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当他看着从马上一跃而下拿着糕点的他的时候,他几乎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了。
这样的事情不只是一件而已,他跟他相处了十年有余,他早就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然而每次心里激起的都是不一样的波澜,到了如今,他几乎已经对温青……情根深种。
然而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因为他知道,温青之所以对他这么好,皆是因为对长姐的那一句承诺:“请倾尽全力保护我的弟弟直到他成年,独当一面的时候。”
他的这些让他倾心不已的付出,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爱,而统统都是因为当初的承诺。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憋气的走到了一边:“温青,下个月我就满十八岁了,你也终于可以摆脱我长姐的束缚和请求,也可以摆脱悠悠众口的断袖之名,好好娶一个漂亮姑娘了……现在你很高兴吧?”
温青愣了愣,紧接着,就连他的眼神也慢慢的寂静下来,眼神慢慢的望向安纪云背后的远方,变得迷离而空洞:“是啊,很高兴,我终于可以自由了。”
终于可以活在自己的时间中,不再受着任何人左右了。
安纪云慢慢的攥起了拳头,冷哼的瞬间扭过头,像是撒气一般,然而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明显的受伤:“你滚了最好,要不是因为你缠着我,我早就娶到媳妇了。”
“是吗?”温青站在他的面前,迎面的春风缓缓从他的耳畔吹过,他修长而诱人的男性躯体,悄悄隐没于那看似中规中矩的青衣之中,在他的眼里时时刻刻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温青慢慢的走上前,慢慢的勾起了嘴唇,倾身将安纪云的身体压在冰凉的石头上,慢慢的俯下身,直到与他眼睑的距离不剩下一寸,才停住了动作:“安纪云,你要娶谁,我怎么不知道?”
在他欺身过来的一瞬间,安纪云便感觉到一股令人贪恋的温度将他包围,刹那间他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耳根子也不知不觉的悄悄的红了起来,但是却依旧不服气的叫嚣道:“你给我起来温青,这里是御花园,不是什么别的地方,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再说了,我安纪云娶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过了这一个月,你我就再无瓜葛了,不是吗?”
“哦?”温青另一只手将他不再老实的他按在了石头上,继续慢慢的压下去,在让安纪云感受到窒息的距离中,低声的笑道:“安纪云,你真的这么以为?以为我不用遵守承诺过后,便与你再无关系?”
“再说了,反正你我二人的名声,已经变成了这样,你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跳似乎停了那么一刻,让他瞬间没了底气,看着他近距离的鼻梁半晌,才磕磕绊绊的说道:“废话,这么多年都烦死了,你还真以为我会离不开你?”
“少自以为是了,你对我做的那些,我看中的姑娘,未必做的比你差,你不过是被迫跟在我屁股后面十多年而已,对我来说,你这样的人……可有可无也不为过!”他似乎还是嫌自己撇的不够干净一般,加了几句并非他真心所想的话。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晓得自己刚才这句话,究竟有多么伤人,可那时他却并不懂那些,只是想一味的摆脱自己尴尬的境地而已,未曾想过那么多。
“原来我对你来说,可有可无也不为过吗?”温青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依旧是唇角带笑,细长而勾人的眉眼之间有着若有若无的懒散之意,将显得整个人更加好看起来。
可是安纪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面前之人的态度,在一瞬间变得僵硬了许多。
他却突然没有了勇气,再次肯定自己之前的说法,只是趁温青不注意的时候,借着巧劲儿一把将他推开,便看见一旁站着两个满脸通红,对他们二人指指点点的宫女。
“我就说,这个新上任的小丞相指定是下面的那个,你看,我之前同你讲你还不信呢。”
“真的哎,不瞒你说,我之前其实隐隐约约也这么觉得,你看丞相的脸生的那样女气,才不可能是……”
听她们胡诌八扯到这里,再加上温青明显变得戏谑的目光,安纪云终于如同从前那般,炸毛的厉声叫到:“你们说什么?”
“呀,炸毛受实在是太可爱了,太可爱了。”那宫女逃走之前,贴着另一个宫女的耳朵,颇为激动的说道。
“丞相的耳朵都红了,这是害羞了吧?”
虽然那两个宫女都是小声交流的,然而对于他们两个修仙之人来讲,那听得可谓是一清二楚……他本身就是个实实在在的断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几句话的含义?一想到那种场景,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安纪云的脸色就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用余光匆匆的扫了一眼眼低笑的暧昧而戏谑的温青,腿肚子就不禁有些发软,便赶紧咳嗽了两下,故作满并不在乎的说道:“这简直是世风日下,我看我应该将这些宫人平日里的规矩都改一改,赶紧拟个折子早日交到内务府,不然只怕……”
那么好的口才,到了温青面前,却像是被夺走了言语的权利一般,张口就像羞愧的闭上了那张满口虚话的嘴……可是很多事情又很不甘心。
他的能力受了岁数的限制,自然有些比不上天赋同样很高的温青,再加上温青随着年岁的增长,那张脸长得是更加的有成熟男性的魅力,虽然并不硬朗,可是每个举动似乎都有着让人难以不去屈服的威压。
似乎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对温青这个笑面虎敬而远之。
正文 番外六:梦醒时分
可是他安纪云,虽然能力也不容小觑,却在容貌和气势上,总是占不到上风。
方才那两个宫女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他的长相的确太过阴柔和精致。
看起来,还真的像是个“被压的”……想到这里,安纪云的神情便又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这一切,都被温青那双藏着许多情绪的双眼看在眼底,心情在那一瞬间似乎轻松了不少,不知怎的,他就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安纪云正巧是十一岁,是最雌雄难辨的年纪,他刚和他吵了一架,转身就发现安纪云被一个看起来很是和善的妇女抱在怀里,一脸欢喜的道:“小姑娘,你是迷路了吗?我瞧你长得这么精致,许配给人家了没有,我儿子今年刚好到了日子,不然你嫁到我们家来吧,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吃惊过后,再看了看安纪云难得黑如锅底的脸色,他在刹那间心底便涌上一股子莫名的情绪,罕见的笑出了声来。
然后在安纪云几乎被那女人揉搓的扭曲的表情下,慢慢的走上前,将安纪云夺回来,抱在怀里,礼貌的跟那个妇女笑了笑,说道:“抱歉,这位夫人,这是我家已经定下的姑娘,我可喜欢的紧,恕在下可不能忍痛割爱了。”
那妇女听了他这话,便一脸失望的摸了摸安纪云气的有些蒙住的脸,可惜万分:“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没个亲家呢?又是个你这样优秀的,看来我家那个蠢的是没机会了。”
那女人走之后,安纪云便习惯性的,狠狠咬上了他前胸的那块丝滑而轻薄的布料,咬牙切齿的说道:“小爷我是你的童养媳?温青,你说的这话若是让我长姐知道……”
那个时候的安纪云,比现在要好对付的多。
可是随着应对他的难度加深,他竟然偏离了轨道,在与他的日渐相处中,愈发的不能撒手了。
再者,困扰着他的,还有“十八岁”这样的条件,令事情发展的越发难以控制了起来。
尤其是当他听到安纪云要娶一个姑娘的时候,他就觉得……他可能已经等不到一个月,就会对这个人下手。
……
很久之前,安纪云无比的期盼十八岁的到来。
然而现如今,一个月的日期渐渐逼近,他却开始成宿成宿的做起了噩梦。
今夜实在太过安静和祥和,已经到了连他身边守夜的侍女都在昏昏欲睡,而只有他一人,于梦中突然惊醒,剧烈的喘着气儿。
他在恍惚之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枕边,发现竟然已经湿成一片……他究竟有多在意温青,到了如今,他都已经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然而他却必须适应起来这种没有温青的日子,五天之后的现在,温尚书断袖的传闻,想必会从这个世界上逐渐消失,也会从他的身边彻底消失。
他安纪云的生活,也就会自此归于平淡,变为最初最想过的那种自在逍遥的日子。
可是他是个特别恋旧的人,很小的时候他曾经弄丢了一个剑穗,分明没有很珍贵的样子,可就是因为带在身边三四年,结果就能记到今天,温青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便不知道能用多久才能忘记。
近些日子以来,他不止一次的觉得长姐当初做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如果温青自始至终都没有来到他的身边,他或许便不会这样舍不得,可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多幼稚,然而,他手中握得住流沙,却握不住匆匆而逝的时间。
今儿个,便是他十八岁的生辰。
害怕看到温青变得突然冷淡起来的眉眼,所以从始至终,即使他就站在自己身侧,安纪云都未曾看他一眼。
“安纪云,你今儿个上朝怎么完全不在状态?”早朝过后,他便被皇帝叫去了内殿。
皇帝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可依旧风姿卓越,精神得很,因着他长姐的原因,他近些年来也对他有着不少的照顾和优待,对于他来讲,皇帝的的确确对他是有知遇之恩的。
然而,当他看见皇帝那双担忧的眼神的时候,他心底压着的事情便更是无法说出口了。
他怎么说,难道要说他看上的男人就此就要恢复正常人,不用再粘着他了吗?只怕皇帝会气的一脚给他卷出去。
其实,他很想知道,如果有朝一日长姐外出历练回来了,发现他喜欢上了温青,那得是什么样的脸色。
反正定是不会好看的。
他与皇帝说了几句话,便规规矩矩的退下,有些怅然的走出红色的宫门,便看见一身青衣的尚书大人,正在花红柳绿中,静静站立,那深邃的眼眸中,似乎倒映着他萧瑟的身影。
他的眼中仿若能容下浩瀚天地,可他却是个很自私的人,安纪云只希望那样的眼神中,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可是大概也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从今天开始往后,他和他的羁绊,便会化作云烟,成为他以后午夜梦回枕边的泪光罢了。
看着他近日越发高兴和轻松的眉眼,安纪云心里刹那间一疼,鼻子也有些酸软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有些装不下去云淡风轻的感觉和表情了,脚步也僵的不像样子。
他在他有些惊愕的眼神中,有些狼狈的笑了笑,然后转过了身:“我说了,以后你不必等我,不必再跟着我。”
他已经这样狼狈,狼狈到再也装不下去,希望温青能像他这些日子里来的梦魇一般,给他一个痛痛快快的诀别,别叫他再抱有任何希望,这样他才不至于丢尽了他长姐的面子。
他浑身发冷,在温青有些灼热的目光中,慢慢的向远方走去。
对,就是这样,他们二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就当做从来没有过交集最好。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温青急促的脚步从他身后传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他的胳膊,将他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似乎所有的情绪都呈现于对方的心中。
“安纪云,你这么无情吗?”温青轻薄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淡漠的眼神中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却将他所有的估值和僵硬在那一瞬间燃烧殆尽:“你我相处十余年,到了最后,你连生辰都不邀请我,也太狠了点儿吧。”
“温青,你不必勉强。”安纪云将视线撇到一边,此时此刻的脸上有些难堪,趁着温青状态还很放松的时候,将自己的手臂轻轻地抽了出来。
最怕的就是这样,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温青却还是像做着老好人一般,对他不撒手……可是这样,对于他这个有心人,才叫残忍。
“约定已经全部结束了,你没有义务再跟在我身后。”
“安纪云,你脑子是糊涂了吗,连日子也不会数了吗?”温青平淡的眼神中,划过一丝不甘和忍耐:“若你当真要与我撇清关系,那明日才是作数的,今天……你休想摆脱我。”
安纪云在那一瞬间愣了愣,心中有一丝激动泛起,然而却又没有准确的答案,温青为何这样固执?是不是证明,除了约定之外,他还是能与他有交集的?
“发什么呆?我问你,你今日的生辰,还过不过?”温青有些强势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就往来路的方向走去。
“啊?过,过啊。”由最初的伤心,变成现在的一头雾水,老实说,他还是十分高兴的。
“那就别废话,跟我走。”
安纪云就这么一头雾水的被温青拉进了自己的府里,推开门的瞬间,他所有熟悉的人都出现在了眼前。
包括……安念棋和他身旁站着的韩子卿,在加上一个小包子,就站在他父亲和母亲的身旁。
他内心的狂喜在那一刹那之间喷涌而出,便像幼年时期一般,挣开温青的束缚,便张开怀抱朝着安念棋的方向跑去。
沿路撞翻了好几个端着晚膳的下人,然而还是一股脑儿的跑到安念棋面前,笑着抱住了面前的女人。
“长姐,太好了,你怎么回来了?”别提有多高兴了,他已经足足牵挂了他的长姐十多年了,每年的除夕之夜,他都会和温青站在自己的府邸门口,呆上整整一个时辰,期盼着她的身影。
然而每次都是失望而归,直到前一阵子,他都觉得自己可能未必能等到长姐归来,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完好无损的,并且一脸幸福的站在他的面前。
“云哥儿,你……”安念棋再次见到这张脸,已经觉得恍如隔世,她慢慢的摸上他的脸,轻轻地点头,颤声叫道:“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好,实在是太好了。”
“你若是想问我这些年来的见闻,那还真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自然是精彩的很。”当年她几乎是不告而别,现在回头来看,自己和韩子卿做的,实在是欠妥。
然而好在,在意她的这些人,纷纷都是温柔的人,眼下只要见她安好,便再无所求:“我暂时不会走了,等我这几日,好生的享天伦之乐,再将这一切讲给你。”
正文 番外七:自此以后
“好,长姐。”安纪云的目光扫向一旁站着默不作声,然而眼神却温柔了许多的温青,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的暖意。
他想,他还是应该感谢自己的长姐,将这样的人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还真是太喜欢这个人了,喜欢到现在的关头,想跪在她的长姐面前,拉着温青,想说自己看中了这个人。
可是现在他没有什么勇气,因为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然而温青越沉默不语,他就越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还是快快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为好,。
这是……他的目光扫向一旁正瞪着眼睛看着他的小包子,便蹲下去,捏了捏她的脸,问道:“小包子,你要叫我小叔叔的吧。”
“小叔叔,我不叫包子,我有名字。”小姑娘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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