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的时候我爸就教过我,”涂强像是放下心头大石一样,“钱没了不怕,再挣呗,要是命都没了,那可真就全没了。”
“你的意思是——觉得今天你还能活?”邵乐又拿起一把手枪,拉了一下套筒,清脆的响声,保养的很好,他又拿过一个压满子弹的弹夹插进去,“咔嚓”一声把子弹上膛。
“所以也没什么差别不是吗?”涂强一耸肩膀,“我挂了,还要那些钱有什么用?”
“嘿~有点儿意思,”邵乐把枪的保险关上,“跟我说说,怎么搭上这帮人的?”
“我说是他们搭上我的你信吗?”涂强反问。
“信,”邵乐出乎他意料的点头,“我也对你有所了解,前些年你最多算是个不黑不白的土大款,哪个势力大的货头壳坏掉才会跟你这种瘪三儿合作,要说找你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碰巧看中丹江这块地方,又碰巧你就是丹江人,再碰巧你脑子还算好使,然后你就被选中了。”
“对,差不多就是这回事儿,”涂强靠在铁皮柜上,从里面抽出一捆美金在鼻子底下闻着,“当初我不得不走,手底下那帮混混整天除了在我这儿混吃混喝就是找碴儿打架,我的势力大了,敢惹我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可是手底下没好人,我的生意也没几个人敢来光顾了,就这么着我寻思不能再在这儿困死,正好朝鲜边境开放,我就揣着钱去那儿找找出路,要是能混的不错,兴许就不用回丹江了,在外面一样是赚钱,何必非得靠着那帮混混整天提心吊胆的,不定哪天就被政府给处理了——”
“但是外面的生意也不好做吧?”邵乐从涂强手里拿过那叠有点儿新的美钞,又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一张新的,两只手拿着钱又搓又磨的感受着。
“这你可说错了,”涂强说到这儿有点儿小得意,“咱是谁呀?脑子好使,想活命?那招儿还不多了去了,听说朝鲜那边啥都缺,我就从这边倒腾些生活用品到那边黑市去卖,生意最好的时候,别说是肥皂、洗衣粉,就连大米白面都是好东西,虽然不算合法吧,可这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营生,而且我也就是转手就发给当地的黑市商人,自己卖?我哪有那道行,挣的都是小钱,积少成多罢了。”
“后来就被发现了?”邵乐把那捆钱又交回到涂强手里。
涂强蔫儿了,“可说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平常打点的好好的,就那天过去,哨兵还笑眯眯的跟唠嗑儿呢,回头就给了我一枪托把我打晕了,马的,翻脸比翻书都快!接着就是审讯,什么朝鲜和平安定的敌人啦,什么破坏经济秩序啦,狗日的,反正什么罪名严重就往我身上安,不认都不行,我琢磨着这回八成是死定了——”
“然后救星就出现了?”邵乐从柜子里又拿出一捆美钞,然后继续再次重复刚才的搓动,问话反倒成了打发时间的活动。
涂强倒是也不在意,好像总算找到机会一吐为快了,竹筒倒豆子般的干脆,“可不,当时我就知道这是在给我下套,可是我又不能不往里钻,那个审讯的军官给我一条生路,说是朝鲜政府希望我能为他们做事,弥补给他们造成的创伤,戴罪立功啥的,当时也顾不上别的了,就一条儿——活着!活着比啥都重要,活着才有机会,接着他们就给我派来几个‘帮手’,带着钱,陪着我回了丹江,又买地又盖房子的,等那些大烟种子运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坏了,可是那几个人一直在我身边,我要是这时候不干,马上就是死路一条,也就只好昩着良心做下去了。”
“反正都是赚钱,干什么不是赚哪,”邵乐随口说了一句。
“您小看我不是,凭咱的本事,干正经营生一样家财万贯,”涂强的尾巴又翘起来了,“种大烟?伤天害理的,犯不上啊!”
“哟?”邵乐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行啊,还真小看你了,冲你这句话,饶你不死!”说着又从柜子里拽出一支68式突击步枪,摆弄了几下,“走吧,上去,帮个忙儿,哎,身边儿除了那个女人,还有人了吗?”
“先谢您不杀之恩,”涂强拱手,“除了那个司机以外,本来还有三个保镖的,可是前段时间来了一辆卡车,晚上他们之间在树林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突然就翻脸了,来的四个人被杀了,三个保镖也死了一个,后来银珠——就楼上那个女人,来找我,让我找个向导,说是去亮南,但是要运点儿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我就利用以前掌握的关系联系了一下,正好我手底下一个小兄弟王宝昌还算是心黑手狠,说他几回也不听,去年还差点儿犯人命官司,眼看迟早连累我,正好他们要人,打通关节以后我就把这小子弄出来给他们带路,想着他们连自己同伙都杀,十有八九不会饶了知情的外人,干脆一了百了,就这么着他们都跟着押车走了,你要是再早来几天兴许就碰上了。”
“去亮南了?”邵乐一愣,“去那儿干什么?走的哪条线?”
“可以吗?”涂强指指那几个像帐本的东西,得到允许后,从里面翻出一个封皮都有点儿磨损的蓝本子,打开以后翻到一张用书签夹着的一页,交给邵乐,“就是这条线,要是一切顺利,再有半天一天的就能到亮南了。”
“行啊!”邵乐接过本子赞赏道,“看来也没你说的那样不堪只是赚点儿小钱嘛,他们能信你,给你这么大的支持,把自己人都灭口了也要用你的关系运那些东西,用完了还不杀你,看来你的价值不像你说的那样不值一文嘛。”
“道上人给面子,给面子,呵呵……”涂强的小心思被识破,干笑不已。
“好啦,上去吧,请你帮个小忙,”邵乐把步枪背着,却没有拿钱,朝涂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不拿这些钱了吗?”涂强指着铁皮柜,有点儿意外。
“拿个屁,除了那几摞毛爷爷全是假的!”邵乐没好气儿的说。
“假的?不可能!”涂强震惊地叫道,“我拿验钞机验过的,花了好长时间了,还存了不少在银——”说到这儿他马上住嘴。
“放轻松,”邵乐知道他误会了,“我对你在银行的钱没兴趣,说是假的就是假的,走吧,回头有时间我给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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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超级美钞(二十三)
第210章超级美钞(二十三)
涂强开门从屋里走出来,朝着远处的监工们走去。
司机正在一旁的车库外面洗车,他抬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自己的工作,刚才的动静儿不算大,可也不算小,不过从司机的反应可以看出,涂强他们以前经常这么干,银珠闹的动静儿没准儿还更大。
靠近林子的厨房里又冒起了腾腾的热气,快要开饭了。
但是五个监工围在一起却有点儿不安,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哎,老大来了,”一个两边剃光只留脑后一条小辫的矮壮青年提着警棍小跑过来,“老大,李四和他俩兄弟不见了,您看是不是出事儿了?”
“出事儿?能出什么事儿?”涂强斜眼儿瞪他,“你小子盼着出事儿是不?”
“没有没有,”小辫子连声否认。
“我派他们出去办点儿事,今天不回来了,”涂强说着看看聚在一起喝水等开饭的工人。
“哦~~”监工们松了一口气,心都放下来了。
“都在这儿了吗?”涂经指指那一窝苍蝇一样的工人。
“是啊大哥,都在这儿了,”小辫子应声说,其他监工也都应是。
涂强一把拽住小辫子脑后的小辫儿薅着就朝那些工人面前摁,“睁大你们的眼睛都看看!这他马人数是对的吗?”
其他四个一看风头不对,赶紧过来帮着数,连数两遍,大家都不出声了。
“少~好像~少了一个。”一个提着对讲机穿蓝色牛仔裤的青年小声说。
“女儿,我的女儿,智慧啊~~~我的智慧!!!”
正在人群里反复寻找的李恩淑终于失去了理智,失控地大叫起来。
“马的!”涂强骂道,“她被派到哪个方向去了?带着这个女人去找!我就不信她连她妈也不要啦?”
“智慧啊~~~智慧!”李恩淑声嘶力竭地喊着,跌倒了爬起来,额头都磕破了也不知道疼,失神地大声喊着。
“没准儿早死了吧?”小辫旁边一个人低声咕哝,“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对那小丫头有想法儿,没准儿趁下午的时候就办完了,不定埋哪儿了,还找个屁呀?”
其他几个人也同意,但是看看后面凶神恶煞的涂强,他们也不敢说不找。
“智慧啊~~~你在哪儿?别撇下妈妈一个人啊~~~没有你妈妈撑不下去啊~~~智慧啊~~~智慧~~~”李恩淑的脸上没有漠然,也失去了往常淡定从容的神情,慌张、无助、绝望让她越走越无力,张于腿一软,再次跌倒在地上。
“真他马废物!”涂强从后面走过来,抓着她已经披散开的长发,右手掏出一把手枪,顶在她头上,朝着空无一人的树林间大喊,“智慧,你是叫智慧吗?”他用不标准但是绝对听得懂的朝语喊道,“看看你妈妈吧,她的心都要碎了!我数到五,你最好赶紧出来,不然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一!”
没人回应。
“二!”
“智慧啊!跟你妈妈说声再见吧!”涂强示威性地拉了一下套筒,“哗啦”一声响回荡在空荡的树林里。
远处的一丛灌木里立起一个瘦小的身影,她哭叫着朝这边跑来,“妈妈!妈妈!智慧在这里,别杀我妈妈!”
“智慧啊~~~”李恩淑刚刚死掉的眼神里迸出了光,她突然恢复了力气,挣扎着站起来朝她的女儿跑过去,母女二人哭喊着抱在一起。
“真他马晦气!”涂强骂骂咧咧地收起枪,“把她俩带我房子里去!今儿正好老子气儿不顺,换换口味!”
“是!老大。”小辫子张罗着和另一个人上前架起李恩淑,另外两个人薅着朴智慧,他们试图分开母女两人,但是最后还是不得不让她们俩紧紧拉着对方的手走在一起。
“智慧啊,别怨妈妈,妈妈以为你死了,呜呜呜……”李恩淑刚才也是方寸大乱,骤然见到女儿失而复得,马上后悔起刚才的冲动,如果不是她乱喊乱叫,没准儿她的女儿已经逃走了,虽然一样是不知死活,却总比在这里生不如死要强。
“不怪你妈妈,智慧再也不离开你了,”智慧也哭个不停。
一帮子人出了林子,向着别墅走去。
工人们始终木然地看着这一切,死亡的威胁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反抗的勇气,过度的劳累麻木了他们的神经,就这样,看着两个哭泣的母女从他们中间离开,就好像——曾经的一些同伴比她们还惨的从他们中间离开,方式不同,结果相同,又有谁知道哪一天会轮到他们呢?
“砰——”别墅的大门关上,监工们出来。
司机在车库边的一个耳房里探头出来看了一下,又缩回头去,里面传来泡菜锅的香气,他正在解决晚饭的问题,虽然今天的情况有点儿不寻常,不过里面有个比他要厉害的多的人物不是吗?
邵乐在二楼收起了望远镜和枪,回头正看到大雷和那个被胶带堵上嘴的银珠正在大眼瞪小眼。
大雷举起拳头,银珠就挺起白花花呼之欲出的胸膛,大雷要站起来收拾她,她干脆叉开大腿!
欢迎光临的意思吗?
大雷还是败下阵来,把目光转向别处。他总不能在邵乐还在身边的时候就提枪上马吧?再说也不是时候呀!
“我艹!”邵乐一回头也被这愁人的风景差点儿晃瞎自己的钛合金狗眼,有时候适当的暴露叫诱惑,曝光过度就叫污染了。
“给她盖上点儿!”邵乐没好气儿地道。
大雷从地上找了个沙发靠垫扔在还不服输的银珠腿上,总算暂时阻止了她对两个正常男人的侵犯。
“这小子还满识相的,”大雷说。
“除非他后半辈子都想在逃命中度过,”邵乐冷笑,“他不傻,这样的人才就这么杀掉还真有点儿可惜,希望他不会做错事,最好一直别错。”
“上去!都给我上去!”楼下传来涂强的叫骂,“马的,逃跑你们还有理了!上去!看我不收拾你们!银珠!把药给我准备好,今儿晚上我要好好辛苦一下,哈哈哈……哎哟,你这死丫头,居然敢咬我?”
“马的,这货搞什么?”邵乐一皱眉,“别演太过了露馅儿就糟了。”
“咕咚——”有摔倒的声音。
随着哭声,两母女出现在二楼的楼梯上。
可以想像,当朴智慧看到邵乐的那一瞬间,脸上的复杂表情,明明刚才还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感到恐惧,以至于一向顺从乖巧的她做出咬人的举动,结果一转眼就看到了那个承诺把自己和妈妈救出这个让她感到绝望的“农场”的“英雄”?
她脸上的眼泪和不知道哭还是笑的脸形成了一个搞笑的组合。
邵乐笑着走到她面前,“行啊,”他用朝语夸奖,“我们的小智慧做的还真是不错,都学会咬人了。”
“都流血了,”涂强在后面举起胳膊,右小臂上一排清晰的牙印儿,还有血丝儿渗出来。
“那还不都怪你!”邵乐瞪他,“以后按剧本演知道不?再随便加戏出了意外看我不拆了你!去带她们洗澡,换身衣服。”
“喳——”涂强左腿前屈,右腿后蹲,左手扶膝,右手下垂,打了个千儿,带着还有点儿发呆的母女俩离开了。
“马的,怎么会有这种宝贝,”邵乐被逗笑了,“还真是天生乐观,倒是真有点儿下不去手了。”
“大雷,”邵乐叫还在跟银珠比谁眼睛大的大雷,“注意四周的情况,看好她。”
大雷用手比了一个ok,继续跟银珠较劲。
“靠,”邵乐无语,拿出手机,推开客厅旁边的书房门,他要把在这里发生的和他所了解的所有事都跟夏伟说一下。
天渐渐黑下来了。
邵乐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被客厅里的母女二人震憾到了。
女儿穿着一件桔色的修身连身裙,两条修长的腿露出大半,正不安地绞在一起,凹凸有致的身材、瓷器一样的皮肤,头发披散着,还有点儿湿。
母亲的穿着就更夸张了,一条大红色的低胸露背裙,快要炸出来的胸部,浑圆的臀部,肉弹形的身材,偏偏脸是很高雅、端庄的面像,性感的装束却洋溢着知识份子的修养。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家人呀?邵乐心里嘀咕着。
涂强看到邵乐瞅他,马上举手,“不是我的错,银珠就喜欢穿这样的衣服,找不到别的。”
“算了,先忍忍,”邵乐对这种养眼的风景当然是不会在意的,但是感觉到母女二人不自在的尴尬表情,也知道不能太过,“有时间我会给你们换一下,现在先穿着。”
大雷从一楼的厨房里端上来一些刚才马马虎虎做好的食物,一顿不算丰盛的晚餐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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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超级美钞(二十四)
第211章超级美钞(二十四)
“交通工具怎么解决?总不能再骑自行车吧?”大雷端着一碗讲好听叫韩式部队锅,乡土一点儿就是乱炖大杂烩的东西就着一块面包靠在窗户下面大嚼着,还不时巴叽嘴,让那个还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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