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烟见有太后撑腰,不由得得意的看了一眼她阿玛,再一转头看到凌雁,一副恍然大悟状,然后居然打趣他们道:“阿玛,怎么老是姑姑在哪你就在哪?我看,一定是你又追着姑姑来的。”
硕塞和凌雁都被岚烟一句话说得有些发愣。
凌雁发愣是因为她也知道硕塞对她很是关心,甚至一点也不比亲弟弟索额图关心的少,只是她倒从来没把硕塞的关心往别处想过,一直当做是儿时的情谊加上亲戚关系。此时听岚烟这样无心一说,却把她说得多想起来,而当想到硕塞也许可能对她有些不一样时,心里竟有些开心。
而硕塞心里一直并未确定的东西,这时也似乎有了些感觉。不自觉的看向凌雁,他才清晰得发觉,对面这个坚强而沉静的女子,早已牵动着他的心。
两人各自沉思,却也不过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硕塞很快反应过来,生气对岚烟道:“岚烟不要胡说!”
凌雁也嗔怪的瞪了岚烟一眼。
岚烟却吐了吐舌头,蹭到太后身边,示意太后附耳过去,和太后说起了悄悄话。
凌雁和硕塞面面相觑,不知道岚烟在说什么,各自紧张不已。
而太后一边听着岚烟的话,一边越笑越开心,眼神也不住得在硕塞和凌雁两人身上转来转去,笑容越发的意味深长。
岚烟和太后嘀咕了半天,凌雁和硕塞只能看着。许久,岚烟终于说完,竟然冲太后行了个礼,又冲硕塞和凌雁眨了眨眼,率先离开了。
于是大殿上又只剩他们三个人在,太后也不住得在他们俩之间打量过来打量过去,气氛越发的诡异。
第三章 晚云和雁低(中)
终于,太后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问硕塞道:“硕塞,哀家突然想起来,你额娘同索尼那位继夫人是亲姐妹来着?”
硕塞不料太后突然有此一问,微微一愣,才点头道:“回太后,是的。”
太后闻言一笑:“那么,你和雁姬幼时便认识的?”
硕塞谨慎答道:“是的,臣的姨母待臣甚好,臣幼年时常去姨母家中拜访,同雁姬也是自小认识。”
太后点点头,又瞧着凌雁道:“这么说,你们二人,倒还是青梅竹马来着,难怪瞧你们两人关系这么好。”
凌雁不知太后的意思,有些纳闷的点点头,不知说什么好,便只笑笑。
太后也笑笑,没有继续问,而是直截了当换了话题:“雁姬,你也不是年轻小姑娘了,哀家也不跟你避讳。如今你和离也有几个月了,可有了什么打算?”
凌雁不解:“不知太后是指什么?”
太后继续笑:“哀家也不拐弯抹角了。哀家最近常常与你说话,见你也的确是个有分寸亦聪慧的女子,再则你阿玛的身份在那儿,你若再嫁也必不难,哀家也能同你做主。咱们满族女儿也不需学那些汉族女子,那么多繁文缛节。哀家喜欢你,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尽管和哀家说说,哀家也能帮帮你。”
太后说得这样直接,凌雁倒有些愣住了。倒也不是害羞,只是感觉很突然。难道真的是岚烟的话让太后以为她同硕塞有什么了?那么现在,太后究竟是试探还是真心撮合呢?
凌雁这边心里翻江倒海的看向硕塞,硕塞那边也被太后的话引出了万千思绪,沉思了半天,也悄悄的抬眼看向了凌雁。两人眼神一交汇,凌雁受惊连忙移开,心跳也跟着加快起来。
再仔细一想,就她来到古代之后,根本也没见过什么其它男人,除了亲人,只有努达海和硕塞两个。如今和努达海已经和离,那么太后的意有所指,就应该是硕塞了。
只是,一来她还从未考虑过再婚的事情;二来她对硕塞虽然有些好感,但也并没有就到了要嫁他的地步;再则,硕塞似乎对他前妻感情很深,会再喜欢别人吗?
凌雁被太后一番话引出了这么多的想法,兀自理不清楚,一时竟忘了回太后的话。
太后在上面看着底下的二人都陷入了沉思,笑得越发的意味深长。等了一会,见凌雁还没说话,便再次开口问她:“怎么,想什么这么入神,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凌雁被太后的话一惊,这才回神,连忙道:“太后恕罪!”
太后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笑道:“没关系,哀家恕你无罪,你就说说看吧。”
凌雁怔住,实在不知应该如何回答,而此时硕塞倒颇有些镇定得看着她,仿佛在等她的答案一般。凌雁不想答,然而太后既然问话,就不容她不答。斟酌再三,她只得回道:“回太后,雁姬还未想得过多,若是将来有了想法,定会告诉太后。”
太后点点头,但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又道:“你若是没什么想法,哀家可要为你做主了。”
“这……”凌雁有些不太情愿,即使她还未想过要嫁人,也不代表她愿意让别人决定她的婚姻。可是这是古代,太后的权威,不是她能撼动的。再则,她是和离之身,本就难嫁,太后为她做主,其实也是一种荣宠,提高她的身份,这样就让她更难拒绝。但是,真的要把自己的婚姻决定权交给别人吗?
太后这会儿也看出了凌雁的为难,她不知凌雁只是不愿被动,而是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以为凌雁其实有了什么想法,没好意思说,这下又怕太后给她指了别人,心里后悔。太后这样想着,也就原谅了凌雁的犹豫,笑着说:“你不必担忧,哀家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这句,太后便转了头微笑看向沉思的硕塞,打算问他些什么。
看到太后这样,凌雁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总觉得太后似乎在想促成什么。
然而,太后终于还是没能开口。因为,苏麻喇姑突然惊慌失措的闯入了正殿。
苏麻喇姑手中拿着两封信,一路直奔太后身边,焦急道:“太后,不好了,出事了!”
凌雁刚松了口气,但转眼看到那信,瞬间就想到了一个情形,连忙集中精神听着苏麻喇姑的话。
太后见见惯了世面的苏麻喇姑也这样紧张,不由得蹙了蹙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麻喇姑看了眼两边坐着的凌雁和硕塞,对太后道:“回太后,是新月格格。”
太后沉声道:“无妨,你说就是。”
苏麻喇姑这才再次急忙说:“回太后,刚刚玲珑派人去找新月格格,结果在她的床上只发现两只枕头和两封信。奴婢派人四处找过了,都没有发现新月格格的踪迹!”
“什么!”太后震惊了,“这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能藏到哪去了?你再派人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哀家找出来!”
这时凌雁想到那信,便给硕塞递过一个眼神,硕塞领悟,对太后道:“太后,不如先看看新月格格的留书吧!”
苏麻则连忙递上信:“太后,这两封信,一封是给您的,一封是给小世子的。”
太后接过其中一封,沉了沉气道:“你派人接着去搜,然后去把克善叫来,把另一封信给他看。”
太后说罢,便撕开了信封去看信了。凌雁和硕塞在一旁无所事事,太后没说让他们走,他们便只有等着。
凌雁此时其实已经基本确定,新月应该是如原著一般逃跑去了战场,只是她却仍旧大吃一惊。因为她实在想不通在这戒备森严的深宫内,新月究竟是怎样得知努达海战败的消息,又怎样逃出去的。
原著中写新月私奔去战场时给太后留了一封洋洋洒洒的长信,把自己和努达海相爱以来的一切都交代的清清楚楚的,而现在太后虽然早已知道他们的私情,但新月留的那封信依然是洋洋洒洒的好几页。
太后一页页认真的翻看着,眉间越皱越紧,看得凌雁越发的紧张起来。
而此时克善也被苏麻喇姑带来,看着给他的那封信了。
新月留给克善的信很短,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克善只看了几秒,便瞪大了眼愣了会,然后便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喊着:“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姐姐她不要我了,她说她要去战场上和努达海死在一起!她要和努达海一起死,她不要我了!呜呜呜……”
克善这一喊,现场所有人都惊住了。早已猜到的凌雁也做出了一副震惊的表情。
而上座的太后,听到克善的话,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对于新月的长信也不再去仔细看了,而是迅速翻到了最后。只瞧了一会,太后就忍不住大怒道:“好一个努达海身陷危难,愿到战场与努达海一同粉身碎骨!她还真当自己痴情刚烈,哀家则是棒打鸳鸯的无情人了!这么不识好歹、胆大包天,当真以为哀家就奈何不了她么!”
太后发怒中一把推下了桌上的茶杯,摔了一地稀里哗啦。
凌雁几人见太后盛怒,都不敢应话,却越发的凸显的克善的哭闹声响亮烦人。
太后瞧着克善旁若无人的大哭,立刻气得大怒道:“来人!”
外面几个宫女太监连忙应声进来。
太后指着克善道:“把他给哀家拉出去,还有他那两个下人,一并送回去严加看管。要是再有哪个跑去了战场,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太监宫女们连忙战战兢兢的应着,拖走了还在哭闹的克善。
殿上终于安静了,但太后的怒气却并未消散。
太后大声对苏麻喇姑道:“看来哀家管这后宫还是管的太松了,打击之下竟还有人敢给新月传递消息。如今她能逃了出去,足见这后宫还是有长了本事的人的,居然连哀家的命令也敢违抗!苏麻,你立刻给哀家派人去查,哀家要立刻知道新月已经走了多久,走了什么路线。最重要的,哀家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放她出宫!”
苏麻喇姑领命派了人去后又回了来,俯身对太后道:“太后,奴婢想起一件事,不知和新月格格这事儿有没有关系。”
太后侧头看她,眼中利光一闪:“你讲。”
苏麻喇姑沉声道:“今天奴婢在宫门处瞧见了皇贵妃的马车,皇贵妃前日奉皇命前去大觉寺礼佛,今日才回。而前些日子,皇贵妃也被罚去雨华阁抄经……”
苏麻喇姑说到这里,意思已然很清楚了,太后的眼神也越来越深沉,握着信的手攥得死紧。
终于,她松开了手里的信,扔到地上,然后对硕塞和凌雁道:“你们二人回吧,哀家看来要去贵妃那里走一趟了!”
第三章 晚云和雁低(下)
那日太后去了皇贵妃那里,凌雁和硕塞也离开了皇宫。
然而新月私逃去战场的消息并没有被传出来,此事被太后有效的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除了当日在慈宁宫的一部分人,就连服侍新月的宫人都没有几个知道此事的。
岚烟和娴语因为老去太后宫里,没过多久也知道了这事。如此一来,安亲王一家是决计不愿意再迎娶新月做为长子未来的嫡福晋了,就是侧室也坚决不愿。安亲王和太后据理力争,太后实在再也找不到什么说辞,只得答应安亲王家的退婚,只是好说歹说,才让安亲王同意过些时日再宣布这个消息。
因为安亲王家的坚决退婚,太后的怒火也燃烧到了顶点,对那帮着新月出逃的皇贵妃也厌恶到了极点。虽然当日太后审问清楚皇贵妃之后,想要惩罚她时,皇上及时出现护住了她。但是据岚烟讲,从那之后太后就再没给过那皇贵妃好脸色,平日里从来不顾及她的身份,稍稍有错便多加训斥,以致全后宫的妃嫔、宫女、太监连带侍卫、太医都知道了太后极不待见皇贵妃,不过他们大部分并不知道原因。
新月的事情虽然在太后和皇上的一致意见下压了下来,却不代表可以放任她前去战场不管不顾。
当初新月和皇贵妃同被罚在雨华阁抄经时,新月对皇贵妃讲了自己与努达海的轰轰烈烈的爱恋,最终感动了皇贵妃,使得皇贵妃甘愿为她传递关于努达海的消息。而当努达海不停战败的消息不断传来,皇贵妃又因为深受皇上宠爱,得知皇上本意不愿派出援军时,新月立刻就伤心欲绝,欲前往战场同努达海共赴黄泉了。
新月说服皇贵妃的理由,除了她对努达海的深情,再也不会爱上别人,最重要的是她说她去战场是为了赴死。以前因为不能辜负太后的厚爱,她被迫同努达海分开,但却早已心死。如今要是她去了战场,能同努达海死在一起,他们两人也算从此得到解脱,生生世世,天上人间,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皇贵妃被新月的大义凛然感动,也被新月的勇于赴死感动,于是便欺瞒皇上,说自己想要去大觉寺礼佛,得到了皇命。之后新月便假扮得了风寒,太后恩准她不必每日再去雨华阁抄经,她便只需躲在房里养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皇贵妃便让新月假扮了小太监,乘着她出宫的马车,溜出了宫去。
原本有皇贵妃派去新月那里照顾她的宫女遮掩,还能将此事再多隐瞒几天,然而因为克善想要见姐姐,却令此事提前揭穿。只是皇贵妃坚持称自己也不知道新月将走什么路线,只肯说自己是在大觉寺和她分别。皇上见皇贵妃不说,又怜她只是心肠好,可怜新月,便也不再多问,并不许任何人审问,太后再怒也只得作罢。
当天太后从皇贵妃那儿得知了新月逃走的时间,深觉事不宜迟,第二日便召见已知此事的硕塞,令其负责秘密抓回新月格格之事。
硕塞坐镇京中,召集了大量的大内侍卫带着新月格格的画像去寻找新月,并与各地的官员派发密函,关于新月格格的身份背景并未言明,只令各地官员予以关注。
而朝堂之上,皇上见努达海苦撑多日等待援军,终于也决定要派军支援努达海了。不出凌雁所料的是,骥远果然自请出征,而皇上也准了,并令其任副将军。
准备出征的日子里,骥远多次前来凌雁这里,似乎生怕凌雁会因为他要去救努达海而不高兴。但是凌雁非但没有生他的气,反而鼓励他好好准备,到了战场上要奋勇杀敌,争取建功立业,而最重要的是要注意安全。这样一来,骥远对凌雁反而更加的敬爱。
凌雁从来就知道父子天性是断不了的,所以她不会强行去切断儿女和努达海的联系,她认为只要自己真正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会明白。事实也是如此。
在朝中为了援军出发之事忙得不可开交,太后和硕塞为了寻找新月也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凌雁也没有闲下来。
答应给太后写得小册子开始编写;小芳儿的文化教育和体质锻炼都不能停下;发现阿玛索尼的身体似有不佳,开始绞尽脑汁的思索一些在现代时看到的食疗、锻炼、修身养性的办法,但是因为看得少,进展很慢;还有每隔几日同珞琳的书信来往。同时,最重要的还是进宫去陪太后聊天。
其实事情到了现在,凌雁已经不能肯定太后这样高调召见她的真正原因,若说能陪着太后说话的,未必只她一个,却让她能独享这份荣宠,当真很是奇怪。凌雁深受太后喜爱的论调甚嚣尘上,甚至连老夫人都不再禁止塞雅过来见她。
这日本是珞琳书信该到的日子,凌雁算着时间,约算该有下人送信来时,却看到甘珠带着硕塞匆匆而来。
凌雁瞧着硕塞的面色,心下不安,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硕塞片刻未歇直接将手中的信递给凌雁,并道:“这是索额图的信。因为他和珞琳在洛阳,我便也把新月去战场的消息传递给了他,令他在当地注意一下。却不料密函被珞琳看到了,珞琳气新月异想天开,就算到了战场也只会连累努达海,便偷偷留书出走,说是要找到新月,把她抓回来。”
“什么!”凌雁这下彻底震惊了,连忙去看手里索额图的信,其中还有附带着珞琳的留书。
凌雁先看了珞琳的留书,内容很简单,就是说新月不知廉耻、糊涂至极,如果要是让她找到了努达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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