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典当的老当家,林隐口里提过的宁叔。
林隐看着宁清和,叫了声叔,不到两个月不见,宁叔苍老了不少,发间星星点点的白发,不过精神依然抖擞,见了他,林隐还是挺高兴的。
宁清和从进门第一眼,就不动声色的将林隐旁边的青年从头到脚打量个遍,稍后朝林隐点个头,继而转向愤怒加惊愕的谢老,说道:“谢老板,抓贼得讲证据,说实话,你刚刚的巧合论,没办法说服我,相反的,要是你拿不出切实的证据来,我们完全可以告你诬陷。”
谢老被这王八之气外泄的天降不明中年人士震慑,不过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占理一方的理直气壮,呛着回道:“你又是谁,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我是林隐的叔叔宁清和,他是我看着长大的,绝不可能做出偷盗这种事来,就算是偷,也不会去偷一个荸荠瓶。”
“宁先生的意思是,他还看不上我的荸荠瓶?就凭他一个穷小子?”
这火上的油浇的那叫一个多,陈今看着谢老胀成猪肝色的脸瞬间气的血气逆流了似的,泛起青来,食指直指着林隐,话都是从牙缝里漏出来的。再看看林隐,被别人深切的鄙视,依旧如此淡定如此坦然,没有脸红脖子粗,连眼神都没变,貌似也没有要辩解的趋势,比门外看热闹的路人甲还称职,陈今不由暗叹此人真是高人一枚。
“谢老板,海水不斗量,人不可貌相,您一个长辈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以貌取人是不道德的。我家阿隐肯定是没有您家里财力雄厚的,可好歹也是拥有我宁氏股份的股东,应该不至于去偷您店里的一个小瓶子吧?”
这次说话的不是宁清和,是他温文尔雅的儿子,宁氏现任当家宁显壹。
宁显壹听着诚恳又礼貌的话音一落,人群里瞬间出现一片唏嘘和抽气声,在这里晃悠的,除了纯粹过来观光的游客,经上次神秘低调的开业式后,古玩界基本没有不知道华夏典当这个实力雄厚财力更加雄厚的新秀,稍微关注一些的人都知道,宁氏是私人企业,而且只有一个老板,那就是宁显壹。宁氏股份的股东,那就是百分之五,想想华夏店面里那些呈列的玲琅满目的古董奇珍,就让人头晕目眩,换算成钱币,那也是一个大概念……看向林隐的目光充满惊奇羡慕,这有钱人,应该不会无聊到去偷一件几十万的古董。
谢老显然没想过这少言寡语、天天公交来公交去的高个子,居然是宁氏的股东之一。他物件丢了,本来就着急上火,加上平日里对林隐积攒起来的成见,是以一看见“一寸光阴”里新进的比起瓶,心里立刻先入为主的认为这瓶子就是自己那件,林隐和陈今,那就是小偷。现在先是被宁清和一通震慑,外加宁显壹不咸不淡的抛出林隐原来也是大有来头,不是随处可欺的平头老百姓。他蓦然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确实太不冷静,要是这瓶真是他林隐的,自己这大呼小叫的模样,失了气度都是小事,要是他追究起来,自己还真是不占老理。
有人是越老越睿智大度,可也不免有许多人,是越近老来越倚老卖老,拉不下老脸丢不起面子。谢老自知有些理亏,表面上还是装的不理不饶,他昂着头说道:“那又如何,有钱和品性是两回事,我现在不想和你们争论,咱等jc来了见分晓。”
他说完甩甩唐装袖子,抬脚往外走,林隐根本没兴趣打击报复这老头子,不是他肚量奇大,实在是懒得和这些有理说不清、品性其实不那么端正的老头子瞎参合,巴不得他走的越早越好。陈今呢,他倒是没有林隐这么好说话,换了平时,怎么也得嘲讽两句,不过他现在陷在林隐身份的纠结思绪里,若是他猜的对,人家长辈在这里,他说话是怎么回事,于是也没做声。
可他俩不追究,不代表有人咽得下这口窝囊气,这不,林隐他这叔公事公办的开了口:“谢老板,这事儿还没说清,您可不能走,听您说jc要来是吧,小严,去,给谢老板搬把椅子,谢老板就在这里等吧,也省的这两个小偷转移物证,您说是不?”
宁清和发完话,他口中的小严,也就是宁显壹旁边那个平平常常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左右,个子生的高,和林隐差不多,不过看起来就比林隐要壮实一些,他拦到谢老前面,礼貌的笑着让谢老止步,这种强制的客气挽留,直将谢老气了个半死,他僵在门口出不去又不想屈服,一张老脸气的桃红柳绿,恨不得张口咆哮欺人太甚。
最后还是林隐开了口,对着宁清和说了句让他出去吧,谢老这才在气晕之前成功脱离虎口。
这事被谢老开头闹得轰动,较之结局就很有那么些打酱油的味道,jc同志一出马,高科技手段完全没用上,盘问取证一把,立刻高效率的得出结论,是店里的一位小伙子私自拿出去炫耀去了,这小伙不是别人,就是他谢老板走后门进来的亲侄子。谢老心里各种滋味无法向外人道,好长一段时间见着林隐都有些退避三舍的味道,这是后话。
送走了谢老这个咋呼闹事的,门外的人见热闹没了,也退了个干净,赵叔也回去看店,店里于是就剩下陈今两人和宁显壹三人。
林隐出门借了三把椅子,大伙坐下了,直言不讳的朝宁清和问道:“宁叔,我什么时候有了宁氏的股份,有多少,我师傅怎么从来没提起过。”
宁清和张口就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又止住了,看着林隐的目光有些复杂深奥,答道:“自你出生就有了,百分之五十,你和你显哥一人一半,具体怎么回事吧,我…算了,现在不合适,我找个机会,再跟你说吧……”
百分之五十?那是一个什么概念,作为林隐的…男朋友?屋里人?随便什么都好,平头小百姓陈今顿时被平底乍起的名为金钱的闪电劈的晕头转向,这是继银行卡事件后,再一次被震倒,偷偷看向林隐的目光顿时饱含审视和探究……
☆、第 80 章
宁清和说不合适,林隐就不再问,他就是极其压得住好奇心,陈今对此望尘莫及。宁清和来来去去问些住在哪里、平时吃些什么,啰嗦唠叨的如同林隐他爹,坐了一会儿,三人便走了。
人前脚一走,后脚陈今就三堂会审的斜视着林隐,嘴里阴阳怪气的说:“我是高富帅林隐同志,我之前没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摸清你的底,你就…没什么要对我坦白的?”
林隐抿嘴笑,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说道:“报告长官,不知者无罪,你懂的……”
“懂个屁,你说我会不会变成绑匪的小头号目标之一啊,要不你离我远一点,突然感觉人生安全没保障了…**你干嘛~~~”
陈今正在瞎扯,林隐青天白日的猛地拉过他,使了个巧劲儿将他转了半圈,让他后背朝着自己胸膛倒进自己怀里搂住,两手箍在他腰间,头搁在他脖子上轻声说道:“离远一点怕是不行了,离近一点倒是很乐意。小今,别胡说。”
陈今被他这突袭吓一跳,赶紧心虚的看门外有没有进过的或是看过来的,又听林隐这样说,知道他还在介怀上次孙胖子那件事,,于是拿着胳膊拐他,示意他放开,嘴里敷衍到:“行行行,不说,诶你先放开啊大哥。”
“不放,除非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滚,还给老子谈起条件来了,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寄人篱下知道不,放开~~~小心被人看到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毫无疑问林隐完胜,他也不告诉陈今他要求啥,愣是吊着陈今大半天,偶尔憋不住似的,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偷笑,心情好的不行,可怜陈今本来就有缺陷的小心脏,还要经受自己人的考验,不知道这哥们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自从小宝哥光临之后,厨房就完全被划分为林大厨的地盘,陈今乐得不用做饭,于是一回家,两人分工明确,合理利用时间和空间,陈今进浴室,林隐进厨房。
今天照例,陈今脱得只剩一个裤衩,自从林大厨来了,他的日子过的十分滋润,他正优哉游哉的哼着跑调十万八千里的歌去拿定在墙上的花洒,就听见浴室那扇烂门“吱呀”一声响,一股阴风随即袭来,陈今僵着伸出去的手,慢慢扭过头,就对上了左手正按在把手上,光明磊落往狭小的浴室挤的林隐的目光,林隐对着陈今一笑,进来反手关上了浴室的门。
陈今第一反应就是去抢衣服,幸好在行动的前一秒定住神,看着林隐笑意盎然的脸,愤恨的想道,我去,我拿什么衣服,看就看呗,都是男人,自己又不吃亏,再说了,亲都亲过了,自己还怕他看两眼。
做好了心理建设,陈今转了个角度正对着林隐,到底是由于没穿衣服底气不足,他故作轻松的将手环在胸前,歪着头打量林隐,开口说道:“我说帅哥,你要是从美学的角度来欣赏健美的肌肉呢,对不住您,我这只有排骨,您要是看完了,向后转开门前行个半米,顺便带上门,谢您~~~诶诶诶,你特么干嘛,唔~~~~”
浴室小,也有小的好处,林隐一步跨过去,快得陈今没反应,两手从两边稳住他的头,低下头去将他没完没了说废话的直接堵住。他每次都搞突袭,都是陈今正张着嘴咋呼的时候,不过显然陈今对此持放任态度,于是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慢慢也摸索出一点技巧。接吻真的会让人上瘾,林隐久经锻炼,技巧越发娴熟精湛。
陈今也不是扭捏人,他虽然身板不高大威猛,内里确实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自己同意和林隐在一起,除去最开始的不习惯,从不曾逃避这些作为爱人必须经历的亲密,自己也一直在努力配合甚至学习着。
陈今伸出手,像拥抱兄弟一样紧紧抱住林隐,右手指林隐右臂下穿过,左手搂住他肩膀,让他们的距离更贴近一些,微仰着头,学着林隐的动作吻回去。
林隐感受着这个拥抱,心里感动泛滥,他了解陈今,所以知道这已经是感情一片空白的陈今最大的主动了,显然搂住脖子是最好的选择,可陈今做不到,他有作为男人的尊严。林隐不是个容易被打动的人,却屡屡被陈今击中心口最软的那块,就算是他现在一个小小的拥抱,都让自己欣喜若狂。小今并不是特别出众和优秀,可自己这一生,怕是都遇不到这样能牵动自己所有感觉的人了,他是要和自己走完这一生的人。
他勾住陈今的舌头与之纠缠,在他的口腔肆无忌惮的舔过,两人亲吻着交换方向的时候,林隐垂下眼看陈今,正好对上陈今默契的目光,两人的眼睛里盛满笑意,心有灵犀的贴的更近、抱的更紧。
渐渐的,两人呼吸都急促起来,林隐左手压住陈今的后脑勺,右手向下移去抚摸陈今的身体。
谁知陈今就是个专门破坏旖旎气氛的绝世高手,林隐满是疤痕的右手刚摸到他腰部,他猛的一抖,牙关一合,将自己和林隐的舌头给咬到了,光着的上半身不停的往他怀里挤。
林隐退开疑惑的看他,按在他腰部的手倒是还在顶风作案。陈今一副抽了骨头的模样歪倒他身上,脸上又是忍笑又是痛苦,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痒~~~你~~哈哈~~~特么的~~~拿开……”
他使不上劲似的拿穿着凉拖的脚跺地,人在林隐身上扭来扭去,像极了将要下油锅的虾,林隐一头雾水的盯着突然抽起疯的陈今,足足过了一分钟才明白过来,他这是…怕痒?
这真怪不得他反应迟钝,他熟悉的人就那么几个,他能挠痒痒的对象,排除一排就只剩下小宝哥宁岘(xian)小朋友和他自己,偏偏小宝哥全身上下没有一块痒痒肉,你拿手去挠他胳肢窝或是脚底板吧,人家瞪着一双纯洁无比 、倍儿圆溜黑亮的大眼睛茫然又疑惑的盯着你,你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无聊透顶。所以林隐不知道,天底下还有怕痒这样神奇的人类。
陈今怕痒,那是怕出一定境界的,除了头和两只胳膊两条腿,全是痒痒肉。从他懂事起,就是他老娘给他够不到的背上涂花露水,他都先强忍再到不停的往前避让。要问陈今小时候最怕什么,毫无疑问是打针,坐落在屁股上的针,每次都得扎破好几个洞,然后再强大的意志力下拼死一憋。
林隐没办法,只能放开他。陈今笑够了,平复过来,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孺子不可教,他小心翼翼的抬起眼,脸上有些难为情,更多的是一股舍身成仁的决断,林隐忍着笑,听见陈今说:“那什么…我没憋住,不过怕痒这不是我能控制的,要不,你像刨树皮那样使点劲,我觉着疼了,就不会痒了…”
陈今一脸浩然正气,提出的却是个如此坑爹的建议,林隐好笑的环住他,拿头撞了撞陈今不知装着什么的脑袋,鼻子抵着鼻子的靠在一起,笑着说道:“人皮和树皮能一样么,舍不得,慢慢来,摸多了你就习惯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下流……”
“你思想不端正。”
☆、第 81 章
林隐是个极不称职的店主,三天两头不开门。昨天周五,晚上他将小宝哥接过来,说是明天两人带小宝哥出去玩。
陈今和小宝哥两人煞有介事的玩纸牌玩了半宿,小宝哥牌都认不清楚,抓来的牌全部丢在面前,等到他出牌,随便抓起一张丢出去,然后密切关注敌人的反应来判断自己是输是赢,,要是陈今叹口气,他就咯咯直笑,偶尔歪倒在床上滚来滚去的笑,得意的不行,要是陈今嘿嘿笑呢,他就默默的将床上的牌一通扒拉,立刻消灭证据。
陈今喜欢小孩子,耐心十足、乐此不彼的玩这种无智商游戏,林隐看的脸抽筋,他带小宝哥的时候,有事就让他自个玩去,没事儿就抱着他逗一逗,看得出小宝哥很喜欢陈今。林隐索性不在搭理这幼稚二人组,自己去开了电脑。
周六早上,两人一身休闲服,小宝哥穿着小格子红色衬衫和牛仔背带裤,外罩了一件军绿色海军服加绒外套,头上扣了顶棒球帽,萌死人不偿命,吃过早饭就出了门。
此时已是深秋,早晨的道路两旁,铺满了树上吹落下来的或金黄或褐色的叶子,小宝哥兴奋的在地上乱踩,偶尔回过身对着陈今两人得意的笑,偶尔两手挂在背带裤上文艺青年似的慢慢走,偶尔见着金黄色的大片叶子便乐颠颠的捡起来拽在手里甩来甩去,甩烂了丢掉再捡。陈今和林隐不约束他,任他在地上拔来拔去,自顾自玩的高兴。
两人带着小宝哥去了儿童乐园,嘉年华,肯德基之类的孩子多的地方。小宝哥兴奋的在一群孩子里哇哇直叫。前往下一个地点的时候,非让陈今抱着,小胳膊搂着陈今脖子凑在他耳边不停的念叨小今叔叔真好,小孩子贼精贼精,发现跟着小今叔吃香的喝辣的还有玩的,以前跟着小叔可没这待遇,是以百分之百的真心和百分二百的巴结。
小宝哥兴奋了一天,早上蹦蹦跳跳的出门,晚上困的眯着眼直打哈欠,趴在林隐肩头睡回来。
浴室太小,于是陈今买了个大号盆,将小宝哥放在屋里洗澡。陈今正在给小宝哥洗澡,林隐笑着坐在旁边壁上观,心里直感叹,小今真贤惠。
门外有人敲门,敲了三声,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隐哥,你在吗?”
听声音还是个御姐范,自从遇见林隐,别说女性,就是雌的,陈今都没在他身边见过,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陈今笼住在澡盆里打瞌睡的小宝哥,疑惑的看向林隐,就见林隐正站起来,满脸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