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军队里面没有女人,一群汉子天长日久得过着枯燥无味的日子,有那么点歪念头是很正常的。加之这里又是新兵营,正是毛毛躁躁的时候,之前的骨头还没有被掰正,自然是格外不安分。
原先因为一群人都是粗野的汉子还好,你看我长得歪瓜裂枣,我看你长得五大三粗,谁也不会动谁的心思。可是自从这个赵岩来了之后,这群新兵蛋子就像是吃了薄荷的猫,一个二个都开始春情涌动了。
一开始吴粗壮是担心这个赵岩吃亏,毕竟自己也不能时时看着,所以给丢去做个火头兵,和其他新兵隔开了,好让他安稳点过日子。可是没成想,这赵岩居然是个耐不住的,没事就过来练兵的地方晃悠,引得一群新兵蛋子眼睛钩钩看着,都不知道走路要伸哪一支腿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新兵蛋子乱来的破事,最后总是闹得不得不动军法,给吴粗壮惹了不小的麻烦。吴粗壮只想安安稳稳管好自己的地盘,所以最烦的就是这些。加上这赵岩的身份,若是真有个好歹,只怕自己这位置也坐不安稳了。
只可惜吴粗壮担心的事情,最后还是成了真。就发生在五天后,中午正是午休的时候,训练了一上午,一群人都抓紧时间打盹休息,赵岩一个人却偷偷跑了出去。
自然有放哨的兵发现了,按规定这事要拦下来问清楚,有问题的还要抓起来审问的,只可惜这几个哨兵中的头头早就对赵岩动了心思,眼下瞅着能有机会抓了把柄,互相对视一眼,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便偷偷跟了上去。
要说来迟大中午不休息跑出来干嘛,那还真是迫不得已。要知道吃得差住的差还能忍,可是来迟到了这里都五天了,才发现这里的人居然每天都不洗澡!
其实这里的汉子们也不是不洗澡,主要是这地方没人会特意准备洗澡水,夏天的时候都是在河里冲冲,眼下天气冷了便干脆不洗,身上有泥搓搓就算了,谁也不会费事去为了洗澡折腾。
吃得差住的差来迟可以忍,但是唯有洗澡这件事实在是不习惯。
要知道这里狂风一吹整个人身上就能落一层沙,再加上自己是醉酒被丢过来的,整天又在厨房里呆着,这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虽然天气挺冷,但来迟还是决定去取水的河边把自己给捣腾干净了,不然以后越来越冷就更难下决定了。
跟着的三个人,一直跟着来迟来到河边,看着来迟先是在河边生了火,然后哆嗦嗦就开始解衣服,顿时都热血沸腾了。互相对视一眼,顿时从黑暗里跳出来,向着来迟围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来迟将衣服系回去,看清了眼前三个来人。
两个瘦得厉害,一个有点虚胖,样貌都是普普通通的。来迟见过他们几个放哨,知道他们之中那个胖子和吴粗壮沾点亲戚,平日里行事颇有点蛮横,不过倒也不是多胆大的人,总之便是欺软怕硬的类型了。
剩下那两个,算是这胖子的手下,平日里对着胖子颇为谄媚,不过这胖子对他们也是呼来喝去的。其实总体来说,倒也不算是多坏的人,不过是想要在这军营里找个靠山,混口饭吃而已。
三个人见到赵岩生火脱衣,便猜到估计是准备洗澡。原本是想着,这四周也没人,这新兵蛋子长得白嫩嫩的,见了自己这架势便会被吓唬到了,只要稍加恐吓,几个人便趁势成了好事,说不定日后也能以此为把柄为所欲为。
只可惜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几秒,这赵岩却面无表情,不说话只冷冷盯着自己,一时也都愣住了。
最后还是那个胖子反应快写,清了清嗓子一脸凶狠道:“赵岩,你私自出营,可知已犯了军规了,我怀疑你是敌方蛮子派来的奸细!哥几个都是人证,你有什么企图,还不快快招了!”
“我只是想洗个澡而已。何况这里尚在营地范围,不论这些,此处也是伙房取水之处,我一火头兵来这里也无不妥。”来迟冷笑一下,来回打量了三个人,盯着那个胖子道:“吴福旺,你若要诬陷我,便也找个好些的理由吧。”
那吴福旺见对方叫出自己名字,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身份,便也撕破了脸皮一脸猥琐恐吓道:“你既知道我名字,便也知道我的手段,爷就直说了,今天若是从了爷几个,日后爷自会疼你。若是不从,爷便是给你定一个奸细的罪名,又有谁敢说不?到最后你一样还得乖乖给爷躺好了,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你何必多吃那点苦头呢?”
“我倒是不知道,这新兵营里,什么时候你说了算了。”来迟慢慢靠近火堆,偷偷从袖口洒下一点粉末,然后闭气看着眼前几个不说话。
那站在左边的瘦子见没有吓到这小子,便小声凑到胖子跟前道:“老大,我看这小子是个胆子大的,今儿还是算了吧。若是又闹开了,被营长知道,只怕最后……。”
“是啊,上次的事还没完呢,若是又被知道了,只怕营长不会再……。”另一个瘦子矮一点,一副苦瓜脸,看着吴福旺道:“营长说了,若是老大您再有意外,我们兄弟可是要按军法处置的,老大你便当是怜悯我们了……。”
“呸!”吴福旺唾了瘦子一口,大声骂道:“怕什么怕!老子就不信他还真敢打死老子不成,当初他在吴家村饿的和狗抢吃的,若不是老子爹给他一碗饭,他早就饿死了,还容得今日做了营长!”
听到这里来迟也大致明白了,这人不过是挟恩要挟的一个败类而已,那吴粗壮只怕也是烦得很,却又不愿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所以才容忍如此。
两个长得瘦的平日被胖子骂惯了,便不再吭声,那胖子冲着来迟走过来,□道:“你小子最好不要乱动,跟着爷,日后自有你的甜头,否则……。”
只可惜这否则还没有说完,胖子便像是面条一样软了下去,倒在地上抽搐不停,口吐白沫,眼眶充血,眼珠爆出,看起来极其恐怖。
“老大!”跟在后面的瘦子都被这突来的变故下了一跳,正在冲上来却被来迟瞪了一眼吓得一愣。
之前两人只觉得这赵岩总是冷冰冰得不太搭理人,但是也不过当是性格内向而已,总觉得一个新兵蛋子,长得又瘦小,没什么可惧怕的。此刻才发现这人的眼神里面的压迫感,便是营长也没有这般气势的。
来迟走到一旁的河里用衣摆盛了水,将火堆浇湿了,才开口对那两个被吓愣的瘦子道:“今日我们从未见过,此人因为心疾而暴毙,你们回去之后可知道要如何回报吗?”
作者有话要说:来迟要慢慢黑化了o(╯□╰)o
☆、背叛
见那两个瘦子战战兢兢拖着吴福旺的尸体走了,来迟毫不迟疑得转身,迅速钻进来一旁的山林,这林子平日里来取水和打柴的时候已经暗中熟悉过,往外的路也偷偷探查了,很快便在山林中消失了身影。
其实来迟原本也是要打算离开的,吴福旺的出现正好是一个契机,刚才那两个瘦子虽然看起来被自己吓唬住了,但是回去之后,那吴粗壮一验便会知道吴福旺是中毒而亡,届时自己定是会被供出来。
还有什么,比为自保而杀了营中将士,畏罪潜逃这个理由更好呢?
要说来迟为什么不安分呆着军营里,这一点主要是因为临别之时哥舒雅云那一盘棋,哥舒雅云背后是哥舒家,这一盘棋,是哥舒家要和自己联手所下提出来的,哥舒家对皇位的忠诚,让自己没理由拒绝。
这一场战事,若是真的老老实实打,便是战前准备,各种消耗拉锯,没有一两年只怕不能结束,可是自己确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的。再之,自己顶着太子的身份,要想在这军中立威,只怕也是不易,更不要提还要在这场战役之中立功,吞下这北部军防势力,更是万般艰难。
因此,要想打破僵局,唯有兵行险招。何况既然是哥舒雅云给自己的暗示,只怕相关事宜那边也会有人处理,自己只需要依计行事便是了。
次日,果然如来迟所料,军营里便传出了吴福旺妄图对新兵赵岩不诡,最后反而由于不慎被新兵赵岩所杀,赵岩畏罪逃逸途中被击杀。自然,最后被击杀的事情是故意放出来的,人死定论,为的是封住众人之口。
而实际上呢,赵岩杀人逃走的事情,吴粗壮刚知道的时候,顿时脑子都懵了,这赵岩的身份他还没有摸清楚,这吴福旺和自己的关系又极为微妙,不管是向着哪一边只怕都有危险。
心中虽然害怕,但是也知道这事不可不上报,便只得硬着头皮通知了蓉西彪。
蓉西彪也是被吓得不行,这人是自己丢到新兵营的,只想着那地方不管如何,总比战场安全。何况他身为蓉西康的亲兵,也明白这一次皇上派太子前来只怕也是居心不良,从感情上有也打着打击一下这个太子的意思。
可是若是真的把太子给弄丢了,只怕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只怕要祸及整个戍边军了。
而等蓉西康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不是惊吓了,当即一脚将蓉西彪踹了出去,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手提长枪大吼一声备马,便要出门。
“慢着。”军师突然开口,声音颇大,蓉西康假装听不见也不行。
“你想要拦我?”蓉西康扭头,红着眼满是血丝,瞪着军师咬牙道:“我一开始便不该听你的,这些勾心斗角的狗屁玩意儿,老子不在乎!老子只知道,他不止是太子,更是我唯一的妹妹唯一的孩子!”
蓉西康一贯都是笑嘻嘻得,除了战场上,极少有板着脸说话的时候,更何况还是对着一直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军师。可是这一次也是被逼得急了,对着军师也红了眼,一旁的蓉西彪也知道这事闹的大了,干脆捂着被踹的胸口躺在地上装死。
“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便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么。”军师丝毫没有为蓉西康的怒气震慑,站起来捋了捋下摆,抬脚到:“我不是拦你,我是要和你一同去。”
“我……。”蓉西康脸色微微有点僵,最后叹气一声:“抱歉……。”
“没事,我明白。”军师笑笑,伸手在蓉西康肩上拍拍:“下次若再不信我,可不会轻易饶你!”
“好兄弟!”蓉西康大咧咧一笑,在军师肩上回拍一掌:“此事事关重大,便你我同去寻他,若……真有万一,一切我便担着,你只道是半点不知,可记住了!”
“放心,不会有事的。”军师笑着应了,眸中闪闪,最终归于平静。
两人牵了马,留下蓉西彪善后,便悄然离了军营。因新兵营所处地势较低,四周都是山林,待入了林子两人便弃了马,先到事出的地点看过,蓉西康细看见火堆的灰烬里呈现紫色,便知定是用了剧毒的,便叹气道:“我道这孩子还如小时一般心软纯良,总以为他行事会多留余地,却没想到已经行事如此果决了……唉,此事皇上让他来,也不算选错人……。”
军师见蓉西康面色微苦,自是明白这话中含义,太子殿下既然随身带着毒药,怎会没有蒙汗药之类的药物,便是不取那人性命也可以解决此事,可太子殿下却毫不犹豫用了最无情的那种。
“你上次见太子,还是大婚之时,十几年不见,人总是会变的。”军师顿了一下,然后轻声道:“这世上,最善变最不可信的,便是人了。”
蓉西康闻言,叹气看向军师,然后爽朗笑道:“罢了,旁人我不信,你我确是深信不疑的。就算世上的人都会变,至少,我蓉西康还有你这个好兄弟永远不变,足矣!”
“是啊,永远不变……。”军师苦笑一声,看着蓉西康道:“大哥,这么多年了,你总是这般天真,这世上,哪有人敢保证永远这种事呢……。”
突然之间,蓉西康只觉瞬间迷糊,手脚无力,颓然摔倒在地上,抬头狠狠瞪着军师,想要张口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却憋出一口血喷出来。眼前景色渐渐模糊,最后终于无力闭上,倒在了地上。
见蓉西康倒在地上不动了,树林中迅速冒出来几个黑衣人,拿着竹席迅速将蓉西康给裹住了,抬着向着密林走去。
军师沉默得咬咬牙,紧紧攥着掌心,最后还是轻叹一声,跟在了黑衣人后面,一行人消失在密林之中。
翌日,军师和蓉西康一起回归营中,随之一起的还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因为受到惊吓在营中静养,蓉西康同吃同住照顾太子殿下,而蓉西彪因为失职被罚去前线,此事便就此敲定,无人再议。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没有存稿了,一边码字一边发,心中各种没底啊……需要修文神马的最讨厌了!
☆、隐情
两军对峙,许多人认为就是天天打仗,其实不然,对于大战来说,其实真正开战的次数并不多。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开战之前,对敌方军队将士的人数,马匹粮草的数量,驻扎及囤积的地点,主将的人选,以及地理环境之类的查探与收集,才是真正绝对战役胜负的关键。
因此,虽然早已正式决定开战,但是一开始只是在最前线出现了一些小的战役,大量难民开始举家搬迁,还有一些商人趁乱开始险种求财,军队的调集和人员的修整,一时之间状况倒是有些混乱,彼此都在伺机等待。
将军府内,身体抱恙的太子殿下和在照顾太子殿下的康大将军,此刻却是正襟危坐得在军师面前,紧张得额角落下一行行汗珠,在皮肤上划过浅色的水痕,表情却是极为僵硬。
“这几日你们做得很好。”良久,军师才放下手里的茶杯,扫了眼前两人一眼,又慢慢道:“明日便要启程,太子殿下你要称身体抱恙,不肯随行,留在府中。届时我不在你身边提点,切忌要低调行事,不可让人看出异样。”
“是,主子。”太子殿下低下头,乖乖应了。
突然,军师猛的拿起手边的茶杯,向着太子殿下扔过去,冷声道:“身为太子,与我答话之时,却不敢直视我,便是你那张面皮做得再好,也会露馅。这么多年来,在影阁学的东西,都被狗吃了吗!”
太子殿下一惊,慌忙抬头,看着军师强装镇定道:“没有,主子!”
“哼。”军师扫了太子殿下一眼,勉强收回目光,算是放过了。
这边假扮太子殿下的,面上一松,心里却是一惊忍得痛苦。暗想,真不知自家主子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的性格,是如何在那个康大将军身边,维持了这么多年温文尔雅的形象。
那边假扮蓉西康的,虽然没有被训斥,却也是在心里叫苦不迭。
身为影阁的人,是没有自己的名字的,将来要假扮的那个人的名字就是自己的名字,所有的一切都要忘掉自己,让自己都相信自己才是要假扮的那个人。自从被选定来假扮蓉西康,可谓是经过了诸多非人的训练,而自己都完成的极为优秀,才能有今日站在主子面前。
若是论乔装,自己可以说是完美了,连蓉西康多年的部下都没有一个怀疑。可是唯有自家主子,不知为何总是冷眼看自己,虽然从不开口呵斥,但是那冰冷冷的视线却是如芒在背,还不如像是对乔装太子的家伙那般直接开口呵斥呢!
“明日启程。”军师站起来,不再看两人,直接走了。
剩下太子殿下和蓉西康,面面相觑,然后同时出了口气。
“你说,主子他,是不是心情不好?”假蓉西康忍了许久,才开口对假太子殿下道:“总觉得,主子极不喜我。”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你扮的是谁。”假太子殿下整了整面皮,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