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彩蝶咬着指甲,光着脚,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脑袋快速运转着。
一双戴着黑色皮套的手灵巧地抓住把手,只听得“咯噔”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黑色的皮衣掠过门框,一双黑亮的靴子踩进小房子,宣布着主人的入侵。
琥珀色的眼睛在空荡荡的房间环视一周,露出显然的笑意,“啧啧,真是个不礼貌的客人,没有招待客人就先走了。”
他伸出细长的食指抵住柔软鲜红的嘴唇,勾起一个迷惑众生的笑,“那么,我还是放下礼物就离开好了,毕竟,我可是很有礼貌的孩子~”
男人在地板放下一束艳红的玫瑰。
男人走到门口,停下来,转过身,再次笑了起来,可是眼睛里却带着邪佞的光芒,他的眼光落到飞着白纱的窗沿上。
男人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和空气中的什么人说话。
“夙彩蝶,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喜欢聪明的孩子,就像言未然一样。”
“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言未然喜欢你喜欢到要把言家拱手相让,聪明的人总是能够讨人喜欢。”
“可是,光有聪明还不够资格留在言未然身边,你能够留住言未然多久,还要看我的脸色。”
“记住了,我的名字叫三十,很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哦,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门轻轻地合住了,表示动作的人的绅士。男人的脚步声远去了。
几秒后。
轰——小小的公寓爆出一颗巨大的火球,火光刺眼。
现场一片废墟,穿着红色消防服的工作人员来来回回地奔跑着。烟熏冲天,断壁残垣,黑麻麻一片,表示刚刚这个地方刚刚经历过一场可怕的火灾。
安全线外的人群挤在一处地方,好奇地往里面张望。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已经有三个小时了。
后座半拉下窗子,一张脸冰山般。眼神藏着把刀,敛着光,注视着对面的混乱。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人群都散了,天上开始下起小雨,灰蒙蒙的。
“言少,夫人的电话。”右侧的人递上一部手机。
言未然眯起眼,嘴巴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伸出手,接过手机,放到耳边,声音隐藏着怒气,“你动手的。”开门见山。
对面传来依旧沙哑得听不出性别的声线,带着不容反抗的语气,“到本家来,我要你接手言家。”
言未然咬着牙,生生咽下一口涌上来的血水,目眦尽裂,“你以为…你那样对待夙、夙彩蝶后,我还会帮你!”
言未然瞥了一眼车窗外炼狱般的风景,心里一阵又一阵地抽痛:夙彩蝶是被活活炸死的!甚至没有一片肉留下来!当时夙彩蝶会多疼?他根本无法去想象!
甚至,只要提到夙彩蝶的名字,他都会窒息,恨不得挖出那颗裂开的心才痛快!!
而这个人,现在在说什么鬼话?!!
“你是我的儿子。”对方坚持。
“我恨不得你去死!”言未然双目赤红,手掌压进底下的坐垫,生生在皮套上拍出一个掌印。
对方静默。良久,像是叹了口气,重申,“你是我的儿子,我要你过得好,夙彩蝶成为了你的缺点,留在身边,总有一天会害死你。”
“夙彩蝶是我爱着的人!”言未然大吼。
“你是言家的人,你不能有感情,那种东西会害你无法善终。”对方循循善诱。
“他妈的我不要善终你听到没有?!我要和夙彩蝶在一起!他妈的你给我听清楚!”言未然一脚踢开车门,车门把手的地方凹进去一块。言未然情绪失控,“你他妈的给我听清楚了,你错了知道吗?你他妈做错了这次!”
“言未然,你失控了,控制你的感情。”对方仍是发号施令的语气。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你后悔你动了夙…。”言未然忽然停下来,喉咙哽住,仿佛忘记怎么说话,费了好大力气,才继续发出怒吼。
“夙、夙彩蝶!你一定会后悔你今天做的事情,因为我会杀光言家的人给他陪葬,我要言家从白道黑道上彻彻底底地消失,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那些影子杀手我要杀了冠玉那个和你一样的死人妖!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言未然的嘴角流出一丝血,原来是刚刚咬住了舌头,但是很奇怪,言未然自己感觉不到疼痛。
他只觉得身体有股怒火在烧,从那颗快要爆裂的心脏开始,一直往上烧,烧得他胸口、嗓子、眼睛都要龟裂了。
一颗眼泪生生得在眼眶打转,就是死活出不来,憋死了在里面。
不等对方的回答,言未然“啪!”地一声把手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幸亏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不然言未然这样又是吼又是踢的,一定会被当成疯子被抓起来。
言未然赤红着双眼,喘着粗气。
黑色的废墟,完全显示不出原来房子的模样。
我想你。
夙彩蝶我他妈想你。
想见你。
夙彩蝶你这是要消失到什么地方去?
夙彩蝶,我想见你。
夙彩蝶我想你,我想你想得很难过。
夙彩蝶夙彩蝶夙彩蝶夙彩蝶夙彩蝶。
“言未然。”
夙彩蝶的声音,言未然痴痴地侧耳倾听。夙彩蝶的声音,难道是夙彩蝶的魂魄吗?因为舍不得我吗?
“言未然。”
夙彩蝶,你爱过我吗?我很想听一次你真实的答案。夙彩蝶,我爱你,说一百遍也停止不下来的喜欢。我喜欢你。
“言未然。”一双手抓住他冰凉的手指。
言未然浑身一僵。
言未然想了很久、很久,终于小心翼翼地转过过身子。
夙彩蝶站在他的身后,身上都湿透了,小脸脏兮兮的。
夙彩蝶伸出手,擦去言未然嘴角的血迹,同样冰凉的手指停留在他的脸庞。夙彩蝶眼里带着笑意,像是做梦一般。
言未然一错不错地望着他,很久很久,不敢发出声音、不敢动弹。
“你…”言未然觉得胸口被什么卡住了,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盯着这个人不移开视线。
言未然那样哀伤温柔的眼光,将夙彩蝶的心搅得抽痛。
早在那个自称是三十的男人进来之前,他就爬到了窗口外面。在听完那个男人说的话后,直觉危险的夙彩蝶就赶紧爬下了窗台,远远地跑离了公寓。
虽然把身上蹭得很脏。为了安全起见,他一直躲在树上,等到人群散了才敢下来,可是一下来就听到了言未然和言夫人的对话。
这个男人把自己当成珍宝一样在宝贝着,为了自己什么也不要像是傻瓜一样,不顾一切。
他夙彩蝶,有什么可以值得这个男人去珍惜的?这个傻瓜。
夙彩蝶撤回自己放在言未然脸上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有什么亮晶晶的液体沿着指缝留下来,他不想让言未然看到自己的眼泪。
言未然拉下夙彩蝶的手,露出夙彩蝶闭紧的眼睛,那里有眼泪慢慢地流出来。
言未然喉头动了一下,眼线发红,一颗清泪从左眼滑落。
“夙彩蝶?”
夙彩蝶没有回答,自顾自地留着眼泪。
“夙彩蝶?”言未然上前一步,抱住夙彩蝶僵硬的身子,低头蹭着他的脖颈,喃喃,“夙彩蝶夙彩蝶夙彩蝶夙彩蝶夙彩蝶…。。”
夙彩蝶没有推开这个挂在身上的男人,肆意地留着眼泪。
“夙彩蝶,我以为你不在了,我以为你不在了…。”言未然重复着,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
匹敌 最新更新:2011…04…13 08:25:29
言未然在美国有一家别墅,那里的位置和偏,第一次来的时候夙彩蝶发现,如果没有直升飞机根本没办法进去,原因很简单,别墅在国家森林里面。
言未然的本事夙彩蝶是第一次见识到。
那个别墅作为言未然处理各种机密事务的基地,里面住的都是言未然的直属下部。没有言未然的允许根本就进不来。
他再次被囚禁了,只不过这次的笼子更大了点。夙彩蝶自嘲地想着。
很快,情况就有了扭转。
言未然发现夙彩蝶的脑子很好用,即使是秘密进行的很多肮脏的买卖,不管多么复杂,夙彩蝶总是能很犀利的发现问题所在。
言未然曾经向夙彩蝶提过一些问题,夙彩蝶给出的方案总是能把事情解决,只是,未免缺欠火候。处理的方式看上去是最好的,其实,很笨。原因很简单,夙彩蝶的原则就是避免伤亡。
言未然发现夙彩蝶只是缺少历练,
言未然决定让夙彩蝶插手言家内部的事。
当然,反对的人不少。言家内部的事情不是外人想插手就可以插手的,先不说这个男人的背景没有查干净。光是能力就让人怀疑,言家内部的事情复杂程度和风险是要堵上性命的,夙彩蝶可能承担的了吗?
言未然没有改变心意,夙彩蝶上任了。
很快,大家就对这个言少的“夫人”刮目相看。
那个有着秀气的脸的男人,在法国顺利偷渡了一批军火。虽然一开始这笔生意就已经被言家很多长辈放弃了,欧盟忽然就严厉地查起当地的船只,到了细微的地步。但是夙彩蝶几乎是第一刻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批军火偷渡了。
多长了一个心眼的夙彩蝶把那批精小火力大的枪支通通镶嵌进了船的每一个船板。于是没有人注意到,最大的偷渡品,就是船身。
言未然为这个决定叫绝。
不久后发生了一件事情,巩固了夙彩蝶在言家的地位。
夙彩蝶暗地里偷偷地查看言家内部成员的资料,对一个人叫二十一的人产生了怀疑。在长达半年的调查和搜集中,发现这个人和警察有着巧妙的联系。
于是在一次言家的聚餐的时候,抛出各种证据,把这个人逼得无路可退,当场自尽。
那一次,应该是夙彩蝶真正意义上的杀人。
夙彩蝶端坐在言未然身侧,桌底藏着一把枪。
狡兔三窟,夙彩蝶早就计划好,如果这个人不肯合作,就会一枪毙了他。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在自己的面前自杀。
夙彩蝶帮言未然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亲手杀一个人。
夙彩蝶的想法其实一直很简单,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要去爱言未然,那么不管言未然为他们选择的路有多么危险,自己都不会后悔。
如果这件事情困扰了言未然,自己就会帮他解决。
如果这个人威胁了言未然的性命,自己就会帮他结束这个人的性命。
可是,想是一回事,要去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那个人往自己脑袋开了一枪,倒在血泊里的时候,自己真的感觉到那种四处渗透进毛孔的寒意。
就是那么一秒钟,眨眼的功夫,一个人就这么离开了。
不能动了,不会呼吸了不会再跑动了。
夙彩蝶睁大眼睛,有点晕眩。趴在桌面上的男人的枪伤开始溢血,染红了洁白的桌布。
言未然也没有想到事情变化地那么快。夙彩蝶事先根本就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件事情,甚至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忽然就甩出那些证据让底下的人传阅。
言未然还来不及对这件事下达指令,对面的人狠狠地发笑咒骂后就开枪了。
前前后后发生一共不到三分钟。
言未然瞥了眼夙彩蝶,却见他的身子在发抖。
夙彩蝶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难看过,苍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双眼无神。握住枪支的手微微颤动。
言未然觉得不对劲,轻轻地掀开桌布,魂先被吓飞了。夙彩蝶居然私自带来了枪!这就证明,这件事情夙彩蝶早就是预谋好的,甚至已经有了最坏的决定。
这件事他预谋多久?这得需要什么样的心机?
但是,现在时局混乱,如果不快点镇住下面慌乱的人心,恐怕到时候有不必要的争端。
言未然假装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一双鹰目扫了四下的人一圈,气势凛然,“今天这件事情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自己看着,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有个底。”
言未然向后看了一下,身后立刻有人上来把倒在桌上的尸体拖走。
言未然扶起夙彩蝶,想拉他走,可是夙彩蝶居然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惊讶,夙彩蝶再次抛下一个炸弹。
夙彩蝶可能是缓过神来了,脸上有了点血色,他缓了口气,扶住桌角挺直腰板。
夙彩蝶不知道为了什么笑了起来,笑得很渗人、很渗人,“这件事情,言少和我心里早就有数,只不过不想说,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过机会,只是,有的人不识相,各位也不要慌,什么人对言家效忠,什么人包藏祸心,言少和我,可是一点、一点地看着。”
此话一出,四下寂静,无人敢高语,甚至不敢抬头看这个带着笑意说话的男人。
这个男人面目清秀,眼神却恶毒,像是一只含着毒液的箭,带着杀戮、残酷。
夙彩蝶牵起言未然的手,两个人以缓慢而优雅的步伐,离开房间。
直到门关上发出“匡”的一声,人们才敢抬起头来,有的人,赶紧抹去脸上的冷汗。
厚重的门被轻轻地关上。
言未然来不及发问,就被一股力道撞到门上,撞得肩膀疼。一抬头,对上夙彩蝶发红的眼睛,刚彪上去的火气一下又没有了。
夙彩蝶蹬着言未然,眼睛里充满了对言未然的怨恨和埋怨。
刚刚在聚餐上的那股气势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反倒像是个茫然失措的小孩子,赖皮地往自己亲近的人身上撒气。
言未然伸出手把夙彩蝶揽进怀里,摩挲着他柔软的发丝,低声安慰,“我知道你很害怕,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对不起,让你要帮我处理这些事情,对不起,让你涉入这样的危险,对不起对不起。”
言未然是真的很心疼,夙彩蝶本来应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过着安静的生活。自己却把他拖进这样的生活。
夙彩蝶在帮自己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该是有多害怕。
可是,言未然没有办法。
母亲大人要他继承言家的财产,并且要杀了夙彩蝶让言未然死心。
他为了夙彩蝶放弃了来自母亲大人的帮助,退出了言氏。自己管理着自己在言氏以外的事务,自己已经和本家相互对立,形成了天下双分的局势。如果不在最短时间内强大起来,很快就会被本家逼得无路可退。
最后他和夙彩蝶落入母亲大人手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景。
战争,已经在言未然做出决定的时候打响了。
胜利品就是夙彩蝶的生命。
夙彩蝶趴在言未然的肩膀,无声地流着眼泪。
自己和言未然只是为了相守,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和言未然的爱情是罪过吗?不然为什么得而诛之?
赶尽杀绝不留半丝痕迹。那个高高在上的母亲大人,为了什么,要把我们逼上绝路。又是什么,非要母子两个,血刃沙场。
夙彩蝶在心里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不能给言未然添麻烦,要安静,要懂事,要乖乖的。只有这样,才能不使言未然分心。
夙彩蝶有苦说不出,只能攀进言未然的肩膀,无声地流着眼泪。
言未然低下头,轻轻地亲吻着爱人的脸庞。心疼、无措、茫然、怜惜、愧疚,这些对夙彩蝶感情将他的心都揉碎了。
夙彩蝶不发一言,静静地靠在言未然的肩膀上。
相互依靠,犹如一对苦命的亡命鸳鸯。
这样的日子,如果要以打败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为终点的话,那么,我不会放手。、
夙彩蝶暗自下着决心。
要杀人放火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