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渐渐的,夏杰有点不是滋味了,每次下课前他来早的时候,总看见季授诚坐在教室里和老师攀谈,两个都是学文的人,谈起来特别融洽,季授诚本人的书法造诣也很高,兴致高了,还下场写几幅。两个穿白衬衣的人看起来是那么和谐。
三年了,这两人的默契已经有三年了,夏杰没由来的恐慌起来。没等下课呢,就拖着孩子和爱人落荒而逃。
第二次,刚把孩子送进去,就把季授诚拖走。等汽车开到一家旅馆门口,季授诚顿时明白他的企图,满脸通红嚷嚷要下车。
夏杰怎么肯放他走,锁了门窗,死皮赖脸拖着他的衣服不撒手。
「你开回去啊,我们这样算怎么回事……」
夏杰一口气把他的话全吞到嘴里,扑到他身上,动情的吻他,狭小的车厢空间里回绕着两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夏杰伸手放到他的裤裆上,慢慢的揉搓,感觉那里渐渐僵硬起来。
季授诚慌的一颗心疯狂直跳:「你别!别这样。」
「就一个小时,求你。」
季授诚憋红了脸,终于不再闹别扭,求饶的说先去房间里,声音轻的像蚊子叫。夏杰早等不及了,锁车开房。当房门关上那一瞬间,夏杰猛地抱住他,几乎把他撞到墙上,同时用嘴压住他的嘴,拼命的吻他,季授诚也激动起来,一样用力搂住他,吻他……
夏杰将手伸进衣服里摸他,感觉到他宽阔的前胸和平滑脊背下沉重激烈的心跳,全身竟颤抖不已。粗鲁的将他推倒在床上,开始撕他的衣服,从那几个裂开的扣子撕起,他平凡的身体竟然让他不能自持。猴急扒他的短裤,不管皮带和拉链划疼了他。
阴暗的小旅馆房间什么都没有,窗帘布间透过的朦胧日光下,季授诚平板的胸口显得那么漂亮,三十多岁已经成熟了的甚至有点衰老的男人身体,光洁的胸和背,细细的铺着一层汗。就是这样干瘦的身体却逼的人冲动起来。
夏杰都来不及看他的表情,只顾低头把他扒光,翻过来他的身体,一心要占有他,那个算不上俊美却用他的善良深深打动他的老男人——他是我的!!
一个小高潮后,夏杰才略微清醒,低头看身下的人,手盖着眼睛满脸的克制压抑,疼的没有力气动一动,拨开他的手捧起脸亲了两口,像一只闯祸的小狗心虚的讨好,季授诚睁开眼睛无可奈何的对他笑了一下,眼睛里全然是温柔的目光。
夏杰又心动了,俯下身子亲吻他的面庞,这一次做的很轻,一手抚摩他的下体取悦他,一手搓揉他胸口,慢慢步入往时的节奏。有意无意在他体内那处敏感点轻轻挤压,听他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感到世上有一个和自己这么结合在一起的人,一同沉浸在汗水疼痛快感禁忌中,体味亲密,这种感觉让人从心里发暖。
终于,身边的人平静下来,季授诚深深吸了口气,疑惑道:「你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么突然?」
「白衬衫……」夏杰轻轻咕囔着。
「什么?」
夏杰再不说话,迳自吻住他的嘴,怎么能说呢,那么丢人的事情,总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吃「白衬衣」的醋吧,学书法也是自己提出来的。
大概是自己永远穿不好白衬衣,总妒忌那些穿白衬衣的人。
篇外三——谁是爸爸,谁是妈妈
「呼呼……」
「呼呼……」
两个脱的只剩一条裤衩背心的小屁孩趴在柳树下的沙地上。暴晒的阳光被浓郁的树阴遮挡在三米开外,蝉惬意的叫着,多么滋润的假日下午啊,小朋友们脸上却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夏栋,你家有没有放小鱼的地方啊?」
「有啊,你跟我爸说,他马上给你买个大鱼缸。」夏栋心不在焉在沙地上画圈圈。
「哦。」小叶捧着脑袋想了想:「爸爸说,我们住到一起就是一家人,是不是说我爸爸和你爸爸结婚住在一起呢。」
「应该是吧。」夏栋叹了口气,他也正烦这个呢。
「那……那,为什么人家爸爸结婚是娶个漂亮妈妈进门,我们的爸爸怎么不是啊?谁是爸爸,谁是妈妈。」
「那就让你爸爸当妈妈啦。」
小叶撅嘴不同意:「不要,我爸爸是男人,怎么当妈妈。」
「那我爸也是男人啊!」
两小孩大眼瞪小眼,同时调头,对着沙地沉沉叹了口气。
「小朋友们,难道你们爸爸没有教你们,遇到不懂问题要虚心请教老师嘛。」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耽美狼李老师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这个问题好办啊好办。」
「我问你们啊,两个爸爸谁力气大捏?你看一般家里力气大的都是爸爸,小的都是妈妈啦。」
小叶一听来劲说:「我爸爸好厉害的,五一节的时候把这么大这么大的苹果搬到四楼去呢。」他怕自己说的不够具体,使劲用手笔划,五一节学校发水果,西瓜苹果香梨柚子四色合起来百来多斤,季老师人看来瘦瘦小小的,力气还是有一把。
「你家爸爸呢?」
夏栋皱起眉头:「阿杰很懒,从来不干活。」
小李老师一看不对,赶紧又说:「那,你们看呢,爸爸都是比妈妈要严肃的,谁对你们凶一点哪。」
「阿杰很凶的,动不动就拍我耳刮子。」夏栋愤愤。
「才不是呢,夏叔叔对我可好了,从来不凶我,但是我一做错事情,爸爸都批评我直到认错为止,难道你没挨过他批评吗?」
想起学校里挨批罚站的日子,季授诚平日为人师表从不和学生打打闹闹,虽然面上温和近人,但生起气来很吓人呢。夏栋心有余悸直点头。
又不对了,小李老师额头冒汗,思来想去说:「那个,你看现在家里都是妈妈在管账的,爸爸工资统统上缴,你们新家里谁管账?」
两小孩齐刷刷抬头问:「老师,什么叫管账。」
「就是家里的钱都交给谁保管啦。」
小叶看看夏栋认真回忆说:「好像是夏叔叔,上星期他给爸爸好大一笔钱,爸爸的工资卡也都交给夏叔叔了。」
「没错没错,阿杰管钱以后,我的零用钱都少了,那家伙真小气。」
我晕,小李老师眼冒金星,面对这两个纯洁的未成年人该怎么解释。有了,绞尽脑汁想出一个杀手锏,问:「一般谁睡懒觉,谁做早饭的呢。做早饭的绝对是爸爸,睡懒觉的就是妈妈。」
「李老师,你怎么说倒了呀。不是应该妈妈做饭的吗?」
「笨!现在都流行新好爸爸。」小李老师弹了弹小叶可爱的脑门,呵呵直笑。小受被操劳一夜,当然得是小攻做早饭伺候到床头才甜蜜。
夏栋一拍大腿,气愤的说:「阿杰那个笨蛋做出来的东西焦不拉叽根本不能吃,幸好是季老师当我们的爸爸呀!」
小李当场吐血。夏杰夏同志,你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到底是要她怎么来解释这个问题呢。
「李老师,你这个方法真好,真的很清楚很好懂的捏。」
夏栋点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哎!」
「不是啦,你们搞错了。」
呜!那么完美的大叔受年下攻怎么能颠倒过来呢。
小李老师咬牙,终于闭上眼睛吐出难以启齿的话:「你们晚上自己到卧室验证吧,谁在上面就是爸爸,谁在下面就是妈妈……」
「?」小朋友的眉头全都挤成一个川字:「为什么?」
眼前小李老师羽化飞仙不知去向。
和纯洁无瑕的未成年小朋友解释攻受问题真的真的是不可能完成之任务。
篇外四——似曾相识
自法院高高的大理石台阶一步步走下,看着前面,熟悉的背影毫不犹豫地远去,季授诚只觉得有些恍惚,大概是秋天的太阳特别空灵,一场拉锯战似的婚姻终于结束了。
公共汽车在热闹的大街上行驶,窗外风景不断变化,季授诚却很平静,他什么都没要,单位分配的房子,家具,结婚以来的积蓄,他都没要,只赢得了他的宝贝,可爱的儿子。想起小叶胖嘟嘟的脸蛋,嘴角才泛起这天的第一缕微笑。
车子到站了,只上来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人,那孩子四五岁大小,瘦得皮包骨头,左手还缠着绷带,看样子是受了伤,年轻人也好不到哪去,神色憔悴,没有精神,茫茫然的坐到他身边。
近看时,季授诚才发现他袖子上那块刺眼的黑纱,年轻人通红的双眼。
忽然一个刹车,年轻人没有坐稳,差点撞上前面的椅背,怀里的孩子被震到痛处,哼哼的哭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年轻人着实没有哄孩子的经验,拍不得,动不得,不知怎么办?
「你这样抱压到他的手了。」季授诚托起孩子的背,让他侧身躺着,把受伤的胳膊放到上面来。孩子哼哼了几声,沉沉的睡着了。
「谢……」年轻人低着头,小声的说,一个水珠啪的摔在季授诚手上,年轻人吸了吸气,却因为怀里的孩子,不敢再动手抹脸。季授诚拿出口袋里的手帕,轻轻塞到他手里。
「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句话是说给这个陌生人,也是说给自己。想想自己可爱的小儿子,三个值得他骄傲的弟弟,真的很满足。
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年末大扫除的时候,季授诚忍无可忍,把夏杰脏乱的书桌翻了出来,一个抽屉接着一个抽屉,堆成山的硬碟、磁带和光碟,以及几只完全看不出花色却绝对不成对的袜子,在抽屉的最底部,翻出一块叠的四四方方的手帕,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夏杰一把抓在手里。
「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来在这里。」
「什么啊,某个阿姨的定情信物。」夏栋在一边煽风点火。
夏杰委屈之极的嚷嚷:「臭小子瞎说。这个可是社会文明的象征,一个好心的陌生人给你老爸的帮助和激励。」
「切,肉麻!」
「当时你也在的,瘦瘦小小还没一只猴子大,就知道哭!」夏杰对着六年级的儿子抱怨,才过半年,这小子就蹭的高了起来,快到他老爸的下巴了。
季授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把手帕放到脸盆里,等下好好洗洗。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