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凑上去,出声地嗅了嗅鼻子,说:
“亮,有股清香气。”
“真的香吗?”她话音里透着惊喜。
“真香。”
她转脸媚媚地瞅他一眼,笑得十分灿烂。
“你没得说瞎话?”
“我说瞎话干啥子?你真是的……”
“你吃过早饭没得?”
“吃了,洗衣裳前就吃了。”
“吃的啥子?”
“甜酒粑。”
“再吃点儿,我煮了锦菜面条,吃一碗。”她不由分说地道。
“你说是啥子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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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菜。”
“我家咋个没种过。”
“我娘家寨子猫猫冲那边带过来的种子,年年都种的。”
“你是猫猫冲人?”
“是啊,偏远得很,山大,水险,可惜太穷了,猫猫冲的小伙子,都讨不到婆娘。可就是在山野里出锦菜,凉水井寨上好几户人家吃了,都说香,还问我要过菜种哪。”
李幺姑一阵风般跑进灶屋,只一会儿,舀进一小碗面条来,两眼忽闪忽闪地瞪着他说:
“你尝尝,还是热的。”
安阳见只是小小一碗,也不客气,接过碗来,先嗅了嗅,奇了,碗中透出一股诱人的清香。他撩起面条吃了一口,哎呀,入嘴的感觉好极了,清香中透着爽凉怡人的滋味,醇醇的,美美的。真没想到,一种蔬菜,能有这种特别的滋味,真是奇事。他夹起碗中的菜叶,细细咀嚼着,满嘴都是舒适惬意的感觉。
安阳边咀嚼边点头问:
“你呢?吃了吗?”
“我刚吃完。”
见他吃得津津有味,她的嗓音放低了,柔柔地带着股特殊的韵味问:
“味道咋个样?”
“好吃、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菜。”
“那就再吃一碗。”
“吃不下了。”
安阳把一小碗面条吃完,满意地点着头,要把碗送回灶屋。
李幺姑接过碗,边走向灶屋边说:
“我去放,顺便替你倒一杯茶来。”
一会儿,李幺姑就端着一小瓷杯茶,走到跟前递给了安阳。
不知为啥子,安阳的心头热乎乎的。他一个人生活着,屋里屋外都觉孤独,像这样被人照顾的感觉,已经好久好久不曾有过了。他接过茶杯,呷了一口茶汤,只觉清香四溢,不由叹道:
“真好喝。”
“这就是我们凉水井的土茶,烂贱得很,昌华、昌惠挑一担去卖,也卖不到几个钱。你喜欢,一会儿就拿点去。”李幺姑大方地说。
这情况安阳晓得。今年的采茶时节,正逢他妈去世,他忙着料理后事,根本顾不上到坡上采茶叶。等到一阵大忙过后,采茶的季节已经过了。可以说,李幺姑这杯茶,是他今年喝上的头一杯新茶。
他垂眼瞅着杯中一汤见底的片片舒展开的嫩叶,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李幺姑从他手中接过茶杯,邀道:
“走,到里头坐。”
说着,她轻轻逮他一把。
安阳随她走进里头那间屋,不由收住了脚。
“进来呀,咋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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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安阳有预感了。
这里是李幺姑的卧房,窗帘没拉开,里头光线暗淡。
“你随便坐。”
李幺姑把茶杯放在桌上,重重地推他一把,又转过身去,把卧房门关上,牢牢地闩紧。
屋里顿时变得更幽暗了。
安阳晓得要和李幺姑之间发生一些什么了,他的心怦怦撞击般跳着。他觉得自己有些期盼,又有点惶惑不安。他看见李幺姑的动作也有些不自然,忙乱而又局促。他的眼前闪过那日黄昏在寨子外小树林里的一幕,不由屏紧了呼吸。
说是随便坐,屋头就一张床,床上的帐子撩开着,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
安阳坐在床沿上。
李幺姑几大步走到安阳跟前,一只手亲昵地搭上他肩膀,直率地讪笑道:
“你看见了,门闩紧了。你要跑,也跑不脱。嘻嘻。”
“我不跑。”
安阳的心,像要跳出心口,激动万分。
“那……那天我跑远了,才有点悔。”
“悔啥子?”
李幺姑几乎是无声地发问,她的双手不安分地抚摩着安阳的肩膀,坐到他身边来,紧紧挨着他。
“悔我不该离开你……”
“还有呢?”
李幺姑边说话边把安阳的身子扳转向她,好像对他早就熟悉了似的。双手从他的肩膀,转而抚摩着他的颈脖,轻扯着他的耳垂,又抚摩他的脸,仿佛她有权利对安阳亲昵一般。
安阳不再躲避,不再梗着脖子,只是任凭她那双粗实的手,一遍遍抚摩着自己。他的胸脯不停地起伏着,双手也不由自主地伸过去环抱着她的腰肢。
他感觉她的肌肉抽紧了一下。
她催促说:
“你说呀,咋不往下说了。我要你说。”
“悔我一把推倒了你。回到寨子上,我真担心你摔伤了。”
“你真这么想着我?”
“真。”
陡地,她的双手一左一右扯住了他的两只耳朵,两眼睁得大大的,凝视着他,两片嘴唇饥渴地嚅动着。
安阳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睛里只看见李幺姑黑黝黝的泛着激动光泽的脸,李幺姑耸得高高的胸脯挺起来又退下去,花布衫下像有两只兔子不安分地在拱动。
安阳只觉得李幺姑身上的气息要把他吸附过去,他不知不觉地向着李幺姑越挨越近。
李幺姑嘴里低低地吼出一声,猛地把安阳的脑壳重重地一扳,紧搂在她的怀里,颤声唤着:
“幺……我的幺弟,亲幺弟!”
安阳浑身也随之一颤,他的脸埋在她柔软温香的怀抱里,贪婪地嗅吸着从她的身上散发出的芬芳。他的双手也紧紧地抱住了李幺姑。
他的脑壳一阵眩晕,他记得那天黄昏她也喊了一声“幺”。在凉水井,已婚的女子常常口没遮拦,对付那些说流话挑逗调戏她们的男子,她们经常叫这些男人“幺儿”,以从气势上压倒他们。那天李幺姑喊出一声“幺”,安阳以为她也是如此,不由感受了侮辱。这会儿,听清了她是喊他“幺弟”,他不觉一阵感动。
隔着花布衫,安阳的双手也轻柔地抚摩着她的背脊,那是成熟女性柔软温润的体态。
李幺姑的身子往起一耸,利索地坐在安阳的膝盖上。
安阳顺势紧紧地环抱着她。一只手试探地托住了她颤动不已的Ru房,就是不敢用力。
“摸,你摸呀,亲幺幺。”
李幺姑眼花迷醉地瞅着他,催促说:
“跟你说,摸着我舒服,你、你还怕个啥……”
安阳轻轻地抚摩她的Ru房,心头突突地跳,感到从未有过的酥软和惬意。
李幺姑从肺腑里吁出一口长声“幺幺”的呻吟,她双手紧抱着安阳,激动得发烫的脸颊紧紧地贴在安阳的脸上。
“快活死了呀,安阳,你……你真愿同我好?”
“愿。”
“喜欢我?”
“喜欢。”
“喜欢我的啥子?”
“喜欢你的脸……”
“好看吗?”
“美……”
“还美呢,丑死了。”话是这么说,可她的声气是出自肺腑般欢乐的。
“哪个说?”安阳正色道,“瞧你的脸,眼睛是大的,亮亮的,鼻梁是直的,嘴唇是厚实的发亮的,身子骨是健壮的。凉水井寨子上,有人眼睛大,鼻梁是塌的,有人嘴唇薄,眼睛是小的。哪个女人能同你比……”
“啊唷,安阳,你把我夸得要成仙了!”
李幺姑的脸上泛过一阵一阵兴奋的红晕,没待他讲完,李幺姑声音发抖地叫起来 。
“我是说的真心话。”
李幺姑的额头抵住了安阳。
“可我脸黑……”
“我喜欢。”
“再说一句,安阳,说……”
安阳想起了过去书上的话,忍不住说:
“我爱你,幺姑。”
“哦,好安阳,你再说一遍,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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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幺姑,我爱你。”
“哎呀,我真欢喜不尽了,安阳。晓得为啥子吗?”
安阳摇头。
李幺姑声气发颤地说:
“昌华的爹,我都和他生下两个娃娃了,他也没对我说过一句这样亲的话。安阳,我的心都欢得在抖。”
阵阵惊喜掠过李幺姑的脸,她战抖地张开两片嘴唇。
安阳笨拙地耸起嘴迎上去,热辣辣地吻着李幺姑。
“噢──”
李幺姑不由长叹了一声,把嘴迎了上来。
她的嘴唇黑里泛红,润泽而又丰厚。她一边启嘴热烈贪婪地回吻着安阳,一边把脑壳向后仰去,嘴里发出一声接一声幸福而迷醉的“哼哼”声。
安阳被她的“哼哼”声激励得浑身发颤,心头一阵阵地发慌,他直觉得她嘴里吐出的每一丝气息都是清凉香醇的,不由大胆地微张开嘴,在她黑溜溜的额头、眼角、鼻头、脸颊、下巴上投下一个又一个热吻。
他吻得越密集、越激烈,她的“哼哼”声越是悠长。“哼哼”声里,她不自觉地晃摇着脑壳,一声连一声地叫着:
“幺……亲亲,我快活得喘不过气来了,我要昏过去了。你、你……我的亲幺幺……”
安阳感觉到她丰硕的身子在颤动,她的双腿在踢蹬,微张着嘴在吁气般快活地呼吸着。
安阳的手探索地抚摩着她滑爽的胸部,他轻轻地怕撕烂她的衣衫似的托住她的Ru房,柔柔地舒展开巴掌,一遍一遍地抚摩着她、微揉着她、轻抓着她。
李幺姑的“哼哼”变成了呻吟,从肺腑里发出了由衷的轻唤:
“安阳,好快活啊……我的魂灵都给你了,你、你……噢,你……”
她陡地坐了起来,像提醒安阳般悄声道:
“快、快把布衫脱了吧,绷紧了难受。”
安阳笨手笨脚地去解她斜襟花布衫的纽扣,纽扣却是紧紧地扣着,一个也解不开。
李幺姑自己一伸手,才一会儿,一排纽扣全解开了。
她轻声急促地说:
“你替我脱下。”
安阳把她的花布衫脱在床上,李幺姑的两只Ru房直挺挺地崩了起来,安阳瞅着一览无余的幺姑的胸脯,顿时又骇然呆住了。
李幺姑的脸乌漆墨黑,像涂了炭。可李幺姑的胸脯背脊,雪白一片晃着他的眼。不是她活生生地站在安阳面前,简直不能让人相信,她的身子和脸庞,是一个人的。
“又呆了?”李幺姑不无揶揄地偏转脑壳笑着问。
安阳看得出,她的笑容像在讨好他。
安阳伸出手去,李幺姑的皮肤润滑细腻,像能挤出水来。一对高高耸起的Ru房,樱桃般的|乳头在微微战抖。
“你美极了,幺姑。”
安阳尽力张开双手抚摩着她丰满的双|乳,感到从未有过的愉悦和激动。
李幺姑大睁双眼问:
“你喜欢吗?”
“还用说。”安阳唯恐碰痛她一般轻抚着道。
李幺姑赞赏地叹息着说:
“真舒服,安阳,真快活,真好。安阳,你想一下,这一对鼓鼓的、大大的、你喜欢的Ru房,就是没人摸 、没人亲。那些个夜晚,胀得我直想凄声惨惨地叫啊。特别是开春打雷的日子,这屋头又闷又热,我脱光了衣衫躺着,被子都盖不住……”
不待她说完,安阳情不自禁地埋下脸去,含着她一个|乳头,轻轻地咂吧着,用舌头舔着,遂而又大张嘴巴,似要吞下她整个Ru房一般,狂吻着她。
李幺姑的双手托起自己的Ru房,自傲而又欣慰地瞅着安阳,任凭他轮番来回地亲着舔着吮着,脸上带着满足和享受的神情,一声声长吁短叹着。
终于,她紧紧地抱住了安阳说:
“幺弟,脱衣躺下吧。我全身都要烧起来了。”
安阳温顺地应了一声,他按照幺姑的吩咐,脱尽了她的衣裳,把她黝黑的脸庞和雪白的躯体看了个够。继而他又四肢战抖地脱去自己的衣裳,钻进李幺姑已经铺开的薄薄的一条被窝里。
被窝里暖烘烘的,他嗅到了一股浓烈的从李幺姑身上散发出来的温馨体味,他迷醉地胡乱亲着李幺姑的肩膀、颈项、臂膀,紧紧地抱住了同样激动不已的李幺姑宽大结实、皮肤光滑的身子。
李幺姑双臂铁箍一般环抱着安阳,嘴凑近安阳的耳畔问:
“跟幺姑说实话,安阳亲幺幺,你年岁也不小了,同别个女人睡过吗?”
“没得,从来都没得。”安阳郑重申明着,直摇脑壳。
李幺姑满意地笑了,扎扎实实地吻着他说:
“我也看得出你没得。那么,就让我教你吧。来,你莫慌,千万莫慌。哎呀,喊你莫慌,我自己都慌乱了。”
她没说瞎话,搂抱安阳的双手都激动得在战抖。她吁了口气说:
“安阳,你莫怪我,千万莫怪, 我、我……我也有多年没同男人呆了,我、我……你不要急,对、对头,就这样子……”
说话间,她的眼角沁出泪来。
安阳笨拙而又重重地拭去了李幺姑眼角的泪,那泪水旋即又溢了出来,安阳只得不去拭了。他回望着李幺姑,局促地喘着粗气。
在李幺姑的抚摩、鼓励和引领下,刚尝试着要把自己送进她的身子,感觉人生第一次的那股惶惑、狂喜、欢悦时,一个粗大的嗓门伴着敲门声炸雷般响了起来:
“下大雨了,幺姑,你晾晒的被单打湿了!”
缠溪之恋 五
安阳和女人肌肤相亲的性关系,就是和比他大几岁的凉水井乡间女子李幺姑之间开始的。
他是一个大龄的童男子,而她呢,则是一个有着两个儿女的寡妇。他们之间实在没有多少爱情,纯粹是性的吸引。李幺姑的身子需要他,他也需要李幺姑。
似乎从一开始他们就明白,这种关系不可能发展成正当的爱情,更无农村里传统婚姻物质和精神的基础,也不可能有什么好的结果。
但是,安阳还得承认,由于有了性的关系,他对李幺姑是有感情的,毕竟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没有一个人,会把他在人世间与其第一个发生性关系的人,彻底忘怀了的。
他发现李幺姑也是这样,她以一个比他年长几岁的过来人的心态爱着他,喜欢着他,迁就着他。
她和他睡在一起,固然是多年守寡造成的生理需要,有一种本能的欲望,可她仍是出自内心地喜欢他的。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性的满足,她又不难看,完全可以在凉水井寨子的男人们中间找一个相好。
像那些名声坏的女人一样,这种被村寨上称作“破鞋”、“烂婆娘”、“破屁股”的女人,在凉水井团转的村寨上,也是时有所闻的。可安阳在凉水井寨子的多年生活中,从未听人说过守寡的李幺姑生活作风上一丝一毫的不检点。
只是,安阳充满希冀、充满憧憬的美好时刻,他的人生第一次,却是以难言的沮丧结束。
缠溪之恋 六
伴随着这一声吼,安阳慌张地跌落在李幺姑身边。
眼前晃过李幺姑晾在院坝里的被单,几乎是在同时,屋外喧嚣的雨声清晰地传进来。
安阳不由浑身一哆嗦,支身坐了起来。
堂屋门上又被拳头重重地捶击了几下,那个人还在大声叫着:
“李幺姑,李幺姑在家吗?下大雨了,院坝里晾晒的东西全打湿了!怪了,屋头像是没人哩。”
安阳转过脸去,李幺姑像没听见人家的呼叫似的,大睁着双眼,敛声屏息一动不动地躺着。
见安阳瞅她,她伸出一条胳膊,不由分说搂住了他,不悦地悄声道:
“不要去管它,等到穿上衣裳跑出去,被单全淋湿了。你听听,雨下得多大。”
屋外的雨下得“刷刷”的一片。
安阳同时想起了自己晾晒在院坝里的衣裳,不无忧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