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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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危情-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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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两位,这是公司送给客人的小礼品,请收下。”
  焦小玉推辞道:“谢谢,你们太客气了,请收回吧。”
  陈虎把两个锦盒放进皮包。
  “谢谢,我们收下了。”
  “请走好。要不要我们派车送?”
  “我们有车,谢谢。”
  上了切诺基车,陈虎打开锦盒,“看看小礼品是什么。”
  锦盒里是一对情侣表。
  “陈虎,这算不算受贿?”
  陈虎盖上盒子说,“腐败,往往从小礼品开始。今天敢收下一对情侣表,明天就敢收下一辆小汽车。”
  “那你还收下?”
  “就不许我也腐败一把?收下它,蓝天公司就会放松对我们的警惕,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情侣表是他们的试探气球。这家公司不简单,投资公司怎么会有这么大气派?”
  切诺基车发动。焦小玉的心头又涌起阴霾,蓝天投资公司画册是叔叔的题字,焦鹏远这三个字成了她永远的梦魔,她想忘掉这三个字,但它反而更加清晰。
  黄昏来临,城市在晚霞映照下涂上一层温柔。
  切诺基车开到了街心公园。怔怔出神的焦小玉见来到第一次与陈虎幽会的地方,心里一愣,这里也是她想忘记的地方,她不快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陈虎把车停在林荫道,反问道:“称没来过?”
  “我没来过。我不想过去。”
  突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陈虎在车上一把拉过焦小玉,猛一亲吻。来得这样冲动,这样迫切,完全让焦小玉猝不及防。
  啪!
  焦小玉挣脱开来,给了陈虎一个耳光,推开车门,跳下车,急促地跑开。这迟来的吻深深伤害了焦小玉的自尊心,又是在她心情最不好的时候。
  陈虎的拳头噢恼地砸在方向盘上,车笛发出长鸣,像是宣泄他的悲怆。
  夜已经很深了,陈虎仍仔细地翻阅蓝天公司的画册,放大镜下照片上的人物很清楚。
  董事会的董事单位很吓人,全是国字头的大公司。引起陈虎兴趣的不仅仅是市委市政府的头面人物全上了照片,有的是出席签字仪式,有的是剪彩,有的是视察;何启章的照片出现多次;还有一些熟人也上了画册。在一张剪彩照片中发现了焦东方与何可待;在一张聚会照片中发现了时装模特崔燕,她与何启章紧挨着站在一起;在一张参观新落成别墅的照片中发现了邵玉华,而邵玉华身边的一左一右两个男人是金生与何可待。在不同的照片里还出现了陈虎从电视屏幕上熟悉的影视明星、歌星、节目主持人,其中就有宋慧慧。
  他下意识地用圆柄放大镜敲着画册,初步判断金生没讲实话,蓝天公司与上层的关系绝非一般。
  提审焦东方,也许会问出一些情况,但异地关押,提审不便,他决定从何可待入手。
  这时,他才觉得肚子饿了。
  挨了一记耳光,与焦小玉分手后,他沮丧地回家,什么也不想吃。他噢恼当时的冲动,却又觉得很委屈。
  他从床底下拉出一百袋一箱的方便面,里面还剩下十几袋。他撕开一袋,又懒得再去烧开水,把方便面扔回箱子里,衣服也没脱,昏昏沉沉地睡去。
  突然,电话铃响,他迷迷糊糊地抓起电话。
  “是陈虎陈处长吗?”一个陌生的男声。
  “是我。你是谁?”
  “姓陈的,你一直拿鸡蛋撞石头,你太不知道王道了。今天算警告你,你要是再自不量力,非要把天捅个窟窿,下回就不是打电话警告,跟你动真格的了!”
  电话挂断。陈虎放下电话,嘟哝了一句:“妈的,吵了老子睡觉,吓唬人也不挑个时候。”
  他翻个身,打起了呼噜。
  周森林带领由检察、公安、监察、审计、纪检各方面组成的调查小组进驻了重机集团与制冷厂。
  重机集团党委把相当于三星级宾馆的招待所腾出了一层。除直账外,还设立了举报室,专门接待前来举报的干部和工人。
  党委书记吴国栋在第一天的接风宴会上,举起酒杯祝欢迎辞:“市委和中央组成的调查组进驻重机集团,是对我们的鞭策和鼓励。我们一定紧密配合,找出问题,尽快解决,打击腐败,提倡廉洁,使重机集团和制冷上一个新台阶!”
  三天过去,没有一名工人前来举报。只有一名科长送来了举报信,举报施三宝、苏三趟、刘翠等一小撮人私下串联、企图再次挑动工潮。
  周森林一筹莫展。反腐败的标语厂区处处可见,高音喇叭每到广播的时候播出的是中层干部“紧密团结在调查组周围,誓把反腐败斗争进行到底,维护安定团结”之类的空洞誓词。
  第四天,市人大副主任田醒陪同几个部委的领导到制冷厂参观,厂党委全部成员陪同。田醒充分肯定了制冷厂改革取得的丰硕成果,是国有大中型企业改革的成功经验。
  市报及时刊出了田醒视察制冷厂的照片,电视台在新闻节目播出了长达三分钟的新闻。
  一个星期过去了,工作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调查组主动与工人约谈,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
  方浩在一天傍晚,没让任何人陪同,找到了施三宝家。
  见市委副书记突然出现,住在简易楼二层的施三宝的态度并没有方浩期盼的热情,只是淡淡地说:“我这庙小,只怕供不起您这尊大菩萨。”
  “庙小神灵大,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嘛。施师傅,我是找你来看病的。或者说,是找你取经的。”
  “要看病,你找苏三趟,我是不懂。”
  方浩坐在椅子上,单刀直入说:“重机和制冷,反腐败表面轰轰烈烈,简直像搞运动,过了头,实际上冷冷清清。这是怎么回事呀?”
  “你是让我说实话,还是不说实话?”
  “要是听假话,我就不来了。”
  “实话就一句,你们的屁股坐到哪儿去了?”
  方浩沉吟了一会儿。说:“一针见血,工人阶级的本色。”这时,进来一个小伙子,他见到方浩,怔住了。
  “方书记?”
  方浩也认出了他,正是到市委门口请愿的组织者。
  施三宝说:“他是我孙子,施建树,电工。”
  “噢,原来你是施师傅的孙子,怪不得你带头闹事,你是为你爷爷鸣冤叫屈厂
  方浩爽朗的笑声驱走了施建树的紧张。他放下手里的小册子,说:“方书记,您不是来秋后算账的吧?您当时一声令下,让撤,我立马就撤了。”
  “施师傅,你们住几间房?”
  “你都看见了,里屋一间,外屋一间。”
  “几口人?”
  “七口人。里屋是床上架床。要不我怎么没让你进里屋坐呢,连头都抬不起来。”
  方浩摇摇头说:“我们欠工人的,太多了。小施,你很爱学习嘛,看的什么?”
  “马列主义的书啊!”
  施三宝瞪了孙子一眼,“你小子说话别那么大口气,就凭你,还张口闭口马列主义。你也不看看,在方书记面前也敢吹牛。”
  施建树不服地说:“是马列主义的书嘛。方书记,您看看,我是不是吹牛?”
  施建树把小册子递给方浩。
  这是用订书机装订的打印稿,有十几张纸。方浩翻开看,心中骤然收紧。〈影响我国国家安全的若干因素》、(未来一二十年我国国家安全的内外形势及主要威胁的初步探讨)、(改革与经济人》、(关于坚持公有制主体地位的若干理论和政策问题》,这几篇文章大多没公开发表,以传单的形式在社会上流传。他都仔细地阅读过,觉得与小平提出的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有很大的出入,现在竟然在一个工人的家中发现了它,并装订成册,问题严重了。
  方浩不动声色地说:“不简单,小施也研究起理论问题了。小施,能帮我买一本吗?”
  “那可买不着。”
  “那你这本,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谁寄给我的。上次到市委请愿,回来后第三天,就收到了封挂号信,信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撕开一看,就是这本书。”
  “你看过了吗?”
  “当天晚上就看完了,全是替工人阶级说话,看了特痛快。那几天我特烦,看了后,心里亮堂多了,我能背下好几段呢。”
  “噢,你能背?背一段我听听。”
  “好,我背一段,‘随着私营经济、外资经济和个体经济的发展,民间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人数和经济实力还在进一步扩大,官僚资产阶级和买办资产阶级的萌芽也已经开始出现。’下面一段是什么来了?”
  施建树打开小册子查找,“对,这一页,‘使得许多工人对本阶级的领导地位和国家的社会主义方向产生怀疑,并且产生了对我党的离心倾向’。方书记,终于有人替我们工人阶级说话了。”
  “小施,这本小册子,你都让谁看过?”
  “找我借的人特别多,我复印了十份,工人全爱看。”
  “小旅,工人同志们看了之后,有什么感想?”
  “我们总觉得改革出了毛病,但说不清毛病出在什么地方。看了小册子,才明白了,我们是让资产阶级专了我们的政。工人阶级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为什么,小册子给了我们答案。方书记,您说呢?”
  方浩收敛了笑容。
  “小施,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你带头闹事之后,就收到了这本小册子?把小册子寄给你的人,出于什么目的?我看,是有人利用你,挑拨工人与党与政府的关系,让你接着闹事。这几篇文章,我很早就看过。我个人不同意小册子的观点,理论问题可以讨论,但有意制造思想混乱、挑拨工人阶级与党的关系,就不仅仅是理论问题的讨论,怕是别有用心了。小施,你爱学习,关心理论问题,这很好。但什么时候也别忘了,在政治上与中央保持一致。对这些来路不正的材料,不要轻信,小心上当。你要负责,把你复印的材料收上来。”
  施建树不吭声了,但心中不服气。
  施三宝长叹一声:“唉,这年头,一不留神,就给人家当枪使。人家把我们卖了,我们傻冒似的还帮人家点钱呢?”
  方浩点点头说:“施师傅,你能不能找几位工人,我们一起聊聊?”
  “现在?”
  “最好是现在,我想听听工人的意见。”
  “好,咱们到苏三趟家去,他一个人,屋里宽绰。只要你不嫌寒酸就行。”
  在高检、中纪委领导列席的汇报会上,方浩严厉批评了周森林脱离群众办案的倾向,决定调离三名收受礼品的工作人员离组;全体从招待所撤出来,到职工食堂办公;重机和制冷科以上干部每天集中学习四小时。
  丁局总结说:“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是党的基本方针;专案与群众工作相结合,是我们的工作传统。我们依靠工人群众,木仅仅是依靠他们举报,更主要的是调动工人的积极性,参与国有大中企业的改革。这几年,我们有些同志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的意识淡漠了,这个教训是深刻的,以后不允许再犯类似的错误。”
  散会后,中纪委一名领导把方浩单独留下来谈话。
  “老方,你老丈母娘住什么地方?”
  方浩觉得非常奇怪,中央怎么会关心起我的老丈母娘来了。
  “方块胡同。”
  “就是市人大征地那一块吧?”
  “嗯,就是那个地区。”
  “你最近回去过吗?”
  “顾不上,我一年也就去一两次。”
  “你小舅子和你老丈母娘一块住?”
  “是呀,他们住两间平房。”
  “他们拆迁,搬到哪儿去了,你知道吗?”
  “我没来得及打听。怎么,出了什么事吗?”
  “中央收到了几封关于你的举报信,举报你利用职权借拆迁之机,捞房子。你老丈母娘应该搬到郊区,但你和田醒同志打了招呼,让她关照,结果不但把你老丈母娘留在了市中心一幢商品楼,还是个三室一厅,市场价是一百二十万,但你小舅子只交了四万。”
  方浩惊诧了,“有这样的事?”
  “你老丈母娘拿到钥匙半个月了,你还不知道?我们找田醒同志及拆迁办的同志谈过话。田醒同志说,她去医院看你的时候是你主动对她提出要求的,她觉得照顾老人也是照顾你的工作,就答应了。”
  方浩这才如梦方醒,想起了田醒到医院谈拆迁钉子户的事,看来这是个精心编织的圈套,以便阻止我对重机厂进行调查。但他不想在上级面前这样解释,还没有证据证明这是一个圈套。
  “方浩同志,你怎么解释这件事呢?
  “这显然是以权谋私,应该深入调查。首先,让我老丈母娘和小舅子从商品房搬出来,迁到应该迁的地方去,不能有任何特殊。这件事,使我很痛心。我以党性保证,我事先不知道此事,也没要求过田醒同志照顾。但我有失察的责任,我应该检讨。我愿意接受组织的审查。”
  对方沉吟一会说:“那就是说田醒同志说了假话?是政治陷害峻?”
  “田醒是否说了假话,我相信组织能调查核实。但我丈母娘搬进商品楼是个事实,应当依法追究一百二十万房款的刑事责任,对我老丈母娘、小舅子也不能例外。”
  “方浩同志,我明白了,这个问题不简单,怕有政治阴谋哩。你继续工作,我们会把事情查清楚的。”
  职工食堂因工厂基本停产,已经停火。调查组在这里支架了行军床和办公桌,使这里又热闹起来。每天来投诉、举报。谈心的工人络绎不绝。一些干部也悄悄地来了,有的还带来了重要的材料。
  工人举报,基建处处长余大金有一块劳力士满天星手表,过去到处炫耀,最近不敢戴了。
  周森林果断地决定传讯余大金。
  余大金的屁股像长了刺,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挪地方。
  周森林盯了他半天,突然问:“徐大金,你的劳力士满天星手表呢?”
  “没有,我没有劳力士呀。”
  “真的没有?”
  “是没有。”
  周森林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嵌满钻石的劳力士。
  “这块表,是不是你的?给他看看。”
  干警从周森林手里接过手表,送到余大金面前。
  周森林冷笑说:“在你被我们请来的时候,依法对你家进行了搜查,这是从你家台灯底座搜出来的,是不是你的?”
  余大金垂下了头。
  “是……是我的。
  “哪儿来的?”
  “买的,花高价买的。”
  “从哪儿买的?”
  余大金惶恐地抬起头,眨眨眼睛说:“我要说出来,命就没了。”
  “你不说出来,命就保得住?你吓唬不了我们,也别吓唬你自己。坦白交待,立功赎罪,是你推一的出路。说吧,手表是怎么来的?”
  “我说……我说……”
  田醒到制冷厂带职,生活上由行政科照料。行政科科长余大金对田醒高接远送,安排了最好的套间,安排了粤菜和川荣两个专门的厨师,讨得了田醒的欢心。
  一天,和外商谈判结束之后,余大金来到田醒在重机招待所的套间,送上一盒新茶和两条中华烟。
  “田大姐,您住招待所,太委屈。我给您在对门的天龙饭店定了一个大套,比这里方便。我陪您过去看看。”
  田醒往沙发后背一靠,踢掉高跟鞋说:“谈判真是苦差事,老得绷着劲,腰酸腿痛的。”
  “饭店的条件好,有桑拿和按摩。”
  “我又不是男的,让那些小婊子摸来摸去,多恶心。”
  “咱不会找个男的按摩。”
  “猴崽子,你拿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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