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候,服务生还真送来两杯饮品,一杯红的似血,一杯绿如碧波,服务生搁下饮品,笑着说:“老板特意为两位调的浓情蜜意,请慢用。”
陆青遥看看红色的“浓情”,安老板看看绿色的“蜜意”,相顾无言。
也不知是恶意捉弄,还是好意迎合,Jo在随后的时间里,又命人陆陆续续的送了好几次酒水,陆青遥半点不领情,倒是安知秋挺不好意思的,临走前非要把酒钱结了。
Jo和安老板互相客气的推让了半天,最终由安老板取得最后胜利,jo觉的过意不去,于是将送与会员的礼品拿了出来,非要安老板挑一样。
安老板看着那堆花花绿绿的小盒子,一脸僵笑,满头的黑线。
陆青遥笑微微的对Jo说:“谢了。”然后把装着各色安全套的小纸箱往安老板怀里一塞,再然后连人带东西都给领走了,完全无视浑身抽搐,似乎要厥过去的Jo。
一路无话,安知秋把陆青遥送到家就想告辞,陆青遥闻言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双平淡无波的狐狸眼看着他,弄的明明问心无愧的安老板莫名的心虚气短。
“要我送你上去吗?”安知秋笑容讪讪的,满身的不自在。
陆青遥偏头看着他,神情淡漠,目光直白:“你对每个交往对象都这么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吗?”
安知秋哑然,知道你直率,可这种问题未免也太直了,这让他怎么回答呀?
“我明白了,你走吧。”陆青遥迈步下了车,毫不拖泥带水的那张脸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他以为他的安抚和保证有效,可这只敏感温和的羊到底还是被吓跑了。
委婉放弃的安知秋轻吁了口气,驱车驶离了陆青遥居住的小区,刚刚回到家中,好友就打来了电话,开口便问他:“搞定了吗?”
“嗯。”安知秋淡声回应,虽是了却了一桩未成型的麻烦,可眉宇间却透着淡淡的落寞。
好友听出他语气里的失落,于是好言宽慰他:“没主儿的干粮多的是,哥们儿给你物色。”
安知秋漫不经心经心的应付着好友,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一本旧杂志,彩色铜版纸上的容泽西装革履,神色从容,与他相邻而坐的男人则微凝着眉心,略显不耐,文章的大标题较为委婉,副标题为………容氏执行长携堂弟正面回应伤人砸车事件。
这本杂志是好友特意找来让他看清现实的,直白又有说服力,一举斩断了他对陆青遥的心意与眷恋。
诚如好友所言,没主儿的干粮多的很,他没必要招惹一个他惹不起的。
安知秋理智的走出了陆青遥的生活,容泽得知后笑着问陆青遥:“有没有点怅然若失?”
陆青遥端详着手里的签证,不置可否的笑了,人生太长,相交太短,一个擦肩,已经过客,在漫长的人生中,转身即忘的路人甲远比用心对待的人多,陆青遥没有心力为那种短暂的相交去怅然若失。
时隔不久的一个晚上,正待登机的陆青遥接到了容兆的电话。
“遥遥,快到钱江路的炼狱来。”容兆的声音压的低低的,语速很快,声音急促,像是压抑某种澎湃的情绪。
陆青遥分辨不出那种情绪是怒还是喜,想问他是不是出事了,可容兆似乎怕他拒绝,叮咛了一句“一定要来哦!”就仓促的结束了通话。
对于陆青遥来说,现在的容兆是想甩都甩不干净的麻烦,他真心不想去招惹他了,可考虑到那痞子太爱惹是生非,他只能一边腹诽容兆不让人省心一边拨电话给容泽。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端略显嘈杂,似乎有人在会议争论,容泽无力又无奈的表示,自己现在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忙工作。
陆青遥道:“祝你早日修炼成功,蜘蛛侠。”而后不负责的挂了电话。
☆、抱大腿,求同情
容泽正在和几个心腹开会,忙的分【蟹】身乏术,只好让黄万去抓人,身为容泽的助理,黄万没少处理这种事,业务可谓相当熟练,接下授命就带着几个保镖奔炼狱了。
一行人赶到炼狱时容兆正猫在角落里偷窥,偷窥的对象是安知秋和一个青年男人,两人相谈甚欢,但不像早已熟识的朋友,于是容兆认定安知秋在偷腥。
他给陆青遥打电话是想让他来抓安知秋现行,可陆青遥没来,倒把黄万给等来了,可想而知容兆有多恼火。
黄万深知对这位让人脑仁疼的二少爷好言好语没用,索性把这个步骤省了,骂骂咧咧的容兆让四个保镖抬出了炼狱,黄万觉的丢人,蓄意放慢了脚步,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容兆被押回了容氏,容泽拨冗问了问他到底出什么状况了,容兆就把安知秋偷腥一事如实说了,见容泽不仅不着急,反而有点走神儿,当即就给恼了。
“做梦娶媳妇儿呢?!”容兆对着容泽呲牙咆哮,俩五大三粗的保镖死命的压制着,可饶是这样,他还一窜一窜的,就跟要吃人的恶狼似的。
容泽让他闹的很头疼,可又不能把安知秋和陆青遥掰了的事说出来,便按捺着不耐哄他:“你以为所有去炼狱的人都是找一夜情的吗?也许人家是在会朋友,你别乱泼脏水。”
“放屁!”容兆扯着自己叫唤:“你又不是没去过炼狱,你会在那种地方会朋友吗?”
容泽忙的要死,见他胡搅蛮缠说不通,当下连哄骗的耐性都没有了。
“把二少爷送回家,找个凉快地方,让他冷静冷静。”
容氏的安保人员的主职工作是维护公司治安,第二大用途便是收拾容兆,做起这事儿来可谓轻车熟路。
容兆被强行押回了容家,杜邺帮忙开了地下室的门,一行人把暴怒的大灰狼往里一丢便功成身退了。
容泽家的地下室是用来储酒的,无冬历夏都是适合存放红酒的13°,容兆穿的单薄,刚进去的时候还有肝火骂骂咧咧,待到“冷静”下来就只剩下打哆嗦的份儿了。
杜邺等在一门之隔的走廊里,听着里面没动静了才把毛毯和晚餐送进去。大灰狼用怨毒阴骘的瞪着机器人一般的管家,心里盘算着,等他走近,出其不意的给他一下,然后逃之夭夭。
可金牌管家是强大的,在容兆出手的前一秒,杜邺用平淡无波的口吻道:“先生吩咐过,如果你不安份,我可以武力压制。”微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截拳道六段。”
容泽,你个鸟人!!!!
容兆愤懑的扯过毯子,将自己裹进了毛毯里,幻象着有朝一日,亲手给无良的老哥全身涂满松油,黏上羽毛,让他当回货真价实的鸟人。
转天早上,容泽在上班之前来了趟地下室,见容兆身子缩成一个硕大的团,睡相乖巧无害,心不由得软了几分,但这种心软只持续到,容兆忽然暴起,试图将他撂倒为止。
“你就不能挨次打学次乖吗?”容兆居高临下的看着堂弟,无奈的叹气。
容兆呲牙咧嘴的叫唤:“把你的脚丫子拿开!”
容泽移开踩在狼爪上的脚,将手揣进裤袋里,垂眸看着他说:“青遥挺不容易的,和宇文在一起的那些年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和心血,最后却弄了个无疾而终,事到如今,他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决定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就算你不习惯,不支持,也不能任性的去搞破坏。”
容兆瞪着眼睛反驳:“我没有!”
“那你干嘛找人跟踪安知秋?”
“我没有!”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
容兆“哼”了一声,脑袋偏向一侧,摆出拒绝交谈的模样。
容泽无奈的摇头,暗叹:真是对牛弹琴。
容泽离开不久,杜邺便送来了早餐,容兆觉的空有一身蛮力的自己多半放不倒这个截拳道高手,于是便耍起了无赖,没脸没皮没尊严的抱着杜邺的大腿,试图感化(?!)他。
可是,容兆不正常,杜邺更不正常,金牌管家偏头看着死命抱着自己大腿的大灰狼,面上连点人类该有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容兆耍了一阵,一直得不到回应,便愤愤的松了手,嘴里嘟囔着:“老子都苦逼成这样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心软?你是地球人吗?”
杜邺选择性忽略了前面的问题,正色回答:“我是英籍华人。”
容兆让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屁!我看你像从黑衣人里穿越来的。”
杜邺目光深沉,似乎无法理解他的玩笑。
容兆摆手:“算了算了,我不该试图和外星人交流。”
疑似外星生物的完美管家准备离开,到了门边的时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眸对容兆道:“我父亲说,爱之初凭的是冲动,继续爱凭的是感觉,持续爱会成为信仰,希望你可以把冲动变成信仰。”
“……什么意思?”这回换容兆无法理解了。
杜邺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坚信,坚持,坚守,可以成就你和青遥的爱情。”
容兆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你真的是外星人吧?”
“该吃早餐了,慢用。”话落,丢下被自己雷的外焦里嫩的容兆走掉了。
午饭的时候,杜邺再度出现在地下室,容兆一把给他拽住了,用匪夷所思的语气问道:“你说我喜欢遥遥?”
杜邺摇头:“我没说过这种话。”
“别狡辩!”容兆狼恶狠狠的道:“我琢磨半天了,你就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狡辩。”
“放屁!”
“好吧,如果你执意认为我狡辩了那我就是狡辩了。”杜邺面无二色的妥协了。
容兆只觉一团浊气郁结于胸,憋的他好悬没死过去,这货,这货太他娘的让人蛋疼了!!
☆、如果这都不算爱
杜邺意味不明的态度让原本就很迷茫的容兆更加迷茫了,静下心来想,他确实无法否认自己对陆青遥的感情比友情复杂,但是,那种复杂并不暧昧,而是近似于家人般的信赖与信任。
他和陆青遥同样出自父母离异的单亲家庭,同样早年就只身闯荡,都曾孤单过,都曾厌恶孤单,虽然这么说有点肉麻,可事实就是,这种相似的气场成就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陆青遥的孤单是别人给的,他觉的不是什么光彩事,所以从来不说,而容兆没他那么城府,也没他那么深沉,虽然他的孤单是自找的,但是,他时常会向陆青遥说起那段糟烂的日子。
养尊处优的少年用愚蠢固执的方式宣泄着自己对父母离异的不满,只身去往美国,顶着求学之名,行使赌气之实,他很富有,因为他有大把的钱可以挥霍,他也很贫困,因为除了钱一无所有,他无聊又孤单,所以,他本能的利用金钱,在举目无亲的异乡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堕落由此开始,他活的肆无忌惮,醉生梦死,没人管辖也没人纠正。
容兆曾对陆青遥说:“我会变成现在这副德行都是孤单惹的祸。”
当时陆青遥正在挑选晚餐的食材,闻听此言很不给面子的笑了,他一边在一堆新鲜的西红柿里翻找最新鲜的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无病呻【蟹】吟和习惯性装X是败家子的通病,因为不用为生活奔波劳碌,所以你们有时间一边醉生梦死一边对人说‘我的生活很寂寞,我的空虚你不懂!’也许,我是说也许,你们真的有那么一点孤单,但是,对于真正孤单的人来说,那些根本不算什么。”
虽然这番话很刻薄,可说这话的人的眼底有种让人心疼的苦涩和黯然,那才真正品尝过孤单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在那一刻,面对那样一双眼睛,神经粗壮的的容兆竟然有点心疼,他摸了摸陆青遥的头发,温声说:“遥遥乖,不难过,我陪着你你就不孤单了。”
然后,被陆青遥狠狠的踢了一脚:“发什么神经啊你?”
思及此时,容兆忍俊不禁的笑了,并不是因为自己无厘头的话,而是因为陆遥居然被一句遥遥乖给惹红了脸,那副恼羞成怒的神情就跟个被逗恼了的小孩似的。
笑过之后,容兆又开始辛酸,他不明白,他对陆青遥那么好,拿他当哥哥关心照顾,当弟弟包容疼宠,怎么会抵不上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安知秋呢?!
难道说遥遥和安知秋在一起不是为了排遣寂寞,而是真心喜欢他?!
这种猜想让容兆由辛酸改为莫名的愤怒,他像只焦躁的狮子,打翻了午饭,踢乱了毛毯,抽风抽的很专注。
蓦地,处于暴怒状态的脑袋忽然出现一丝清明,容兆停驻了全部动作,愣愣的望着一团乱的脚下,他忽然意识到,他可以接受陆青遥另觅搭伙人,却无法忍受他对那个人有感情。
容兆呆愣了片刻,忽然跑到门边,大力的拍打地下室的大门:“哥!我不闹了!放我出去!”
地下室的门是特制的,保温又隔音,容兆叫嚷了好一阵子才被发现。
开门的人仍是杜邺,但他没想到容兆会像头牛似的撞过来,容兆的出其不意让截拳道高手吃了个大瘪,待被撞到的杜邺跳起来,容兆早就奔上楼了。
因为管家身手不凡,所以,容泽并没在家里留人以防万一,也所以容兆狗屎运的逃出去了。
杜邺追到大门边时,只看到一个拔腿狂奔的背影,眼望着容兆渐行渐远,杜邺纠结了下要不要去追,依照他的速度,追上的可能性为百分之百,但是,思量过后,他回了客厅,拨通了容泽的电话,把容兆逃走一事如实禀告给了雇主。
容泽暗骂容兆添乱,嘴上说:“他的护照在我书房里,你保管好。”
杜邺微愣了下,问:“青遥不在国内?”
“你不该放他走。”容泽轻叹了口气,挂了电话以后疲累的揉了揉眉心,他已经够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去抓混账小子。
“要不要休息一下?”见老板面色疲惫,黄万低声问道。
容泽摆手,示意他继续。
最近几天容氏简直诸事不顺,先是进口的货品被海关扣押,然后是给容氏代工的一家香料厂被举报香料中含有违禁品,相关机构采样检验的结果还没出来,容氏投资开发的一处商业楼盘又因审批问题被迫停工了,容泽和一众心腹忙的脚不沾地的,连口踏实饭都没时间吃,公司里那群倚老卖老的老家伙们就知道指责埋怨,屁的忙都帮不上。
黄万才说了没几句,容泽的手机又响了,容泽原本不想接的,可打来的人是容钰,迟疑了下还是接了起来。
“爸爸,你有麻烦了。”
其实不需容钰详说,容泽也能撂倒最大的那个麻烦来了,因为只有在正式场合或者有重要的事发生时,容钰才会用如此严肃的语气唤他爸爸。
“今天上午有人约爷爷饮茶,爷爷走的时候心情挺好的,回来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我问奶奶发生什么事了,奶奶让我转告你,东窗事发了。”顿了顿,容钰忧心忡忡的继续道:“爷爷准备去夏家做客。”
“谢谢你的消息,我会小心应付的。”蹙眉挂断电话后,容泽重重的叹了口气,该来的总回来的,他有这个思想准备,不过,他没料到对方不仅来势汹汹,还完全彻底的挑明了。
当晚容泽被召回了容家大宅,容老爷子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最后在孙子和妻子的劝慰下才停止炮轰,
容钰把容老爷子“搀”回了房间,不离左右的陪着,楼下只留容泽母子两人。
“别怪你爸发火,这次的事确实是你的不对。”容母微颦着黛眉,不是不悦,而是不解,她想不通向来知深浅识大体的儿子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犯糊涂。
容泽默然的接受指责,就像之前承接父亲的怒火一样。
“跟妈说句实话,你是真上心了还是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