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罗凡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说错了，不止一年。”
“哦？”曌云裳道，“看来你对自己的剑法，很自信！”
“不，我是对你很有信心。”罗凡淡淡地道，“虽然说有些事情貌似已经超出我所了解的极限，甚至与我了解到的有少许出入，不过有的人，却依旧还在我的预料之中，无情的剑，却产生了感情，你的心里，是否感到迷茫？”
“哈哈哈哈……”曌云裳笑道，“你奢望吾对你，产生感情？”
“不是我。”罗凡道，“而是……二宫主。”
“哈哈哈哈……！”曌云裳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道，“你是说……我对二妹产生感情？你说我对一个女人产生感情？哈哈哈哈——！”
“事实证明，女人对女人是有可能产生感情的。”罗凡语音平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否则，你为何要划破二宫主的脸颊？是否正是想让她一辈子嫁不出去呢？”
“那只是练剑时不小心罢了……你——！”笑声戛然而止，曌云裳忽然一顿，凤目一横，“你如何知道？”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我无法知晓的事情。”罗凡道。
“你撒谎。”曌云裳道，“刚才看你的表情，很显然你并不知晓步穹青峦里的情形，甚至也不知道，剑阁的传统，到底因何而来。”
“世界上最严密的情报，都有与实际情况发生差异的时候。”罗凡耸了耸肩，洒然地踱着步子道，“更何况只是传说？有什么可意外的么？”
“你……还知道些什么？”曌云裳问道。
“很多啊。”罗凡道，“比如你这么自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源自于神器岁月轮；比如岁月轮拔出来，下面的轮盘就会运转，等到转上一圈，剑阁就垮了；比如你每次想杀人的时候，二宫主总是比你先出手，将人惩罚一番，让你找不到缘由再动手；比如……嗯？别紧张，我都是猜的，对了几条？”
曌云裳：“……”
半响，曌云裳才缓缓开口道：“我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说你愚蠢？你既然都知道，还要来送死？”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送死么？呵~”罗凡摇了摇头，失笑道，“我这人惜命得很，完全送死的事情，我可是从来不做的。”
只见罗凡缓缓从背后将镇妖剑拔出，沉声道：“大宫主要不要试试？”
曌云裳一步一步从狭道走出，缓缓步至广场中央，恰好与罗凡对立数丈之远。
“倒是让本宫，越来越感兴趣了。”缓缓将腰间软剑抽出，此时此刻，曌云裳却是愈发地平静起来，仿佛在陈述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淡淡地道，“先生可以放心，现在本宫已经改变主义，即便你败了，吾也不会杀你，只是这最后的一年，就在地牢度过吧。”
763。神剑
罗凡手中镇妖缓缓抬起，直指前方，淡淡地道：“请吧。”
曌云裳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掌中宝剑挽了个剑花，轻轻向前一划！
一刃霜寒，随着剑式划出，仿佛至寒的冰雪，悄无声息地向前方蔓延！
不过眨眼，眉间凝雪，鬓间染霜，剑气未至，罗凡只感觉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手中镇妖一旋，剑锋凌空虚划，无形之中，仿佛有什么事物被剑锋切开来，分向两旁溢射而去！
寒气袭上，转眼之间，只见罗凡身后两旁的石壁，顿时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
另一边，只见曌云裳步履轻移，素手微抬，作出一个出剑的起手式，下一瞬间，陡然已化作一片暗红的残影，朝罗凡方向疾掠而来！
快，无与伦比的快，罗凡才刚刚反应的时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十丈！罗凡挥剑，那暗红的残影仿佛完全违反物理法则一般垂直向上一纵，躲开罗凡一剑的同时，残光剑影，已满目皆是，同时朝罗凡周身各处要害笼罩而来！
只见罗凡不急不徐，以拙破巧，手中镇妖只缓缓在身前一圈，只听得一阵金铁交鸣的锐响，剑圈之中，火光四射，所有剑光，竟皆如同海纳百川一般，尽数朝罗凡剑圈之中归拢而去！
然而就在此时，只见剑圈之中，一道寒芒一旋，如同吐信的毒蛇一般绕上罗凡的手臂，继而直奔罗凡胸口！
这时候曌云裳的速度才终于缓了下来，两剑相交，四目相对，她的眼中，唯有一片毫无感情的漠然！
罗凡冷哼一声。剑甲出体，只听得咯嚓声响，那锐利的剑。竟然猛地洞穿罗凡出体的剑甲，刺在剑甲保护后的胸膛之上！
然而只见罗凡面不改色。胸膛更是向前一顶！
软剑就仿佛遇到了什么无法冲破的阻碍一般，缓缓向旁弯曲成一个九十度的弧度。
“剑是好剑，可惜杀不了我。”罗凡的嘴角，微微撇出一个淡淡的弧度。
“哈哈——！”曌云裳笑道，“这样吾才可尽情出手啊！”
话音还未落下，只见软剑猛地抽回，剑身竟如一条毒龙短鞭一般，狠狠甩在罗凡的咽喉之上！
“砰！”剑甲刚刚出体。罗凡整个人便被狠狠掀飞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罗凡身躯一翻，右手往地面一撑，左脚犹若神龙摆尾，顺势扫中曌云裳胸口！
一个空翻，洒然落地，罗凡皱了皱眉头，只感到喉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只见他喉间多出一片淡淡的红印，除了疼痛外。却仍是连皮都未能破掉！
罗凡直起身躯，淡淡地看着身前面色稍白的曌云裳，淡笑道：“全力出手。又能耐我何？”
“倒是有够硬。”曌云裳抬眼，冰冷的双眸凝视着罗凡，缓缓开口道，“但这样就能不败了么？”
一声清叱，曌云裳手中剑锋，亦随之发出清越的鸣响！
整个地底温度骤然一降，寒气，如同雪涌，青石地面。乃至四周石壁，断剑枯骨。转眼皆渐覆霜寒！
“漫天飘絮血飘红！”伴随着一声轻吟，手中宝剑隔空刺出。寒气，凝成无形的剑气，透体而来！
剑锋一挽，罗凡只感触及到一股凝练至极的至寒冻气，剑锋甫一与其接触，寒意便顺剑而上，直袭体内！
“哼！”罗凡一声冷哼，手一扬，不但不避，反倒将这股寒气尽数纳入！
体内，极寒的冻气在罗凡体内沿着长生诀水行筋脉流转一周，化而入木，散而入火，聚而入土，最终凝入金行路线，自左手太阴经筋而出。
“回去！”罗凡左手凝指划出，只见一股比之先前更为可怕的寒气倒袭而回，剑未及体，只见沿途已结出一片厚厚的坚冰！
眼见冻气席卷而回，曌云裳眼中神光一凝手中长剑向空中一抛，剑指指天：“蓝关雪拥千层起！”
“轰！轰！轰！轰！轰！轰！”
浑厚的内息，在大地战栗间，磅礴的寒气，犹如怒海激起涛澜，掀起十数丈高的气浪，狂卷而出！
滔滔的气劲，除了没让支撑整个地底的洞壁受到首当其冲的威力外，整个地底，已经皆如地火喷发一般，一片寒气汹涌！
罗凡发出的剑气，瞬间在气浪中被卷得粉碎，与此同时，抬头只见一道凝实至极的巨大寒气剑体，如同山体轰塔一般斩落而下！
气浪翻滚之中，只见罗凡简简单单地举剑向上一挡。
“轰！”
一声惊天巨响，烟尘随着寒气浊浪翻腾而起！顷刻间，竟连两人的身影都完全掩埋了！
雾气之中，只听得一连串急促的剑击之声响起，两人在其中不知交手多少剑，一直到尘埃渐渐消散，两人硬拼一招，激烈的劲气，轰然暴开，弥散的雾气尘埃，一扫而空！
定眼望去，只见两人之间的青石地面上，是一道巨大的鸿沟，一直到罗凡落足之处放才止住，只见罗凡手臂、肩头等出衣衫破裂开来，露出几道鲜红的血印，而曌云裳手臂与腰间，更是裂开数道口中，鲜血直流！“方才你一连换了七十三种剑法。”罗凡仍是那般镇定如恒，“可有什么作用？对我造成不了威胁，仍旧是没有任何威胁。”
冰冷的眼神，曌云裳一语不发。
“接下来，换我来如何？”罗凡沉声开口，步一进，手一扬，手中镇妖翻飞，落下，笔直插在罗凡身前。
“这一式，我自剑圣的万神劫之中略有体悟，你，慢慢领会吧。”眼一闭，心一沉。
“剑由心生！”
曌云裳只感到一股利剑般的寒气袭上心头！
不自禁地捂住胸口，鲜血，从小臂的伤口，顺着斜指地面的剑身，缓缓流下。至剑尖，继而往地面坠落下去。
抬眼，只见对方的双眸。深邃，如同星辰大海。冰寒，犹如九幽地狱！
忽然之间，曌云裳只见两人所在之处东西南北，晶莹剔透的长剑凭空现出！
先是四个方向，继而变作八道方向，接着十六个方向十六柄长剑，接着再化成三十二柄，一会又化成六十四柄。层层叠叠如同一轮剑阵般将两人围困其中。
“哼！装神弄鬼！”玉手扬秋水，寒气更深更寒，身移影动，极致的速度，连残影都难以眼见，曌云裳瞬间变换数道位置，最后落至罗凡身后，一剑刺出！
骤然之间，曌云裳没来由地只感到心头一寒！眼前一花，身体下意识地向前一倾！
眼前的人影已经消失。剑光，自背后划过，眨眼之间。背后再添新伤！
不仅如此，曌云裳转过身来，只见罗凡不知何时竟出现在她的背后，手中剑式已收，但剑意不尽，竟化出余招，招招夺命！
极力闪躲，曌云裳如移形换影，连退六十四步。步步精妙无伦，一直退到那晶莹剔透的剑刃边缘。然而她面上却不见半点轻松之色，无声无息地。只见她身上又凭空多出十数道剑痕！
“怎可能！？”此时此刻，她冰冷的面上已微露出震撼之色，然而还未等她有所动作，罗凡收剑之后，第二剑再度划出！
剑斩空，然而那连绵不绝的剑意，却仿佛已跨越时间与空间的限制，直袭曌云裳而来！
剑疾舞，却挡不住不绝的剑意，常人的速度，哪及得上无处不在的“意”？
挡，无从可挡！逃，无处可逃！
瞬间，曌云裳只来得及避开几道要害，腰上、腿上、只见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就在此时，百丈的高空，红楼剑阁顶端，一柄如火焰狂然的红色烈阳般插于其上的宝剑，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不过片刻，宝剑震动越来越激烈，竟带着整个海岛也跟着震颤起来！
仿佛海底地震一般，剧烈的摇晃，激起狂涛骇浪，直往岛上涌来！
无数剑阁弟子，心惊胆寒地望着高空，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任剑谁、不二做等人，也纷纷走出门外，满心疑惑，不知发生了何事。
“师父？”剑圣房间内，伊达不禁抱怨道，“这红楼剑阁怎么整体都有祸事，这又是怎么了？”
“神剑，出鞘了！”剑圣沉声开口道。
天地之间一道白虹，直贯星宇！剑阁顶端，承载着岁月轮的剑台，忽然缓缓下沉，最后整个剑身，尽皆没入高耸的塔楼之中，一路势如破竹，直贯地底！
步穹青峦，只见数十丈高的穹顶忽然缓缓向两面分开，一道数米粗的虹光，如同流星一般，直落战场中央！
“轰！”
即便是原本饱经风霜的坚实地面，也整个被掀飞而起！巨大无比的冲击力，骇然向四周蔓延而出，此时此刻，哪还有什么剑阵？只见罗凡负手而立，双眸之中，森冷的寒芒落在曌云裳身上，曌云裳臂间的鲜血缓缓淌下，竟仍保持着罗凡刚刚施展“剑由心生”那一刻的姿势，伤势，也仍停留在那一刻，此时此刻，剑尖落下的血滴，也才刚刚坠落在地！
忽然之间，异变陡生，只见剑气竟自曌云裳其体内四溢而出！鲜血飞溅而起！
“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踉跄数步，似再难以支撑起身子，半跪在地，手也似再难握住掌中宝剑，宝剑散落在地。
“神剑护主！？”罗凡面色微凝，只见那火红的宝剑落在她身前，只见那剑剑柄护手以圆为轴心，周围散发如烈焰般的突刺，狭长的剑身布满绚丽的血痕，正如同一尊照耀寰宇的血色骄阳，凌驾与万丈虚空，俯瞰世间！
青石铺就的广场，整个被轰得支离破碎，曌云裳头上的凤钗也被打落了，一袭乌黑如瀑的秀发披散开来，却非但不显得狼狈，更令人感到仿佛完全摒弃了一切束缚的自如！
她的手缓缓抬起，慢，无比的慢，却仿佛带着一股不可违逆与侵犯的气息，终于，她那染血的玉掌，握上了神剑的剑柄。
“能够亲眼见识岁月轮的威力，你，无憾了。”她缓缓抬头，望向罗凡，如是说，接着，拔剑，挥出！
764。生死
步穹青峦中，无数宝剑，皆不由自主地发出悲彻的哀鸣，仿佛皆难抗衡这股无可抗衡的神威，唯有伏地战栗！
骄阳腾起熊熊烈焰，光辉，耀得人睁不开眼，那火红的神剑，此刻明亮得仿佛中天的烈日！随着素手挥出，凛然神威，横空出世！
刹那，已席卷天地！
罗凡双手握剑，只来得及抬剑，横挡。
镇妖剑剑锋，刚刚触及那火红的剑气，巨力袭来，势不可挡！罗凡忽然只感到镇妖剑上灌注的剑气仿佛被切豆腐一般切开！虎口剧震，接着整个人仿佛被一颗彗星撞中一般，猛地倒飞出去！
剑光过处，一面石壁尽被横向切开，只听得一声巨响，石壁皆塌陷，罗凡整个人埋入一片厚厚的石堆之中，不见人影！
烟雾尘埃弥散，曌云裳缓缓收剑，凝视着眼前一片坍塌的废墟，凝眉自语：“死了？”
“嗯——？”曌云裳忽然露出一片讶异的神情，继而面色一沉，“没死！”
“轰！”一声巨响，碎石堆砌的废墟忽然炸裂开来，一道人影，如同炮弹般冲出！
清●冷寒芒，如新月，拖着雪冷的残光，划破虚空，斩下！
“铛！”
双剑交击，仿佛连空间都为之一颤！镇妖被挡，只见罗凡莫名地浑身剧震，仿佛身体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然而另一头，镇妖剑后曳着的残光，却竟透剑而过。直袭曌云裳！
曌云裳冷眉一横，身躯向右一侧！
无声无息残光斩下。凌乱不堪的地面自曌云裳足旁瞬间两分！
光华一转，罗凡撤步。隐约只见那虚实不定的残影横剑一抹！
意犹未尽之剑，剑不出，而意先行！
岁月轮挡在身前，曌云裳陡然瞳孔一缩，抽身飞退！
只见那残影恍若无物一般，无声无息地穿过岁月轮，曌云裳躲闪不及，肩头顿时再中一剑，鲜血激射！
“好！”一个好字出口。曌云裳竟不退反进，如同海潮起落般再度扑上！
“再来！”一声暴喝，罗凡同样举剑迎上，两柄神剑再度交锋，步穹青峦，剑芒闪烁，如水的剑光与烈日般的耀眼剑芒不断分合，火花激射，如同平地乍起的雷霆。一剑又一剑，曌云裳身上伤痕越来越多，眼中却似越来越疯狂。
“杀！杀！杀！”剑锋毫不停歇，鲜血。红裙，神剑，仿佛在这地底深处的绝境。开出至美的杀戮之花！
罗凡面色越来越苍白，双眼的神光却是越来越炙热！战意凌云！他仿佛忘却了一切。尽情地出手！一招一式，往日鲜用的剑招。此刻在他手中，却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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