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证上岗 作者:雨过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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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证上岗 作者:雨过碧色-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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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你在记者会上那么‘低调’的原因?”李润野问。

    “当然不是,”顾之泽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我是想留点儿‘私货’写一篇报告文学的,所以一些细节就没有公开。”

    “你小子!”李润野顺手给了他一巴掌,“那干嘛说给刘明远?”

    “大师兄的专访啊,那一定是要挺的,再说我欠他好多情呢。”

    李润野看着顾之泽真诚的眼睛,忽然一激灵,这小子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专访做完后李润野接到了刘明远的电话,刘明远开门见山地问:“还撑得住么?”

    “还行吧,”李润野叹息一声,“你都知道了?”

    “这种新闻向来传播得很快,事实上那呆子大闹办公室的当天我这里就接到消息了。我们组里一个小编导特地跑来跟我通风报信,并且打听‘前情提要’。”

    “她怎么知道的?”李润野简直头疼。

    “她跟社里娱乐版的一个小记者是闺蜜,”刘明远忍不住轻笑一声,“那个小记者几乎全程做了现场直播。”

    “唉!”李润野只想叹气,找刘明远打听□□简直太虐心了好么。

    “那呆子很担心你,”刘明远淡淡地说,“他说你这人平时刻薄恶毒又神经病,位不高权不重但却一点儿不知道给人留面子,而且在主编这个位置呆的实在太久了,有太多人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这会儿都憋着利用这个机会把你搞臭搞倒。他说虽然你从来不提这事儿,但是他知道,你每天都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刻薄恶毒又神经病?”李润野冷冷地问,“这是他说的?”

    “重点不是这个吧?”

    “重点是那些人也就只敢在背后议论议论罢了,他们连像袁明义那样当面指责的勇气都没有,我怕那个干什么。”李润野淡淡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我来到安宁市各种传闻就从来没停歇过。”

    “可这个不一样啊。”

    “没什么不一样的,你要认为它是丑闻,那就是丑闻;可如果你认为这只是私人情感,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润野,”刘明远幽幽地说,“你知道吗,那天顾之泽很郑重的跟我说,他真的很爱你,不会离开他,不论多难听的话他都会陪着你一起听,不论多难的处境他都会陪着你一起熬。”

    李润野沉默了片刻:“他……这么跟你说?”

    “是的,”刘明远喟叹一声,“他说‘大师兄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的’。”

    李润野说不出话来,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刘明远放下电话望向桌子上的钢笔,他轻轻地拿过来握在手里,这支笔一直不曾离开过身边,已经成为生活的习惯,以至于采访顾之泽时竟然就这么握在手里而自己全无意识,直到看见顾之泽陡然瞪大的眼睛和一脸震惊的表情才醒悟过来。

    八戒,我除了“放心”还能做什么呢?刘明远轻轻地自语,我的心早就放在那里了啊!

    ***

    周五一大早,李润野和顾之泽开了九个小时的车赶到山南的一个偏僻山村去接朱家夫妇。当汽车开进村口时,顾之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全村只有寥寥十几户人家,没有一家的房屋是完整的,不是倒了半截院墙就是塌了一侧的屋檐。村民三三两两地挤在村口唯一的一条土路上,看着“气派”的汽车开过来纷纷避之不及,神色间竟然有几分惶恐和崇敬。每个村民都破衣烂衫的,小孩子大多光着脚,即便穿着鞋的也大多破旧磨损,甚至露出了脚趾。这个村子的每一处每一个人,无一不透着“贫困”两个字。

    朱家夫妇在院子里跟李润野和顾之泽说话,因为堂屋里透着一股子木头*的霉味儿,实在不适合“接待”客人。老两口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睛在泪水的浸泡下通红,他们一边哭着,一边不住地感谢顾之泽,几乎要给他跪下来,因为顾之泽让他们有机会再见儿子最后一面,不至于只接到一把骨灰。

    顾之泽握着老人的手一遍遍说“对不起”,哭的不能自已。老人喃喃地说:“哪儿能赖你?我家强子命不好,这不赖你。”

    朱强三岁的女儿朱晓兰怯生生地拽着奶奶的衣角,她不明白为什么爷爷奶奶最近天天都在哭,今天哭得尤其厉害。小姑娘有双大眼睛,长得像极了朱强,小小的脸上隐隐有种坚强。她伸出脏脏的小手去抹奶奶的脸:“不哭,不哭,奶奶不哭。”

    顾之泽慢慢地向小姑娘伸出手去:“让叔叔抱抱好不好?”

    朱爷爷拉住孙女,带着几分腼腆:“别了,孩子身上脏,全是土。”

    李润野低下头,默默地抹了把眼角。

    朱家祖孙三人上车时全都换了身衣服,顾之泽知道,那一定是他们最好的一身了,可充其量也就是补丁少点儿而已。老人上车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非常认真地擦了擦鞋底:“全是土……”他嗫嚅着说。

    顾之泽一言不发地把朱晓兰抱进怀里,坐在了副驾驶座上:“我们在这里看叔叔开车好不好?”

    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看着陌生的一切连伸手碰一下都不敢。

    五个人在县城住了一夜之后周六赶到了安宁市,祖孙三人住进宾馆时紧张得手足无措,宾馆的“豪华”程度让他们几乎不敢迈步走进去。顾之泽耐心地一一教会他们如何使用宾馆的设施,并且专门找了楼层服务员要求特别照顾一下。

    楼层服务员听了一会儿,忽然一拍手:“是不是就是昨天新闻里说的那个朱强的父母?”

    顾之泽略带惊讶地点点头。

    服务员立刻转身跑了,一会儿酒店经理过来握着顾之泽的手请他放心,一定会照顾好英雄的亲人的,并且免除了一切住宿餐饮的开销。

    “顾记者,昨天的新闻我们都看了,你和朱强都是英雄,如果社会上再多几个你们这样的人就好了。”

    顾之泽浑身的血都燃烧起来,他想起师父曾经说过“人这一生,如果能‘铁肩担道义’那就不算白活”!

    朱强的追悼会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周日上午九点,本来就是一个小型的仪式,出席者也就是朱强的几个工友和马轩崔遥他们,可是当顾之泽搀着朱奶奶下车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大厅门口满是素洁的花圈和白菊,数不清的人排着长队肃立在大厅门口,甚至一路延伸到火葬场门口。

    人群的外围停着很多采访车,顾之泽一眼就看到省电视台的车。他几步赶过去,果然看到刘明远。

    “大师兄?”

    “周五我们在节目中做了预报,”刘明远微笑着说,“我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阿泽你看,这就是舆论的力量,也是人心的力量。”

    顾之泽热泪盈眶地看着黑压压的人自动闪出一条道路来,在崇敬的目光注视下,朱家祖孙慢慢地走向追悼大厅。

    朱强躺在花丛中,尽管化妆师尽了最大努力,但是脸上仍然可以看到明显的伤痕。朱奶奶隔着花丛轻轻抚过朱强的脸,一声“强子”尚未出口已然泪如雨下。

    每一个人都在默默流泪,大家把手中的花放在遗体前,默默地三鞠躬,有些市民会走到老人身边说几句话,还有人会抱一抱哭泣的兰兰。小姑娘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异常清醒地认识到,那个躺在花丛的人,那个曾经把她高高举起在空中飞翔,把她架在肩头跑着去追蝴蝶,把她放在腿上,笨拙地给她别上漂亮发卡的男人,那个自己每天都要问无数遍“什么时候回来”的爸爸——再也回不来了。

    ***

    追悼会结束后,老人抱着一个小小的匣子郑重地向仍然留在现场的人群鞠躬道谢,追悼大厅门口,祖孙三人深深地弯下腰去,几层台阶下面,自发前来的民众同样深深地躬□子,双方都在感谢,感谢人世间尚存的最美好的情感和最尊贵的品质。

    马轩的镜头把这一幕收入其中,他相信这会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之一。

    李润野和顾之泽把朱家祖孙送回宾馆,商定第二天一早送他们回家。两人离开宾馆后直接去了银行,短短两天时间,顾之泽开设的账号里就收到了六万多元的善款!

    顾之泽打出了收款明细,把这笔钱取出来交给朱爷爷,朱爷爷连连摆手:“这……这怎么能收钱呢?”

    “这是大家捐的,感谢朱大哥的。”

    “那也不能那么多啊,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这……这怎么行?”

    李润野把钱包好塞进老人的行李中:“将来兰兰上学需要钱,孩子没有父母您二老怎么供她读书啊,这钱留着给她读书。”

    老人几番推脱不掉,惶恐地收下钱一个劲儿地推着兰兰让她说谢谢。

    兰兰怯声怯气地说了句“谢谢叔叔”,顾之泽眼眶一热,蹲□子拉着兰兰的手:“兰兰,你要好好读书,将来像爸爸那样做个好人!”

    兰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念一想,加了一句:“谢谢叔叔带我们来看爸爸。”

    顾之泽忍不住把小女孩抱进怀里,心里一片酸楚。

    从宾馆出来时,顾之泽有些恍惚,李润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嘴角却有了然的笑。

    坐上车后,顾之泽忽然扭过头来郑重地说:“师父,我想跟你说件事。”

    “可以,我完全同意!”李润野毫不迟疑地说。

    “同意?”顾之泽眨眨眼,有点儿怀疑李润野说的跟自己想的是不是一回事儿。

    “同意,”李润野肯定地说,“你想的很对,这种捐款也就是一阵热度,根本不可能长久持续下去。几万块钱远远不够那一家人生存,即便政府会有一些奖励和抚恤,那也是杯水车薪。所以,我支持你的想法,至少要保证兰兰读完大学。”

    “师父!”顾之泽喃喃地唤一声。

    “反正咱俩也不会有孩子,法律也不允许咱俩收养一个,而供养一个孩子念书对于你我来说不算太大的压力。”李润野一边说一边笑着把傻愣愣地八戒搂过来,一个温热的吻印下去,轻声说,“我喜欢女孩儿,咱们多了个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之前一直说不要砍大纲的亲……乃们还在咩?

    蜗牛可是真没砍啊喂。

 第九十二章

    周二的时候,李润野和顾之泽回到了安宁;两人往返开了上千公里;累的倒头就睡。睡前顾之泽顺手拔了电话线关了手机,准备把这段时间以来的劳累全都弥补回来。两人拉上窗帘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饿醒了就从冰箱里找点儿东西垫补垫补;然后翻身继续睡;等到彻底睡醒睁开眼睛时窗外一片漆黑,但却不确定是周几的夜晚。

    李润野迷迷糊糊地抓过手机来开机;几秒之后,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滴答”的短信提示音,而且连绵不绝足足响了十分钟才彻底停下来。

    “这是……怎么了?”顾之泽抱着被子坐着,正摇摇晃晃的醒盹。

    “不知道;”李润野简单地说,皱着眉从最后一条开始看。

    “赶紧给我回电话,甭管怎么样总得应对一下吧!”这是辛奕发的。

    往上翻翻,几乎都在追问“为什么不开机”、“你没事儿吧”、“别往心里去”等等,李润野抓过顾之泽的手机一看,内容也差不多。

    “怎么了?”顾之泽迷迷瞪瞪地看着李润野面色渐渐阴沉下来,心里有点儿打鼓。

    李润野翻身下床,把笔记本拎过来打开,沉声说:“之泽,事情可能有点儿失控。”

    “失控?”顾之泽甩甩脑袋,“怎么个意思?”

    李润野没说话,直接打开两个人的微博和《晨报》的读者论坛,只一眼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两人的微博粉丝数几乎暴涨了十倍,最新的一条状态下面的评论多达万条,而且每一次刷新这个数字就会几十个几十个地往上涨。旁边本城热门话题第三位赫然是“采血案记者高调出柜,疑似潜规则上位”。

    “怎么……这样?”顾之泽看着页面也傻了。

    李润野随手点开几个评论,果然不出所料,赞成派和反对派吵得天翻地覆。一方阵营说人家私人感情关你什么事儿,咸吃萝卜淡操心;一方阵营说简直太恶心了,这绝对是潜规则好么,原来现在流行睡同性下属。一方阵营说同□情也是爱情;另一方说一篇稿子挣多少钱,还不如出去卖屁股……

    网络暴民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不吝用最恶毒和肮脏的语言去诋毁折辱一个他们完全不了解的人,并以此为乐。

    顾之泽觉得手脚冰凉发麻,那些刺目惊心的恶毒语言剜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在这种舆论的洪流里,他体会到一种空前的孤独和恐慌,仿佛自己站在了整个世界的对立面。

    “师父……”他很无助,惶惶然抬头看一眼李润野,极力想从对方的脸上得到一点儿安慰和鼓励,就好像以前的每一次,李润野总能四两拨千斤地把问题解决掉。

    可是这次,李润野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就是舆论!”

    顾之泽傻愣愣地坐在床上,看着依然在不断增加的评论数,手足无措。

    李润野拿起电话打给辛奕,深夜两点半,不过辛奕似乎已经很习惯了,他淡淡地说:“你居然现在才打电话,真沉得住气。”

    “这是怎么回事儿?”李润野只关心这个问题。

    “刘明远的节目周五晚上播出后顾之泽一下子就火了,当时你们忙着朱强追悼会的事儿,而网上基本都是一面倒的称颂,所以大家也就没在意这事儿。谁知道周一忽然有人发帖扒出了你俩的事儿,还把那天顾之泽当众说的几句话写了上去。你也知道,这年月搅基卖腐最博眼球了,于是事态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其实你俩要都是记者也好说,可偏偏是上下级关系,所以潜规则的说法一下子就被坐实了。”

    “这是谁干的?”李润野冷冷地问,“这事儿肯定有人在背后下黑手。”

    “肯定是的,”辛奕也赞同李润野的猜测,“发帖子的是一个新注册的账号,是通过手机注册的,查不到博主。这个账号一共就发过十二条微博,两条转发的广告,剩下的全是关于你和李润野的,还有两条是长微博。”

    “这是明摆着冲我们来的。”

    “对!而且他一定请了推手和水军,因为这条微博在三个小时内转发量就破万了。”

    “我想到一个人。”

    “我猜也是他,”辛奕叹口气,“可是没证据啊,而且要说起来,你的小男朋友也太咄咄逼人了些。这是职场又不是拳击台,重拳出击一局定胜负,职场讲究的是长远,战线一拉几个月、几年、十几年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顾之泽想一次性就把袁明义打趴下,太天真了。”

    “现在说这个没用,”李润野打断辛奕的话,“想想怎么挽回吧!”

    “很难,要不你俩还是把剩下的假歇完吧,这种热炒的八卦用时间对付它最管用了。”

    “再说吧,”李润野看一眼还在发愣的顾之泽,安抚地把人搂进怀里。

    “师父……这……怎么回事?”

    “成名的代价,”李润野用轻松的语调说,“人红自然是非多。”

    “袁明义干的?”

    “可能。”

    顾之泽死死抱住李润野的腰,整个人蜷进去,“我懂了,那天你跟我说……太张扬,没必要……我……我没给他留余地,他也……”

    李润野抱住他:“不说这个,现在你想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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