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生气的转身离开,他便偷偷跟在她身后,果然发现了她现在的住处。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自那之后他便日日死皮赖脸的往那桃林里一坐,坐了足足三个月,他能力的姑娘才现身,他那时候喝的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便只是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道歉。
最后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道:“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是我大哥做的。”
“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人。”
最终,他还是决定背叛了自己的良心,说了这样的话,顶替了自己一直唾弃的“娼妓之子的身份,和他的神仙姐姐相处了下去。
后来他了解到,神仙姐姐是有名字的,唤做绵绵。
绵绵,多好听的名字,好听到他愿意忘记自己的身份,选择做一个娼妓之子,用着他偷来的一切,过上了那般幸福的日子。
他曾经问过桃花精:“绵绵,你说这样美好的日子,不会是梦吧。”
桃花姑娘只是笑道:“痴人痴语。”
可惜,梦里的好日子,也没有多久。
他偷偷私会桃花精的事情,还是别人发现了,可他却不能真的告诉绵绵这个事实不能告诉她,人和妖,终究是殊途,不被世人所接受,他只是为了保护她,一味的缩减和她见面的时间,去的次数也逐月减少。
桃花精并不理解他,只是回回都问他同一句话:“你是否看腻了桃花林的风景,不愿再来了?”
他只得苦笑,怎么可能呢?
桃花精只知晓那日凑巧碰见了他,却不曾知晓,在此之前,他见过了那光秃秃的桃林了多少日日夜夜,只为等待她这一抹景色,或者说,他这黯淡无光的二十年,都在等待着这一个姑娘。
如何会看腻,此生此世他都愿意永远的留在这里。
“大哥,你可知晓自己在做什么?”那末子早就与当年不一样,变得越发的成熟稳重,连他看了都欢喜,更不要提别人。
问这话的时候,那末子一身清爽的官服,正蹙着眉头,站在天地之间……好不耀眼。
自他不再努力之后,父亲便让末子顶替着他的身份去面见各种人,替他进了官场。
陆玉自己本就不喜欢那地方,现在有人替他受这种罪,他还真是求之不得了。
而那末子啊……他也早就不是昔日被他背在肩膀上的那个小少年了。
他陆玉只是站在这里,提着个酒壶,和对面他从来瞧不起的娼妓之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那末子是云,而他只是一滩烂泥。
陆玉虽然醉着,可眼神却如同夜空般深邃;;;再是沉静不过:“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末子站在太阳的方向,一脸正色的责问他:“你明知人妖本便殊途。”
陆玉嗤笑,他自然早就看透那所谓的命理之说,只同他道:“简直是屁话。”
“你”大抵是没想到他那所谓的大哥一点面子都不给,粗言粗语直接便从口出,末子憋红了脸,半晌才说出话来:“你不信我的话也没有所谓,你只需想想,十年前,你我匆匆与她相见不过一面,便害她至此。”
那末子声色俱厉:“你现在竟要同一个只妖在一处?你若想死,没人拦你!可你若想害死她?是否太过分了些?”
陆玉听闻,果然像被天雷劈中了一般,脸色苍白,痛饮了一口酒,磕磕绊绊的转身而去,再没有话说。
果真是厉害,不过只言片语,变能轻易戳中他的痛处。
他大概还真是忘记了,当年的错,是谁犯下的。
“大哥,你若真想与她在一处,也不是没有办法。”末子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陆玉突然转过身,连酒坛子也摔在地上,紧紧的拽着他问:“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便像是多年前,他抓住了救命稻草一瓣,以为自己能够顺利的说话那般,所有的希冀都涌上了心头。
“你先不要激动,大哥。”那末子轻轻地将他的手拽下,一脸正色的道:“南海的修士前几日路过,我从她们口中探寻到他们南海的鲛人之泪,有着能让妖族隐蔽他们所持有的特殊气息的功效。”
“如果你能寻到,给她服下,或许,你们就有机会在一起了。”
那末子的话,便像是一味定心丸一般,让他的心瞬间沉静了了下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陆玉这句话问出去的时候,便已经是相信了九分。
“大哥。”那末子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不会骗你。”
“我告诉你。”陆玉虽然废柴了很多,可心的狠劲却是一点都没变,他慢慢的上前,揪住了末子的领子,冷笑道:“你别看我这样,你若骗我半分,我便能要你的狗命。”
那末子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同往常一般笑了笑,道:“好。”
好,我等你来要我的命。
陆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脚踢开地上早就破碎的七零八落的酒坛子,向远处走去。
而那末子一身官服,身上的所有地方都像是陆玉本应该得到的那般,站在阳光底下,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厚。
陆玉却并没有回头看到,可就算当时回头看见了,他恐怕也会揪着那一丁点儿的可能,只身前往南海。
如果不试试,他变得永远这般苟且的活着。
一辈子用着自己偷来的,或者别人不要的东西过一辈子……那并不是他所希望的。
他更不希望,他所在意的姑娘,每日都处在危险的环境中。
于是告别了自己的父亲和自己那几个狐朋狗友,他便最后同桃花精告别。
此一去不知多少时日,前路在艰辛不过,可只要一想到,这次的事情一旦成功,他便以后的日日夜夜,都能隧了自己的心愿。
那简直是他一生所期望的。
和桃花精道别的过程自然满满的是不舍和心疼,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只身前往了南海。
这一路上同他想象的一般无二,好几波都是各种人派来的杀手,可他好歹也跟着桃花精度过了许多时日,起码的保身本领还是有的。
耗时足足三月,他终于抵达南海。
在各路贵人的引荐下,他终于有机会见识到传说中的鲛人。
那鲛人便如同传说中的一般,有着美丽的歌声和精致的样貌,但唯一超乎人意料之外的便是………他们生性冷漠,他站在这里在鲛人的居所之外求了十天,也见着那鲛人姑娘理会他一句话。
他自知此事不能硬来,却又别无他法,只好一日一日的外面等。
等了足足两个月有余,那屋里的鲛人还真的受不住了,便出了屋子问他:“尔等所来为何?”
他当时吓了一跳,才磕磕巴巴的答道:“那个……我想要你们的一颗眼泪。”
话还没说完,那鲛人便又把大门关上了。
果然是不行的吗?传闻这鲛人之泪极为珍贵,而且鲛人生性冷淡,也十分厌恶人类……这样一想,想真的求空手求到一颗,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后来,陆玉与鲛人商议,想要跟她拿身上的东西换。
那鲛人冷笑:“你一个人类,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与我换的?”
陆玉脸色惨白,自知自己所拥有的东西见惯了金银珠宝的鲛人是看不上眼的:“我……我不知道。”
“我知晓了。”那鲛人突然眼前一亮,笑到:“三十年的寿命。”
“我要你给我三十年的寿命。”
“什么?”陆玉没想到那鲛人这么狠心,传闻着鲛人性冷贪淫,却不想真是如此过分:“我怎样知道我还有没有三十年给你?”
那鲛人盈盈一笑,笑的妖艳十分:“我自然不会向你要你没有的东西。
陆玉沉默了……三十年,三十年换来的是他所爱之人的平安,换来的是他全部该有的喜怒哀乐,哪怕换完这三十年,他只剩下一天的话,那也是值得的。
在那鲛人惊讶不已的目光下,陆玉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那鲛人姑娘收敛了那所谓的阴险狡诈的气息,皱着眉问道:“究竟何时要用到我族人的眼泪,让你能用三十年的寿命来换?”
人的寿命不过百年,而陆玉已经二十余岁,若将三十年寿命给她,那还剩下什么?
陆玉却似乎已经是解脱般的笑了笑:“你有爱过一个人吗?”
那鲛人姑娘站在原地,被缓缓清冷的海风吹过,满眼的疑惑和不解:“我没有。”
没有也是自然的,鲛人生性冷淡,很难爱上一个人,但若动情,便不只是一生一世,而是生生世世。
“如若你爱着一个人,你便能知晓我的心情。”不仅仅是爱着这个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此生应珍惜的全部。
那么三十年寿命,算得了什么?
那个女子用十多年年编制了一场美丽的梦,他痛苦于期中,也沉醉于其中。
可是无论如何,这梦,也该醒了。
“好,你若给我寿命,我便给你鲛珠。”那鲛人姑娘张开手,缓缓地说道。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真相陨落
第一百九十章真相陨落
陆玉得到鲛珠之后,便策马狂奔,生怕浪费一分一秒一般,没日没夜的往回赶,废寝忘食,就连酒也不曾喝。
他心底唯一的惧怕,不是这路上的艰难险阻,也不是如何与桃花精才能长厢厮守,更不是那末子如何对他。
他怕便怕在,三十年寿命换掉之后,他只剩下一丁点儿的时间。
春涧换夏蝉,秋月映冬山。
人生若寄,憔悴有时。
含道独往,移身弃质。
天地日月,山川任由他痴痴而待。
他若不是屈服于庙堂的凡夫俗子,想必并未能遇见他此生珍惜的最美的光景,也不能和他所倾慕的姑娘相拥而眠。
光是这样想着,他便觉得已经足够了。
过去的二十年中,每当黑夜来临,便是他最难过最孤寂的那段时光,就连那最刻骨铭心的羞辱和伤痛,都在此时此刻的憧憬中黯然消逝。
他可以不盼他还能和那梦中才能拥有女子还能有多少个春秋冬夏,只要是有那样一瞬,他此生便可不再遗憾。
绵绵,你等着我,待我回去,我便再不离开。
然而天不逢人愿,人却更不愿意成全,就在他快到那宅院中的桃林的时候,腹部突然一热……他中了一记暗箭。
腹部确实没有多疼,从马上跌下来的那一刻,他看着面前越发模糊的场景,不顾自己腹部越来越多的血迹,他无言的爬上了马,继续狂奔。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这一路上,究竟是谁一直派人暗杀他。
他的父亲陆尚书陆涧,为人忠厚,在外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却因为白手起家,身居贫寒,不受贿赂,被官场上的人笑话。
好容易翻身当了大官,却因为他陆玉继续受人侮辱,后来便是那娼妓之子。
可他又能如何?这便是他梦外的人世,残忍而真实。
他不止一次的感谢,他当年就那样烂泥扶不上墙一般的废物下去,才远离了官场。
可他却终究逃不过这一箭。
他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捂着腹部,眼前所见的东西,却越发的模糊。
“父亲……母亲,绵绵,你们莫要担心我,我陆玉,不会就这样死掉。
我还有我的宿命没有完成,我不能死。”
不知道了什么时候,他似乎终于来到了梦中的那个桃花盛开的庭院,就在他喜出望外的时候,他却发现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却站在门口。
陆玉虚拟眯着眼睛,才看得清楚……那是那个末子。
他不懂……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末子听闻动静,只是身形动了动,便徐徐转过身来,满脸的温柔笑意:“大哥,你回来了。”
陆玉正要问他,却一个踉跄,摔下了马,许是他不想在自己最瞧不起的人面前这般狼狈,才捂着肚子,想挣扎地站起身来,可是他再没有了那个力气,只得趴在地上,抬头仔细的想看清楚他。
“你……”陆玉咬着牙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的吗?”
“怎么是笑话呢?”末子客气地笑道,作势要将他扶起来:“大哥这样厉害,把鲛人之泪都带了回来,怎么能是笑话呢?竟还躲过了我安排的杀手布置的暗杀,活到了现在,那便更是厉害了。”
下一秒,末子便将他推到一边,陆玉几个踉跄,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像从前那般叫骂了,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原地,肚子上的刺痛让他大脑无法直接思考,那末子抓起他的脑袋,脸上满满的都是客气和温柔,可手上的力道却大的惊人:“事已至此,我如何能嘲笑大哥您呢?”
“你没听错,人是我派的。”那末子带着笑细声细语地在他耳边道。
陆玉这才稍稍有点缓应了过来,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身着和他截然不同的亲生弟弟:“你说什么,是你派的人?”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他虽然这么些年来一直瞧不起这末子,却未曾想真有这样的一天,竟能沦落到手足相残的地步。
“为何?”陆玉惨白着脸,狠狠地咳了两声问道:“你想过父亲没有?你怎能恩将仇报?”
其实陆玉自己也明白的,他从不把这末子当作弟弟,这末子恨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为何他这能下的去手?
“恩将仇报?”那末子突然变了脸色,举手便在他脸上打了一掌:“你同我讲恩将仇报?”
陆玉心底虽然又惊异又愤怒,到了此时此刻却并不言语了,受辱也是受辱,为何不安静一些,也多少能留点尊严。
“我当年替你挡了致命的一剑,你呢,反嘴便骂我娼妓之子,还说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当你的弟弟,你就是这样同我讲恩将仇报的?亏的我还一心想拿你当哥哥!”
陆玉从未见过一向温和平静的末子这样愤怒,当下便有些傻眼的看着他。
原来他真的很在意这些……他当时年岁尚小,口舌并无遮拦,再加上性子本就是那样,却没想到给这末子留下了这样大的阴影。
可那又如何呢?这末子自己有没有想过,他的到来,给他陆玉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陆玉垂头的瞬间,腹部一股子冷意直直钻进心底,他忍着直达神经的疼痛,突然抬头咬着牙问道:“我说你一两句如何?孩提时期的戏言,值得你记恨到今日来取我性命?”
这话说出口,陆玉便自己都觉得有些无礼。
可他即便再是无理,也抵不过自己这些年来因为这末子所带来的伤害。
“戏言?”末子冷笑,把他的脑袋放开,指着那庭院:“在你眼里自然是戏言,可在我眼里那便是晴天霹雳!你出身于富贵人家你不会懂,每当我被人当成要饭的孩子被人扫地出门的时候,你却在大宅大院里吃着山珍海味,这都是凭什么?”
“当我进了陆府之后,我以为苦日子到头了,可人人却都说我是妓女所生的孩子,就连父亲也要滴血认亲,他若不想认我,为何当初要做那样的事,为何我要被生下来?”陆玉抬头的时候,隐隐约约看见了那末子眼里的泪花,心下忍不住吃了一惊:“我那时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这个大哥身上,觉得你平日里虽然不开口,年龄和我相仿,不像大人那般,满脑子都是功利,大抵也不会太嫌弃我。”
“是我自己痴心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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