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找个时间双更一次,庆祝子异出道,外加补偿大家。
☆、怀疑
宋书明回到酒店安顿好; 才和林愫打了电话。
林愫上午本该上课,此时却在家中休息; 说是朋友圈里号召献血; 她去献了200cc,还放了半天的假回家休息。
“什么?你是说,浴室的门被从内反锁?”林愫讶异; 问道。
宋书明说:“对,浴室的房门从内反锁,整间浴室,除了一扇门之外,没有任何可以供人进去或出去的出口。”
“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理论上来讲; 这是一件密室自杀案,和当初敬喆自杀的案子十分相似。”
“但是自杀的结论; 并不能解释敬阿姨颈后的紫色淤伤。”
老李特意打电话问过张警官; 尸检结果显示,那块铜钱养的紫色伤痕是生前造成,力度却一直维持到死后半小时内。也就是说,敬阿姨死后半小时; 那块铜钱仍保持着压在她脑后的力度不曾松懈。
但是警方发现的案发现场,并没有任何铜榆钱的痕迹。
凶手到底是怎么样进入浴室之内; 用一枚铜榆钱杀死了敬阿姨; 从浴室中离开,并将浴室的门反锁呢?
林愫思索一阵,怀疑道:“会不会像上次敬喆自杀的案件一样?办案的辅警沈群潜伏在其中; 房门并没有被反锁,却被他假造出房门反锁的假象呢?”
“又或者,是开门的锁匠有问题,撒了谎?”
宋书明答她:“这个我也考虑过,但是应该不会。”
“这次开锁的时候,来了两位民警,连同保洁、物业管理员和开锁的锁匠在内,至少有五六人在现场。”
“要作假,要蒙混过关,可不比当初沈群蒙骗什么都不懂得的敬喆的邻居小龚,要麻烦复杂得多。”
宋书明说着说着,显得有些犹豫。林愫心思细腻,立刻极为敏感意识到了,说:“有什么想法,你直说?”
宋书明这才直截了当开口:“说真的,林愫,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敬阿姨曾经说过的话是真的呢?”
“如果,敬阿姨所说的厉鬼索命真的存在呢?”
“如果,敬阿姨和她的女儿敬喆,真的是被厉鬼所害呢?”
林愫一愣,她从来未曾怀疑过当日自己的判断。可现在时隔近两年的时间,再跳出以前认知的局限去思考敬喆的案件,她竟真的有些把握不定。
敬阿姨所谓的“厉鬼索命”的推论,非但不是没有依据,恰恰相反,敬阿姨这么多年来的“依据”,难道不是老林吗?
敬喆十二岁那年自杀未遂,敬阿姨将她接回家中,才发现她言行举止十分诡异,托人请来老林“驱鬼”。
老林这才将金刚杵送给了敬阿姨,并嘱咐她小心行事。
后来敬喆自杀,敬阿姨找到宋书明和林愫的时候,一口咬定女儿死于厉鬼索命,不正是因为那个无所不能,言行必践,从不出妄言的,林愫最信任的人——老林吗?
“毕竟我们当初判断敬喆自杀的依据,是对菁丝花露和鳌蟒的推断。”宋书明有些担忧地说。
“可是事实上,我们从来都没有过菁丝花露和鳌蟒存在的证据。”
“菁丝花露,从来都没有真正找到过,我们只是从敬喆脚下挂着的红色油漆桶推断而来。”
“至于鳌蟒,我们只见到饲养鳌蟒的巨大玻璃水缸,和沈群被吸干了血的尸体,可是自始至终,都从来没有见过鳌蟒的真身。”
“所有的证据,都是间接证据,都是你我的推断。”
“可我们的推断,和老林的推断,到底哪个是对,哪个是错?”宋书明问。
这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林愫难得有些手足无措,沉默片刻,说:“我得过来一趟。”
“再试一次问米。”
出事的房间已经被警察封锁采集证据,去不了了。
宋书明和张警官商量之后,带着林愫先去见了敬阿姨。林愫从麻布小袋中掏出黄符纸、铜金盆、陶瓷碗、绿豆水。手里捻住一小撮五色糯米,自上而下高高撒入铜金盆中,垒成一座糯米小山。
林愫凝神静气,捏诀半响,却只能无奈放下手中阴沉木筷,冲宋书明摇摇头。
果然如二人所料,问米一无所获。
林愫不认命地摇了摇腕上引魂铃,掏出黄符纸,还想再试试,却被宋书明轻轻抓住手腕,摇头说:“算了,没用的。”
不论敬阿姨是为谁所害,如何所害,都与阿卡的死有千丝万缕的关联。阿卡后背上的伤口是铜钱形状,敬阿姨颈后的淤痕也是铜钱形状。
如果敬阿姨死于厉鬼之手,难道阿卡也是如此吗?
林愫一而再再而三问米失败,引魂铃也不起作用,这必定是因为二人魂魄被动了手脚。
林愫沉吟半响,说:“以厉鬼为咒,杀人性命,取人魂魄,听起来倒很像是邪教做法。”
“不知道这背后的人,和上次花面灵狸遇险背后的人,是不是同一拨?”
宋书明说:“阿卡和敬阿姨都是曾经与我们有过关系的人,可我们曾经手过的案件远远不止这一两单。”
“如果是上次元皿案件的幕后黑手,想对你我动手的话,又何必特意找到阿卡和敬阿姨呢?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林愫眉头渐渐皱起,说:“也许,是以为敬阿姨、阿卡和我们,都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宋书明扬起眉毛,说:“什么意思?”
林愫抬头,定定看他,说:“敬阿姨和阿卡,亲属俱丧,孤家寡人在这世间。”
“你和我,不也是如此?”
宋书明点头说:“倒也是。阿卡失去姐姐,敬阿姨失去女儿,我失去了妹妹和父母,你失去了老林。”
“我们四人,都算是家破人亡踽踽独行。”
他越说,反倒越迟疑,这些描述词,越说越有些熟悉起来,竟好似隐隐约约指向另外一个人。
林愫比他更先反应过来,脸色巨变,说:“詹台!”
除了阿卡和敬阿姨之外,还有一个和他们曾有过交集的人,此刻也是形单影只,独自漂泊在人世间。
就是詹台!
宋书明强自镇定,拿出手机,说:“你先别慌,我先打一下詹台的电话。”
他手指颤抖着拨出了号码,却只听见一句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宋书明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林愫。林愫脸色渐渐惨白,说:“他们下一个要杀的人,应该是詹台。”
作者有话要说: 就快完结了,所以很难很难写。大家稍稍耐心,本周一定双更以报长评。
ps 《云中有鬼》的男主是詹台。故事发生在《问米》结束的四年后。所以下一本的女主方岚不会在《问米》中出现。
但是林愫和宋书明会作为配角,出现在《云中有鬼》中。
☆、巷子
林愫上次和詹台联系; 还是圣诞节前。
她自己是孤儿,平日里特别注意这些节日。中华传统节日大多喜欢祭祖和团圆; 自己以前形单影只的时候最怕过节; 将心比心,就挑了个氛围轻松快意的圣诞节,特意打电话给詹台。
她晚上七点多打了一个电话; 詹台没接,直到快凌晨才回了电话过来。
好在林愫和宋书明晚出看电影,凌晨刚刚散场,一摸手机,正好看到詹台的电话。
电话里的杂音很吵; 詹台的声音模模糊糊也听不太清,林愫堵住一边耳朵; 提高了声音问他:“你在哪里?”
詹台还是初遇时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咋咋呼呼答道:“成都,宽窄巷子。”
宽窄巷子,顾名思义就是两条宽窄不一的巷子,宽巷子里多是清末建筑; 很有时代感。窄巷子里则有很多新潮的店铺、酒吧和咖啡厅。
林愫眉头微微一皱,说:“怎么玩到这么晚?喝酒了吗?”
詹台哼唧搪塞两句; 听声音像是从酒吧里面走了出来; 周围安静了许多,这才压低声音说:“林愫姐,我跟一个案子呢。”
自雅丹魔鬼城一别之后; 詹台彻底废弃了陆诒这个名字不用,只拿着陆讫当年虚报生日的身份证,装作十八九岁成年人样子,偷偷在同道里打听,接些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活计。
有钱没钱,钱多钱少,他也不甚计较,常常是听到些只言片语的消息就背上行囊上路,走到哪里算哪里。
林愫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住在宽窄巷子里的青年旅社里,跟一单灵异案子。
“姐,吸血鬼听说过吗?我这次可能见着活的了!”詹台语气带了几分兴奋,“连吸几个夜店里玩high了的小年轻儿。被老子抓到,活剥了它的皮!”
林愫啼笑皆非,听他描述,已经猜到是只没成型的小旱魃,便连声嘱咐他注意安全。詹台年龄虽小,但阴山十方陆家老道本领却着实了得。林愫原本并不很担心他。
可这次敬阿姨和阿卡接连出事,都是被一枚铜榆钱所害,死于密室之内,手法极端残忍,林愫闻所未闻。
宋书明安慰她:“詹台人小鬼大,本事与你不相上下,身上法器宝贝又多,和阿卡敬阿姨绝不是一个段数的,你别不要担心太多。”
林愫脸色沉重不见半点好转,说:“我心里忐忑。你我知道詹台的本事,那想害他的人必然也做过调查,他们在暗我们在明,防不胜防。”
“詹台说到底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我们还是尽快赶去。”
要查詹台行踪,总得去拜托老李。
老李听完宋书明所言,眼含深意望了他一眼,转身去了行政科开条子。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说:“住宿的记录就只查到这里,别的,目前暂时还没有。”
宋书明接过,低头一看,对林愫说:“詹台,还在成都。”
成都天府之国,物价低房价低消费水平低,节奏慢而舒适,生活压力较之其他一二线城市,要小上许多。
何况蓉城自来是美食之都,詹台嘴馋爱吃,在这里长久停留也十分符合他一贯的脾性。
詹台住在武侯区一家很小的青旅,靠近锦里。宋书明和林愫按着老李提供的地址找过去,前台的小姑娘脸庞白净,十分秀气,胸前挂一块写着自己名字“陈璐”的小名牌,看起来像是兼职大学生。
宋书明和林愫到的时候,她正在替两位背包客老外办手续,说的一口好英语。见到宋书明和林愫来,还当是小情侣来留宿,一愣,说:“我们这里是青旅,都是单人床,男女分开住的。”
宋书明摇摇头,说:“我们是来找朋友的。一个男孩子,一直住在你们这里的,名叫詹台。”
陈璐脸上立刻松快,露出笑意,说:“对,詹台是住在这里。”
詹台住在二楼,陈璐带着林愫和宋书明上楼,解释道:“我今早七点接班,一直没有见到他下来,应当还是在房间里面。”
陈璐轻轻敲门,不见人应,诶了一声伸手推门,一推即开。
可房间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床位混住的青旅,不锁门是常态。一间八人间,左右两张木质上下铺,靠墙摆一面密码锁,供每个床位的住客放置贵重物品。
宋书明一眼便认出地下摆着的詹台的行李箱。上次在张掖遇到地锦小土豆,詹台和他们的行李箱都被地锦小土豆运到了顶楼,并排放在一起。詹台找到箱子极为高兴,从箱子里掏出好些法器,宋书明当时立刻心生警觉,特意观察了那箱子好一阵。
箱子还在这里,可人为什么不见了?
前台小姑娘陈璐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大早到现在都没见到,莫非是昨晚没回来?”
林愫还想上前翻看詹台的行李箱,却被前台小姑娘尽职尽责地一把拦住,说什么也不肯,直说詹台不在,绝不允许旁人随便翻他的东西。
林愫无奈,还想再争。宋书明目光一转,微微一笑,温声问陈璐要詹台的电话。
陈璐目光狐疑,问:“你们不是朋友吗?怎么连电话都不知道?”
宋书明沉沉稳稳掏出手机,给陈璐看他们在敦煌魔鬼城曾一起拍下的合照,说:“之前的号码是外地的,詹台到了成都,应该是办了当地的手机号吧?”
陈璐松口气,点点头说:“他在这里住了小半年了,好像还帮过我们老板一个忙。”
“喏,”陈璐边说边翻手机通讯录,“还真是新的成都的号码。你打来试试?”
宋书明连忙照着陈璐的号码拨了出去,几秒钟之后一阵手机铃声叮叮咚咚从墙角传来,正是,那一排立着的密码锁里。
宋书明走近那分了十个小隔间的密码锁,将耳朵凑近听了几秒钟,指着其中一格说:“詹台的手机,就在这里。”
詹台前晚一晚未归,还没有带手机!
林愫手足冰冷,心跳加快,宋书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肘,又问陈璐:“能不能帮我们问一下,有没有同事知道,詹台昨天晚上去了哪里?”
陈璐犹豫几秒钟,还是在青旅同事群中问了一声。
这一问,才知道,原来詹台昨晚,回来过。
“为什么九点多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青旅,却又出去了呢?监控有吗?能查查吗?”林愫心急如焚。
可要查监控,就得先报警。陈璐爱莫能助,温言拒绝了他们。
宋书明叹口气,看着眼前渐渐六神无主的林愫,说:“只能报警。”
詹台说到底也是未成年人,派出所立案倒很迅速,只是后来听说詹台家人双亡自己独身流浪,就微微冲着宋书明摇头。
宋书明无奈,只能和林愫回到酒店。
林愫咬了牙,从随身的麻布小袋里抽了一张黄纸符,叠成纸鹤模样。说来可笑,她两次用这纸鹤之术,都是为了寻找詹台。
宋书明从房间的抽屉里掏出一张成都旅游地图,平面摊开,替林愫提前预备好。
林愫心神不宁,黄纸符又极软,她连续折了两次纸鹤都未曾成型,好在第三次,终于勉强有了个纸鹤的模样。
林愫左手捏决,把纸鹤挑在桃木剑尖,轻轻喷一口银杏露水,说:“三界三境,真灵临轩,朱雀昭昭,道我必生。”
☆、电话
只见小纸鹤颤颤巍巍起立; 在桃木剑尖上扑闪着脆弱的小翅膀,艰难挣扎两三次后; 才勉强东倒西歪地飞了起来。它飞起之后却不像上次; 再是身残志坚也意志坚定,反倒好似迷失了方向一般,在地图上无头苍蝇一般不断盘旋打转; 直到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才一头栽向地板上,连那张成都地图的边都没有挨到。
宋书明心头发紧,立刻看向林愫,却看林愫松一口气; 对他说:“还好,詹台还活着。”
“黄纸符上写了詹台的生辰八字; 如果人没了; 纸鹤飞起之后,就会立刻自焚燃烧,化为黑灰一片。”
“现在这样,纸鹤仍完好无损; 就说明詹台性命无忧。虽然纸鹤飞得摇摇晃晃分不清方位,只是因为成都城市范围太大; 干扰太多; 又或者我们看到的詹台的行李箱里面,有詹台贴身佩戴过的法器,像我的引魂铃这样的; 会对小纸鹤判断方位,产生极大的误导。”
“我猜,是那件黄符褂。曾被詹台贴身穿过,沾染了詹台的气息,纸鹤分不太清楚,最后只好摔倒在地板上。”林愫推断。
不论怎样,人还活着就算是好消息。
宋书明微微松一口气,干脆收拾了几件随身的衣服,塞了一个小包裹,带着林愫回到青旅。
一进门,宋书明冲着尽职尽责守在前台的陈璐小姑娘笑了笑,说:“现在又不是旺季,房间应该不紧张吧。我和我女朋友,也住你们青旅,分开住,怎么样?”
陈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床位还有,但是男宿舍三楼才有空床。詹台的这间房吗,已经满了。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