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崇祯心头倒是真的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薛国观,竟然找出来了这样一条理由!
“怪税吏司?怪锦衣卫?说说看,为什么?”
“皇上,这个,税吏司负责征收天下赋税,征多征少,自然是税吏司的责任,至于锦衣卫,现在商人竟然如此豪富,皇上竟然被蒙在鼓里,作为风闻奏事、监察天下的锦衣卫难逃其咎!”
薛国观为着自己的机智,着实得意了一把,一则打击了一下政敌黄道周,二则还能压一压锦衣卫的气焰,反正锦衣卫现在的都指挥使田弘遇已经进去了,落井下石是他最拿手的本事。
哦?
崇祯点点头,突然问道:“薛国观,你跟田弘遇的交情不是很不错吗?今天这是怎么了,还在老朋友脑袋上砸砖头?为什么?”
额……
“臣、臣……”
薛国观登时语塞了,确实如此,一个是首辅,一个是国舅,执掌锦衣卫,两个人联手,那在朝中绝对是无人能挡的,薛国观与田弘遇好的简直都要穿一条裤子了!
“薛国观,说说,你在国色天香有着多少股份?”
“三成……”
薛国观脱口而出,猛然警觉,擦,这是在什么地方!朝堂!田弘遇是怎么被抄的家?就是因为国色天香!就是因为在国色天香倒卖皇宫流出的宝贝!
特么的,天底下没有比自己更笨的笨蛋了,笨蛋啊!这下子不打自招啊,薛国观欲哭无泪,自己这一次是绝对难以逃过这一关啊,连田弘遇都跑不掉,更何况自己?
“三成?”
呵呵……
崇祯冷冷的笑道:“好了,你们两个还真的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啊,拿着皇宫的宝物竞拍,卖完了然后在二一添作五,坐地分赃,这就是堂堂的首辅跟国舅干的事情,哈哈哈……今天真算是真的长了见识了,看看朕选的是什么首辅!”
如今的薛国观已经完全瘫在地上了,听着皇上如此凄凉、悲怆的话,如何还不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来人,将薛国观打入刑部大牢,派锦衣卫抄没其家产,全部冲入国库!”
崇祯狠狠的说道,后面,几个武士走了上来,一把将薛国观的帽子打掉,生生的拽了下去,薛国观面如死灰,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崇祯缓缓的回过身,看着眼前的臣子们,灿然笑道:“好,一个个都是朕的好臣子啊,一个个都是为国为民啊,一个个都是清如水明如镜啊,一个个都是海忠介那样的人物,国之大幸,朕之大幸啊……”
下面跪伏的臣子们,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只是不断的呼号着“臣等有罪”之类没营养的话。
崇祯冷哼一声,恨声道:“当初国库困难,朕为了筹措辽饷,向你们举借,募捐,你们表现的一个比一个穷啊,差点将朕给逼死!我那五皇儿死的何等冤屈?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们?你们是不是让朕将你们在各个商铺中的股份也都一一的给拿出来?”
一旁站立的孙承宗终于坐不住了,真的一个个拿出来的话,那可就是大麻烦了,真么收场?难道还真的都给砍了抄家?不可能啊,这涉及到了朝堂之上几乎七成的官员,如果到了地方之上,比这个数目还要巨大,将所有人一锅端了,那朝廷还不得全部瘫痪了?
第一百二十章 朝堂论战
孙承宗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皇上,诸位臣工在商铺入股一事,其实……”
崇祯摆摆手,答道:“阁老,你不用说了,朕心里清楚,也很明白,他们自己的钱,他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朕管不到,也没有理由去管……”
孙承宗心头的大石登时放了下来,只要皇上不来硬的,那怎么都好说。
但是崇祯接下来的话,却是令孙承宗差点崩溃了:“不过,这些商铺既然如此兴隆,向朝廷缴纳的税金,自然不能那么低了,嗯,二十五税一太低了,就按十税一征收吧……”
十税一!!!
朝堂上的大佬们尽皆吃了一惊,十税一啊,那就是说一个年收入十万两的商铺,岂不是要缴纳上一万两的银子!这些商铺可不是每个行业都有一成以上的利润啊,而且即便是利润足够高,那也需要打点各个衙门口,方才能够安稳了,这么高的税收,着实不是一些商铺能够承担的起的!
孙承宗连忙跪倒在地,急声道:“皇上,还请您收回成命啊,十税一,实在是太高了,如此做法,乃是涸泽而渔,用不了三两年的时间,民间的商铺将会全部倒闭的!”
孙承宗说的没错,官僚们入股的商铺都是高利润,体量大的,而且加上自身的地位所在,偷税漏税,对于他们来说,轻而易举,但是那些普通的商铺可是没有这个本事,十税一,这么高的税收,绝对是无法承受的,现在好不容易方才给农民免税让农民休养生息,如果再将商人们逼上造反的老路,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崇祯眉头一皱,不悦道:“阁老,言过其实了吧,先不说别的,就是一个小小的雅致茶楼,每年的利润就高达数十万两,这样的利润难道还缴纳不起十税一的税收?”
孙承宗连忙解释道:“皇上,在一些行业来说,乃是暴利行业,自然是利润很高,但是,有些行业却是微利行业,其利润都不到一成,如果我们征收十分之一的税收,拿这些微利行业的商人可是怎么活?还有,那就是向雅致酒楼与国色天香这样的大型商铺,在大明上下毕竟是少数,他们缴纳十分之一,自然是不费什么力气,但是那些小商户呢?一年总的收入不过百余两,数百两而已,一年的利润不过几十两,近百两,如果征收十分之一的税收,他们的日子可是真的日度如年了!”
额……
崇祯脸色一红,这个问题倒是真的没有想过,而且袁啸也没有向其提起过,这可如何是好?
崇祯将眼光看向了角落里的袁啸,如今的袁啸虽然是二品官员,但是,论品级,论官衔,论资历,在这些大佬里面根本就是一个小角色,甚至登不上大雅之堂,只能在角落里站着。
看到崇祯询问的眼光,袁啸一阵无语,虽然皇上很是勤奋,但是,这脑子却是真的不够使啊,被老爷子给将了一军,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不过,现在皇上被夹住了,自己如果不给他解围的话,回头,他可是饶不了自己,毕竟主意是他给出出来的。
袁啸向前一步,跪奏道:“皇上,臣袁啸有本上奏!”
崇祯心头一震,这些天他已经将袁啸当做他最为倚重的智囊了,真正的诸葛亮啊,可惜,只有一个,如果多几个的话,那他就真的可以做甩手掌柜的了。
“讲!”
袁啸答道:“皇上,臣有两本,第一,臣以为阁老说的不无道理,商业征税是必须的,但是我们不能伤其根本,除了征税之外,还要给他们留足继续壮大的资本,然而各行各业的利润不一样,自然征税不能采用一个标准了,是以,臣向皇上提议,可以采用台阶式征税。”
“台阶式征税?”
崇祯一愣,下面的群臣也都愣了,这个名词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当然了,即便是在袁啸的时代,都没有人听说过,这不过是袁啸自己造出来的一个词儿而已,本名应该是阶梯式征税,只是阶梯式,在这个时代太难理解,不如台阶式恰当一点。
袁啸接着答道:“不错,就是台阶式征税,一共是两套方案,第一,按照行业利润高地,将其划分为四等,最高等执行十税一,这是暴利行业;第二等二十税一,这是中利行业;第三等三十税一,这是微利行业;将各行各业横向的分为这三类进行分别征税;第二,按照商铺的规模大小进行征税,年入在五万两白银以下的,按照上述三类征税标准正常征收;年入五万两以上二十万两以下的,减征一成;年入十万两以上减征两成。”
朝堂上的大佬们闻言,虽然还是有些舍不得,但是心里对于袁啸给出的建议,都开始表示感激起来,年入二十万两的商铺按照一成征收那就是两万两,减征两成,那就是四千两啊,一年可以节省数千两甚至数万两的银子!
不过,袁啸的话一出口,有人自然不干了,不过手下急眼的不是孙承宗,而是卢象升。
卢象升急道:“皇上,臣有话说,袁将军之言,绝不可取!”
崇祯愕然道:“建斗,你此言何意?”
卢象升答道:“皇上,袁将军将商业分类征税,是不错的,很有针对性,一则可以确保国家税收,二则也可以保护利润微薄的商人,但是这纵向的分类,绝不可取,小型商铺正常征收,大型商铺倒要减征,那小型商铺本来就生活不易,这样一搞,还能够活得下去吗?这是要动乱国家根基的!”
袁啸无奈道:“建斗兄,我这样建言,也是有根据的。”
“什么根据!”
一旁的孙承宗怒目而视,这个小子不惹出点事情来,是绝对不罢休的!
袁啸答道:“皇上,诸位大人,很简单,大型商铺交的税多,自然要享受一定的国家优惠,他们的税收也是正常征收,只是因为缴税多而减征的,如果小型商铺为了享受到这样的优惠,那他们就必定会想尽办法发展的,这是激励,一种激励的手段,使得国内的商人都有了进取之心啊,而且,小型商铺未来还可以根据一定的条件进行减免的,只是这些都是细节,我不能立即拿出一套完善到极点的方案来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诉苦大会
孙承宗犹自有些不放心,奏道:“皇上,臣以为袁啸所言,第一个方案可行,第二个方案则需要慎重……”
崇祯心头也是有些不愿意,小商人能够征收到多少银子?想要充盈国库,那就必须要打大商人跟这些官僚的主意才行啊,袁啸这么做实在是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
崇祯答道:“好了,阁老说的也有道理,先按照第一个方案执行吧,第二个方案容后再议!你的第二件事呢?”
袁啸嘴角抽了抽,答道:“第二件事情,是想为皇上分析一下同僚们入股商业的动机所在。”
崇祯疑惑道:“动机?什么动机?”
袁啸苦笑道:“皇上,一句话,琴棋书画诗酒花是士人们最常流连的,但是却不是必须的,人最离不开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也就是先要活下去,才能享受到更高层次的精神世界,您想一想,朝廷所有的官员们,他们从九品的最低阶一年薪俸不过十几两银子,即便是阁老作为一朝辅臣,建斗兄从一品的尚书,两个人的年俸折合成白银也不过两千两左右,建斗兄家中有父母妻儿仆人二十余口,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僚属需要俸银,这些银子不是朝廷掏的,两千两银子即便是稍有富余,也绝对不会宽松到哪里,至于下面的知府、知县,年俸更是少的可怜,养家糊口益发的艰难,如果堂堂的官员连自己的温饱都解决不了,又如何能够安心处理国事?连自己的温饱都解决不了,自然要想办法从别处挣些钱粮了……”
崇祯不悦道:“袁啸,官员薪俸乃是祖宗成法,太祖皇帝亲自拟定的,岂是你可以随意指摘的?连朕在宫中都要节俭度日,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节俭度日吗?”
下面的官员们一个个都气的嘴里发苦,如果都仅仅靠着年俸活着,只怕谁家里都得饿死人啊,一千余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对于官宦之家来说,动辄人口上百,先不说吃饭,但是仆人的薪资,一年也不在少数啊,一千两银子,够干什么的?
袁啸沉声道:“皇上,咱们大明朝最有名的清官是哪个?”
崇祯一愣,答道:“自然是海瑞忠介公了……”
袁啸答道:“皇上,忠介公去世之前最高可是做过右都御使的,正二品,忠介公不但清廉,而且节俭,家中人口不过十余,数十年下来,在去世的时候,穷的甚至买不起一口棺材,忠介公如是,遑论其他官员?皇上可以问一下,朝中的这些臣工们,府上人口可有低于三十人的?”
崇祯疑惑的看向了下面的臣子,眼光首先落在了孙承宗的身上。
孙承宗硬着头皮答道:“皇上,老臣家中妻妾四人,儿子六人,女儿三人,均已出嫁,孙儿十一人,孙女三人,儿妇十五人,另外还有从子,从孙十七人跟随,连臣在内一共五十余人……”
嘶……
崇祯倒吸了一口冷气,五十多人的一大家子啊,还真的是够孙承宗受的!
“除此之外,皇上,臣府上还有丫鬟婆子、家丁、家将一百余人,其中家将乃是臣督抚辽东之时退役下来,自愿跟随老臣的一下亲兵差不多数十人之众,老臣府上人口合计一百七十八人,每年各房例银支出五百一十二两,仆人家将薪水一千七百余两,吃穿用度一千三百余两,往来宴请八百余两,共计需要支出白银四千余两……”
崇祯帝彻底无语了,这可是大学士、阁老啊,一年拿着最高的薪俸两千两,一年却要支出四千余两,那亏空的两千多两怎么办?
孙承宗接着说道:“皇上,这其中老臣的家将们很多都不在老臣那里领取薪水的缘故,如果按照各自的标准领取薪水,老臣每年支出六千两白银都未必够,只不过当年先帝在日,曾经赐给老臣盐引若干……”
崇祯烦恼的摆摆手,说道:“你们呢?你们家里吃穿用度呢!”
下面的大臣们一个个低头不言,我们?我们的吃穿用度说出来,只怕会将皇上您吓得站不起来啊!孙承宗的那些吃穿用度都是正常的用度,老头子没有那么多的嗜好与享受,哪里能够跟我们相比?孙府一年的这六千两银子的用度,只怕还不够我们一年用度的零头呢……
黄道周站起身来,低声道:“皇上,臣忝居户部尚书一职,家中人口一百四十余人,每年支出七千余两,因为臣名下有良田数百顷,还有一个绸缎庄,所以才勉强周转的开……”
后面,一个个大臣站起身来,纷纷说道:“臣家中一百五十余口,臣家中两百二十余口,臣家中……”
朝堂之上,所有的臣子们都开始诉起苦来,苦啊,这么大的家业,如果没有副业作支撑,特么的,都的去喝西北风去,您老人家舍不得给给我们发薪俸,难道还不允许我们私下里去赚点钱,咱们彼此都要有条出路才行吧……
崇祯现在才傻了眼啊,特么的,按照他们所说的,老子需要给他们的薪俸最少翻上两番才能够满足他们的用度啊,难道袁啸你个混蛋不知道老子最缺钱吗?他们穷是假穷,老子才是真的穷啊!
崇祯恨恨的瞪了袁啸一眼,无奈道:“你小子到底想要说什么?”
“涨工资!”
袁啸不假思索的答道。
涨工资?
崇祯差点晕死,还真的要给他们涨工资啊,你小子来给朕出这笔钱?
袁啸接着说道:“皇上,远的不说,咱们只说近的,赵宋一代,一品的官员年俸已经达到了四千余两,这还不算其中的一些其他补助,咱们大明一代可是连人家的一半都赶不上!这些大臣们为国分忧,用心国事,朝廷供给薪俸是理所当然的,臣请皇上为上下官员酌情加俸……”
下面的臣子们高兴地都快哭出来了,大好人啊,袁啸可是个大好人啊,竟然敢向皇上提出来给大家伙涨工资!这样真性情的人如何不值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