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池御当然不会客气,他在旗非对面的沙发椅坐下,姿态还是那麽优雅里包含不可一世的高傲,但在坐下的同时他发现那把旗非扔在桌面的手枪,不禁疑惑了一秒,只是很快又恢复该有的态度。
旗非还在斟酌,关池御倒是先开口质问:「我对你不好吗?」
这话让旗非微愣,他以为对方第一句话应该要责怪他才对,「……很好。」其实也没有多好,「池御,我想走只是因为我累了,不是你的问题。」
「累什麽?你才几岁就在喊累?」
怪哉,这听起来实在不像关池御平常处分人之前该有的语气,反而比较像是……任性的孩子在追问,但既然关池御问起,旗非也就顺势回答:「我也不年轻了,不适合这个环境了。」
「你才大我几岁。」关池御冷冷打量著旗非面无表情、总是让外人猜不出年纪的脸,他很清楚对方只是在找理由,这点在面对面的情况下,不需要旗非流露任何神情,他也感觉得出来,「我不想听藉口,你到底为什麽要走?」
「不是藉口,我确实是累了。」只是并不是体力上的疲惫罢了,「池御,我不想再过成天打打杀杀的日子了。」
杀几个道上的人对旗非来说轻而易举,他会这样说纯粹想拖延时间,关池御这阵子在海外扩展了不少事业,分家几乎有三分之二的人被指派出去,而凭藉时宇渊的身手,要解决剩馀的人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所以你是想离开官门还是离开我?」
这有什麽不同吗?旗非道:「我是想脱离黑道生活,算是离开官门吧──」说完,旗非就又愣住了,因为关池御居然松了一口气。
关池御不是一个会“松口气”的人,正确地说,他偶尔的确没安全感,但就算有这种软弱的情绪,他也不会让谁当面发现,为何现在会……
「那好,只要你不是想远离我,我可以不计较这件事情。」关池御摆了摆手,愤怒神情瞬间淡去,「但你还是不能走,我需要你。」
「你需要我……?」旗非真的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了,心想怎麽才几天不见,关池御就让他摸也摸不著头绪了,「池御,我不想再──」
「我知道,你不想再杀人,我只是要你留下来,没打算强迫你再执行任务。」
关池御也有点意外自己会对旗非说出这种话,留下来却不做任何事情可是他对於废物一词的定义,而他从来不会留著废物,但不晓得为什麽,他宁可以各种手段去挽留旗非,也不想让这个人就这样离去──更不要说,按照他的规矩,试图离开的人都得死。
……这麽说,旗非准备好枪是因为认为自己该死吗?明明知道规定,却还是找他来亲自处决吗?
关池御微微皱眉,他是这麽冷酷无情的人吗?是他让旗非这麽想?认定他会杀掉一个从他还小就紧紧陪在一旁的人──不,等等,他对官焰不就是如此?也难怪……
对,他是残忍,可是他从没想过要杀死旗非啊。
旗非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了,是他剩馀、是他仅存的……只要这个男人不反叛他,他永远也不会想伤害旗非。
「池御,我很感谢你,但既然我帮不上你的忙,你该再找一个更适合的人。」
关池御被旗非的话拉回心绪,顿时又沉下脸,「旗非,你还是第一个胆敢拒绝我好意的人。」又想了想,他终究放下面子再问:「好吧,你开个条件,要怎样才肯留下。」
作家的话:
谢谢阅读。
(8)45──末路。(强强文、下克上。)
45
旗非开始怀疑眼前的人不是关池御了,先是不针对他想走一事处罚也就罢了,竟然还愿意拿条件来交换?
「我没什麽想要的……但真的要说的话,我希望你放过官焰。」
关池御没有在第一时间发怒,官焰是旗非替他抓回来的,旗非和凌少宇可不同,他实在不认为旗非是因为同情官焰而替对方求情,他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他以眼神示意旗非往下说。
「你很在乎官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能说什麽便说什麽吧,「你以前和我说过,要是失去官焰……你会活不下去,我不希望他的生死影响你。」
这个男人果真始终都是替自己著想……这麽一想,关池御倒是没露出多激烈的反应,「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官焰死了反而正合我意。」
「你要是真的这麽想,就不会让官焰在外面多活这些年了。」
关池御冷哼,「那只是我想让事情多点乐趣罢了。」
「我或许不见得是最理解你的人,但我懂官焰对你有多重要……池御,你是我唯一担心的人,我不想让你做出伤害自己的选择。」旗非垂下双眼,叹了一口气,他伸手去推了推桌面那把枪,「要是你认为官焰死了确实无妨,那麽请你先杀了我吧。」
关池御皱眉,反问的语气近乎愕然:「你在说什麽?」
「你最终会承受不住官焰死去的事实,我不想目睹你崩溃甚至自杀,我宁可先死在你的手上。」
旗非认真的神情让关池御突然就笑了出来,「你会不会想太远了?我可不打算这麽轻易让官焰解脱,更不要说他根本没这麽重要。」
旗非望著关池御,心里不禁一紧,他不过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但那两条路却都会让他以叛徒之名死去,这只是早晚问题……
他听见关池御的手机响起。
时宇渊带著官焰顺利离开分家大门,一路上官焰还谨慎确认过那些躺在地上的打手们是不是真的没事,幸好每个人都是被时宇渊给弄昏而已,这让时宇渊不禁想望天叹气,内心不免埋怨对方在这方面居然如此不信任自己一事。
难道他看起来就是个没人性的杀人狂吗?──好吧,他承认在和官焰重逢以前,他的确是那样没错。
就在时宇渊打开副驾驶车门、想扶官焰坐进车里时,官焰脸色顿时一变,他知道时宇渊肯定也察觉不对劲了,因为对方的身躯同时一僵。
剧烈、强大的杀气。
那来自一个从黑暗角落缓缓走出的少女,时宇渊从没见过她,而少女此时手持双枪,远远却稳健地对著他们的方向。
尽管有一段距离,但想两枪命中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光是从明明埋伏在附近却没被时宇渊感觉其存在,就足够证明她的实力。
要不是少女主动散发杀气意图挑衅,很可能他们已经倒地了。
「哈罗,帅哥们,想私奔吗?」少女清秀的脸孔难以推敲年纪,很可能根本未成年,然而持枪的姿势十足俐落,应该杀过不少人了。
他们没回答,少女又笑说:「这可不行呢,关BOSS肯定会非常──非常生气唷!」
时宇渊没料想关池御居然还藏有这种等级的高手在暗处,他稍稍往前移动──他只是想站在官焰前面,避免那人受伤,但少女马上一枪开在他脚前的水泥地表示警告。
消音过的手枪精准地开了一个坑洞。
「我劝你们还是安分一点,等关BOSS来比较好呐。」
时宇渊脸色一沉心想那和死又有什麽两样?乾脆先一拼──
「不要乱来。」官焰的神情很冷静,他在时宇渊後方淡淡提醒:「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什麽。」
就算他没杀过人,也知道这个少女的枪法不是时宇渊可以对抗的,太过莽撞只会送命。
少女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吹了一记口哨,後面又陆续走出几个人影,也是实力不好断定的高手,其中一个朝少女晃了晃手机,表示刚刚通知了关池御。
关池御收起手机,表情仍是和他们中断谈话前没太大差别,斯文面容还是一副平淡的模样,然而气息却慢慢变了,旗非微微皱眉,他知道时宇渊失败了。
「旗非,我和你说过吗?啊,我想是没有吧……几年前我找了一群孩子,私下培育他们成为一流的杀手,他们资质非常好,虽然你们还没机会见面,但快了。」
关池御说得很慢很慢,语调也维持一种少见的轻松,说完,甚至扬起一抹微笑,但下一刻笑容就扭曲成狂妄的弧度。
「你真会说好听话,说什麽担心我……到头来你和他们一样总是在伤害我!你明明承诺过我,说你不会违抗我!现在呢?你做了什麽?旗非,你他妈的做了什麽!」
旗非痛苦地闭起双眼。
作家的话:
真是抱歉,一忙起来就忘记要上传文章,谢谢阅读。
(9)46──我只剩下你,却依然留不住。
46
旗非确实不知道关池御还留有他所不晓得的人手在身边,或许他真的太自以为是了,居然会以为他能够完全掌握对方底下的人力,他明知关池御是一个永远也不会信任他人的男人……就算是自己……
「你不是说时宇渊死了吗?呵,我甚至信了你的话……终究你们都是一样的!叛徒!」关池御笑著发出怒吼,拿起桌上的那把枪就直接抵在旗非头上,「为什麽连你也要这样对我?我只有你……我只剩下你了!为何最後连你都要欺骗我!?」
说什麽是为了他好才希望他放过官焰?根本就是谎言!所有人只会想著要官焰好,官焰什麽都有,那他呢?现在竟然连旗非都不要他了、旗非也舍弃他了!
这很可能是关池御第一次因为自己而失控,说不心痛是不可能的,但当那冰凉的枪管贴在他的太阳穴上,旗非什麽话都说不出口。
「对不起。」除了道歉,他还可以说些什麽?关池御又听得进什麽?旗非吸了近乎绝望的一口气,「你开枪吧,池御,要是这样你会好过些。」
反正这场赴约他原先就没想过活著走出去,能帮那两个孩子的他全帮了,既然事态至此无法再挽回,那麽他唯一该做的就是平息关池御的怒火,这样也许他们还会有一丝生机可言。
关池御看著一脸决心的旗非,突然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他的胸口好痛,比起官焰又再次试图离开他,旗非的所作所为才真正令他难以原谅。
他带著复杂的情绪以及愤怒,以枪托狠狠地往旗非额旁用力一敲,当下就让男人流出血来,但对方仍然一声不吭。
眼神仍然是那麽平淡,就和他们初次见面时没什麽不同。
关池御把旗非拖出包厢时回头扔下一句:「旗非,我不会让你死得乾脆的。」
他把旗非摔进车里,自己坐上副驾驶座,手里的枪管还是朝向对方,「开车。」
旗非先是望向枪口,心里不禁苦笑,就算关池御不这麽做,他也不会逃走的,他是叛徒,应该要付出理所当然的代价,这结论他清楚,关池御更清楚,然而持枪恐吓的举止唯一证明的事情只有一件──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瓦解了……
多数杀手重新躲回黑暗之中,尽管感觉不到杀气,但时宇渊清楚他们依然存在於附近的各个角落,在他们面前只留下刚刚那个少女以及负责联系关池御的青年,显而易见能力也不在少女之下。
可怕的是,光是这两人的实力就超越时宇渊不少。
他和官焰被迫站在那辆车旁等待关池御前来进行处决,他不确定关池御第一时间会对他们做什麽,但官焰说得没错,太过冲动不仅会送掉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是他想保护的官焰也会被他拖累……
少女的手枪并没有继续对著他们,她有绝对的自信与把握可以在对方意图反抗前就轻松枪毙两人,因此双手只是慵懒地抓著枪,贴在大腿轻轻拍打,她边咬口香糖边哼著奇怪的小曲。
这是她初次和官焰实际面对面,原来这就是那个让关BOSS介意的障碍吗?看起来的确比时宇渊那家伙来得冷静,相貌更是她有兴趣的类型,不过……实在不像适合继承黑道的人嘛。
察觉到少女好奇兼具打量的视线,时宇渊脸色变得更为谨慎,他伸手往後再把官焰往内推,好让自己的身躯可以彻底挡在官焰前面。
「你这麽紧张干麽?除非你们想乱来,否则在关BOSS过来之前,我是不会伤害他的。」
「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碰他。」时宇渊冷冷回敬少女玩味的视线。
少女闻言只是耸肩,继续哼唱毫无章法的旋律,时宇渊的手再度贴上官焰的手臂,发现官焰的温度似乎又提高了一些,他担忧地皱起眉头往後低语:「你还好吗?」
「嗯,没事。」发烧自然不舒服,然而官焰还不至於连这麽一点小问题都承受不住,「你该担心的是等等的事。」
「我不会让你有事。」
官焰得说他当然很感动在这种紧要关头听见时宇渊的承诺,但问题是他忧心的可不是自己,从来就不是,「我是怕关池御会宰了你。」
时宇渊的眉头刻得更深,他开口想反驳什麽,被官焰又一句堵住:「行,我知道你要说什麽,你只担心我,就和我只担心你一样。」
时宇渊无奈地叹气,改而牵住对方的手,转念一想就道:「旗非和我说过了,你们是兄弟。」
「他可不是会看在家人情面上就放我一条生路的人。」对於关系被知情这件事情官焰没有太大反应,旗非不说,以後他也得说的──要是有命说的话,「从他以前做过的事情就知道,他很固执。」
想也清楚事情不会这麽简单解决,时宇渊的心里极度烦躁,「以固执来形容他的变态,你也美化太多了。」
「有什麽办法呢?谁叫他是我──」官焰的话还没说完,一辆车缓缓开向他们的方向,由於逆光看不清楚车上的人影,车熄火时才确认开车的人是旗非,而在旁边的正是他们讨论的对象。
旗非的右额血迹斑斑,他先下了车,却只是站在车边没有动作,而关池御坐在车内望著不远处的时宇渊一脸警戒握紧官焰的手,这让人觉得极度碍眼。
「时宇渊……」他会毁掉的,所有试图抢走官焰的人。
作家的话:
嗯……关池御再扭曲也不会太久了,不必担心。XDDD
(等该死的人都死光就不会扭曲了。)(殴)
(12)47──枪响。(强强文、下克上。)
47
关池御带著冰冷的寒意和杀气走向时宇渊。
「放手。」说话的同时,枪管朝向时宇渊的肩膀,但後者却动也不动,双眼里全是冷酷傲气以及明显不被恐吓的不屑。
倒是官焰冷静的外表下,心里却有些慌乱,他清楚关池御一定会对时宇渊开枪,因而使劲想挣脱对方的手,当然,他的力气是比不过男人的,然而挣扎的举止落进关池御眼里。
关池御冷笑,不悦的感觉更加高涨,手中的枪管从原先的位置慢慢往左移动,这次停在官焰的胸前。
时宇渊沉下脸,二话不说放开了官焰,官焰暗自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他真的不懂为何有些男人就是喜欢在细微处赌气──不,想想他其实偶尔也会,但不得不说这点时宇渊和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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