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落时光里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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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落时光里的碎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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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荒废已久的小厨房里置备了齐全的锅碗炉具,俨然夫妻过日子一般了(…_…|||)。不过关于做饭这件事,萧漓在痛苦地品尝了一次我的手艺后,就坚决不让我再靠近厨房了。
  我们几个组乐队是纯属出于兴趣,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名做明星以此谋生什么的,当然也没有要做音乐之类这么伟大的觉悟。不过总是要有些表现的地方让自己多些证实和肯定,于是后来我们开始客串些学校社团活动的演出,慢慢竟也在校园累积了些名气。再之后我们也开始跑些酒吧驻唱演出,接触社会锻炼自己的同时也能赚些钱。日子也就这样充实了起来。
  从报道那天之后,我再没有去找过哥哥,哥哥也没来找过我。那次电话之后也再没给我打过电话。也许我们都在害怕面对彼此吧。总觉得有些话都没有说清楚,彼此之间欠个解释,但是却又没有勇气去开口,于是只能将这些就这么压在了心里,不去碰触。
  那个晚上之后,我再没跟萧漓提起过哥哥,萧漓也没有问过。萧漓是个不善表达自我的人,他自己心里有什么从来不说,但他却特别能读懂别人的心,就是所谓的善解人意吧。我总觉得这个词是形容良家妇女的(…_…|||),萧漓不是良家妇女,也就是个被我糟蹋了的良家妇男。不只是身体上被糟蹋过,精神上也没能幸免,本来文文静静一男生,跟我这痞子呆的时间久了,也跟个半疯子似的了,所以也就更难看出他隐藏的内心了。只有在逼急了时还是那么容易脸红这点暴露了他原来的本性。
  我们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关系,既不像普通朋友,也不像情人。有的时候我会毫无顾忌地喊他孩儿他妈,他也就附和着喊我孩儿他爹。对于这对称呼,乐队的其他哥们儿从最开始听到时的满头黑线,到后来也就习以为常充耳不闻了。
  不回宿舍的时候,我们就挤在平房那张仅有的单人床上睡觉,不过不会做什么,不会接吻,也不会做。爱。有的时候晚上躺在平房的单人床上,我会望着天花板静静地唱歌,唱那首《溺爱》。萧漓就靠在我的胸口静静地听,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摆弄,什么都不说,这算是我们最亲密的举动了吧。
  我有时候会觉得这种暧昧对于萧漓来说很不公平,所以我问他,你为什么不离开我呢?
  他说:“你知道吗,我的心脏病是遗传性的,在我们家族里有过得这种病的,听说只活到二十几岁,所以从很早以前我就对自己的未来有了认知,所以我从不会去想很远的事情,就是好好的看着眼前的就够了,不去想将来发展成什么样子。”
  我仔细地看了他好久,然后终于有点艰难地开口:“萧漓,你,……会死吗?”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笨蛋,谁不会死?不死那不就是老妖精了吗?还得是吃了唐僧肉的老妖精才行。”
  我很难过地看着他,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不笑了,很认真地握了握我的手,说,“放心吧,现在医学很发达,而且我也不是很严重的那种,只要你不突然猝死刺激到我,我应该可以再活很久,没准比你撑的还长。到时候我们乐队再凑到一起,来场怀旧演出,看谁最先弹不动吉他。”
  “萧漓,你得好好活着,我儿子不能没妈。”我鼻子有点酸。
  “傻子。”
  


☆、3。4 圣诞

  …4…
  日子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和偶尔的小失神中过了三个多月,然后便迎来了大学的第一个圣诞节。
  大学的圣诞节很热闹,各个社团都搞起了特色节目,不过这都属于助兴节目,最热闹的是全院性质的平安夜舞会。我们乐队成了这次舞会的表演嘉宾,做最后的压轴演出。当晚还接了一场卖场圣诞活动的商演,还有一个酒吧的固定演出,很忙碌,有种一刻没得闲的感觉。我喜欢这样的忙碌,它让我没有闲暇去想别的。
  那一天情绪一直很高涨,学校的平安夜舞会是我们的最后一站,因为我们的节目时间比较晚,在十点半以后,所以不用太急。赶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然后在舞会上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我并不太想遇到的人——穆小晴。
  “子韩!”我听到嘈杂中有人喊我的名字,然后回头我便看到了这个我只见过一面但却永远不可能忘记的脸。
  “小晴姐。”我忍不住有些紧张地向四周张望——哥哥会不会也来了,害怕却又期待。
  “你哥哥没来。”穆小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你哥哥找到了一家实习公司,上班了,圣诞节期间比较忙,今天加班还有聚餐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
  “哥哥……上班了?”忽然从别人口中听到哥哥的近况,我觉得有点悲哀,居然要从别人口中才能得到他的消息。
  “嗯,就在本市,快毕业了嘛。……好久没见过你来找你哥了,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怎么会?”我不自然地笑着掩饰,“这不是搞乐队一直太忙了嘛。”
  “也是,看你们这么快就把一个乐队搞得有声有色,肯定得付出特别多的努力。”
  “你们……快毕业了吗?会留在这里工作吗?”忽然觉得马上又要跟哥哥远离了。
  “嗯,你哥可能会留在本市,他说不想回你爸的公司。我可能也会留下来,……不管他最后决定去哪里,我可能都会跟着吧。”
  “那你们……会结婚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这种问题现在谈还为时尚早吧,但是我控制不住会这么想,有种很沉重的悲伤压着喉咙,说不出口却又非要说。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捉摸不透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这时候乐队成员喊我去准备,演出快要开始了,于是我跟她道了别。
  整场演出我都有点心不在焉,那种哽在喉咙的难受感觉一直吐不出,又咽不下去。幸好是没有出什么状况。演出的最后,我跟乐队几个人商量了一下,然后站上了舞台的话筒前面:“以前都是我们的主唱萧漓在唱,今天的最后一首歌,就由我来给大家演唱吧,歌的名字叫——《溺爱》。”
  台下的同学们尖叫了起来,我在乐队里的人气也是不亚于萧漓的。
  音乐声响起,我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有点黯哑。
  “我只拥有你的月光,我要把它当作骄阳,我只拥有你的地方,那是我的天堂。请告诉我我该再说什么,你才肯为我多停留片刻,请告诉我我该再做什么,你才能更快活。
  “只有你的未来,才能挥霍我的现在,只有我的最爱,给我最致命的伤害。请告诉我我该再说什么,你才肯为我多停留片刻,请告诉我我该再做什么,你才能更快活。
  “我以深深溺爱,在这纵情的海,我已被你掩埋,任由泪水覆盖。当我为你日渐憔悴,而你却风采依然,当我已沦为你的负担,却还流连忘返……”
  我的声音始终哑着,但却不是哽咽,也没有眼泪。
  那音乐,还有我自己的声音,在我耳边、脑中缠绕了很久,不肯散去。最后钻进我的梦中,我梦到了小时候一直跟着哥哥的我,梦到哥哥黯淡的目光说着,你看你都长得比我还高了,不会再是那个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小小跟屁虫了。梦的很混乱,然后第二天醒来便开始头疼,嘴里很苦涩。
  第二天,也就是圣诞节,跑完上午的两场演出,我一个人跑去平房窝了半天。萧漓没有跟来。
  我始终没有眼泪,从那晚醉酒失控后,我再没哭过。
  中午开始就飘起来小雪花,整个下午都没有停过,到傍晚反而有越下越大的势头。我整个下午坐在小火炉子边上,抱着吉他弹没有弹过也没有听过的曲子,讲得白话一点,就是没目的的乱弹。也不用拨片,最后弹得手指生疼。然后我就去院子的雪地上踩脚印,走过去,再倒退着走回来,然后望过去,就像两排并排走过的脚印。然后看着看着我就笑了,呵呵的傻笑起来,这不我有个伴嘛,那就是我自己啊,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
  我正傻笑着,就听见院子大门响,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哟,孩儿他爹,一个人跟门口傻乐什么哪?”萧漓走了进来。
  “踩脚印呢。”我指指地上,继续乐。
  萧漓看了眼地上,“哟,你还真童真。行了,别乐了,我带俩儿子来看你了。”
  后面跟进来的许啸和苏正哲进门时正听到最后这句,碍于手上拎着大袋小袋腾不出手,就一起把脚踢上了毫无防备的萧漓,然后萧漓一个不稳就滚到了我刚踩好的那两排脚印上。
  我赶紧跑过去扶他。“哎哟,两个不孝子,敢踢你们妈!”
  他俩笑着跑屋里去了,我扶起萧漓也进去。
  “儿子们赶紧上家伙!”萧漓进门就招呼那二人,三个人一起忙活起来。拉桌子,搬电磁炉,端锅倒水,又把带来的大袋小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切的切,洗的洗。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根本插不上手。
  萧漓笑着拍拍错愕中的我,“傻了啊,赶紧的搬凳子去啊,这大雪天就得吃火锅才舒服,一天没吃饭了吧,傻子?”
  “谁说的?”我是死鸭子嘴硬。
  许啸搬出证据:“目测过了,没有空方便面桶,所以别欺骗你的肚子了。要是媳妇不过来,你就得冻饿而死,你就一个好逸恶劳任嘛儿不会的地主资本家。”
  “看不出这妻贤子孝的,我也算不枉此生了。”我乐了。
  炉子里火烧得旺旺的,再加上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喝着酒,不一会儿我们几个就都冒汗了。这顿饭吃得我心里暖烘烘的,总是还有一些东西在心里填满着。
  “这屋冬天太冷了,也快考试了,演过元旦的几场演出,咱就别来排练了,好好复习考试吧。”酒过半巡我说。
  “好好学习这话还真不像出自你这痞子之口。”苏正哲揶揄。
  “别看他这德性,你们爹从高中可就是年年一等奖学金轻松揣兜里的主儿。”萧漓忙着为我正名。
  “还真看不出,不过看得出这娘对爹还真是想当崇拜啊。”苏正哲感慨。
  “那叫仰慕,也不对,是爱慕。”许啸更正。
  我看向萧漓,大概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脸红红的。
  那晚我们喝得都不少,后来都没回去,窝在小屋的沙发和小床上聊到半夜,直到睡着。不过我没醉,免得醉后兽性大发被他们几个给废了(…_…!)。
  萧漓窝在我怀里在沙发上睡着了,像只小猫一样,我就搂着他睡了一夜,他身体很温暖,我就感觉很温暖。我很感激这个人的存在,他让我即使在冬天也不觉得那么冷。
  


☆、3。5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5…
  日子在忙碌中过得很快,把圣诞节元旦期间因为演出增多而有些荒废了的学业补上了之后,也就到了期末考试。原本一直也就没有特荒淫无度过,所以即便偶尔小小荒废一下学业,也不会到了担心考试的地步。比起考试,让我紧张的却是寒假。因为要回家了,要回到跟哥哥共同的家了,在那里没有穆小晴,只有我和哥哥。我虽然为只能期待这小小的相处觉得可悲,但还是期待的心情更多一些,不管怎么样,这一刻,只属于我们的家。
  只是最后这紧张和期待全都白费了。从爸爸口中得知,哥哥公司过年只有七天假,哥哥说春运车票不好买人又多所以不回家了。我心里比失望更多的是压抑胸口的快要撑爆胸腹的难受。哥哥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吗?他是不是已经不仅仅是不敢面对,而是已经厌恶我了?
  哥哥有多久没回过这间我们共同的房间了,好像有一年了吧。看着摆在屋子里哥哥的照片,那安静温柔的笑脸,我已经有多久没见到过了。我爬上我的床的上铺,睡在哥哥睡过的地方,这里早就没有了哥哥的温度。“哥哥”这个词是不是已经开始在生命中变得陌生了?胸中压抑的悲伤越来越浓重,可是我不会再哭,没有哥哥牵着,我得自己成长成一个男子汉,不是吗?
  浑浑噩噩的到了春节,每天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不用上课,不用演出,也不用排练,这样的日子本来心就开始变空,再加上每天看着充满和哥哥回忆的家,那些原本被很多事从心里挤掉的悲伤,重新塞满了心里,一碰就疼,就要爆裂似的,只能不断的压抑着。
  除夕晚上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手机铃声也跟着响了起来。原本以为又是哪个同学的拜年电话,拿起手机的手却一下子僵住了,闪动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字——韩子卓。那个每次电话响起时都会暗暗期待的名字,然后在一次次的失落后渐渐不敢再让自己期待的名字,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在手机上,我忽然不知所措了。
  “小韩,发什么呆呢?电话响半天了怎么还不接?”妈妈看着我奇怪的反应提醒道。
  “啊……哦。”我胡乱应了声,便拿着手机跑回卧室。
  “子韩,”电话那头传来太久没有听过却依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声音,“新年快乐。”
  “哥——”我感觉我的声音都在颤,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那一刻脑袋像挖空了一样。
  “嗯。……”电话那头,哥哥也沉默了。我们就这么沉默着,很久,他说,“圣诞舞会……我听到了,……你唱得很好。”
  我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心里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像是被人猛地用力碰了一把,颤抖着。哥哥他……还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吗?“哥——,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终于哽咽地说出口,很久很久了,这个问题压在心里快要积郁成疾了,却不敢碰触,不敢说出来,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小小的安静之后,终于又响起了哥哥的声音,“子韩,对不起,……我始终没有办法接受……你是爸爸的私生子。……我亲眼看着妈妈一点一点死去,没有办法背叛死去的妈妈。”
  我第一次从哥哥口中听到了他的妈妈,听到了“私生子”这个已经被我遗忘了很多年的字眼,心里形容不出的感觉。有个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用力勒着,明明想挣扎想反抗,却是挣扎不得反抗不了,要解释要辩解吗?可是无言以对,这些都是事实啊。良久,我终于艰难地再次开口:“那……你爱过我吗?”
  “……”电话那头安静着,我连呼吸都不敢出声,比期待审判还难受。“爱。”哥哥的声音也哽咽了。
  “我知道了。”我的心颤抖着,手有那么一刹那差点握不住电话,“哥——,你要幸福。”忍住没有哭出来之前我说了最后一句话,挂断了电话。
  知道了,真的知道了,哥哥说的“爱”,而不是说的“爱过”。爱,还在爱着吧,只是,更多的……是也在恨着吧。是我和妈妈伤害了他,还有他的妈妈,这一点是我怎样也无法改变的现实。他妈妈的死对他有着多大的痛,也就对我们有着多深的恨吧,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哥哥的伤害吧。我的心忽然好疼,疼得无以复加,又很无力,什么都没法改变,只能接受,接受现实,接受命运强加的惩罚。放弃哥哥,远离哥哥,不管会有多痛,唯有这样。
  那么久积压在胸中的郁闷、悲伤、委屈、痛苦,终于一并爆发,再也压抑不住了,一发不可收拾,眼泪在这一刻决堤。哭吧,管他什么男子汉不男子汉,我只是个无助的命运的弃儿。所有眼泪全都没了阻拦,全都涌了出来,像个被丢弃的无助的孩子一样,抱膝蜷缩在床的一角,痛快地哭出来,所有防备所有伪装全都不要,什么都不顾忌了,越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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