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苻坚×慕容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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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皇(苻坚×慕容冲)-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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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切要铭记于心!”
  
  苻坚心头微微收紧,他素知谏臣至于君王,便有如明镜,而王猛胸怀大略,为人严谨端方,对自己一向直言不讳。方才一言,话语虽然含蓄,其意却再了然不过。
  
  苻坚为人君主,自知万事当前,需以天下为先。纵然近来自己对那慕容冲是有些专宠,然而他自视胸怀四海,绝非鼠目寸光之辈,红颜祸水致使亡国之事,于自己而言,是断然不会的。
  
  “知孤者莫过景略。”故他此刻只是徐徐笑了笑道,“既如此,景略该知方才一言,着实是多虑了。”
  
  王猛此时也缓和了神色,却仍道:“陛下乃旷世明君,臣言止于此足矣,望陛下三思。”
  
  苻坚微微沉吟,却再度一笑,道:“那慕容冲不过黄口小儿罢了,不足为惧。景略大可放心。”
  
  王猛闻言,略观其神色,便也不再继续,便亦是微微笑道:“陛下明鉴。”稍作片刻,便起身告辞。
  
  及至出了门,不由低低叹息一声。然而方一抬头,便看见慕容冲一身素袍徐徐朝着书房处走来。见了自己,浅浅一礼道:“见过丞相。”
  
  王猛定睛看了看他,淡淡道:“这位想必便是慕容冲慕容公子了罢。”
  
  “正是。”慕容冲面上仍是含着笑,不卑不亢地答道。
  
  王猛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听闻公子今日频繁出入陛下书房,想必是恩宠正盛?”
  
  “承蒙陛下青眼罢了。”
  
  “堂堂男子,便甘愿于此?”王猛微微眯起眼,继续道。他语调平和,声音中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度。
  
  慕容冲闻言微微一愣,却很快笑道:“丞相何出此言?如此福分,旁人只怕还修也是修不来的。”顿了顿,道,“陛下传唤,不敢耽搁,便告辞了。”
  
  然而行出两步,却又回身笑道:“莫说这一世,便是下一世,也是甘愿的。”说罢转身离去,嘴角悄然挑起一个冷笑。
  
  而他转身之后,王猛方才挂在面上的笑容突然收起,转而换做敛眉之色。眼见着他徐徐步入门内,许久才拂袖离去。
  
  慕容冲。
  
  燕国降臣,充入禁宫,若没有些许手段能耐,仅凭这容貌,又如何能至今日的地步?王猛自视阅人无数,此时虽不明缘由,心下却微有所感,只觉此人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
  
  苻坚猛然翻身坐起。
  
  正值意乱情迷的妃嫔感到身上骤然一空,睁开眼疑惑地望向苻坚。顿了顿,慢慢支起半个身子,犹豫道:“陛下,这是……”
  
  苻坚伸出一手,罩住了半张脸,深呼吸定了定神,方才抬起眼看再度身旁的人。粉面桃腮,目含秋水,足可当是沉鱼落雁之貌。
  
  然而……
  
  苻坚却摇摇头,缓缓地仰起脸,将身子靠在床头,闭眼道:“你退下罢。”
  
  “陛下?”分明正在兴头上,却忽地这般。妃嫔很是莫名,愣住片刻,想要问个究竟。
  
  “退下罢!”而苻坚又道,虽夹杂着几分叹气,而此刻语气却已然加重,甚至带着几分微怒之意。
  
  “是……是……”妃嫔见状不敢再言,便只得草草穿好衣衫,匆忙告辞离去。
  
  掩门的声音轻轻落下,房中很快一片寂静。四更天,月色如水,自窗口流泻而入,倍添清冷之意。
  
  周身零星的欲…火此刻已渐渐冷却下来,然而人却是异常地疲惫。
  
  苻坚保持着原本的姿势靠了许久,终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伸出手,低头凝视着掌心片刻,突然狠狠用力握住。
  
  然而,却仍是无法平息心内的躁动。
  
  苻坚不是独断专横之人,对于前日王猛的劝谏,他虽不以慕容冲为意,却也并未全然当做耳旁风。自知专宠之祸,故这这些日子,便着意去往不同妃嫔的宫室。
  
  前几日倒还无妨,然而不知为何,今日却……
  
  怀中之人分明肤若凝脂,身段优柔,不是不美。只是,自己情动的那一瞬,恍然间看到的,竟是那人的模样。而那人每每在自己身下,分明已是无法自持,却又分明咬唇隐忍。这种不经意毕露的风流,却又岂是任何人所能比拟的?
  
  所以苻坚突然清醒,终是看清了自己身下的,原是另一个人。然后竟仿若一盆冷水当头,心内所有的火,竟被立即浇灭,顷刻间再也燃不起来。
  
  念及此,心下莫名又一阵烦躁。
  
  几乎是本能地,人便已站起身来,大步朝门外走去。然而行至门畔却又忽然顿住步子,终是回到桌边,径自饮尽了数杯茶水。
  
  极力平复下心绪,重新卧在床上。而睡意,却已是荡然无存。
  
  *****
  
  “陛下?”王猛微微侧过脸,略一皱眉地试探道。
  
  苻坚一手撑在御案边,目光涣散地落在桌角。此刻陡然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王猛一眼,微微一愣,随即恍然笑道:“景略……方才说什么来着?”
  
  王猛看着苻坚稍一迟疑,却只是面不改色地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又继续陈述自己对改革的些许见解。当年自他们君臣二人相识之后,便常常这般彻夜抵掌而谈,天下大势,军国政务,无不论及。
  
  然而今日,苻坚垂眼看着手中的奏折,却显然是心神不宁。昨夜的烦躁仍盘旋在心头,梦魇一般挥之不去。不愿去想,却也挥之不去,反惹得自己心绪飘忽。强行凝神了片刻,却只觉心头依旧难以平复。
  
  暗自挣扎片刻之后,终是抬眼对王猛道:“景略,孤今日略有不适。”低头将那奏折轻轻合上,“这奏折……待孤阅过之后再议如何?你退下罢。”说罢伸手按住前额,面色略显疲惫。
  
  王猛稍稍一愣,却很快收了神色。不动声色地弓身一揖,转身告退。
  
  苻坚见他离去,方才徐徐舒出一口气。起身在床畔站了片刻,眼窗外秋意阑珊,枫叶零星亦是乏味无趣。在房中踱了几步,终是大步走出门去。
  
  对宫人匆匆道了声“去御凤宫”,话音未落,人已然进入轿中。
  
  轿子应声起驾,匆匆离去。片刻之后,王猛负手从一侧的梧桐林中徐徐走出,盯着轿子远去的方向,微微皱起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突突突,炸霸王!!




12

12、第十二章 承君一诺 。。。 
 
 
  苻坚步入御凤宫时,慕容冲正闲闲地倚在窗边远眺。听闻声响,回身一望,然而还不及开口,苻坚已然大步走来,将人一把抱起,大力摔在了床上。
  
  周身的火燃得太快。苻坚急不可耐地倾身而上,恍然间只觉得自己的神智都有几分模糊。未有分毫犹豫,不需任何思量,一切只是被源自内心深处的渴求驱使着,去追逐着最原始的渴求。
  
  他不知这种渴求究竟源自何处,只是本能地用冲撞和挞伐,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去宣泄,去释放烧得自己意乱情迷的那团火。身下的人受不住发出低低地呻吟,他全然不顾。而后呻吟断断续续地带了抽泣,落在他耳中却反倒又催生出一波快意来。
  
  漫长的宣泄过后,苻坚自己亦是有些力竭。支起身子缓缓坐起,长舒一口气,平复了几分心绪。垂下眼,见慕容冲依旧保持着仰面的姿态,只是侧过脸,不知是沉睡还是昏迷。
  
  顿了顿,苻坚慢慢地伸出手,将人揽起抱在怀里。怀里的人垂散着丝发,有如一片枯叶般,垂着头,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肩上。不言不语,呼吸轻微,显然是半分气力也没了。
  
  一阵微风自窗外拂入,怀中的身子突然打了个冷战。苻坚伸手一探,发现他满身的汗渍已近冰凉,抬眼在床上看了看,便伸手拿起不远处的被单将人裹住。
  
  慕容冲身子抖了抖,逐渐平复下来。苻坚垂眼见他似是当真睡去,方才把目光挪至远处,却终是默然地叹出一口气来。
  
  他知道自己方才分明是有些失控了。过去日日将人带在身边,虽肆意欢爱,却也自视张弛有度。然而不过数日未曾来此罢了,为何心内那一团火便如同隔了千百世一般,这样忍无可忍?
  
  忍无可忍到……他有那么一瞬,只想把这人揉碎了塞进心底,和自己血肉相融。
  
  苻坚微微皱眉,五指隔着被衾轻轻摩挲怀里的人。隐隐觉察,却又不知究竟是什么,会让自己这般,竟有如中了邪魔。
  
  片刻之后,他将人重新放回床上,起身更衣。正待离去之时,却忽然瞥见窗沿之上,有一处朱漆竟褪了色。目光扫过,倒分外显眼。而走近细看,却见彼处竟已是斑斑驳驳,甚至带着几分凹陷。
  
  苻坚微微敛颜,只道是被什么磕绊了。然而举目四顾,却见房内陈设简略,床畔门廊多处都有些残破,乍看竟不像在宫中。过去苻坚每每进屋,眼中便也只剩了那房中的人而已,并未留意。然而此刻陡然见了,只觉得房中人乃是人中龙凤,这宫殿又怎可如此惨淡?
  
  默然片刻,转身离去。
  
  *****
  
  “陛下!”
  
  这日退朝之后,苻坚还未及回到书房,身后的王猛便已跟上求见。
  
  “景略何事如此急迫?”苻坚在御案前站定,回身对着候在门口的王猛道,“进来罢。”
  
  王猛闻言垂首步入,面然虽是一贯的肃然,脚下的步子却比平日急了些。行至苻坚面前,深深一礼道:“修缮御凤宫之事,还望陛下三思。”
  
  苻坚徐徐坐下,闻言微微止住了伸向茶杯的手,抬眼道:“此事方才朝上已然议过,景略对此莫非也有异议?”
  
  “陛下,”王猛又是一礼,垂首正色道,“此时正值我大秦扩充军力之际,陛下却动用国库修缮御凤宫,臣以为,此事……多有不妥!”
  
  “有何不妥?”苻坚微微敛眉,这些说辞方才朝中已然听过数次,而他一向敬重王猛,便平静道,“不过千两白银而已,算不上许多。再者,景略不是素来担忧慕容一族有谋反之心么?孤此举乃是善待慕容冲,如何算不得一怀柔之策?”
  
  王猛正色道:“陛下,千两白银虽不算多,然而陛下自继位以来一向力行节俭,此番这般大兴土木,臣疑心……此事会有损陛下威名。”顿了顿,心下默然。
  
  这数日的察言观色,苻坚此举的本意又岂会不知。那所谓的“怀柔之策”不过是推托之辞罢了。故略一犹豫,又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苻坚沉声道:“讲。”
  
  “陛下,臣以为,慕容冲蒙陛下恩宠,虽是幸事。而臣私下听了些流言,却知慕容一族对此皆是嗤之以鼻。这慕容冲自打入了后宫之后,在他们眼中,便已算不得慕容家的人。陛下纵是厚待,也绝换不得慕容一族的半分感激。”
  
  苻坚闻言面色微微沉了沉,沉默许久,忽然道:“虽算不得慕容家的人,却还是孤的人。孤的人,其事便理当由孤来决断。”
  
  王猛听得苻坚此言虽然平静,但语调之中已隐隐透着些不悦。在他记忆之中,苻坚对自己,是极少露出这般不耐神色的。由此观之,这御凤宫的修缮,纵然朝中反对者数众,他心中主意却早已定下。纵然是自己,也劝服不了了。
  
  王猛看在眼里,心下却知:陛下对这人,已然是中了心魔。
  
  为君者为情所左右,此乃大忌。妺喜之于夏桀,妲己之于商纣,褒姒之于幽王,西施之于夫差,貂蝉之于董卓……此祸国之事,史上不可计数。
  
  思及此,王猛微微沉吟,却是不再言语。唯一拱手,徐徐告退。
  
  *****
  
  第二年三月,御凤宫修缮完成。
  
  时值暮春,慕容冲驻足立在窗边,依旧是一身素白的长袍,在风中微微翻动。房中焕然一新,各处陈设颇有些金碧辉煌的意味。而望向院中,却小池假山,茂林修竹,景致与过去亦是截然不同。慕容冲平静地看着,却把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那满院的梧桐之上。
  
  唯独它们,倒还依如往常。
  
  人言“凤栖梧桐”,到自己这里,倒还频频成谶。轻轻地笑了笑,放在窗畔的五指却慢慢地扣紧了边沿。然而下一刻,慕容冲忽地松开手,有些诧然地低下头。
  
  窗沿亦是被涂抹一新,光洁平整,原本的痕迹早已荡然无存。慕容冲愣了愣,反而平静地一笑,将手重新搭了上去。
  
  置身于这深宫里,不能流泪,便只能大笑,不能反抗,便只能如此——望向窗外,紧扣窗沿——这原本是他恨到无可纾解,痛到几近绝望时的唯一发泄。久而久之,在哪里竟留下了痕迹。原本不曾意识到,而此刻那痕迹骤然没了,触感忽地生疏了,他才发现,自己的恨已经和那曾经的痕迹一样,不知不觉间,已是深入骨髓。
  
  然而,那痕迹在重新粉刷后已然没了痕迹,可心底的恨,是可以消弭的么?慕容冲暗自笑了笑,只是用力地扣紧了窗沿,如同过去千百次的那般。
  
  忽地,手背上覆上了一层暖意。慕容冲陡然松了力道,回过头,见苻坚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身侧。
  
  苻坚来到御凤宫实则已有半柱香的时间了,然而站在门外,眼见慕容冲背身立于富丽堂皇的宫室之中。丝发如墨,白衣翩然,忽地便觉眼前所见,乃是一幅无可比拟的绝美画卷。
  
  唯有此宫,才配得上此人。
  
  由是他在原处立了许久,方才走过去。顺着慕容冲的目光远远看去,见彼处乃是如云的梧桐,不由轻笑道:“冲儿极是喜爱这梧桐?只可惜未至秋日,景色稍逊色了几分。”
  
  慕容冲微笑着一点头,道:“人言‘凤凰非梧桐不栖’,陛下良苦用心,自是心怀感念。”
  
  然而苻坚闻言却不语,顿了顿,却只径自问道:“冲儿可知这梧桐的典故么?”见慕容冲摇头,便继续道,“传言,这梧桐乃是一对雌雄之树。梧为雄树,桐为雌树。二树同长同老,同生同死,生生世世如此,不离不分。”顿了顿,轻笑一声,“倒颇为有趣。”
  
  慕容冲闻言不由抬眼看苻坚,而对方却只是看着那满院梧桐,目色深沉,不可见底。
  
  他看了片刻,心下一霎恍惚,随即却慢慢地弯起了嘴角。顿了顿,收回目光,亦是投向彼处,徐徐笑了笑,却道:“我与陛下,又何尝不是如此?”
  
  “哦?”苻坚闻言微微一愣,转过脸看他,挑起眉。
  
  “不问来世,‘同长同老,同生同死,不离不分’……”慕容冲却只是徐徐地重复了苻坚的话,末了方才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转眼看他,“我与陛下,此生莫不是如此么?”
  
  苻坚不曾想过慕容冲会乎出此言,心内闪过一霎的讶异。而很快,他恢复了神色,却慢慢地笑了。
  
  是啊。看来你比任何人都明白,只要我苻坚在一天,便不会让你逃出我的掌控。你认命或者不认命并无妨,因为你已然是孤的人。
  
  或许便正是如同你所说的——同长同老,同生同死,不离不分。
  
  苻坚默然半晌,忽地伸手揽住慕容冲肩头。带着笑意,低头在他耳边低低道:“慕容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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