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绑匪在轮渡边的一处招待所里藏了几天,死活没找到机会坐上船,最后在警方的排查过程中暴露了。拉碴胡激烈抵抗,挟持招待所老板妄图谈判,一个劲嚷嚷:“我不和你们这些小杂碎废话,叫你们的头来!”于是,三队队长如他所愿地从包围圈外走进来,不等他开口讲条件,一声不吭,手起手落,一枪射穿了他的脖子。黄毛吓得屁滚尿流,哇哇乱叫着抱头求饶。
整个刑侦三队上下原本就是一窝凶神恶煞的主,他们不分昼夜搜索排查,没能过上安稳年,个个杀气腾腾,逮住黄毛干脆省掉正规程序:不透消息,不报局长,不送警局,丢进个小房间直接审讯,蠢蠢欲动想上私刑。可惜,黄毛没有骨气,没给他们动刑的机会,问一答十,全部招供了,包括在集装箱中搜索人质的细节也没落下。
拖开外围一圈的集装箱,几只搜救犬依然在胡乱打转。场面越来越混乱了,简直达到人声鼎沸的地步,附近的村民和工人聚集过来看热闹;一些消息灵通的粉丝驾私家车赶来哭丧;不少与李家私交颇深的明星大腕也低调到场来关心;各媒体自然不会错过直播报导,新闻车不计其数。各路人马从四面八方涌向这个偏僻郊区的空地四周,两方受害者的家属反倒一路堵车,迟来了,车也开不进去。
又一圈的集装箱被拖开,搜救队牵着狗爬上爬下也毫无所获,打手势扯着喉咙喊:“吊车队,再往里开!”
没有人能确定集装箱里是否有人,也没有人能确定如果有人,是否还活着。人们盲目地一圈一圈拖开大量集装箱,往里搜索。谁都说不准,这是不是空欢喜一场。
李金碧在保镖的保护下步行挤了进来,只几天时间,她丰腴的脸蛋瘦成了锥子脸,戴着一副大墨镜也没能挡住十足的病态;李堂皇和伊树雪一人一边搀扶着她,娱乐公司总裁和罗莫声尾随而至,狗仔队们躁动了,拍照不过瘾,还想围上去采访,在禁足圈外探头探脑。
李无敌留着一口余气,睁开眼难受地哼哼,外面的吵闹和吊车拖动的噪音将他所处的集装箱震得嗡嗡响,吵得他从鬼门关里硬爬了回来。艰难地翻个身,倾尽心力辨析那些声音,确定不是做梦,缓慢滞重的心跳剧烈地紊乱起来,他激动得手足无措,乃至脸上涨起了一抹血色:“明清……”
“救命!救命……”几若无声地喊了两句,李无敌气喘如牛地发现自己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全被噪音盖住了!虽然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来搜救还是上工,总之有人,还有吊车,有获救的希望了!一定要喊出声!“明清……”他推推身边的人,“醒醒,跟我一起……”
“喊”字没有出口,他看到元明清手腕上一大片干涸的血块。
后知后觉地,喉咙里浓重的血腥味涌进鼻腔,几欲作呕,李无敌茫茫然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蹭下许多凝固的血渣。
不哭不闹,忽然不害怕,不期待,也不想出去了。他平静地拉住元明清的手,决定睡在一起不动了,却蹭了一手血。嫌弃地丢下那只手,他拉住另一只,又被手表的碎片划了一下手。手表是他送的,在挨绑匪殴打的时候打碎了。
李无敌很生气,气的打哆嗦,念念自语地咒骂着拆下手表摔在一边,他复又扣紧那只手,很满足地、没有阻碍地、结结实实抱住对方,闭紧眼睛——他希望谁都不要找到他们。
集装箱外面,贝乐扶着元妈妈火急火燎地赶到,冯趣走在最前面,跨到禁足圈里追上罗莫声,喊着问:“情况怎么样?”
“还没找到。”太吵了,罗莫声不确定对方能听清自己说话,便配上摇头。
有几个记者误会冯趣也是同行,见他狗胆包天竟敢进去逮住大明星采访,急疯了,不甘示弱也学他跨进去,立时,周围一大片狗仔队有样学样,纷纷往禁足圈里涌,没头没脑乱闯。禁足圈裂开一道缺口,眨眼间溃散,甚至阻碍了吊车的行驶,搜救犬受到巨大干扰,躁动起来汪汪乱叫。这下可急坏了警察们,拉这个扯那个,忙得焦头烂额,大喝:“往后退!都往后退!不许进来!”
吵闹愈演愈烈,李无敌觉得好烦,挪动着换一换姿势,胸膛贴胸膛,脸贴脸,抱怨:“吵死了……”
一下心跳,从对面的胸膛里,传递到他的胸膛里。他顿了顿,手脚并用往下挪,耳朵贴上元明清的心口。
等待,几秒时间,像等了一个世纪,他听到了又一下心跳!
死里逃生,怎样的欣喜若狂!李无敌掉头一口气爬到集装箱边缘,使出疯劲狠狠拍打:“救命!救命啊——”喊声何等渺小,手掌拍在铁皮上的闷响,引不起一星半点注意。他拿头哐哐撞了几下,把自己撞得晕头转向,“救命啊——”眼冒金星地伏在地上,李无敌有心无力,急得只剩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外面的场面已然失控,罗莫声和冯趣先是好声好气劝说人们往后退,可彼此听不清说话,免不了拉扯,加之冯趣一不小心打掉某个记者的镜头,这不得了,一下子升级成肢体冲突。面对嗷嗷乱叫的狗仔队,冯趣傻眼了,罗莫声怕他吃亏,挡上来解释。因为吵,每句话都得扯亮嗓门,这样说话不可能动听,轻而易举激怒了狗仔队,最后竟然打起群架,完全中断了施救。
“砰”地一声枪响,三队队长朝天放了一枪,中气十足地怒吼:“救人要紧!全部往后退——”
枪声余音未了,在这陡地静止的一瞬间,不知从哪个角落,闷闷地传来“哐”地一声。
“哐……”
最前一圈的人听到了,不约而同地保持安静。
“哐……”
更多的人听到了。有人没听到,不明所以,窃窃私语地询问,立即有人回应:“嘘……”。
“哐……”李无敌攥着手表,狠命敲打在铁皮上。
心电感应似的,那敲击声刺激着每一个人最敏感的听觉神经,空地上鸦雀无声。敲击一声比一声弱,但一声比一声清晰,人群中,有个年纪较轻的女记者率先反应过来,指着一个方向大喊:“从那里传来的!”
无需指挥命令,人们自觉而静默地向两边退让,给搜救队让出一条畅行无阻的道路。
寒冬短暂的阳光微敛,寒风呼起,伫立的一个个集装箱横七竖八地投下巨大斜长的阴霾。李无敌躺在摇晃的担架上,呼吸到了自由清新的空气,有一块毛巾裹住他的眼睛。他心慌意乱地想看一看元明清,可动一动手指都力不能及!火冒三丈之余,他哼唧哼唧地呻吟着扭头,想甩掉那毛巾。李金碧及时扶稳他的脑袋,弯下腰,落着泪他耳边安慰道:“他在的!他在的!他好好的!”
李无敌老实了,他松懈下绷紧的每一根神经,安心地陷入静谧的昏迷中。
伤员身边只能跟三位家属,贝乐陪元妈妈一起上了车,冯趣也想跟去,正要抬脚,被罗莫声一把扯下来,“我去我去!”
“喂!”冯趣指向另一辆救护车,“你是那里的家属好吧?”
“那没给我留位。”罗莫声风风火火关上车门,吼道:“争分夺秒救命呐!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两辆救护车发动,警车扯响刺耳的警铃跟上,一行车呼啸着绝尘而去。
冯趣愣了半晌,勃然大怒,冲远处渐行渐远的车队比了个中指:“你有病啊!”
陈跃进嘤嘤嘤地挽他的胳膊,“明清不会有事的,是吧是吧?他瘦得我都认不出来了,身上都是血……人家好害怕。”
“上车,”冯趣拍拍他的背脊,爬上国王坛的破吉普,“我们也去医院。”
空地上所有车都开始蠕动、掉头、倒车,不出三分钟,毫无悬念地堵塞了,进而堵成了一锅稀饭,喇叭声掺杂咒骂声此起彼伏。
“栽在那花瓶手上了!”冯趣懊恼地一捶方向盘,扭头对陈跃进说:“打电话给小唯,告诉他,明清找到了,别担心……”
“哦,好,等一下。”陈跃进扯几张纸巾,呸呸呸沾足口水,给冯趣擦脸,“蛐蛐儿,你打架脸都打花了,疼不疼呐?”
“你干嘛啊?脏死啦!脸要溃烂了!死开!”
“消……消炎咩……嘤……”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我来了,嘿咻嘿咻!
我坏我坏,粉拳捶我捶我呗……
ps:如此甜的文,哪有什么虐啊?整个JJ都找不出比我更CJ的作者!整个JJ都找不出比国王坛更甜的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