门口,问守候在在病房门的护土:“我能进去吗?”
“行,谈话不要超过五分钟。另外,千万别引起病人的激动。”
“好,我记住了。”
护士推开房门,林光汉在进门的那一刻突然感到惭愧和不安。
方浩躺在病床上,伸出枯干的手。
林先汉紧紧握住它。
“老方,保重呀。”
方浩艰难地一笑,“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工潮的事,让我放心不下……工人提出了要求……释放施三宝……如果他有罪,不能放……没罪,放了他,有利于……安定……林市长……你……明白吗?”
林光汉默默点头。
“我怕是……不行了……老林……一言兴邦,一言丧邦啊……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老方……别激动。”林先汉给方浩擦干额头的虚汗,“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施三宝到底打了我没有?”
方浩点点头。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等你病好了,我再详细说给你听。我负责任他说,施三宝没有打我,他没有打我。我当时倒下,是想尽早结束冲突,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后来,抓了施三宝,引发了工潮,这么严重的后果,我完全没有想到。”
“那…你能作证吗”
“能,我能。我出具书面证言,证明施三宝没有动手打我。老方,你放心吧。”
方浩的热泪滚落。
“林市长……我……谢谢你……”
“老方,你别说了。在你面前,我自惭形秽。”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施三宝走出看守所警戒森严的大门,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自由。
陶铁良陪着他出来,笑着说:“施师傅,我可不欢迎你再回来哟!”
“我也觉得这不是我来的地方。没进来前,我以为关进来的不外是小偷、流氓、杀人放火的家伙。进来一看变高级哩,我那个号里不是公司经理就是董事长,再不就是财务主管。在社会上一比,我是穷人;进了看守所一比,我还是穷人。这工人的优越感在哪儿也找不着了。”
陶铁良被逗得哈哈大笑。
“您老的怪话说得也很别致。您这么大岁数了,以后有热闹的地方,我劝您还是少去。哪个庙都有屈死的鬼,要不是方书记,这一壶还真够您喝的。”
施三宝这才发现自己上衣的扣子错了位,忙解开重新扣好。
“要是老天爷开眼,让我见上一回方书记,这辈子也算见识了一位清官。”
一辆奥迪车驰到陶铁良身边停下。
陶铁良打开车门说:“施师傅,请上车。”
施三宝不知所措,“不是说没事,我能回家了吗?你们又要把我弄到哪儿去?”
“上车吧,到了就知道了。”
施三宝上了车,陶铁良坐在他旁边。
奥迪车向医院驶去。
奥迪车驶入医院大门。陶铁良先下车,然后手搭车篷请施三宝下车。这个姿势使看到这一场景的人们发生了误解,以为这个脏兮兮的老头是什么大首长。
施三宝下车后愣愣神说:“这车里太闷气,哪有大公共敞亮,我头晕乎乎的。”
“见了方书记,你可别再晕乎乎的了。”
“方书记?”
“是呀,你不想见他,他还想见你呢。他指示我,把你请到这里,聊一聊。”
施三宝转身往后退,被陶铁良一把抓住。
“施师傅,门在这边。”
“我还是回家吧,我怕见当官的。”
“咦,这就怪了,你揪林市长脖领子的那股劲儿哪儿去了?”
“别提,别提,好汉不提当年勇,我那时是仗着人多势众,现在我是一个人,还真肝儿颤。”
陶铁良笑着拍拍施三宝的肩膀,“放了你,你倒肝儿颤了。你要是早肝儿颤,哪有这么多麻烦。走吧,走吧,方书记身体刚刚恢复,你说话简单明了点。谈不了几分钟。”
施三宝犹豫地说:“那我见了面,磕个头就出来行不行?感谢方书记的救命之思。”
陶铁良忍住笑说:“您别再出洋相了,领导接见,哪有磕头的,您还以为是前清见县太爷呢。这边请。”
方浩在的小会客室等候着施三宝,见陶铁良陪着施三宝进来,他站起来迎上,握住了施三宝的手。
陶铁良介绍说:“这就是方书记。”
“我是方浩,施师傅,请坐。”
陶铁良扶施三宝坐在沙发上。
施三宝结结巴巴地说:“方…啃书记……您的救命之恩,我……终生不忘…我…我代表全家,谢谢您了。”
“不要客气,”方浩谦和地一笑。“你的问题要是很严重,我也救不了你。施师傅,身体还好吗?”
“好,好,没病。”
“身体好就好呀。施师傅,你是新中国第一代工人,在重机厂和制冷厂是老前辈了,应该给青年人做出个榜样,以后遇事不要冲动。我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
“您让我往东,以后我绝不往西。”
“不是我,我们是平等的,我怎么能命令你呢。我希望你运用工人老师傅的影响,回去说服那些还想采取过激行为的人,要维护安定团结的局面。有意见,提嘛,举报嘛!这都是公民的权利。但采取对抗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就不好了,只会使事情更复杂,给改革增加困难。你说对吗?”
施三宝没有想到这么大的干部说起话来一点训人的架势都没有,忙说:“对,对,回去之后,我一定挨家挨户去说,再也不要闹事了。方书记,我该怎么感谢您呀?”
“我还没感谢你哪!你出来了,我去了块心病,这身体一下子就恢复了。你要是能到工人群众中去宣讲党的的政策,我又去了块心病,身体会更好起来。”
陶铁良推推施三宝。
“哎呀,方书记,”施三宝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陶处长让我只谈几分钟,我给忘了。您多保重身体,那我走了。”
方浩站起来送客。
“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一家子等你回去团圆呢!以后有什么困难,有什么意见,直接找我。铁良,你替我送施师傅。对不起,施师傅,护土不让我出医院的大门。你看,我也被禁闭着哩。”
一位意料不到的客人笑盈盈地进来,她正是市人大副主任田醒。
“哟,方书记,你真把我们吓了一跳。现在,谣言太多,说你病危了,这不好好的吗!我太高兴了!”
田醒热情地握住方浩的手。
“田副主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快请坐。”
“我刚从南方回来,听说你病了,就赶过来了。病房的护士说你在这儿。方书记,全恢复了吗?”
方浩微微一笑。“你那么忙,何必亲自来呢。身体吗,一阵好一阵坏,让你挂念着,谢谢。”
“是不是制冷厂工人闹事,把你累着了?制冷和重机,是老大难,我去抓过一阵,也没见什么成效。不过,是中央树立的典型,名声在外,好不好的,市里也不便过问得太细,企业自主,政企分离嘛。我也很长时间没去了,方书记要是了解什么情况,也许我能帮你理理顺。”
方浩听出了田醒的弦外之音,“中央树立的典型”、“市里不便过问”都是暗示他不要插手;所谓“理理顺”意味着关系很复杂,一旦陷进去就不好收拾。
“我不管经济,更不管企业,也没有手伸得太长的习惯,身体又不好,哪有精力去过问重机集团的事。田副主任,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田醒绽开了笑容。
“方书记,你要是老这么客气,就是把我拒之千里之外哟。我今天来,一是看望老朋友,二是有件事向你汇报,请你支持哩。”
“好,你说。”
“市人大的新办公楼就要动工了,拆迁的一千五百多户居民也初步进行了安置。新居的地点比较远,在三十多公里外的近郊,居民的意见很大呢。从市中心搬到郊区,要我也不愿意。对老百姓,我们还是要理解的。”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有七八家钉子户,死活不搬。准备强行拆除,可能会需要公安的支持。你是主管公检法,我来汇报一下,真有困难的时候,请你支持哟。”
“这些事,找蒋局长就行了。他会酌情安排的。对群众,能说服尽量说服,除非触犯了法律,不能动用警力,执法者首先要守法。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方书记,以前我们来往不多,以后就是朋友了。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你打声招呼。好,再见,保重身体要紧哟!”
田醒走后,方浩满腹狐疑,她除了暗示我不要插手重机集团,还有什么别的目的?钉子户的事,找当地派出所,至多请求分局协助就足矣,为什么会直接找到我?
方浩报病危后出院,对于反贪局干警来说是个盛大的节日,但端上来的“蛋糕”是一大堆麻烦。
方浩拖着病后虚弱的身体听周森林、陈虎、焦小玉汇报。
周森林连声音都透出疲劳。
“中央对何启章一伙的串案的侦查进展不大,表示忧虑。这件案子因媒体部分曝光,引起了全社会、全国、甚至国际社会的关注。必须尽快拿出一个说法……”
方浩打断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