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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横起波澜（3）
他们两人坐在那里抽着烟，分析着种种情况，从反馈回来的信息一个营业部一个营业部地排查，突然一个营业部闪现在林康脑海里：“国信证券北京东路营业部”。
林康指着该营业部近半年前那几个月的交易额对赵云狄说：“你看，东部营业部疑点是不是很多？他们那几个月里交易额与去年同期交易额相比，巨大而稳定。作为一个短线操作风格的营业部来讲，这不太正常。”
赵云狄知道北京东路营业部一般都是短线操作。那儿的主力操作特点极为凶悍。如果抢筹，集中火力、以数百万元资金大规模介入，进而在个股走势上连续形成向上突破，来吸引部分技术派投资者的跟风，进行超短线投机套利。如果想要出货，就会连续大单抛出，丝毫不考虑交易成本。不过他们一般都是短线或极短线操作，不太可能潜伏进去长达多半年或一年之久。
“嗯，东路营业部新调去的王经理，对你不是很有好感吗。明天你去探探她的口风。”赵云狄若有所思地望着林康说。
东路营业部新任的经理，名叫王丽。据说有很深的背景，年纪轻轻，便居于营业部经理之职，加之美貌异常，尚且未婚，这一切都成为好事者饭后津津有味的谈资。
王丽刚到任时，林康和赵云狄曾经去拜访过，知道她是一个干练而精明的女人。女人如果太过精明，男人在敬佩之余，一般也都会退避三舍，除非他有特别的其他用心。
认识后，王丽私下里请过林康吃饭，还到公司来看望过他。
赵云狄的意思很明确，是想让林康利用王丽对他的好感，来查这件事儿。林康有些难为情，犹豫一下，答应道：“行，周一我去找她。”
事情理出些头绪后，赵云狄情绪有了些好转，说道：“先这样吧，咱们出去吃点夜宵。明天你去东路营业部，我去中登公司。咱们一起行动。”
金融街天宝大厦外有一个很偏僻的胡同，那儿有一家很小的快餐店。已近深夜十一点多钟了，一个女孩子正在上门板，看来要打烊，见赵云狄来了，那女孩子高兴地跑过来，笑道：“赵叔，这么晚了还来吃饭？我们都要睡觉了。”
“小婉儿啊，我一天没吃饭，现在饿得都走不动道了。”赵云狄夸张地比画着自己的肚子。那个叫小婉儿的女孩子笑呵呵地笑着，亲昵地将他搀到屋里坐下。林康跟在身后，也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赵叔，你们吃点面条吧，现在店里就剩下面条了。”小婉儿看了一眼林康，点点头。“行，吃什么都行。”赵云狄笑吟吟地望着这女孩儿。
林康四周打量着这间小小的快餐店，店面很小，只有区区的六张小桌。不过，小店虽小，却很干净。
在林康四处打量之时，女孩儿已经端着两碗面走了进来。“小婉儿啊，最近生意怎么样？”赵云狄接过饭碗，问那女孩儿。
“不好。费税太多，工商、税务、城管、环境、防疫什么的天天来要费要税，除去给他们的钱外，只能顾个肚子。唉。”提起费税，小婉儿愁容满面。
“这件事儿让我处理好了，你不用管了。林康，你看咱们公司中午的盒饭是不是从这个店里订？另外你再到楼下其他公司去说说，帮小婉儿多拉些单位。”赵云狄对林康说。“那当然好啊，我早就想换原来给咱们送饭盒的那家快餐了。”林康笑着说。
“谢谢康哥。”小婉儿不仅模样甜美，嘴巴也很甜。 。。
第三章 横起波澜（4）
二人吃完饭，林康付钱时，小婉儿坚决不收。最后趁她不注意，林康偷偷地把钱放在桌子上。谁知她发现后，追上刚发动的车子，将那钱还给了林康。
王丽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锁，正面对这两个月的报表发呆。前几天她让秘书将去年全年所有的交易报表都拿来，与这几个月的交易报表进行了一下比较，发现自她调来当这个营业部主任多半年的时间里，营业部的交易量突然上升。在熊市的环境里，她实在想不出交易量上升的理由。
她索性将所有的交易报表都拿了过来一一研究，发现新进来的几个大户都在分批地大量买进罗邦股票，手法极其隐蔽，在K线图上几乎是让其不放量地买入。罗邦股票一定被资金盯上了。
前台来电话说：“一位姓林的人找您王经理。”哦，会是谁？王丽迅速将脑海里所有姓林的筛选了一遍，确定是林康后，不由得含羞地笑了。她从坤包里取出小镜子照了照，又补了些妆，然后很严肃地坐在桌前。在等待林康到来的这短短的几十秒时间里，她心里就像有一头小鹿怦怦乱跳，想象了许多种见面时的情景。
“哦，林康，稀客啊。快请坐，请坐。”待林康笑吟吟地走进办公室里时，王丽手心里一把汗水。她本来想站起来，和他握握手，突然间就改变了主意，故意假装出很忙的样子，一边同他寒暄一边浏览文件，拿出笔在文件上写着什么。
秘书进来给林康倒了杯茶水后，出去了。王丽闷着头在那儿看文件，理也不理林康，这让林康很郁闷，想说，王经理，你忙，我走了。可一想今天任务艰巨，就忍了下来。
良久，王丽才批完文件，打电话让秘书进来，叮嘱她几句赶快办之类的话，待秘书拿着文件出去后，她才娇笑着从办公桌后面走出：“哎呀，林康，怎么有空儿过来看我啊？好几次打电话约你出来吃饭，你都很忙。今天哪阵儿风儿把你给吹来了？”王丽坐在林康对面的沙发上，喝了一口茶，笑呵呵地望着他。
“哦，从这儿路过，顺便过来看看王经理，谁知你王经理这么忙，来得真不是时候。”林康到底没经验，两句话就表现出自己的不满。王丽微微笑着，心想，呵呵，我就要气气你，谁让你前几次不理我来着？
“林康啊，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现在这世道，基金公司和大多数的券商都亏损，我刚过来当这个劳什子主任，不努力行吗？下面有几百名员工等着饭吃啊。”王丽摊摊手，为难地说道。
“怎么样，你们营业部的生活还过得去？”林康问。
“凑合呗，盈亏基本平衡。”王丽话里有一股得意之色。
“现在能盈亏平衡就不错了，这世道能活下去就好啊。你这营业部交易量大吗？如果不大的话，这么多人，可够你戗。”林康继续自己的话题，深入说。
“还行吧，现在交易量在稳步地回升。最近几个大客户很活跃，给我们带来不少的资金。”王丽的话，让林康心中一惊，更加坚定了心里的判断。那些潜伏在罗邦股票的资金就在王丽的营业部里。
两人又嘻嘻哈哈地聊了许多，将近中午11点时，林康看看表站起来起身要走，同她告别：“快到中午了，就不打扰王经理了。再见。”
心仪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里，临近中午岂能再让他走？王丽笑道：“林助理，怎么嫌我们东路营业部请不起您一顿便饭？看不起我们还是有意见？今后我们还合作不合作了？”
林康笑说道：“我找机会请王经理吃饭，还找不到呢，得，今天我请。”
王丽开车带林康去了崇文区一家名叫“马克西姆”的法国餐厅。这家餐厅风格很好地保持了法国原味，给人的感觉很浪漫，很安静。餐厅靠近窗子那边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在那儿弹钢琴，琴声优雅，可惜里面的人很少，没几个人在吃。
王丽请林康点菜，林康点了一个bagutte，然后就将菜单交给了王丽。王丽看看菜单点了：鹅肝酱、牛排、黑森林蛋糕、勃艮第沙司焗蜗牛和奶油蘑菇汤。
两人边吃边谈，时光竟然过得如此之快。林康发现，精明强干的王丽其实也有女人的温柔。这让他大为惊异，想，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所有的女人都温柔，只不过要看这温柔在什么人面前表现。在心爱的人面前，女人们总是温柔的。这是爱情中不变的定律。
两人谈来谈去，论到了各自的年龄。林康今年二十三岁。王丽笑道，你应该叫我姐，我比你大五岁。席间，王丽谈起了自己小时候，谈到了以前出国留学的时光，谈到回国后来证券交易所里上班的种种艰难。林康听得入了神。
和王丽分手后，林康径直回了公司。赵云狄也已经从中登公司里回来，正坐在那儿发呆出神。见林康回来，问如何了。林康点点头，坚定地说：“那批资金就潜伏在东路营业部。”“哦，我们一定要找出资金所有人。”赵云狄狠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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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再会江湖第一私募（1）
经过近一个月的排查，那批神秘资金背后的所有人还杳无所获。这让赵云狄很恼火。
一天，赵云狄盯着林康看了很长时间，突然说：“我有找出那批神秘资金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查东路营业部的账户？”
“怎么可能？用电脑黑客？”
“不，找他们主任王丽，让她调出营业部客户的名单，然后对可疑资金进行查看。这样，既能摸清资金背后的主使人，又能查清他们的资金量。”
“王丽肯这么做吗？我们得给她多少钱？要知道，她不缺。”
“每个人都不缺钱，那要看参照物是什么。人称天下第一私募的谭援朝有钱吗？有！但如果和李嘉诚比，他是没钱人。如果和你相比，他很有钱，而且大大的有钱。每个人都有贪欲，有了钱，还会想更多的钱，没有满足，没有尽头。所以，尽管她有钱，我们仍然要给她送，而且还要多送。”
赵云狄一提谭援朝，让林康立刻想起，有好长时间没见到谭援朝了，他去了哪儿？连个电话也没有。也是，他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大把赚钱，大把花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怎么能拘泥于一隅？
“赵总认识谭援朝？”林康问道。
“认识，只不过我们彼此不怎么欣赏。”
谭援朝从事私募是半路出家，与赵云狄相比，属于“泥腿子”，甚至不会看K线图。这让赵云狄颇为不屑。可是谭援朝却大大咧咧地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刘邦不及张良；镇国家，抚百姓，论给馈赏，不绝粮道，刘邦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刘邦不如韩信。可是他们三人为什么都为刘邦所用？那是因为这三人善于将兵，而刘邦却善于将将。我，谭援朝就是私募中的刘邦。
后来他听人说，赵云狄看不起他，说他不是正规学金融的科班出身，就撇嘴道：“张良是失魂落魄的流浪者，韩信是个讨饭的叫花子，周勃是一个编席打篓子兼做吹鼓手的人，樊哙是剥狗的屠夫，娄敬为车夫，灌婴是小商贩——平安老总——*，以前还是个开车的呢。”
谭援朝也很看不起赵云狄，认为他只会纸上谈兵，打不了硬仗。这些话在私募圈子里传来传去，又到了赵云狄耳朵里，也让赵云狄大为不满，所以这也是赵云狄刚才说“认识，只不过彼此不怎么欣赏”的话的原因。
“你怎么问到谭援朝了？你认识他？”赵云狄皱着眉问林康。
林康想起他们的交恶，笑道：“不认识，听人说起过他炒期货和炒股的事儿，很感兴趣，就多问了几句。”
“谭援朝这人呀，坐庄炒股极为凶悍。每次坐庄，不论洗盘还是拉升都像打仗一样不顾一切。圈内流行的‘跌停洗盘法’就是他发明的。他就像一头饿狼，嗜血成性，出击凶猛，善于用闪电战，一举击垮对手。唉，这次咱们的对手最好不是他，否则就麻烦了。”赵云狄叹口气，“所以必须找到这批资金的幕后人，否则，我们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明天我去找王丽，让她去帮我们查那些资金的账户。我们送她多少钱？”
“一百万吧，你去开个账户，办个卡，后交给她。”
“嗯。”林康点头答应。
林康回到住处，愣愣地发呆，想，找王丽查那批资金，她肯帮忙吗？那个神秘资金的幕后人到底是谁？想到王丽，林康突然又想到了莫娴娴，一个多星期没见到她了。她在学校吗？这个星期怎么没来上模特课？
第四章 再会江湖第一私募（2）
林康给莫娴娴打电话。电话响了很长时间，却没有人接。林康再打，过了好长时间，莫娴娴终于接了。
“娴娴，你在哪儿？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
“干吗呀，几点了？还不睡？”莫娴娴那边显得有些烦躁。
“才几点就睡觉？现在还不到8点钟啊。怎么有个男人的声音？是谁？”林康警觉起来，忙问。
“是我哥。”莫娴娴恼怒了，电话戛然而止，再无动静。
林康再打，电话已经关机了。他将电话扔到角落里，头脑里依然理不出头绪，最后安慰自己：那人可能真的是他哥，也许她有事儿了，或许她正在拍广告，在片场不方便接电话。林康想了种种安慰自己的理由，越想心里越难受。于是用被子蒙住头，不去想。
这时，扔到角落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莫娴娴，一定是莫娴娴。林康一跃而起，拿起电话，喊道，“娴娴，是你吗？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电话那端呵呵笑道：“怎么了，林兄弟？”林康一愣，是谭援朝！他笑道：“谭大哥，是你，我还以为是——”
“你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对吧。”谭援朝打趣道。
林康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笑道：“这么多天没看到谭大哥，你去了哪儿？连电话也不打一个。”
谭援朝笑道：“去俄罗斯了，谈了几笔生意，才回来。老弟，有时间吗，出来聚一聚，喝点儿酒。”林康想起那笔潜藏在罗邦股票里的神秘资金，心里一动，说道：“我正想和谭大哥一起喝酒呢。”“那好，我去接你。”
二十分钟后，谭援朝给林康打电话，说：“你下楼吧，我在楼下。”“嗬，这么快？”林康接着电话下了楼。
谭援朝坐在车里，见林康四下张望，鸣了一下笛，探出头喊他，骂道：“我在这儿，你丫朝哪儿看？”林康笑着跑过来，说道：“你怎么开这车？你的宝马呢？”“告诉你，我不喜欢宝马，那车在交际、商务时开着提面儿。我喜欢这四驱的越野，倍儿劲！”
两人聊着，一会儿就到了一个高档的别墅区。这个别墅区很特别，不像其他别墅位于城郊，而是位于城区，在一片树林掩映中间。林康很惊讶，在北京这个高楼鳞栉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块安静的乐土。小区内，亭台水榭，小桥流水，甬路两边，绿草茵茵，树影婆娑，与外面相比，少了一分浮躁，多了一分沉静与温婉。
“到了。”谭援朝将车停在一幢别墅前面。
这个别墅三层楼，所有的灯都开着，里面灯火通明。林康诧异道：“你请多少人喝酒啊？”谭援朝一怔，说：“就你一人，怎么了？”“喏，”林康指着别墅里的灯光说，“里面好像有很多人。”
谭援朝一笑，将车门重重关上，搂着林康进了屋，说道：“不瞒你说，兄弟，哥哥一人特寂寞。到晚上，就会把所有的灯都打开，这样就感觉着像有很多人一样。”“哦，真的吗？”“真的，住这么大的一个房子，感觉空荡荡，一点生气都没有。反正我也不经常住，即使来住，也找人喝酒，将自己灌醉，然后睡去。这样就不会感觉寂寞了。”
他拉着林康在饭厅里坐下，将街上买来的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