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酷是先生生前特意为少爷秘密培养的助手,从今天起,少爷的一切包括起居饮食和外出安全都由他来负责,简单说来他就是您贴身的随从。”尹律师敬业地解释着眼前年轻男人的来历以及他所存在的价值。
“我怎么不知道有他的存在?”老妈戒备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尹迪酷的出现不在她的意料之内,这个年轻的男人似乎没有尹律师说的那么可靠,把儿子托付给他让她不放心。
“本来一直是先生亲力亲为秘密训练的,只是……先生觉得身体不行的时候就托付给了Mr。King,迪酷一直都生活在国外接受严格的训练,直到最近我才把他接回来。”老妈对于这样的回答似乎没有任何疑问,想必她是认识那位Mr。King的。
手指滑过杯沿,一直都生活在国外吗?是谁在说谎呢?还是两个人都不可信,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墨少爷您有什么开心的事吗?这么好笑?”尹迪酷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我。
“只是在想Mr。King是谁?”扫过他尾指上那抹红,没错,就是这个人。
“他是我的师傅,您父亲的知交,这点夫人是知道的,”尹迪酷看出了我那抹笑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简单,“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那个戒指……”我顺手指了指他的尾戒。
“是您父亲给我的。”修长的指摸索过红艳的色彩,神情里隐含了太多的思念。
我漠然地点了点头继续喝着微温的茶,有些苦涩,“爸爸的身体既然不好就不适合抗那么重的担子,祖父为什么没考虑这点?”虽然已经不记得父亲的样貌,记忆里也完全没有印象,可是我觉得父亲过的一定很辛苦。
“谁说先生不适合,他比任何人都适合当尹家的族长。”我的话似乎是触怒了迪酷,父亲在他的心目中一定有不可替代的位置,也许,在他心里他已经把父亲当成了自己真正的父亲而不仅仅是个该感激的恩人。
尹迪酷不满的看着我,眼神里有种怀疑,“墨少爷,您难道看不出尹魁憎恨您吗?”
“那是因为我抢了他的东西吧!换作任何人都会这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种事情电影里经常都演,没什么好奇怪的。
“您太愚蠢了,您都……”握紧了拳,尹迪酷气愤的整个身子都不自觉的往前倾了过来。
‘啪’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尹律师抬起的手,被打的人偏过了脸,额前的发丝遮挡住了他的面部表情。
“太没分寸了,快跟墨少爷道歉!”原本还满脸和蔼的尹律师现在却一脸怒意地指责着尹迪酷的出言不逊。
从小都没这样近距离的见过煽人耳光的事情,这种事情只有在电视里才见过,不知道尹律师那样反手甩人耳光手疼不疼,“没关系,不用道歉,那个……我想问一下。”
“墨少爷真是大量,您有什么问题指教?”尹律师弯下腰一副听从差遣的模样让我想起古代的那些太监,为什么脸上要露出那么卑微的表情呢?
“尹……迪酷,那个……你被打过多少次?”站起身双手撑在前面的茶几上我倾身向前探头看着一脸错愕的人。
“不知道,”听到这个答案我不是很满意的皱了下眉头,尹迪酷似乎还在思考,随后又轻轻的补了句,“以前刚训练的时候天天都挨打,所以,已经不记得了。”
嘟着嘴我略有所思的唔了声,“除了那样挨打你难道没像刚才那样被打过耳光吗?”
“师傅是个很和蔼的人,尹律师也是因为我说错话才出手教训的。”尹迪酷的话说的很含蓄,但大抵上我还是明白了,除了今天这一下,他没有被甩过耳光耶!
“这样啊!那……尹律师,你打过多少人?”
“啊!”被点名到的人也是一脸的愕然,我瞪着眼睛等他的答案,“墨少爷,我的手一贯只拿钢笔,没那种打人的嗜好。”
得嘞!一个是今天第一次被人甩耳光,一个是今天第一次甩人耳光,大家都是第一次啊!
看着我一脸失落的表情,两个当事人都想不通的互相看着。
“墨少爷,您有话就说吧!”尹迪酷顶着那半张红肿的脸紧紧盯着我。
用纯净的眼神看了看尹律师,再瞧了瞧没有半点委屈的那被打的人,“嗯……不知道是反手甩耳光让人疼还是正手甩耳光让人疼,这个疑问我想了很久,电视里虽然有演,但他们打的都太假了,还有,甩人耳光的人,那个手……如果是掌心煽人的话应该比较疼吧!”
将自己的疑问发表完,两个当事人都木讷的愣在那里,老妈苦笑地扯着我的衣袖让我坐下,“抱歉,墨研有时候比较会突发其想。”
“什么啊!我好奇……呜……呜呜呜……”想为自己辩论,老妈歉意的捂住我的嘴阻止我再度发表惊世骇俗的言论。
尹律师快速的隐去满脸不自然和错愕,微笑重新挂上脸庞,“墨少爷的思维真活跃。”
听了这话我只能翻翻白眼,这人的话说的未免太没水准了,谁都听的出里面恭维的意思。
“是单纯,墨少爷您纯净的如同这枝白蔷薇,只会感受到真实发生的事情,对没有发生过的事从不会妄自猜测,这是您的缺陷,过于单纯的思想很容易被抹黑。”尹迪酷犹如一个哲学家一样道出了一番长篇大论,他的话我听的很不明白。
“单纯?不好吗?”我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老妈,自言自语的话又似在问自己。
老妈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半晌,随后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
我回头去看尹律师,他笑的还是很和蔼,“单纯的墨少爷,没有看见他人眼神中那噬血的光芒吗?”尹迪酷眼神忧伤的扫过我落在窗外某一点上。
噬血?是说人命案吗?那个只有电视里才那样吧!现实中再怎么争权夺势也应该不会做到那种地步,毕竟这个社会还是有法制的,再说,我和那个尹魁多少都有血缘,他应该不会那么冷血,怎么说我都是他亲侄子啊!
“除了噬血,那眼睛里还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光芒,有点兴奋和期待,”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让我原本就皱起的眉头蹙的更紧,尹迪酷俯下身凑到跟前,双手捧住我的脸,“是因为这张脸吗?跟先生年轻的时候应该相差无几吧!”
“你是说,我和父亲长的很像吗?”这个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说,但从别人那里还是第一次,以前也问过爸爸究竟长什么样子,老妈总说去照镜子就知道,当时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
“是像,不过,先生要更儒雅斯文一些。”尹律师也凑过来细细打量,开始品头论足。
“还更成熟,有爸爸的味道。”尹迪酷完全沉陷在回忆中,自己说了什么大概都不知道。
有爸爸的味道?这句话对我的刺激不小,对父亲我基本上没有记忆,可他,却有幸能保留着父亲给他的记忆,真让人心里不愉快。
尹迪酷双手捧着我的脸,拇指贪婪地抚摸过鼻梁和脸颊,最后停留在双唇处小心的摸索,我钩起唇角,这个色魔真是死性不改,两年前对我强吻,现在竟然还敢这样,看我不收拾你。
“啊!疼……疼疼……”尽管眼前的人直嚷嚷着疼,但我的牙齿丝毫没有松动,得意的更用力咬住那个刚才还在我脸上四处游移的罪恶拇指,我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吗?
“墨研,不要闹,快点松开!”老妈似乎有些生气,捏着我肩膀的手指一用力,我哎哎叫了声只能松开了口。
揉揉有些疼痛的肩膀,看着尹迪酷疼的直甩动的手我笑的咯咯出声,“本少爷的便宜是你随便可以占的吗?代价,没见血算你走运。”
被咬的人有些懊恼,歪着头眼神探索的盯着我半晌都没说话。
老妈见他不说话傻呆呆直盯着我看以为是咬伤,慌忙起身去查看,“你瞧,这孩子被我惯的没大没小的一身孩子脾气,迪酷,你可别生气啊!”
“没事夫人,只是……”安慰似的将手甩了甩,示意母亲没必要为他担心,眼神又重新投入到我身上,带着抹笑,“墨少爷让我想起了个有趣的人。”
被他那样瞧着我感觉全身都发毛,他是想起什么了吗?被看穿了?
端起茶我假意地咳嗽了声,整了整满脸的嬉皮笑脸恢复到一本正经的状态,“对了,听你们这么说,父亲既然儒雅斯文,那能做个让人信服的首领吗?
“对于让人信服的首领,小沫他做到了,只可惜,他的身体真的不适合抗这么重的担子。”老妈说话的同时眼泪就开始流出来了,想起父亲她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父亲究竟……”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从老妈的表情和尹迪酷神情来推断应该是个性格温和脾气很好的人吧!心里这样猜测着,话也已经问出了口,只是这个问题却没有人回答,和谐的气氛被打乱,身体被尹迪酷压在身下,玻璃茶几的正中出现了个小孔,小孔的周围崩裂了密密麻麻的裂缝,室外有不间断的枪声。
“迪酷,带墨少爷走。”尹律师挨了一枪,血从抚着伤口的手指间畅快地向外狂奔。
尹迪酷不知从哪里抽出了把精致的手枪塞在受了惊吓呆愣着的我手里,自己则握着把装着消音器的枪向外射击,另一只手拉着我往旁边的暗门走,拖着凌乱的脚步在慌乱中我看见躲避在沙发旁的老妈。
“妈,过来,妈……”子弹从头顶上飞过,我的一只手被尹迪酷扯着,另一只手则扒拉着地上的毛毯想往老妈那边爬,“放开我,尹迪酷,我命令你放手。”挣脱不开他强而有力的手腕我只能用语言让他松手。
尹迪酷侧身蹲着,眼神冷冷地看着我,“墨研,我答应过先生绝对不会离开你,保护你跟随你对你不离不弃是我当年许的诺言,现在很危险,你必须跟我走。”他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手腕一拽我整个人就往后面跌去。
“我管你TMD许的什么诺言,那是我妈,我不能不管她。”扯着喉咙我叫的撕心裂肺,老妈灰色的外套上沁出了艳丽的液体,那就像是朵正在盛开的花,那样美,可是它却开错了地方,不该开在那里的。
被扭住的手松开了,我像是摆脱了弓的箭飞了出去,“老妈,看看我,我是墨研,求求你看看我,不要把我丢下,妈,不要……”手指无措地压着那伤口,迸裂出来的血液将我淡蓝色的衬衣染成死气沉沉的乌黑,“你起来,我带你走好不好?”
手指被突然捏紧,我兴奋地看着努力睁开眼睛的母亲,“墨研……电视里有日记……”
“什么日记?什么电视啊!快起来,你喜欢看的节目要开始喽!我不负责帮你录,你快起来。”母亲如游丝般的呼吸让我的心沉入了湖底。
“迪……迪酷……别忘记你的……诺……言,带墨研走,快……”母亲用了最后的力量将我狠狠地推了出去,身后一只有力的手臂搂在腰间将我往后拖。
我伸长了手想要拉住老妈,“我要带她走,尹迪酷,让我……”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就挨了不重不轻的一下,眼前一黑,耳朵边杂乱的枪声也开始逐渐消失,这一切都是梦该多好。
身下颠簸的感觉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紫蓝色外套上的血迹已经完全风干了,僵硬的感觉和血腥味让我反胃想吐,手指上残存着老妈鲜红的血迹,我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这样的事实。
“醒了?”开着车的尹迪酷瞥了眼后视镜,语态平静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坐起身盯着手指上粘着的猩红,片刻后伸出舌一点一点仔细地将那些不属于我的液体吞噬进体内。
“载我回家。” 空洞的眼神看着车顶,这件事我怎么会让它就这么过去,要留住那些伤痛,付出任何代价都要让身体清晰的记得那些伤痛,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
“现在?恐怕不行吧!他们肯定已经找到那里。”尹迪酷敲着方向盘侧过头扫了我一眼,他必定觉得我是受不了亲人死在面前的刺激,导致头脑不清醒,有了要去送死的念头。
“载我回家。”眼神越过他,声音里却有着坚决不改变的决定,老妈临死前交代的东西一定要拿出来。
尹迪酷没有再说话,只是很认真的开车,经过S区的时候我让他停车等在路边,自己则进了商场。刚走出Z区没多远就看见几个陌生人在我家附近闲晃,嘴角无所谓地扯着笑敲开了邻居家的门,邻居很忧心地对着我问东问西,草草地敷衍了两句便借阳台翻了进去,家里一片狼狈,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八成是没得到手,拿工具翘开电视机外壳,里面果然躺着一本泛黄的日记,将电视机恢复原貌后返回到邻居家,塞给他们一些钱带着他们不断的提醒我顺着原路返回到车上。
“你是谁?”听到关门声尹迪酷侧着身将枪顶在我的脑门上,“说话。”
小心地推开那把枪从衣服里掏出日记,“开车吧!再停留在这里尹魁该发现了。”
尹迪酷愣在那里怔怔地眼光从我脸上移到日记上,再从日记上移到我脸上。
“是爸爸的日记,里面应该记了重要的东西。”将假发扯下扔在他脸上打断他肆意打量的眼光。
“咳,墨研?”我看了眼柔声叫唤我名字的人,他的眼神里带着温柔的笑。
“找个清净的地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我不想理会那些有的没的,只是想尽快知道老妈要我拿这本日记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日记和耻辱
车子一路开过,我紧紧地拽着手中不算厚的日记,究竟尹魁为什么要这么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侄子都不放过,世间上竟然真有这么恶毒的人,父亲跟他之间又到底有怎样的仇恨才会弄到这步。
旁边的坐垫凹了下去,车门应声而关,车厢内的灯亮了起来,我抬起头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尹迪酷了然地解释道:“这里曾经是个学校,可惜管理不当被家长告到了政府,校长被撤职,老师们也都不愿意呆在这里,后来学生越来越少,所以演变到现在就颓废了。”如果不是他说,光从表面看还真不容易看出这里原来竟然是学校,杂草重生的景象让这座被遗弃的学校更凄凉。
我对他点了点头,两人凑在一起开始翻看父亲的日记:
2222年,5月12日晴
今天天气不错,哥对我还是如往常那样的冷淡,只是饭桌上父亲说让我去见蓝家小姐的时候哥莫名其妙地发脾气走了,我不知道是哪里错了,还是他喜欢蓝家小姐,如果真是那样我可以跟父亲说。
2222年,6月3日小雨
昨天我去见了蓝家小姐,她很漂亮很礼貌,真是人如其名,雅逸,这两个字放在一起真的好美,我不知道她对我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了她,喜欢她温文尔雅的谈吐,喜欢她涵蓄的笑,喜欢她会认真耐心地听我说话,父亲说,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尽快结婚,可我害怕,身体从小就不好的我,如果跟她结婚以后会不会让她觉得很辛苦。
哥刚才回来了,自从上次出走他已经快半个月没回家了,那天走了以后第二天他回来收拾了衣服又出去了,走之前他对我说:“你这样的病秧还想娶蓝家千金?痴心妄想。”我觉得他说的没错,虽然我很喜欢雅逸但绝对不能害她,明天我要找父亲谈谈。
2222年,6月4日小雨
哥突然做了奇怪的事,他说他喜欢我的时候我很高兴,一直以来我总以为他很讨厌我,能被兄长疼爱作为弟弟的我真的打心底高兴,可是……他说让我不要和雅逸结婚,不要离开他,甚至还吻了我,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的手仍然在颤抖,这简直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