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玛不负责任,但他不是,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今以后,额娘和妹妹还要靠他照顾。就算没有那个薄幸寡义的阿玛,他也要撑起这个家,让额娘和妹妹不受欺凌,让她们重新快乐起来。
想到了这里,骥远顿感身上担子沉重,一时间因努达海和新月之事造成的打击也都自他心里被抛却忘记了。他重新抖擞起精神,坚定的冲着珞琳点点头道:“珞琳,你放心,哥哥不是额娘故事里那个没用的儿子,我不会被这一点小挫折压倒的,我也早已明白新月根本不值得我为她伤心!你放心,有我在,以后绝不会让人再欺负你和额娘!相信哥哥!”
“哥哥!”珞琳听完,惊喜的都哽咽起来,她一头扑进骥远怀里,抽泣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哥哥是最了不起的,他才不会为新月那个坏女人伤心,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当然!”骥远笑笑,轻拍着珞琳的背,目光却投向珞琳身后的凌雁。
凌雁自然听到了骥远对珞琳说的话,但她没想到骥远竟然这么快就想明白想透彻了,她简直不敢相信的看着骥远,心头也涌上一股喜极而泣忍不住落泪的冲动。
自变成雁姬以来,她最挂心的莫过于骥远和珞琳两个孩子。珞琳知道的那么早,却还是伤心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被她疏导好。于是对努达海和新月感情更为复杂的骥远,一直让她一想起就深感棘手担忧。
筹备了那么久,却因努达海和新月的自私行为而不得不提前对骥远告知实情的她,本就对今天那个突发奇想的故事没什么信心,更没想到的是回到家竟然又被努达海和新月送了一份惊心动魄的大礼。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恨得恨不得直接把那两人拉出去枪毙!可是真的枪毙了又有什么用,如果骥远还是从此自暴自弃,整日酗酒赌博,好好的孩子被糟蹋了,她又去哪里伤心去?就算骥远和珞琳不是她凌雁生的,可他们现在的确是她的孩子啊,做母亲的,怎能不担心?
可是真没想到,没想到骥远因着一番对母亲和妹妹的关心,竟然真的想通了一切,这样容易的就想通了一切,凌雁真的对上天感恩不已了。
骥远看着他额娘忍不住落下泪来,连忙放开珞琳走上前去,蹲在凌雁身前,为她拭去眼泪。珞琳这时也走了过来,学着骥远蹲在凌雁的另一侧,将头埋在了凌雁怀里。
骥远仰头望着凌雁,坚定无比的说:“额娘,您不要担心,以后有儿子照顾你和妹妹。儿子现在和小舅舅长了好多见识,将来儿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凌雁发自内心的微笑,一只手抚着骥远,一只手揽着珞琳,温柔道:“额娘相信你,骥远,额娘为你骄傲!”
珞琳也抬起道:“哥哥,我也为你骄傲!”
骥远自信的笑着:“以后我会令你们更加骄傲的!”
凌雁揽着一双儿女,心里非常的安定,既然骥远都没有事了,那还有什么能阻拦得了她离开的脚步?
母子母女三人似乎从没有比此刻更同心同意过,三个人之前遭受的是最悲惨的背叛,此刻却都全然抛掉,被浓浓的亲情包围了。
珞琳和骥远又恢复了笑容,争着给凌雁倒茶,凌雁笑意盈盈的看着,对骥远说着:“骥远,我还有个决定,已经告诉了你外公、小舅舅和珞琳,他们都很支持我,不知道你会怎样看。”
骥远不再和珞琳玩闹,认真的看着凌雁道:“额娘,你说说看。”
凌雁这时对骥远充满了信心,本来不知如何开口的事情此时毫不担心的说出来:“我想和你阿玛和离,离开这里。”
骥远愣了愣,但很快点头道:“和离也好,阿玛看来是一定要娶新月的了,额娘若是不走,以后与阿玛和新月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心里定是会极不舒服的。和离的好,和离最好!”
珞琳拍手笑:“我也是这样觉得。我现在偶尔看到阿玛和新月在一起时,心里就觉得恶心,当真比吃了苍蝇还恶心!要是还得让额娘天天看他们两个那样,真是比天天吃苍蝇还恶心啊!”
凌雁也笑笑,不过又微微蹙眉对骥远道:“如果我和你阿玛和离,可能不能带你走,毕竟你是将军府的唯一的儿子,努达海肯定不会同意的。不过珞琳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平时可以自由出入,我想见你不难,珞琳却是不同,我不忍心丢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以后不得相见。”
骥远倒不意外:“额娘只管带珞琳走,留她在这确实不好,岂不是要整日与阿玛生气。我的事情额娘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可以去朝廷任职了,等我以后建了功成了家,我就自己搬出去,到时再把额娘和珞琳接过去住,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
珞琳开心的道:“对,哥哥你最好快点给我找个嫂子,然后咱们就又能住在一起了!”
凌雁敲了敲珞琳的额头,笑着道:“到时你早嫁人了,哪还能赖在哥哥家!”
珞琳一只手捂着一边额头,不满的撅着嘴道:“我不嫁我不嫁,要是嫁个阿玛那样的怎么办。我就不嫁,我要永远和额娘在一起。”
骥远也伸手敲了一下珞琳另一边的额头:“不嫁怎么行!不过,哥哥一定会帮你挑个好点的!”
凌雁看着一双儿女恢复了活泼,心里顿时轻快不少,只是又想到一件事,不免再次担心起来:“我现在还是不放心,虽说太后现在没给新月指婚,你阿玛他们恐怕也是这样想着,想自己把这事先定下来,免得将来指了婚他们二人不能在一起。可是不论怎样,就算我和你阿玛和离,你阿玛娶新月做正室,太后恐怕还是会震怒的。”
珞琳着急道:“那哥哥和奶奶岂不是要受牵连?”
凌雁点头:“我也是这样担心……恐怕,到时只能求阿玛和表哥去向太后求情了,希望太后能网开一面才好。”
骥远倒是没有害怕,坚定道:“额娘不用为我担心,有外公和表舅舅,我一定不会有事的。表舅舅深受皇上太后信任,若是表舅舅帮我们讲话,一定会没事的。”
“表哥?”凌雁有些奇怪,她只知骥远被索额图带去多学东西,却不知道平时硕塞也都在的,所以奇怪骥远对硕塞产生的信任。
骥远以为凌雁在怀疑硕塞的威力,连忙解释:“是啊。这几日我和两位舅舅朝夕相处,与表舅舅越发亲近,便对他越是佩服不已。他不仅文武双全,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就连他为人处事的态度和作为,也让我敬佩不已。小舅舅说,认识表舅舅的人里,就没有一个不佩服他的,就连皇上和太后也对他称赞不已,信任不疑。所以到时有外公和表舅舅保我,额娘您就放心的跟阿玛和离吧。”
骥远既然这样说了,凌雁也就放了心。当然,主要还是因为索尼早就通过索额图跟凌雁交代过的,他能保证定能保住骥远,现在又多了承泽亲王硕塞,凌雁总算是毫无后顾之忧了。
第三章 衡阳雁去无留意(中上)
当晚,凌雁因为一日也不愿再与努达海同处于雁影阁,便和甘珠收拾了东西,搬去了珞琳那里。顺带着连和离后要带走的东西一同带去了珞琳那儿,珞琳自然也同样整理好了一切。
他们已经打算第二天便和努达海提和离之事,毕竟夜长梦多,趁老夫人没回来,这事早点办完早省心。
第二日,骥远早早得来到了珞琳住处,努达海也被甘珠叫了过来。
凌雁平静的喝着茶,见努达海到了,很平静的指着一旁的座位:“坐。”
骥远和珞琳都坐在下面,努达海环视了三人的表情,又看了一旁侍候的甘珠和几名丫鬟一眼,才郑重的走过去坐下。
昨日努达海和新月离开之后他愤怒加懊恼了许久,送新月回望月小筑的时候莽古泰也丝毫不给他好脸色看,就连以前一直对他很热情的云娃也都看也不看他一眼,一见他来就去照顾克善了。新月虽然没什么感觉,什么都没注意,但努达海都看在了眼里。一时间在凌雁房里时众人嫌恶的眼神和一路上下人看到他二人的窃窃私语一齐涌上心头,他才发觉他们二人已成了众矢之的。
回去雁影阁之后努达海就一直在惆怅,为何所有人都不能理解他们呢,他们不过是真心相爱,世人的眼光为什么就不能包容的看待他们呢,他真的想不出真爱到底错在了哪里。
就这样,一夜的沉思凭添了更多愁思,直到第二日早上甘珠来请他,说雁姬在珞琳那等他。
努达海并未被告知凌雁叫他来的事情,但此刻见到凌雁几人神色平静,心底不由得又升起一丝希望,暗想是不是他们有意和解。
努达海坐下后,甘珠便在凌雁眼神的示意下从远处的桌上拿了一张纸过来,又在凌雁示意下递给了努达海。
努达海不解的看着凌雁,凌雁则淡淡笑着说:“你看看。”凌雁现在已无一丝后顾之忧,心情再无任何不郁,顺带着对努达海的笑容也温和了许多。
努达海看着许久未曾见到的凌雁的笑靥,闪了一下神。
说起来,新月的容貌的确及不上雁姬,纵然雁姬已然三十多,但她保养的不错,又比之青涩的新月多了一份岁月沉淀的成熟妩媚气质,所以单从外形来看,说雁姬略胜一筹一点也不为过。
而多日与新月腻在一起,努达海并未发现这一个多月来雁姬身上的变化。雁姬本身就很美了,凌雁穿过来之后看到这具比她原本身体资源好了许多的身体,自然不会糟蹋了去。利用着现代时的保养锻炼的法子,雁姬的气色自然是越来越好;再加上凌雁做演员多年学习掌握的化妆穿衣经验,如今说雁姬只有二十五六岁,是珞琳的姐姐也是没人怀疑的。
所以凌雁此刻心情舒畅之下的一个微笑,努达海竟然看呆了,心底只觉得雁姬容光焕发,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一番心神激荡,完全忘记了去看手中那张纸的事情。
凌雁见努达海一直盯着他,神色变幻,也不去低头看给他的东西,大好的心情也稍有不爽,不由得蹙眉再劝:“努达海,你快看吧。”
努达海这才回神,连忙尴尬点头道:“是是,我这就看。”
努达海俯首去看手里那张纸,目光在触及“和离书”三字时陡然一惊,不敢置信的再次抬起头看向凌雁,大声问道:“雁姬,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雁不急不躁,平静答:“就是字面意思。”
努达海这时也顾不得去看那张纸的内容了,立刻站起怒视着凌雁,大吼道:“你别想威胁我,你以为你用和离就能吓到我吗?我对新月的爱坚定不移,我绝不会轻易放弃她的!”
凌雁早就料到了努达海那无法理解的脑袋会这样想,珞琳和骥远却没有这样的觉悟,被努达海这一怒吼就忍不住要去替额娘出气。凌雁不想节外生枝,连忙制止了骥远和珞琳,自己则淡淡笑着平静的对努达海道:“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
努达海怒气未消,待要再说话,凌雁却不给他机会,直接接着道:“你何苦这般怒气冲冲的,我劝你最好坐下认真看看我的和离要求。如果你不愿意看也没关系,我可以说给你听。我只多说一句,现在这屋里的人都看着呢,咱们几个在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是你自己先发起怒来,口口声声不离新月,若是惹怒了咱们再吵起来的话,你可不能再把不宽容不仁慈非要宣战的恶名冠我们身上。”
努达海听凌雁这样说,再一细想,顿时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不妥了,便敛敛衣袖再度坐了下来。
而在周围丫鬟们眼里,此时也都觉得夫人、少爷和小姐脾气真好,对着这样的大人还能安安静静的坐着,好声好气说话。可这样大人居然还是怒气冲冲的在房里怒吼起来,明明自己做了对不起夫人的事情却还理直气壮,当真是无耻之极。这些下人们都是跟着凌雁珞琳的那些,本就站在自己主子那边,更何况努达海和新月做尽的种种无耻之极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全府,全府上下都对这对忘恩负义、不负责任的男女鄙视到了极点,如今这些能看到现场直播的丫鬟们更加义愤填膺,直恨不得马上把努达海做的事情说与其它人听,大家一起唾骂了。
努达海当然是不知道丫鬟们对他的想法,还沉浸在凌雁的和离书造成的震撼中,声音虽不那么怒火喷发,却还是很僵硬的问凌雁:“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释。”
第三章 衡阳雁去无留意(中下)
凌雁平静的说:“我想的很简单,我就是要和你和离,我只要求带走珞琳,还有我们的几个丫鬟们,其它一概不要。你也千万别以为我这是在威胁你,我是真心的想走。既然你满心里只爱着新月,那么我也不再做阻碍你们的罪人,我们两个和离,你大可以风风光光的娶新月做正妻,从此你们双宿双栖,比翼齐飞,多好。”
“雁姬……”凌雁说得很认真,努达海也不得不相信,可这个相信,却让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雁姬居然要和他和离,居然还要带珞琳走。虽然,雁姬走了,就可以娶新月做正妻……比翼齐飞吗?好像真的很美好,而且的确正妻才配得上新月和硕格格的身份。只是,只是为何他却有种不情愿的感觉?
努达海的眉越皱越紧,紧抿着唇不说话。虽然他脑子里也觉得与雁姬和离,娶新月做正妻,结束家里这一团乱糟糟的局面是最好的选择。凌雁这般真诚的要求离开,的确是帮了他的大忙,她这样宽容谅解的成全,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只是,他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答应。
努达海暗自踌躇着,凌雁却没想到努达海竟然迟迟不点头,便再度劝道:“你还要考虑什么呢,这是一个对你多有利的决定,你就赶快同意吧。”
努达海看到凌雁这样迫不及待等着他同意和离,心里越发的烦躁不已,不由开口道:“雁姬,你既然仁慈到可以和离让出正妻之位,为何不能留下,与新月和平共处呢?新月她从未想过要取你而代之,到时你依然做你的将军夫人,骥远同珞琳都在你身边,我们家里和和美美,多好?”
凌雁万般没想到努达海居然还能说出这种无耻的话来,手一抖差点连端在手中的杯子都砸了下去。刚要开口,沉不住气的珞琳已经指责起努达海来:“你和新月整日里卿卿我我,这还没进门呢就敢到额娘房里去,要是等新月进了门,你们俩还不知道更做出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我额娘脾气再好,要是留在这个家里,早晚也要被你们气出病来!”
珞琳现在是越发强大了,说起努达海来,简直是字字见血,直指重心,不过挑起努达海的怒火也是一挑一个准。话音才落,努达海就急得跳起来,怒视着珞琳:“我看你是越发的出息了,对你阿玛这般不敬……”
“努达海!”凌雁出声打断努达海。她今日不想与努达海过多争执,她只想让他赶快签字,然后大家老死不相往来。毕竟,若是老夫人回来,这事就难办了。
凌雁再次冷静对努达海道:“我说过,我对你再无一丝情意,不论怎样,我都要离开你,无关新月。所以,你无需再挽留我,而且我的决定对你们还是有帮助的,你没必要拒绝。”
努达海看着凌雁决绝的表情,看着珞琳气愤的表情,再看看骥远充满冷意的表情,终于感觉到了强烈的排斥,可他却依然不能下定了决心。纵然能娶新月为正妻的诱惑是那样的大,可要放弃不久前还与他恩爱相守的发妻,以及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对于他来说也是那样的艰难。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只是闷声说了句:“雁姬,你让我再考虑一下。”
凌雁有些着急:“希望你快些做决定,我不想等额娘回来之后,这事出现波折。”
努达海继续闷声说:“我回去想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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