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瞄了一眼有希家光秃秃墙壁上唯一的挂钟。
“你先把摄影机准备好，我去让他们安静下来。”
临时属于sos团的大明星周围已经被围了一圈，连有希都凑热闹地要了个签名。
很奇怪吗？其实仔细一想，莱维之所以会跟尤娜有了交集，不正是因为有希对这位偶像产生了兴趣么。
“好啦，要交流以后机会多得是，现在赶紧给我各就各位。宝贵的时间可不能这么浪费掉。阿虚！快去把模型拿出来！”
“不是拍男主角在家里的场景吗？要枪干嘛？”
阿虚早就对自己必须得背个大包出门不满了，既然春日非拍电影不可，他希望下次能选个文艺片。最好是一个人站在那自言自语然后镜头晃来晃去从头到尾没有第二个场景，让人看了完全不知所云那种。而且主角由春日这位导演亲自上阵，反正sos团里的她就是个话唠。
“成天啰啰嗦嗦的，才十几岁就像个老头子似地走两步就喘？放心吧，下一部电影我会拍个不用外景不用主角之外演员更不用任何道具的文艺片。这次你就先给我咬紧牙关挺过去，否则怎么可能考得上东大！”
学园岛的高中生考外界大学的例子并不算少，可春日提的那所明显不是阿虚能够幻想的。尤其学园岛本身的教学侧重点跟内容与外界相差不小，按照阿虚的成绩顶多在中央区找个一般般的大学勉强踩进门槛。
莱维不理那边心有灵犀的一对，任由他们继续吵架增进感情。自己忙着调整摄影机的设定，户外跟屋内拍摄是不同的，对于他这个新手来说比较麻烦。
“有希，就这一盏灯吗？”
指着天花板上的圆形吸顶灯，莱维拉过站在那呆的外星人少女。
“每个房间只有一盏，是入住时的装潢，我没有变动过。”
难怪你会戴眼镜。
莱维主动忽略了有希早就没戴眼镜，且眼镜只是个角色身上的‘设定’。
“这样光线不够啊……春日，拍的时候把窗帘全都拉开怎么样？”
“窗帘都拉开？嗯，这个主意不错，要拍的正好是铃音被救回来后起床的镜头，拉开窗帘被阳光弄醒的剧情比较自然。”
“是比较土才对，这种镜头基本上每个电视剧都能看到。”
阿虚又开始了无休止地吐槽，莱维这会儿可没工夫跟他耍嘴皮子。
他叫有希去帮忙把窗帘全都拉开，然后从摄影机的液晶屏上仔细观察了一阵。
这回光线总算是足够了，可万一下次春日要拍夜晚的镜头怎么办？莱维打算一会儿拍摄结束后去找家店看看有什么辅助照明设备比较方便携带。身为挂名的社团指导老师，他偶尔也想为这群很努力的孩子们做点什么。
“各就各位，准备开始！”
“等一下！”
阿虚放下反光板冲到坐在导演椅上的春日面前，打断了她正准备挥下的手。
“干什么啦！你最好说出个跟拍摄有关的事，否则干扰摄影进度的罪名晚上回去我会研究要怎么处罚！”
或许因为有外人在场，被打断了帅气姿势的春日很不耐烦，扩音器不断在手上敲着。
“你说的那个男主角到底是谁？虽然刚才讲的剧情很好懂，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这部电影里有男主角这个设定。我跟莱维都有工作，你到底要让谁来演？难道一会儿我们不认识的人会从关了门的卧室里冲出来吗？这种登场方式逊不逊暂且不提，好歹你应该让男女主角先见一面交流一下吧？”
没想到阿虚还真不是纯粹的吐槽病作非得过过嘴瘾，他说出的话叫sos团全员除了春日全都一愣。
是啊，尽管春日从来没拿出过可以称为剧本的东西给大家看。但拍摄间隙也听她讲过不少剧情跟设定，基本大家都能在脑海中模拟出整部影片的展。可是不论莱维他们如何地搜肠刮肚，都无法从中找到有关男主角的一星半点记忆。
这部影片不是只有两个女主角吗？铃音跟至今还没什么出场机会的结标，反派则是有希跟今天没戏份呆在家明天才来的三位少女。
难道是……
莱维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站在墙边笑吟吟注视着大家的尤娜，目光转向阿虚所说的那扇门。
那扇门的后面是有希曾经渡过了三年的卧室，现在已经废弃不用。难道真如阿虚所言，春日临时找来的男主角正准备从门后蹦出来给大家一个大大的‘惊喜’？
如果是跟尤娜同时找到的男主角……莱维在脑海中模拟着名叫克劳德。斯特莱夫的疑似面瘫男欢快地跳出来。
不行，完全模拟不能。叫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做这种事，还不如直接抽刀将这栋公寓给砍了来的简单。
“谁说过要找不认识的人演男主角啊？”
春日斜眼鄙视地盯着阿虚，仿佛在说他的智商又下降了。
“这部戏的主角阵容不是从一开始就定好了吗？当时我还怕你们忘了特意写出来，难道你给当成厕纸用掉了吗？”
嘴里说着很不淑女的话，春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这是其他女生没法学的，说不定能归入到魅力的特殊分支里？
“主角是铃音跟淡希，反派是有希，这么简单都记不住？”
“这我当然记得，可是你所说的里头哪里包含了什么男主角？”
“唉……”
春日无奈的摇摇头，那个样子好像在说‘现在的孩子真笨’。
“女主角是铃音，男主角不就是淡希吗，这还用问？”
噗！
不知从哪弄了杯水正在润喉的结标毫不犹豫地喷了出来。
“我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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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 尤娜，你来的太及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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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会有男人成天缠着裹胸布吗？我从来没怀疑过你的性别，放心。”
“啊！你又说裹胸布！”
结标用颤抖的手指指着理所当然状的春日，可怜的孩子，都气得说不出话了。
“怎么？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们还不明白？”
春日的话理所当然得到全场所有人的摇头回答，包括了站在一边看戏的大明星。
“唉，果然天才总是不被理解的。”
摊手、摇头、叹气，春日用极其夸张的动作幅度表达着自己对团员们理解能力低下的遗憾。
“本来我是想用‘男主角’这个直观的词让你们容易明白点的，说白了吧，这个年代已经开始渐渐不流行‘男主角’这个元素了，难道生活下当下每天接触新鲜事物的你们一点都没感觉到吗？”
众人在春日的解释下非但没有豁然开朗，反而愈地迷糊了。真的不能怪大家接受能力太差，春日这种前一句话跟后一句间需要过后仔细分析才能找到一丁点逻辑联系的表达方式跟普通人的习惯相距甚远，就连拥有科学家跳跃性思维的铃音都一脸茫然。
“男主角流行不流行都无所谓，当初你讲解那本只存在与你脑子里的‘剧本’时不就根本没提过男主角吗？别说男主角，这部片里好像根本就没有一个可以算是‘男性’的角色吧？”
阿虚在说到‘男性’的时候小心地斜眼看了看犹在一旁新愤难平的结标，生怕她把自己这句话误会到危险的方向去。
幸好结标嘴里一直在默念着‘裹胸布’什么的，估计正在拼命压制自己想把春日揍一顿的心情，根本没听见阿虚的话。
难为她了，这名拥有罕见才能的1v4大能力者，以往在学园都市内即便算不上横行霸道，也是个很少会受气的强悍女生。现在每天忍着不能回击春日，别哪天想不开憋得疯了才好。
“笨死了！我都说‘男主角’这个词不过是个直观的代称，指的是淡希的角色在整部电影中的定位！”
跟结标的主动忍耐相反，阿虚是纯粹的脾气太好。整天被女生用‘笨蛋’、‘白痴’、‘傻瓜’之类的词形容还能从来不飙的，莱维认识的年轻人里好像只有阿虚跟那个小女孩夏娜的master坂井悠二。就连冈崎都经常会反抗杏的暴政呢，尽管每次都是以杏的成功武装镇压收场。
“淡希不管怎么说姑且还是个女生，我才不会白痴到让她去反串男性角色。要男人这里不就有一个吗？虽然是个花花公子，让女性反串男性这种卖点早就过时了，也就学校里那些书呆子还当成是制胜法宝。”
“什么叫‘就有一个’啊！你的视力到底是差到分不清性别还是数不准人数？我知道有个口碑很不错的眼科医院，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地址。”
被骂什么都能忍，可春日在提到男人的时候嘴里说‘一个’而且光指着莱维，阿虚没法当做耳边风。
“烦死了，不过是个打杂的居然敢在团长面前这么嚣张！”
春日将手中的扩音器往导演椅的椅背上一敲，差点将脆弱的折叠结构给敲散。
“我只不过随便举例而已，你才是被害妄想症太严重了吧？还敢说自己是男人呢，分明只有一点都不成熟的小男孩才会成天纠缠那种无聊的旁枝末节。”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大家都想赶在学园祭之前把电影拍好。既然目标一致就别起冲突浪费时间。”
总算出来个劝架的了。
以往担任这一职责的结标还没从自我世界里出来，铃音一贯在sos团里只是个吉祥物大家从来就没寄望于她，有希就更别提，根本话都很少说两句。在场年龄稍长的尤娜又不属于sos团且到目前为止看她的表情还没弄清到底大家在争论什么，能保持清醒出来说话的，除了莱维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哼，是他废话太多而已，我一直在说时间不够时间不够的。”
看春日这会儿的样子，莱维觉得阿虚其实大可不必生气。真的，别管说了什么话，不就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女生么？按照某些不受欢迎的可怜男生比如春原的说法，能有个女生对你脾气闹别扭已经是十分令人羡慕的好事儿了，要不他为什么明知死路一条还隔两天就得去杏那吃一记字典暴击？
“不把角色的问题讲清楚这部戏要怎么拍？你要是从一开始就详详细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出来的话我还用浪费那么多口水么？”
“ok，情况很清楚，凉宫是为了把电影拍好，阿虚也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再说半个小时也未必能说完，现在我们都听着，凉宫你简单地把角色安排跟剧情讲清楚，如何？”
其实春日说得还真不能算错，即便她的话语里缺乏逻辑性又跳来跳去比较难抓住条理，若非阿虚总爱插嘴吐槽的话，她总能把情况向大家交代清楚的。
是以莱维的话表面上是调解，实际意思就是委婉地叫阿虚闭嘴。
“是是是，之后我只用耳朵。”
男人嘛，多数时候就该让人女生一点。或许是从莱维的话里想起了要证明自己是个男性就该有点风度，阿虚举手投降，主动后退两步靠到墙上。
见到他搞怪的样子春日只是哼了一声，好歹没再纠缠下去。
“咳、咳！”
跟阿虚吵了半天，春日嗓子都干了，说明吵架原来还是种体力活儿。
“请大家先喝杯茶吧。”
一直微笑着旁观的尤娜端来一个放满了茶杯的托盘，仿佛在这间公寓里住了很久，对各种物件的摆放都熟悉了似地。
也不奇怪，有希的屋子里东西少到没学过算术的三岁小孩都能数得清。听春日的意思尤娜之前就在这里等着大家，有那么长时间，足够了。
“啊，谢谢。”
春日接过茶杯道谢后仰起头一饮而尽，她的动作潇洒归潇洒，却让人不由得担心还颇有温度的茶水是否会烫伤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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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 辉夜，你看你把人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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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来帮忙。”
了半天呆的铃音终于从春日的诡异思维螺旋中挣脱，她想起了自己在sos团里的角色定位，连忙上前去帮尤娜。
倒是有希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看着别人在原本属于自己的公寓里用着自己的东西招待自己这个‘客人’。
“茶很好喝，谢谢。”
莱维对尤娜露出个微笑，然后立刻把目光转回到春日那。跟级偶像的久别重逢就留到其他人都回家后吧，自己终归是这个社团的指导老师，既然当上了肯定不希望在学园祭中让自己跟学生们出丑。
“茶喝完了，那么请把结标的角色设定跟今天要拍的剧情解释一下吧。尽量简练一些，凉宫。”
说完，莱维往后退了退站到有希身边靠墙的位置，将客厅的正中让给春日。他知道这个小女生喜欢成为大家中心的感觉，为了让她能别再横生枝节，特意如此。而且春日说话时经常会像电视里那些激情演说家似地手舞足蹈，万一靠太近被误伤就搞笑了。
“嗯哼。”
春日站到空荡荡的客厅中间，扭身环视将自己围了一圈的sos团团员及编外人士一名。她学着电影里大人物讲话前那般清了清喉咙，很满意地点点头。
“的确不跟你们说清楚的话，接下来的拍摄是有些麻烦。要是能有直接联系大家心灵的能力多好？要知道天才的想法通常都很难整理成普通平民能理解的语言……”
陶醉起来了，春日陶醉起来了。
“我姑且试试看吧，你们要认真听哟。”
幸好这回没有阿虚插话，她也及时反映过来，面容一整准备进入正题。
“整部电影的剧情没有改变，就跟我最初对你们描述的那样……”
她什么时候描述过整部戏从头到尾的剧情了？
趁春日抬头挺胸做智者酝酿状时，众人互相用眼神传递了自己的疑惑。他们连前几天拍摄的那些片段到底在讲什么都尚未研究明白，哪知道什么剧情？
不过为了让春日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大家很有默契地没打断她，连疑似上辈子生活在不吐槽会死星的阿虚都憋住了。
“角色的安排也和我打印出来的那份表一样，只不过看大家貌似对淡希饰演的角色在电影中的定位有点疑惑。”
扮演者本人都不知道演的是什么，这何止疑惑那么简单？
“如果有关注近一两年的作品趋势……嗯，我指的不单是电影，动画、漫画、小说还有话剧歌舞剧什么的统统都算……在这些作品里有个趋势你们难道没有现？”
说到这春日又停下了。她示意铃音去再倒一杯茶，不过从时间上来计算应该没那么快口渴。给人的感觉就跟莱维上课时讲一半然后留个同学们思考时间似地，可在场的人有谁愿意去揣摩春日那如同雨季天空般变化多端的心思？
“看样子你们都没注意？什么东西都囫囵吞枣是不行的，要从中付出点脑力劳动才有可能现意外的收获。”
莱维无奈地望着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少女，他觉得自己先前那番话彻底白说了。
莫非春日不懂何谓简练？
好吧，总比跟阿虚吵来吵去稍微有效率点，不是么？
“简单的总结下来就是，这个时代男女之间的爱情已经不流行了！”
春日展开双臂做出仿佛要拥抱什么的姿态，可惜在场无人能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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