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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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血人-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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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不免暗自一忖,心想这个人何以如此机智过人?可知人不可貌相,因为从那人的外表看来,他完全像是个朴实的农民。

那人既是国际警方的工作人员,我自然没有向他隐瞒心事的必要,因之立即道:“是。”

那年轻的一个,“哈”地笑了出来,道:“放心,我在那艘快艇的艇尾,涂上了许多发光漆,只要一追上,是绝无问题,便可以发现的。”

我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道:“想得周到!”

那年轻的一个,像是十分有兴趣地看著我,道:“和你比起来,我们算甚么?”

我不禁惶恐起来,他们两人行事之机智,绝不在我之下,而且,他们也不知为了维护正义和秩序,做了多少工作。

但是我却浪得虚名,心中实不免惭愧,因之我忙道:“两位千万别那么说,我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那两人还待再说话时,我向前一指,道:“看!”

这时,大海之上,一片漆黑。

朔风呼呼,海面不很平静,我们的快艇,由于速度十分快,因此倒还平稳,而前面,在我手指处,有一团惨绿色的亮光。

那团亮光,随著海水,在上下摇摆,我立即取过了望远镜来。

那一团绿光,在望远镜之内,看得更清楚了,是一只快艇的尾部所发出来的,那也等于说,我们已追上了月神会绑架方天的那艘快艇了!

到了这时候,我倒反觉得事情成功得太容易了。

因为我和纳尔逊先生,本来就没有和月神会发生正面冲突的意思,因为月神会的势力,实在太大了。要到月神会的总部去生事,乃是逼不得已之举。

而如今,既然事情可以在海面上解决,那自然再好也没有了。第十九部:生命的同情

那两人跃到艇尾,加快速度,向那团绿光追去。

那团绿光,在海面上上下浮沉,虽然也在缓缓前进,但只是在随波逐流,怎及我们的快艇,有四具发动机之多的速度?

转眼之间,我们的快艇,便已渐渐地接近那团绿光了。由于距离接近,我们不用借助望远镜,便可以看得十分清楚,那一团绿光,正是在一艘快艇的艇尾所发出来的。

那一个年纪较轻的日本人,向我望了一眼,面有得意之色。在敌人的艇尾涂上发光漆,有利于追踪,这的确是十分好的办法,那年轻人得意,也不无理由。

从我们发现那团绿光开始,到我们追上那艘快艇,只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那两人抛出了绳子,将那艘快艇的艇尾钩住。

然而在这时候,我却觉得事情有不对头之处。

不错,那艘快艇只是在海面上随波逐流,可以说是油箱漏油。但是也可以说是快艇上根本没有人,而后者的可能性更来得大些!

刚才,我们三人,心中充满了已追上敌人的喜悦,是以竟未曾想到这一点!

这时,看那两人的情形,似乎仍未曾想到,但是我却想到了,因为我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的事情;如果对方的快艇上有人的话,那么,对方在我们将要追近之际,为甚么不开枪射击呢?

我一想到这一点,立即想要阻止那两个人跃上那艘快艇上去。

但是当我想说话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两人身手十分敏捷,早已一跃已上了对方那艘快艇,而几乎在他们两人的身子,才一落在那艘快艇上,使快艇发出一阵轻微的震荡之际,便立即传来“轰”地一声巨响。

一切一切,只不过是千百分之一秒间所发生的事,我只觉得,黑夜突然变成了白天,在我的面前,出现了灼热的,白色的光芒,那情形很有点像在北海道时,方天以他能放射奇热射线的武器向我作攻击之际一样,但是声势却要猛烈得不知多少倍。

刹那间,说我宛若置身在灼热的地球中心,也不过份,我只觉得我的快艇带著我,向海水之下沉去,而几乎是沸腾的海水,形成千百条柱子,向我的身上,卷了过来,就像是有不知多少头怪兽,以它们的长舌,在向我舐来,准备将我吞噬一样!

我绝不是应变迟缓的人,但是在那一瞬间,我却呆言不知所措。

在我身子陡地下沉之后,我又立即觉得,被一股极大的大力,向上抛了起来。

那一抛,使我抛到了离海面数十公尺的高空!

也幸而是这一抛,才保住了我的性命,我身在半空,向下看去,只见我的快艇,已成了一团火球,而海面上,已根本没有了我们刚才所追的那艘快艇的痕迹!

那艘快艇不会飞向天空,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沉入海心的,那一定是刚才的那一下爆炸,将它彻底地炸毁了!

那两个人………

当我想到那两个人之际,我的身子,又重重地跌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我挣扎著浮了起来,只看到我们的快艇,已在向海中沉下丢,海水和烈火,似乎在搏斗,发出“嗤嗤”的蟿音,不到两分钟,海边又恢复平静了。

那两个在五分钟前,还生龙活虎的人,现在在哪里呢?想起我自己,几乎也和他们一齐跃上那艘快艇,我不禁一连打了七八个寒战。

我浮在水面上,甚么都不想,竟想起我自己“是不是还活著”这一问题来。

我显然是活著,只不过额头上受了些微伤,并不像那两个人一样,已经成为飞灰了。我吸了一口气,不禁苫笑了起来。

刚才,我们发现那团光之际,我还在想事情成功得太容易了!如今,当我孤零零地,浸在漆黑冰冷的海水之中的时候,再想起那四个字来之际,那是一个甚么样的讽刺?

我早就应该知道月神会不是容易对付的,观乎他们在汽车遇袭之后,立即又有车子载他们到海边的这种有准备的情形,焉有他们的快艇被做了手脚而不觉察之理?

他们自然是早已觉察了,所以才在快艇上放下了一受震荡,便会爆炸的烈性炸药,等候追上来的人来上钩!

可恨我们竟会想不到这一点!

我狠狠地拉扯著被海水浸得湿透的头发,因为事变在刹那间发生,而且事变的结果,又是那样地惊人,因之我实在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平复下来,考虑我自己如何脱身的问题。

直到了过了许久,我才想到了这一个问题。

我还浸在海水中,虽渐暂时不致于死,但是如果说要回到岸边去,那又岂是容易之事?我将头没入海水中,又伸出海面,开始向我认为是岸边的方向游去。

一直游了很久,在我所能望得到的地方,仍然是茫茫大海,而我的四肢,则已渐渐地感到麻木了。我除了浮在海面上之外,连动一动手,踢一踢脚,都感到十分困难。

在那段时间中,我不但要和致命的寒冷,起伏的波涛作斗争,而且,要和自己心中,不如就此死去,何必为生存而作如此痛苦的挣扎的想法而斗争。

我咬紧牙关,仰高著头。

终于,我等到了东方发白,天色阴沉得可怕,但总算已是白天了,在白天,我生还的希望,是不是可以增加呢?

但看来,白天和黑夜是一样的。

我尽量减少体力的消耗,因为看来,要游到岸上,已是没有可能的事。

我唯一遇救的可能,便是等到有船经过我的声音能及的地方!

如果不是我受过严格的中国武术锻炼的话,我相信这时,一定早已沉到海底去,和那两个带我出海的日本人为伍了。

我一直支持到中午,才看到远远地又有一艘快艇,驶了过来。

我扬起了右臂,高声呼叫,我从来也未曾想到我自己的声音,在海面听来,竟会这样低弱,我用力撕下了一只衣袖,举在手中挥扬,约莫过了五分钟之久,那艘快艇竟向我驶来了!

当我看到那艘快艇向我驶来之际,我突然觉得,我所有的力气,全都用尽了,我连再抬起手臂来的力道,都没有了。

我只能浮在水面,不使自己沉下去,我闭著眼睛,直到我耳际听得快艇的机器声,渐渐接近。我心中暗忖,如果快艇上的,是月神会的人呢?那我毫无疑问地要成为俘虏了。

可是我的不幸,幸而未到这一程度,我的耳际,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那是纳尔逊的声音,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惧和意外,叫道:“卫!”

我睁开眼来,纳尔逊站在艇首,两眼睁得老大,我只能讲出三个字来“纳尔逊。”

纳尔逊先生立即抛下了绳子来,我麻木的五指,抓住了绳子,他将我拖上了快艇。我身子缩成一团,连站起来的力道都没有,纳尔逊先生屈一腿,跪了下来,扶起了我的头,扬首叫道:“白兰地,快!快上”

一个壮汉从舱中钻了出来,纳尔逊先生自他的手中,接过了一瓶白兰地,向我口中便灌,我喝了两口,他还要抱我起来。

我心中对他的感激,当真是无以复加,我只是望著他,以我的眼色,表示感谢。

纳尔逊先生用力一顿,将我抱了起来,我忙道:“我可以走。”他却不睬我,那壮汉走过来,两个人一齐将我抬进了船舱之中,为我除下了所有的湿衣服,又以一条毛毯,裹住了我的身子,不住地擦著,直到我全身,都感到暖烘烘为止。

我到那时,才握住了纳尔逊先生的手。

纳尔逊只是淡淡地一笑:“你在海中,飘流了多久?”

我道:“大约有十二个小时了。”

纳尔逊先生“唉”地一声,道:“那一声爆炸”我摇了摇头:“我们中计了,那两位朋友唉!”我也不由自主地难过地叹了一口气。

站在纳尔逊先生后面的那个壮汉,这时突然痛苦地叫了一声。我向他看去,只见他面肉痛苦地扭曲著,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脸容,和那两人中,那年轻的一个,看来十分相似。

纳尔逊先生在拍著他的肩头,道:“铃木,你失去了一位弟弟,但是国际警察部队,却失去了两名干探,你应该相信,我的心情,比你更难过!”

那壮汉呜咽道:“我知道,可怜的弟弟,他还……还只是一个孩子!”

我难过地道:“铃木先生,你的弟弟已不是孩子了,他机智、勇敢,不愧是国际警察部队中的英雄!”铃木止住了哭声,面上现出了一丝骄傲的神色来。我将事情的经过,向他们两人,说了一遍。

纳尔逊先生道:“我接到了海上发生爆炸的报告那是一架夜航客机发现的,而且,我等著铃木和春田两人的汇报,又等不到,我知道出了事情,便赶了来。”我苦笑了一下,道:“每次历险回来,我都觉得自己能以脱难,都是由于自己的努力,但这次”

纳尔逊先生不等我讲完,便抓住了我的手:“我们别再想这件事了,好么?”

我顿了一顿,道:“好。”

纳尔逊先生又笑了起来,道:“那只硬金属箱子,这次,我已经放在一个稳妥到不能再稳妥的地方了,而且,有二十四名久经训练的警方人员,奉到命令,每一分钟,他们的视线,都不可以离开那只箱子。等方天和我们一起的时候,我们才将它打开来。”

我在算算日子,某国大使大概这时,和热锅上的蚂蚁,相差无几了。虽然他上司给地的期限还没有到,但在东京失去了我的踪迹,相信也也够急的了。

纳尔逊提起了那家工厂,我便想到了那家工厂总工程师木村信之死,我忙道:“木村信工程师的死亡,是为了甚么原因?”

纳尔逊先生浓眉一蹙:“我已要求医官再详细检查了。”

我忙问道:“医官初步的报告结果是甚么?”

纳尔逊先生摊开了手:“经过了据说是极详细的检查之后,医官说木村信甚么都好,完全是一个健康的人,绝无致死之理!”

我呆了半晌,想起了那天晚上,方天和木村信见面之际,以土星上的语言交谈的情形,知道其中,必然有著极大的隐秘。

但如今,我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纳尔逊先生望著我:“卫斯理,我觉得我们为了方天,还要去冒生命危险,但是他却要对我保守他的秘密,这实在是十分不公平的事。”

我叹了一口气:“那你要原谅他,他的确说不出来的苦衷,如果他的身份暴露了,那他要遭受到极大的痛苦!”

我们一直以英语交谈著的。但是纳尔逊在听到了我的这句话之后,忽然以他并不十分纯正的中国国语道:“其实也没有甚么了不起,他不过是来自地球以外的星球而已!”

我本来是裹著毛毧,躺在一张躺椅上的,可是我一听得这句话,连人带毛毯,一齐跳了起来,道:“你你”

纳尔逊伸手一按,重又将我按倒在那张躺椅之上,继续以中国国语向我交谈。

纳尔逊道:“你大可以不必吃惊,这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并不是你不守诺言,向我泄漏了他的秘密。”

我只呆呆地望著他,一言不发。

纳尔逊耸了耸肩,道:“卫,这其实一点也不值得大惊小怪,无边无际的太空之中,像地球这样的星体,以亿数计,自然别个星球上,也会有著高级生物。地球人拚命在作太空探索,其它星球上的‘人类’,当然也一样,有人从别的星球来,这件事,想通了之后,实在是不值得奇怪的!”

我仍是呆呆地望著他。

纳尔逊先生得意地笑了一笑,道:“我向一个人种学权威请教过,他告诉我,在太阳系的行星上,除非没有高级生物,如果有的话,其演变过程,其外形一定是和地球上的高级生物大同小异,因为大阳的辐射能操纵著生命,没有太阳,便没有生命,同一个太阳,便出现同一的生命!”

我苦笑了一下,道:“方天和我们的确是相同的,所不同的,是他的血液的颜色而已。”

纳尔逊先生向我指了一指,道:“还有一点不同,那便是他的脑电波特别强烈。”

我不得不承认纳尔逊先生的本领,在我之上,因为我对方天的身份,虽然起过种种的怀疑,但是我无论怎样怀疑,都受到地球的局限,我绝未想到,他竟是地球以外的人!

而纳尔逊先生却突破了这种局限。

这证明他的推断能力,想像能力都比我强得多。

纳尔逊先生又道:“但是我却不知道他来自哪一个星球。”

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实在没有再为方天保守秘密的必要了。我道:“他来自土星。”

纳尔逊先生双掌一击,道:“问题迎刃而解了!”

我问道:“甚么问题?”

纳尔逊道:“他为甚么在将要射向土星的火箭上,加上一个单人飞行的太空囊,这个谜已揭开了!”我点头道:“是的,他是一个可怜虫,他虽然来自土星,但是却不是太空怪侠,而只是一个想家想得发疯的可怜虫,我想,我们应该帮助他回家去。”

纳尔逊先生来回踱了几步,道:“自然,但是我们对委托我们调查他来历的国家,如何交代呢?”

我道:“那容易得很,我们教方天说,他在火箭上装置的单人飞行太空囊,是用来发射太空猴的好了,火箭发射时,作最后检查的是他自己,绝没有人知道坐在那太空囊中的究竟是甚么人的。”

纳尔逊道:“这倒是一个办法,但是我们首先要将他从月神会的手中救出来。”

我道:“月神会是不会害他的,月神会要他作一次飞向月球的表演,以巩固信徒对他的信仰!”接著,我便将我所知,月神会创立的经过,以及方天和另一个土星人迫降地球的经过,向纳尔逊先生详细说了一遍。

纳尔逊静静地听著,只有当我说及木村信和方天见面时的情形时,他才不断地发出问题来。

他问:他们两人讲的,当真是土星上的语言么?

他又问:木村信临死之前,难道连一句遗语也没有么?

因为那是几天之前的事情,我对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十分清楚,所以,纳尔逊先生的问题,我都可以作出正确的回答。

纳尔逊先生想了半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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