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英豪终极篇作者:醉雨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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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英豪终极篇作者:醉雨倾城-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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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镇静剂发作的缘故,床上的裴坤山微微有些糊涂,并没有注意到床下的小动作,来人也不理会彭耀,而是轻柔地俯下身子,握住裴坤山的手,低声叫:“爸爸。”借著机器指示灯那微弱的光,彭耀看见了酷似五舅裴纬正的轮廓和一双闪闪发光的灰蓝色眼眸,声音却依稀有点熟悉──难道这是裴家的其他儿子们假扮的?这又是什麽阴谋?
  裴坤山已没有说话的力气,只能静静地握著最疼爱的小儿子的手,“裴纬正”一直用彭耀怎样也听不清的耳语安慰著病床上的父亲。大概十五分锺之後,裴坤山渐渐入睡,来人垂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这个动作让他的一缕黑发自耳後垂到额前,借著微弱的光芒,侧下方始终注视著他的一举一动的彭耀看到一颗红痣──大小与林砚臣那颗无二,刚好在另一面──小狼立刻伸手狠狠掐了这家夥的小腿一把。化妆得非常像裴纬正的凌寒龇牙咧嘴,无声惨叫,半蹲下身子揉了揉彭耀硬硬的短毛,把一枚看上去非常像朱雀王室传统长袍纽扣的单向窃听器塞给彭耀,做了个“小心”的手势,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彭耀看著睡熟的姥爷和这一屋子医疗器械,十分泄气地叹了口气,整了整身下的睡袋,拉上拉链躺下。正是凌晨以前寒气最重的时候,风冷冷地吹动天鹅绒的帷幔,房间里弥漫著机器那种无机质的味道和若有若无的腐败的气息,让人觉得满溢绝望。颜若兰提著一盏橙色的夜灯悄悄走了进来,俯身亲了亲了彭耀的脸颊,然後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所有的医疗器械,收走药碗离开。她的眼眶里尽是红丝,悲伤却努力用微笑去面对她爱著的男人和宠爱的小辈,彭耀望著她坚忍的背影,不觉深深吸了口气,像苏朝宇那样使劲揉了揉脸颊,闭上眼睛,渐渐入眠。
  那个在前线战场上亦曾经出现的噩梦,不出意料地再次造访。梦里有泼天的黑色潮水,汹涌澎湃,几乎要吞没这小小的湖心阁楼,那曾经健硕如同传奇的朱雀王殿下,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浓黑中,渐渐消失。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161

  裴纬达习惯早睡早起,他那个豔冠群芳的母亲活著的时候,为了保持美丽的面容和窈窕的身材,对自己相当苛严,挑剔程度也近乎神经质,据说连共枕多年的裴坤山都从未见过她妆容不整的样子。继承了母亲美貌的裴纬达亦是如此,此时太阳还未完全升起,他已经完成了晨练,正站在阳台上喝银耳和薏仁煮的养颜汤,遥望远处依旧拢在晨雾中的望洋阁,想到数十年前死於事故的母亲和哥哥──那样爱了一辈子漂亮的绝代佳人,被找到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残缺不全,想起来,真是讽刺。
  裴纬达想著,嘴角翘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美则美矣,却透著那麽一丝诡谲的自嘲或者自恋。他凝视镜中的自己──容颜纵然保养得极好,可那双眼睛却已不能像少年时那般明朗清澈,真是让人沮丧的真相!裴纬达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动作扬手,用汤盅敲碎那面倒霉的镜子,然後换上最好的礼服,优雅地走向朱雀王的三角形办公室。
  今天,或许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裴坤山是被颜若兰用轮椅送到朱雀王城这间象征著最高权力的办公室里的。在注射了一整支医用吗啡之後,靠著超人的意志力,他居然在彭耀和颜若兰的搀扶下走上了高台,就如生病前一样,威严地坐在了那张大办公桌後面。裴纬达和大哥裴纬广、二哥裴纬明一道,不得不站在下面仰视病入膏肓的父亲和突然闯入并且夺走了本该属於他们的位置的小外甥。裴纬明一副没睡够的样子,疲倦地打了个哈欠,裴纬广哼了一声,裴纬达则凝视著自己在那口大锺的玻璃罩上的影子,皱了皱眉。
  裴坤山也看到了那口挡住了小儿子画像的大锺,却并没像彭耀料想的那样十分激动,而是平静地挪开目光,沈声说:“纬广、纬明、纬达,你们应该知道,你们的名字里寄托了我的希望,我愿意我的儿子们能是经天纬地,正大光明的真男人。可是或许就应验了那句老话:‘希望本身就是绝望最好的培养皿’,一直以来,我给你们越多机会,便越多失望。”
  裴纬广第一个叫起来:“你错了!父王!如果不是您一次又一次选择了错误的人,那麽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
  裴坤山凝视著长子和他颈间挂著的那枚朱雀王令,第一次觉得这个坐了几十年的位子如此高、如此远,让他再也看不清血亲们的真实容颜──孩子小的时候总是那样可爱又那样神似父母,可是岁月更迭,往往到最後,他们已经迷失本性,只留给父母一个并不熟悉的背影。纵横一生的朱雀王落下泪来。他知道,或许这一刻,不,应该从很久很久以前,从小儿子纬正被立为世子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其他所有的儿子。在他们眼里,他只是一个王权的符号,一个老不死的难搞的敌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裴纬广说:“朱雀王令不足以让你得到完全的命令,除非同时继承王印,并且让我在送入光明神殿的传位诏书上写下你的名字。而且,我想告诉你,富贵权势不能让你活下去,而正大光明则可以,儿子,我希望你能忏悔,在你踏上这条台阶以前。”
  裴纬广就像听了个笑话,表情愈发狰狞,瞪著父亲,挑衅地把穿著手工皮鞋的脚放在了第一节台阶上,非常凶狠地回答:“该反省的是你吧。”连尊称都没有的一句话,将贪婪的野心和狂妄的本性暴露无疑,裴坤山的眼睛里闪著莫测的光,沈声说:“这是个警告,退下!”
  裴纬广仰天大笑,然後指著台上的彭耀和颜若兰:“那麽他们呢?一个下层军官家庭出身的寡妇和一个根本不姓裴却恬不知耻地窃取了不该有的地位的毛头小子,难道他们竟然可以比我这个朱雀王的长子更接近那张王座?”
  裴纬达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不安,试图拉住因暴怒和嫉妒开始失控的大哥,可是後者相当粗暴地把他甩开。肢体接触的一瞬间裴纬达闻到酒气,不由苦笑──大哥终究是外强中干,这样的时刻,居然还需要用烈酒来壮胆才敢直接面对父亲和小外甥!
  三分醉的裴纬广力气大得惊人,顺手一推,裴纬达便是一趔趄,腰狠狠地撞在了临时放置在这里的办公桌上,痛得死死蹙眉。裴纬广指著他骂:“不过是婊/子生的儿子罢了,居然真把自己当成我弟弟,那年炸飞机,你怎麽没有一起去死?”
  高台上的彭耀没料到裴纬广居然会在这样的时刻说出这样的话。那场空难果然如同传闻中一样,是一场针对裴坤山宠爱的侧妃王氏和三儿子裴纬桓的刻意谋杀。彭耀扭头看向姥爷,想要安慰却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言辞,只见裴坤山的身体晃了晃,却还是坐得很稳,轻轻一拍桌子,对裴纬广疾言厉色:“不要继续了,这是最後的警告,儿子。”裴纬广向上疾走两步,几乎可以对上父亲的眸子,彭耀勉强压著火气,左手已在背後紧握成拳──揍个五十多岁的老家夥,一只手就够了,再补一脚,看他滚下去什麽的,一定很痛快!
  裴坤山看著儿子,终究长长叹了口气:“纬桓和纬正,都是你做的?”
  裴纬广扬眉挺胸,笑容更胜:“纬正的事老四也知道,不过是我出面请淳哥帮的忙。”
  彭耀忍不住暗暗呸了一声──谁不知道,裴家老大和老二的母亲卓妃不过是卓家支系的女儿,辈分上,裴老大确实可以管卓淳叫一声“表哥”,但是像“淳哥”这样的称呼,实在是抱大腿和谄媚的意味过於明显,简直让人後背一层鸡皮疙瘩。
  裴坤山啐了一口,却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啐得又高又远。他喘著气望向眼前这个太过陌生的儿子,按了一下抽屉上的指纹密码锁,拿出一个织锦面的大盒,栓扣是颗龙眼大的珍珠,柔润的光芒如同活的,美得让人瞬间就能屏住呼吸。朱雀王轻轻敲了一下盒盖:“王印就在这里,只是你不要来拿,这是为你好。”裴纬广怎麽可能住手?他的眼睛里流动著贪婪的光,此时此刻早已失去了所有判断,两步跃上高台,伸手强夺的一瞬间,只觉脚下一软。
  王座下面的裴纬明和裴纬达同时睁大了眼睛,所见的事实让他们不寒而栗,不由自主都退了半步。裴纬明手里的半杯牛奶啪地碎裂在地板上,可是没有人能够挪出一丝注意力给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事故。
  裴纬广,完了。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162

  确切地说,裴纬广并没有死,四条纯钢打造的蟒蛇头锁链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和脚腕,将他庞大的身体倒吊在高台之下,头距离玻璃钢的地板仅有不足二十公分。那硕大的黑影惊动了地板下面的鱼群,鱼儿四散奔逃溅起哗哗的水声,在这死一般寂静的房间里显得那麽突兀。回过神来的裴纬广一声怪叫,满腔惨厉不甘,简直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
  包括彭耀在内,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识到三角形办公室的杀人机关。裴坤山的表情悲悯而凝重,扶额长叹:“确实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总是心软,纵容你们与卓家勾结,纵容你们害死亲弟庶母,纵容你们对我下手,那麽,也许今日还不会到如此地步。我以为你们终究会有良心,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忏悔,现在,终於都迟了。”
  老四裴纬达的神情十分迷惘,仿佛没有听见父亲说的话,只是定定地盯著从小最尊敬的大哥。他不能相信,是大哥策划了母亲和三哥的坠机案;不能相信,这麽多年,大哥对自己所有的爱护和亲近都是装出来的,都只是为了利用。一时间,数十年的心血努力和信仰全部崩塌,他无法接受,只是死死盯著被倒吊的大哥,一句话也说不出。
  彭耀也不了解这看似通透的大办公室里的全部机关,对於诸如此类过分细致的“小事”,他向来没有兴趣,此时见形势逆转,倒不会觉得意外,只是担心地看著姥爷──那个最疼爱儿子、宁可牺牲自己的老人,在这样的情势下,会有多麽沈痛的悲伤?
  裴坤山似乎耗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一只手撑著座椅的扶手才能坐稳。尽管太阳已经升起,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天花板和四壁洒满整个房间,老人的脸依旧是灰白晦暗的,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有泪光。他给颜若兰使了个眼色,後者纵然不悦,却仍旧拿出一支医用吗啡给他注射。超量使用的药物让裴坤山缓了一下便再次恢复了些许力气,他沈声说:“同时启动的还有这座楼最高级别的安全保护系统,现在没有人可以进出这个房间,甚至这栋楼。”
  裴纬明差点哭了,一屁股软在地板上,敲著擦得光可鉴人的高强度玻璃地板抱怨:“父王,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就是被他们俩胁迫的,我真没种害人,您知道我的!”彭耀嫌弃地转过头。他平生最讨厌软骨头的坏人,见到就想踹两脚,裴坤山了解小外孙的想法,於是用那枯瘦的手指,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掌以作安抚。
  裴纬明继续抱怨,保证说他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醉死在美人怀抱里,对於朱雀王冠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恳请父亲放他一马:“老五和老三的事,都是大哥决定好了才办的,我哪儿敢反抗?我要是敢说不行,他不把我也给‘哢嚓’了吗?父王,我是真没用啊!”这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告白让彭耀腻歪却十分能打动裴坤山。他这一生的光荣富贵都已成云烟,如今寿数将近,想要的仅仅是一个孝顺正直的儿子。大儿子害死了老三和老五,老四又免不了是老大的帮凶,老二虽然一生吃喝嫖赌不务正业,却总比天天惦记著夺权夺嫡这样的“正业”强多了。他望向彭耀,後者怎麽忍心让姥爷难过,轻声说:“我都听您的。”
  裴坤山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眼前这头小狼就是光明神送给他的临终礼物,就算英年早逝的老三和老五还活著,也不一定比他更好。裴坤山环视下面的三个儿子,接著说:“朱雀王室,我已决定交给彭耀,传位密诏亦已入宫封存,就算此刻我们都死在这里,你们仍然不可能如愿,所以我要你们立刻放弃抵抗,开城请降。第四军已至城外,负隅顽抗只会自取灭亡,多造杀戮。至於彭耀,我要你立誓永不主动伤害纬广、纬明和纬达,但若他们再有异动,格杀勿论!”
  还没等彭耀回答,坐在地上的老二裴纬明早跳起来了,大声嚷嚷著:“没问题,就这麽办了,我先把朱雀王令给您拿出来,只要照现在给我利钱,我肯定不闹事!”裴坤山知道他们搜走了朱雀王令,於是点了点头,而彭耀却一点也不关心那个假王令的归属问题,只是非常严肃地跪在姥爷的脚边,面向正东太阳的方向,郑重立誓。裴坤山动情地望著他的侧影,眼睛都湿润了──他了解彭耀的一诺千金,知道这孩子有博大的胸怀和超人的智慧;知道就算他死了,彭耀还是会尽量保护整个朱雀王室,甚至包括曾经试图杀死他的舅舅们。他伸手,试图摸彭耀的头,正这时,他听到颜若兰的一声惊叫。
  就在他们分心的这一时间,裴纬明竟然握著朱雀王令攀上了高台,并且用一柄大口径的手枪抵住了颜若兰的太阳穴,那双因为过度酒色而向来总是不自觉颤抖的手稳得像经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微驼的後背也挺得笔直,酷似母亲和卓家人的褐色眼睛闪著诡谲的光,整个人显得十分陌生,就像一条从冬眠中醒来的蛇。
  彭耀闪身挡在裴坤山之前,冷笑:“胁迫妇女,鸩杀至亲,你就这点儿出息?”
  裴纬明勾起嘴角,一点也不生气:“你最好不要妄动。我的手很稳,在你扑过来踢掉我的枪以前,我保证可以杀掉她和你。你不是枪战片里开外挂的主角,相信我。”
  彭耀保持冷静。裴纬明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掌上没有粗糙的枪茧,但是那握枪的动作和眼神却显然昭示了他高超的技能,於是彭耀退了半步,微笑说:“你骗了我们这麽多年,比他们都强得多。”裴纬明向裴坤山身边挪了半步,把整个身子都藏在颜若兰的身後,动作非常谨慎:“当然,父王和你都是精明人,我怎能不小心?把王印给我。”
  彭耀侧身从锦盒里掏出那块由整块通体金红的鸡血石精雕细琢而成的王印,小心翼翼地举过头顶给他看清楚,用锦缎包裹了,沿柔软的地毯轻轻滚了过去。
  裴纬明脚尖一勾一点,就像踢足球那样把石头踢了起来,灵巧迅捷地抓进手里,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彭耀还真会鼓掌为他叫好呢。裴纬明显然一点也不关心入宫的那份传位诏书上写了谁的名字,接著命令自己的父亲:“把门打开,让我的人进来,不然的话……”话音未落,在下面倒吊著的裴纬广忽然大声喊起来:“老二,先放了我,我们是亲兄弟,宰了他们!快,别犹豫!”
  裴纬明扬手一枪射在彭耀脚前不足三十公分的地方,子弹穿过地毯,擦著裴纬广的左腿射透高台地板,玻璃砖立刻粉碎,渣子划破了裴纬广的脸,溅起的水花则把他的半个身子都淋透了,只能一面哆嗦,一面玩命地咳嗽。裴纬明阴阴笑道:“大哥,你早该懂得沈默是金。对了,父王,时间也是金钱,我对钱一向相当执著,您知道的。”
  能将整栋楼所有角落巨细无遗地显示在案头的安保系统亮起了无数红灯,代表人的红点正迅速地向这里聚集。彭耀相对犹豫:他固然可以击倒裴纬明,却不能保证颜若兰的安全,何况还有重病行动不便的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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