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七哥在此等候就是,我送她进去便回来。”
“左右无事,还是一起去吧。若是中途云散了,我便回到这里等你。”
闻言苏锦歌便不再阻拦。只要云不散,莫说一个秦云谦,就是一个方队的秦云谦飞在太师府上空,也不会被发现。眼下这情况,若非必然,两个人还是尽量一起行动为好。
夜色静寂,两人默不作声的向前飞行着。此情此景,使得苏锦歌不由失笑起来。记得曾有句诗词:不可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他们如今却是唯恐惊动了地上的人。
来到太师府上空,苏锦歌拿出了紫竹伞。撑开后,一道红衣如血的女子身影便在伞下慢慢的显出。
“这下面便是太师府,你现在可以说出那通往仙界的路在什么地方了。”
红衣女鬼呆望着脚下的奢靡建筑,脸上先是凄然后是阴鹜。她的目光紧紧的黏在下方的华美建筑上,“原本我以为那个地方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却没想到世上竟然有那个地方。”
苏锦歌心念一动,“海上三仙山、昆仑还是不周山?”
“你竟知道?”红衣女鬼将目光移到了苏锦歌脸上,当她看清了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面孔时,顿时骇了一跳。随即又恢复的平静,“比起我之前遇见的那个修仙者,你好像更有本事。先前我遇到的那个修仙者是不知道这些的。”
秦云谦此刻也将目光投向了苏锦歌。
苏锦歌清清喉咙道:“我看的书多,自然知道的就多。——你说的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
红衣女鬼表情怪异的看着苏锦歌,“不周山。”
苏锦歌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额角在抽动。昆仑是有具体方位的,蓬莱、瀛洲、方丈三座仙山虽不知道具体方位;但是总不会跑出海域之中。这不周山到底在哪里可还不知道呢。在她前生的那个时代,人们根据山海经上关于不周山的描述,的确是找到了几座山。最符合的那一座可是远在四万公里之外呢。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她那点可怜的地理知识。而那究竟是不是传说中共工怒撞的不周山,还有待考确。
真正的不周山究竟在哪里,在她前生的世界里还是一个谜团。
苏锦歌有些小紧张了起来,这是要知道一个千古谜团的节奏啊。她盯着红衣女鬼,眼睛愈发的明亮起来。
红衣女鬼却不肯说了,“将我带到那负心人面前,我便立刻告诉你。”
苏锦歌的紧张期待全部泄了气一样的从身体中流逝。她急吼吼的收起伞,瞅准了太师府中一个偏僻的角落,迅速而悄无声息的落了下去。
她站在那黑暗的角落,悄悄的观察着四周的情景。在确定无人察觉后,才走出了那个角落。一路小心的避开巡夜的婆子家丁,往宅子里最大最气派的院子走去。
快到那院子前时,苏锦歌照旧选了个阴暗无光的角落,隐蔽住自己的身形。
院门前坐着两个婆子,正低声的交谈着。苏锦歌原本想打昏她们直接进去的,可是她们说话的内容,却让她改变办了主意。
“太师今晚又去了不悔居。再这样下去,夫人可就彻底没希望了。”
“太师这样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夫人都不在意,你瞎操什么心?”
“能不操心吗?将军被官家治了罪,夫人若是还与太师这个冷淡样子。那到时候一个弄不好,咱们可都被牵连进去了。”
“咱们现在是太师府的奴才,可不再是符家的。将军的事,可扯不到咱们身上。”
“咱们这些人都是夫人的陪嫁,若是太师休了夫人,将她遣回符家。到时候还有咱们的好日子过?”
“不能吧,要是太师有那心思,又何必等到如今?”
“当初与现在怎么能一样?况且,主人的家心思又岂是咱们能猜测出来的。我看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你有什么法子逼祸?”
“我哪里有那样的法子,也就是为我那女儿铺铺路,将她嫁与这程家的家生子。就算是有那么一天,也牵扯不到她了。”
。。。 。。。。
苏锦歌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开始寻找她们说的那座“不悔居”。她在府中小心的转悠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来到了一座建筑风格明显与这府中其他建筑不同的院落前。
这院落不似北派的华丽恢弘,反倒是完全的江南小镇上的婉约清丽。
院子四面都笔直的站了一排壮硕的家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守着这座院落。若是将他们打昏,一堆人倒在这里,一旦巡夜的人经过这里就不好了。。苏锦歌想了想,拿出了一个刻了幻阵的阵盘。无声无息的让那些守卫陷入了幻阵。
院门是关着的,她足尖一点,轻盈的越过了不高的墙头。
院子中的景象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这里面没有什么格局精巧的假山花树,也没有一般庭院的盆栽绿植。而竟然是一截街道的模样。地上铺的是南方小镇上最常见的石板。“路”两旁还摆着几个摊位。正对院门的则是一座药堂。
苏锦歌深深的感觉到了狗血的味道。这程武莫不是将那红衣女鬼的家复制到了太师府中。还诡异了取名“不悔”,不悔什么?还说那女鬼的名字其实就是不悔?
她推门进去,只见里面的柜台后,立着一名身材欣长的中年男子。他见到苏锦歌倒是没有表现出惊慌,只是怔怔的望着她道:“我又做梦了吗?”
“程太师误会了,我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苏锦歌说着拿出了紫竹伞,张开一抖一收,干净利落的将红衣女鬼抖出了伞中。
可怜那红衣女鬼正专心酝酿着一个凄丽的出场,她在摆出一个轻舞妖娆的动作,喉间那与他初见时她唱过的江南小调才发出了两个音节,便被苏锦歌抖落在地上。
她有些无措,接着便是羞恼。
苏锦歌纳闷的看着她,片刻后才醒悟到这女鬼原本是想要烘托个气氛的。她轻咳了两声,道:“不打扰两位相聚。”说完便退出了屋子,在外面的一个豆花摊位上,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四更鼓后,那红衣女鬼飘了出来,一脸平静的对她说道:“墉城东门外十六里,有一大片牡丹,中间那最大的首案红下。”
说话间,她的身影在慢慢的淡去。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她已经化成了一缕青烟。夜风一吹,便彻底消散了身形。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程武走了出来。看着苏锦歌,轻声道:“她走了?”
“许是心愿已了,怨气消散她也就消失了吧。”
“姑娘能如此轻易的进入此处,当真是个有本事的人。”
苏锦歌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追忆故人吗?”
程武一笑走到苏锦歌面前,一撩衣袍坐在了她的对面,道:“比起她,我更好奇姑娘的身份。你今年多大?”
苏锦歌立刻想到了某种可能,瞬间感觉不好了,“我这模样是易容出来的。你不必怀疑那种可能。”
“易容?”程武敏感的捉住了这个字眼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中带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警惕。
修士的感觉是敏感的,这程武虽不是简单人物,但他对于苏锦歌来说只是一个普通凡人。所以,他的情绪她还是能够轻易的感受。
对方在自己讲过一句话后,便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易容”这个词宋代并没有。这程武能到今天的地位,他来自现代的这点优势,占据了相当一部分功劳。想必他是不喜欢再出现一名穿越者的。
苏锦歌轻笑一声道:“你不必担心,我与你并非一界,我们互不相干。你进屋去,我立刻离开。”
程武微微一笑,缓缓的站起身踱步到屋门前。就在苏锦歌以为她要进到屋中时,他却扶着门框转过头来。
“我一直很信奉一句话,宁可杀错不解放过。”他的语气越来越重,极至最后一句话时,他的手腕向下一沉,几百只闪着幽光的箭矢从院中的各个角落飞出,向着苏锦歌射去。
箭矢出乎程武预料的停了下来,像是时间被定格了一般,凭空的挂在空气之中。
苏锦歌摇摇头,用灵力操控着那些箭矢围住了程武,“都告诉你了,我与你并非一界。”
箭矢纷纷落地,发出了一片声响。
程武面上的惊慌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笑容。他向着苏锦歌拱手道:“是我小人之心了。还请‘同乡’勿要见怪。你刚才用的是异能吗?”
苏锦歌落落大方的站起了身,学着宁心真君的样子,对程武露出了个仙气十足的笑容,淡淡的道:“我自不会与你计较。”说完她维持着宁心真君的风格,仙姿渺渺的舒出手收回了阵盘。紧接着逼出一道灵气,在这小院中卷动起一股风暴。刮的程武无法睁开眼睛。而她则趁机迅速的飞到了云层之上。
“秦七哥,冰系法术中有没有可以降雪的法术?”
秦云谦一直注意着太师府中的动静,虽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是也见到了程武用机关暗算苏锦歌。此刻她话一出口,他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点了点头,掐出一个法诀来。
雪片便悠悠然然的落了下去,很快便接连成片,将太师府变作了一派冬日景象。
苏锦歌倾下一道水柱,用控水术将那些水捏做了凶兽穷奇的模样,要秦云谦施术将它化成了一座结实的冰雕。看着高逾数丈的巨型凶兽立在太师府门前,苏锦歌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只说修士不能出手去杀普通凡人,可没有哪条规矩说过不能出手报复的。如今这般天气,一场大雪就足够掀起一场风波了,再加上这凶兽的雕像。看那程武怎么应付。
此刻,太师府不悔居中。大风才停,雪片便纷纷扬扬的撒了下来。雪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大。
这暮春初夏的时节,竟然下雪了。程武心中升起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他赶忙吩咐人去查看一下雪的范围。直觉告诉他,这场雪与刚刚那神秘女子脱不开关系。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女子八成是走的修仙流。他有些懊悔起来,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可没想到他这个小人竟栽在了一个女子手中。程武的大脑开始飞速的运转着。
如何解除这场将来的风波,又如何造势,将这雪变成有利于自己的局势。
当一个又一个的连环计划终于在他脑中成形、成熟时。一道天水倾落,转瞬化作了一头通身散发着凶恶气势的巨大的野兽。此兽落地便化成了一座巨大的冰雕,稳稳的坐在了太师府的正门。程武顾不上叫人,自己跑到了门外去看。
这是冰雕的样子分明是传说中那专爱惩善扬恶的凶兽穷奇!
程武的表情有些石化了,这位同乡是要玩死他的节奏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寻不周山
“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不是说,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相争,共工一怒撞倒了不周山吗。怎么这书上写的却是“与颛顼争为帝”?
苏锦歌合上了手中的水卷,再次鄙视起自己那匮乏的历史和地理知识来。别人穿她也穿,怎么她就是做不到将自己的脑袋变成百科全书呢。共工她知道,可这颛顼是谁?
秦云谦看着她郁卒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上面写的什么?”
苏锦歌将书册丢给了他,自己扭头看着身旁的牡丹花海。
午后的风阵阵吹拂,暖香醺得人欲醉。远处那大片盛开的牡丹花丛中,几名书生正携着美貌清伶游玩其中。那美貌清伶的嗓子极好,轻拢琵琶慢捻弦,寂寂悠悠的唱着一曲《浪淘沙》。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苏锦歌听得痴迷,连秦云谦唤她都没有听到。秦云谦见她听得入神,便也不再出声。他将那书卷握在手中,身体后倾,倚到了身后的树干上,与她一起听了起来。
天际的云朵轻软而洁白,眼前的花海雍容而馥郁,花海中零星的几棵大树下皆坐着三两的游人。不远处传来的歌声悠然而别蕴意味。此情此景让人莫名的沉沦。
待那一曲唱完,秦云谦不由摇摇头喟叹一声。反复咀嚼着个中词句。苏锦歌亦是感叹不已,只是她感叹的方向却与秦云谦不同。她想的是:那个程武也忒不要脸了。
这首《浪淘沙》她虽然背不全,不过也还能知道这是欧阳修的词。这个时候欧阳修有没有出生还另说着呢。这程武要抄袭没关系,好歹抄点年代距离遥远的。这样做让不久后的欧阳修可怎么混?
她啧啧出声的鄙视了一番程武,才回过头来看了看秦云谦,“秦七哥可看出什么了?”
秦云谦微微一笑道:“我不认识这上面的文字。”
苏锦歌大为窘迫,干咳两声道:“抱歉,我忘记了。”
对于这个世界。秦云谦并不比她了解的多。就是他再怎么的聪明,短短的时间内也无法一下子就博古通今了。苏锦歌只得自食其力,咬着嘴唇开始努力的思考起来。
颛顼是谁她不知道,共工撞的不周山在哪里她也不知道。不过她知道。那个时候的文明就在黄河流域。就是共工和颛顼争得再凶,也不至于跑几万公里之外。
此地正属黄河流域。那女鬼说的或许是真的。
苏锦歌看着距离他们十几步远的,那株硕大的首案红,开口道:“会不会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能发现特别之处。”
“此话怎讲?”
“我曾游历到一个地方,那里有种说法:一日月之所照临为一界。世有大小界面不可计数。而这些大大小小的界面都在按照自己特定的轨迹运行。每个界面在一个特定的周期后,都会与其他的界面达到一个最近距离,有些甚至会交汇到一起。”
秦云谦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倍感奇特,饶有兴味的琢磨了片刻道:“这种说法倒是从未听过,不过若是按照这种说法,那些秘境为何出现倒是很能说得通。”
苏锦歌点头道:“我第一次听到这说法时,也是因为想到了秘境,才觉得这说法很有可信之处。多数秘境都是时隔一个固定的时间后再次开启,秘境中的事物又多与中元大陆多有不同。若是秘境本就是另一个界面。在固定的周期后就会与中元大陆的某个地方重合。这样一想就说得通了。”
“你是说这不周山其实也是另一个界面,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会再次出现?”
苏锦歌点点头道:“若那女鬼没有骗我们,那么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秦云谦望着那株丝毫看不出蹊跷之处的首案红,“不如我们现在附近找个落脚之处,慢慢观察。你也好闭关稳固一下修为。”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苏锦歌自然点头同意。
在这里与在中原大陆不同,要想在一处地方落脚,是要经过里正的,此外还要有路证信件等物证明自己的身份。
对于这个问题,苏锦歌略想了想便大包大揽的道:“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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