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张嘴,说不出话,因为他不知道。
秦直看著陆朝,迟迟等不到想听的话,心已凉透。他摸摸陆朝的头发,感觉略微粗糙的发质,说:「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太阳很大。你站在阳光下,像一尊外国人偶。当时我就想,如果这个人能对我笑一下多好。」
回忆的语调,彷佛昨日。
「刚想完,你就笑了。可惜,不是对我。我觉得很不甘心,你应该也懂。」秦直的手指留恋地抚过陆朝脸颊与嘴唇,「不过我知道,没有为什麽。爱上了而已。」
当著陆朝的面,秦直抬起手,将软膏盖子转开,挤出一大团在手上。
「但是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认输,最後还是要和他争一次。」秦直望进陆朝不明白的眼神中,讲:「我没有处男情结。我只是希望你以後跟他做的时候,能偶尔想起我。这样就够了。」
最後一个字音消失在重合的嘴唇,包含陆朝的挣扎。
秦直坐在床边,碍於不能应用自如的左脚,他上身半趴著弯下腰,右手肘撑著,嘴里吞吐陆朝的东西,左手手指在穴口进出,翻开淡红色的秘肉。陆朝两腿曲立著大开,受不了刺激半爬起来,一手揪住秦直的黑发,另一手支在床垫上,腰背後仰成一把紧绷的弓。潮红脸颊不如先前死白,眉头皱在一起,神色难耐地呼吸,杂乱著断断续续。
抽出陆朝分身,秦直沿著他的小腹往上舔,牵曳一条透明纹路,然断开在那一点朱红之前。秦直偏头望向陆朝,後者一双黑眼仁像快滴出水,湿湿润润,染满了情欲。秦直故意在陆朝的注视之下放慢速度,嘴唇缓缓贴上皮肤,慢慢地将小巧的果实吸起来。陆朝无法移开眼,只感觉充血的部位要爆炸一样,一跳一跳的痛。
秦直见状笑了下,不无惋惜的说:「可惜我一只脚不能动。怎麽样,还舒服麽?」
陆朝死命憋著不然早缴械投降,他老实点头,但心里却不觉得高兴。因为他不晓得秦直是不是还生气,能不能原谅他。
「那就好。这样才够让你留个纪念。」
「不要!…你什麽意思?」
看似矛盾的话其实很清楚。秦直不答,反而问:「想不想接吻?」
本能让陆朝意识到危险,不是身体,而是心。他抓住秦直衬衫,像害怕被抛弃的小孩。
「不要!我、我等以後再…」
秦直吻上陆朝,唇舌刻意搅弄出水声,未完的话语咀嚼著,却是满口苦涩。顺著姿势,两人慢慢躺下,陆朝闭紧眼不敢看,只知道在亲吻的空隙哀求,期待秦直能为自己妥协。秦直吞掉陆朝的那些拖延,将体内习惯的手指增加到三根。一扭转,陆朝从喉咙里挤压出的叫声就更凄惨,也更黏腻。
手指摸索紧致的内壁,配合舌肉在陆朝口腔内进出,陆朝无意识磨蹭著秦直,两条手臂死死拥抱住,像怕人逃走一样。
「陆朝,我是谁?」
眨眼,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陆朝喊著他的名字:「秦直、秦直…秦直…」
「好,很好。」
陆朝又看见秦直无奈的笑脸,只是这回多掺杂了些别的。来不及仔细分辨,秦直再度吮住他的舌尖,手抚摸著自己。异物在身体里的感觉不是太痛。陆朝放松自己,他恍惚想,秦直的手指,摸哪里都可以。
最终,陆朝的欲望在秦直掌心里宣泄。秦直自己没有,也没有进入陆朝。
他撑起身体,凝视著对方短暂失神的表情。
等陆朝一点一点恢复,慢慢浮现疑惑之时,秦直给了他一个浅浅的亲吻。
「现在,我要教会你最後一件事。」沉声说著,像是在下判决。「你对我的感情是依赖,不是爱。」
无视陆朝开口想说话的动作,他说:「所以你该走了,去找你真正的家。」
(52)
(52)
夏天天亮的快,才觉淡淡微光,转眼已是清晨。陆朝在马路上走,像一团鬼影,错过白昼之前的归期。只能驼著背、低著头,两眼空洞,沉甸甸拖行即将消亡的躯壳。
秦直话说的很清楚,他不要了。所以任凭自己再怎麽拜托他都没有用,那种死不要脸的丑态,一定让秦直觉得恶心。
本来,自己就是没人要的。长大到现在也早已经无所谓,什麽都不稀罕。
一阵风吹过脸,陆朝握紧拳头,身体簌簌发抖。皮肤残存的温热手感已成为幻觉,恶梦却仍旧要继续做下去。
他想杀光所有人,所有比他幸福的人。
五日後。
「你怎麽来了?你的脚…谁说你可以拆石膏的?!」
律师楼办公室外都能听见何毅品厉声质问的分贝,路过人纷纷缩起脖子赶紧逃命。不过,秦直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站在何毅品面前,似乎见怪不怪,泰然自若的回:「当然是医生说的。」
何毅品显然不信,以他对秦直的了解,哼。
「我会亲自请教医生看他是否受到你的威胁。」
「不,我只是和医生探讨了一下有关健保给付的问题,著实让我获益良多。」
何毅品忍不住扶额叹气,「身体是你自己的,想变跛脚我也阻止不了你。」
「别想那麽严重。一条细细的裂缝而已,没断。」边讲秦直自己找张椅子坐下,两手一摊,像在说:『看,我坐著了。』
懒得跟他计较,回头再找医生确认一次吧。何毅品盘算著,心里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七上八下吊著水桶。
「你…真的要放弃」
话没说完,秦直很乾脆给何毅品一个爽快。「放弃。没看我一身走出情伤的样子麽?」
那天之後,何毅品曾为了拿文件去秦直家里,後者便轻描淡写将与陆朝的事带过。所以,何毅品知道秦直做出决定,但不知道为何。秦直话说的漂亮,何毅品又怎麽看不懂,当说到陆朝的时候,秦直低头调整领带的动作是想遮掩住什麽。才几天就能瘦的一张脸『有棱有角』,待医院都还比现在好。
既是如此,何毅品就顺他的意不再多谈。毕竟,虽然很讽刺,自己该是最能体会这种心情。
「所以,接下来你想怎麽办?」顿了下,又补充一句:「我是指那件案子。你不是那种会自己乖乖上医院,找医生商量的人。」
秦直呼出一口气,一副做好准备的架势,说:「我就知道骗不过你。」他望著何毅品,神色深沉。「我要辞职,暂时离开这里。案子你不要管,不论什麽人问你,一律都说不知道,懂麽?」
「你!。。。」一惊,何毅品开口才吐出一个『你』字又硬是顿住。个中原由,他与秦直对视中已有猜测。恐怕内情牵连极广,甚至……只能不了了之。
何毅品稳下心神,稍一思索後,讲:「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放心,我只是有件事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秦直笑了下,试图让何毅品不那麽忧虑,「我又不会游泳。水太深的话,我就留在岸边玩玩,绝对没笨到跳进去把自己淹死。」
「一个条件,最多三天要和我连络一次。」何毅品知道秦直肯定在告诉他之前,早就做好所有准备,没人能阻拦。想到这里,他暗暗叹气。唯一能阻止秦直的人,似乎也已经成为过去。
事已至此,何毅品重新打起精神,两手交叉胸前,盛气凌人的样子。他冷冷嘲讽:「浮尸泡太久会烂。到时候认不出你,那就是你活该。」
告知完何毅品,秦直前往下一个地方。他与臭龟有约。
约在公园,方便、机动性高又能掩人耳目。最重要的是,用一般器具不容易遭窃听。
臭龟老早等在那里,脚边一地菸蒂。见到秦直从远处走来,视线先停留在他左脚,而後才移上他的脸。秦直发觉了,也没打招呼,直接说:「早上刚拆的石膏,让你久等了。」
臭龟看不惯秦直讲话那一套套调子,甩手像赶蚊子一样,「干,废话少说。不是拎北刚好有要命事跟你讲,你找我还不爽出来勒。」
秦直对臭龟的无礼不以为意,脸上表情依然淡漠。「你先说吧。你和我为的应该是同一件事。」
「告诉你。」臭龟把小半截香菸扔地上踩熄,抬起头看向秦直。「我弟和陆朝怕你难过我才不怕,他们两个偷偷摸摸的,是秦念真正的死因!」
臭龟将陆朝与小川发现并且隐瞒的实情全盘告诉秦直,後者越听越无法接受,说不出一个字,紧紧咬著牙关,面色铁青。
「说到前几天去你家干来那笔记本,秦念把药头的名字写在里面。两个白痴还在想为什麽不是黄呸,靠北算就知道黄呸当年才几岁。医学院勒,高中都还没毕业,屁能拿得到实验室做出来的药。」臭龟换了一个三七步站著,讲到口乾舔舔自己的嘴巴,流里流气的问:「给你猜,那个药头是谁?」
秦直摇头。臭龟打个响指,好像很享受让对方吃鳖的感觉。
「就是那个拉K拉到挂的医生。」
心头一沉,那名执刀医师分明说他遭受控制不得已才就范。先入为主的盲点让秦直把医生想的太无辜,没想狠狠被对方摆了一道,竟是说谎不打草稿。
不,或许是……明知自己会找上他,有人事先教好的?否则以他当时情态,要能合乎逻辑不被自己戳破,没那麽容易。更何况,事後还多方查证过。
臭龟看秦直一脸吃到屎的表情就爽快,但答应做到的事他一件也不会赖。再说,另外有一个原因。
「我就是看不爽那两只死囝仔拼命,到现在还不说!你是他哥帮他报仇天经地义,换是我,谁敢不跟我讲就连谁一起砍!」就臭龟的想法很简单,纵使没发觉,他把秦直和自己划归一类是大人,那麽当然小川和陆朝同辈,都是小鬼。小鬼有事情瞒著大人,妨碍大人办正事就是不对。
臭龟提脚往地上那一堆菸头用力踩下去,手一挥,颇豪气的讲:「拎北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找黄呸,还你弟一条命,你敢不敢?!」
秦直一滞,鲜少没多想,单逞著意气点头。
「好,我跟你去。但是」
「我才不会让他们知道,要也是干完以後。不给他们跟!」臭龟很有经验晓得陆朝和小川一定麻烦多多,今天出来这趟就没说要干嘛。
秦直犹豫下,最终依然没有问出口。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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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龟带秦直去的是一间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公寓。秦直本觉大白天不会有人,但转念一想,黄呸这种人必是昼伏夜出的多,现在应该正呼呼大睡得很。
「就这间。奇怪,门没关。」
臭龟疑惑的说著,偏头看秦直,两人站在楼道里,不妙的预感直线上升。秦直一顿,手先伸出去推开大门,小声对臭龟讲:「你注意不要乱摸,留下指纹就不好。」
臭龟有前科,理所当然指纹在警政署建档。秦直很快比他多想一层,万一这屋内出什麽问题,以後检方采集指纹,免不了又是臭龟跳进黄河洗不清。
「那不行,我先进去。」
臭龟是老江湖当然深知其中利害,一旦被抓进警察局,以自己的案底,说破嘴皮子也没人会信。可是他又不高兴让秦直罩,显得自己不男子汉,便二话不说,一脚踏进秦直已经打开的门里面。
「黄呸,给拎北滚出来!」臭龟大模大样的喊,可惜没喊完,一眼就看见黄呸倒在地上,四肢缩在一起,身体不断抽搐。
秦直立刻上前查探,附近散落好几支针筒,还有一袋子不明粉末和吸食器。
「喂!黄明汉!」
可能对自己的名字产生反应,黄呸突然睁大眼睛朝秦直看去,无神涣散的焦距也不知到底看见没有。只是没一会,黄呸忽然发疯一样抱著头大喊:「你不要过来!不是我害你…不是…走开!」
秦直被他激烈的表现吓一跳,马上判断这是吸毒後出现幻觉。秦直用力推他一把,「黄明汉!亏心事做多了,你也会怕鬼麽?」这时,满面惊恐的黄呸只知道双手乱挥,边惧怕地连滚带爬躲到墙角。
「…不是我害死你!不要来找我啊!」
秦直闻言顾不得脚伤未愈,一个上前就抬脚重重踹在黄呸腹部,然後蹲下去一把揪起他的衣领,问:「你害死谁了?!」
黄呸迷迷昏昏,既是神智不清更是惧怕到浑身瘫软,秦直抓不住,他便像个断线的废偶般歪倒。一旁臭龟立马跑过来帮忙,从後面将黄呸整个人提起,跟抓鸡扣两只翅膀一样用力一拧,逼得黄呸挺起胸口仰起头面对秦直。
秦直当面直接给他一记右拳,黄呸痛哼一声被揍偏了脑袋,但他只知道发狂的喊:「走开!…走开!」
一顿,秦直扬手再喂他一拳,紧接著压低音调,手指一推将眼镜正位,阴森森的口气讲:「你害死我,我当然回来找你算帐。」
黄呸拼命甩著头,眼泪鼻涕口水齐流,恶心又惨兮兮的样子。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你找错人了!」
「你说,我应该找谁才对?!」
「…呜…王、王仁雪…是她叫我…叫我做的!你放过我,不要啊!」
臭龟看向秦直,後者呆愣著不动手,就叫他一声:「哎!不干掉他,怎样也要打一顿粗饱吧?」
秦直略为思索盯著黄呸,想再问出点什麽他却说不清楚。已经没利用价值了,秦直一点头,漠然说:「打到半死就好」
与此同时。
「金毛,你要在我家住是无所谓,但你不能老当缩头乌龟半死不活吧?」胖子劝得口乾舌燥,前几天没五点就被陆朝踹门,赖到现在连一句话都不肯说。
陆朝窝在墙角,像一件被丢掉的废弃家具,阴暗而满布灰尘。他闭著眼,睡著了更如同死去。胖子想再这样下去不行,於是决定使出杀手鐧。
「你再不回我话,我就把你那个第二春抓过来看要怎麽办!」
陆朝猛然睁眼瞪向胖子,後者完全不怕,却也没瞎。神色中清晰的痛,胖子心里苦叹,脸皮勉强撑起,问:「我这个朋友够义气,你也要给面子。说吧,你怎样?」
眼睑半盖,再度阖起,彷佛不愿面对现实,又似乎已经全盘放弃,他说:「我被甩了。」
「真的?不是吵吵架,说气话而已?」胖子确实猜过这个可能,但总觉得以之前看秦直表现,对金毛好得没挑剔。
陆朝摇头,胖子又问:「我看是你做错事。知不知道为什麽?做错就去好好道个歉,嘴巴甜一点说几句好话。男人嘛,说开了就没事。」
「没用。」嘴一抿,又吐出一句丧气:「我做过,没用。」
胖子嘴张大大可以塞进两颗鸡蛋,金毛是什麽样人,服软还道歉?!停顿下来一想,橡皮以前不照样横著走,说不通就开揍。结果遇上南日,老虎也成病猫了。同样道理套在金毛身上,没什麽不可以。
可能窝囊够了,可能真想破头没办法了,陆朝蚌壳一样的嘴再蹦出几句。
「他说,我真、真……的是橡皮,叫我不要再去找他。」
中间含糊掉什麽字胖子听得出,果然人家纠结在这个点上。不能说他错,谁想自己喜欢的人心里还有别人。胖子越想越觉得金毛纯属活该,但又总归是自己兄弟,胳臂弯进不弯出才对。
「是喔,那你怎麽说?真的是这样嘛?」
陆朝摇头,胖子一掌拍上他脑门,口气凶了点。「不知道还不是?!」
破天荒第一次陆朝没还手,把脸闷的更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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