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策作者:燕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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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策作者:燕赵公子-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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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啊,你们知不知道,几十年前就是沈家的人治理了沙罗河?这几十年才没闹水患,难怪最近雨都下去了,原来是因为沈家人来了,说起来,沈家可真是咱们沙罗百姓的福星啊。”
  他这话说完,大家都异口同声附和他,穆琛十分诧异,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穿着打扮不太像岭南人,倒有些像行伍出身的人,便回头看向曹易泽。
  穆琛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最吓人,曹易泽脸上一白,想跪又不能跪,只得低声道:“这是来之前颜相和世子提早教给我的任务,没成想今日让皇上碰到了,小的该死。”
  穆琛还是不说话,曹易泽高高大大一个禁军统领,差点都没抖起来,蒋行水站在一旁,心里真是非常同情他。
  还是沈奚靖开口给他解了一难:“颜相与世子,这样做有何用意?”
  这沈奚靖,对别的事情都很精明,唯独对跟自己有关的事,笨的可以,穆琛脸色缓了下来,叹口气道:“颜相倒是真疼你,不过这珏哥,倒是对你表哥真心实意。”
  穆琛和颜悦色与沈奚靖说完了,又转过头冷脸道:“曹易泽,虽然这次也合朕意,但下次再有这等事,朕不希望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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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情跟世子对他表哥是不是真心实意有什么关系;沈奚靖脸上满是疑惑;穆琛只得叹口气,凑到他耳边呢喃:“他们两个在给你赞名声;你不想往上再爬几层了?”
  他已经是从二品侍人了……爬几层……那都到哪里了。
  但穆琛这一段时间的行为做派,沈奚靖心里也隐约猜到了什么;所以,他才会这样动摇;才会对他们牵着手散步感到欣喜,对他们同榻而眠感到高兴。
  有时候睡不着觉;只是觉得时间太短暂,什么时候回到宫里,他们又天各一方;好不容易培养出的默契与和谐也消失干净。
  穆琛作为整个国家的统治者;能对他始终如一的好,沈奚靖不是木头人,他也会感动,也会心动,但是他到底害怕,害怕投入这段感情之后,有一天醒来,穆琛又变成另外一个人,到头来,他又变得一无所有。
  他曾经一无所有过一次,再来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沈奚靖叹口气,道:“也不知道表哥现在如何了,皇上,有个事,不知道奚靖当讲不当讲。”
  这茶馆里人声嘈杂,他们坐在窗边,说话声音很小,穆琛看他面露忧色,道:“你说。”
  沈奚靖看了看他,说:“皇上,当时我是与表哥、卫家公子卫彦,徐家公子徐海还有谢家公子谢书逸一起去的上虞,本来我们去的时候还有七十多人,但我们大多年纪小,走到上虞的时候只剩下二十八个,上虞条件艰苦,次年春时,最后就剩我们五个了。”
  说起这段过去,沈奚靖表情很平静,但穆琛面色却有些晦涩难辨。
  他轻轻握住沈奚靖的手,鼓励他说下去。
  虽然沈奚靖提的突兀,除了他表哥那次,沈奚靖再也没跟他求过什么,这次即使还是为了他的哥哥们,穆琛心里也是高兴的。
  有一就有二,有二才有三,经年累月,沈奚靖终会敞开心扉,与他携手共享大梁繁华鼎盛。
  沈奚靖也回握住穆琛的手,道:“后来,徐哥病了,没有吃的也没有药,便去了,卫哥十分伤心,没过多久便被来抢人乌那族抢走了,再也没回来,那时宫里开始扩选,上虞凑不齐那么多孩子,就让我和表哥进了宫来,如今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谢哥在上虞过得如何。”
  他说这一段话的时候,声音还是很稳,但他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穆琛早就知他小时候过的艰难,见沈奚靖实在有些难过,便低声道:“都过去了,都会好的。”
  沈奚靖抬头看他,他眼睛很黑,里面一滴眼泪都没有,他只是说:“皇……皇上,等你亲政以后,能不能派人到上虞找找谢哥,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定过得很艰难,卫哥……卫哥当年便找不到了,也不知到底在不在乌那。”
  穆琛看着他的眼睛,道:“为何要等亲政以后?从宫里出来之前我便已经派人去上虞查谢书逸的下落,你且安心,过不了多久,便能知道谢书逸的消息了,至于乌那,也不能老这样侵我国土,犯我子民,奚靖,你且耐心等着。”
  沈奚靖一愣,他真没想到穆琛早就帮他办了这件事,谢书逸和卫彦的下落一直压在他心里,但穆琛还未亲政,此刻内忧外患,他不敢也不能用这事打扰穆琛,但是南行以来,他心里益发松动,他知道自己早就对穆琛动心,可偏偏又不敢相信,也不敢肯定。
  时至今日,他才终于鼓起勇气,求了穆琛这件事,没想到,穆琛早就帮他想到了。
  说真的,他沈奚靖何德何能,能让穆琛这样用心。
  穆琛见沈奚靖发起呆来,便知道他这一步棋走到了最重要的一点,想要对一个人好,他穆琛如果说做不到,那天下便没有人能做到!
  他看中的、喜欢的这一个,早晚会跟他相濡以沫,会跟他和和美美。
  旁边的茶客们还在高谈阔论,他们这一方桌子上,两个人正在用心想着什么。
  不多时,穆琛又开始说话,把沈奚靖的注意力转到别的地方。
  他们两个喝了会儿茶,认真听了曹易泽着人散播的那些“谣言”,虽然有些太过夸张,但也大多都是事实,期间穆琛瞪了曹易泽好几眼,又阻止了沈奚靖继续吃桃酥,半个多时辰过后,才从茶楼里晃了出来。
  岭南的这条西市比帝京的那条要窄小得多,没一会儿他们就从头逛到尾,穆琛给沈奚靖买了一对雕着薇露花的银碗筷,又拉着他上一口居打包了好些招牌菜,才意犹未尽回到怀荣伯府。
  要是平时,他也就顺便在外面吃了,可是沈奚靖现在比他还金贵,这东西万一出点事,他可后悔不起,所以只能谨慎些,打包回去,让御厨学了,明个给他们做着吃。
  沈奚靖特喜欢那对碗筷,要说这东西宫里有的是,但这到底是穆琛亲自给他买的,意义不一样,沈奚靖承情,中午吃饭的时候还给穆琛夹了菜,一顿饭吃得两个人都很高兴。
  午膳过后,穆琛和沈奚靖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未时正,苏劲成和张台准时到了怀荣伯府,随驾看望城外灾民。
  原本穆琛不想让沈奚靖去,但此次穆琛南行就带了沈奚靖一个人,他若是不去太不合适,所以穆琛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乱跑,才同他一起出了门。
  这事是昨天就跟张台交代过的,张台不敢跟别人说,只在城外加派了府兵,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是看望灾民,所以穆琛和沈奚靖穿的非常朴素,都是简单深色常服,头上也只简单系着发带,连簪都没有用。
  他们的马车一路来到岭南城门,岭南府一共有四个门,他们来的时候走的是北门,城外自然没有灾民,眼下要去的南门,灾民就比较集中了。
  虽然是白天,但此刻岭南还是关着城门,岭南人口较多,如果灾民一下子涌进,一定会引起暴动,所以这些时日也一直关着门。
  城门缓缓打开,穆琛扶着沈奚靖下了马车,步行出了岭南城。
  城外,又是另一个世界。
  虽然岭南城外的灾民不多,棚屋也宽裕,但穆琛看到大梁子民此刻还住在草棚子里,身体消瘦,神情黯淡,衣服破败,虽然看起来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但他心里到底不是滋味。
  沈奚靖站在他身旁靠后的位置,见他神色复杂,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低声道:“皇上,过几日灾民便要返乡,他们会重建家园,您且宽心。”
  穆琛点点头,慢慢往前走。
  离他们最近的一户人家发现了他们这大队人马,尤其,走在中间的两个人穿着几近黑色的衣服,三十多岁的庄稼汉只是没有读书,又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只有皇帝才能服黑,他愣愣地看着穆琛与沈奚靖走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皇帝南行的消息居然是真的。
  只听“扑通”一声,那灾民直接跪倒在地上,口里念着:“谢谢皇上恩典。”
  他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但每每领粥的时候总有人跟他们说是皇上特别拨的救济款,才能让灾民们都吃饱饭,有屋住,要感念皇帝仁慈。
  如今终于见到皇帝,他当然十分激动,叫喊的声音也很大。
  其他正在棚屋里休息的灾民听见他的叫声,都跑出来,看到穆琛他们这一大队人马,都开始跪下磕头,口里说着:“谢谢皇上仁慈。”之类的话。
  眨眼的功夫,城外就跪了一地的人,穆琛看着衣衫褴褛的灾民,向前走了两步,沉声道:“百姓们,朝廷已经另发一百万两赈灾款,等你们返回家乡,一路上各地官府都会照应,你们的家乡也有官府帮助你们重建家园,洪水虽然可怕,但朝廷不会弃百姓于不顾,你们且安心。”
  他这么说完,灾民更激动了,有一个跪在前面的高瘦男子向前跪着爬了几步,喊道:“皇上圣明,天佑我大梁!”
  他这么一喊,后面的人也跟着喊,穆琛正想说些安慰的话,不料那个高手男子突然飞跃而起,直直向穆琛扑来。
  穆琛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他下意识把沈奚靖牢牢拉到身后,整个人严密地挡在了沈奚靖身前。
  曹易泽暗道不好,连他在内,穆琛左右各两名禁军都飞跃起来,向那男子扑去。
  但那男子当时离穆琛非常之近,暴起速度极快,曹易泽被他打个措手不及,只能在那刺客手里长剑就要刺中穆琛时,往前狠命打出一枪。
  只听“叮”的一声,刺客手里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只在穆琛胳膊上划了一道血影,下一刻,六名禁军已经把那男子团团围住,直接打掉他手里的长剑。
  而沈奚靖这时也反应过来,趁着穆琛手上松手,迅速绕到穆琛身前,想要保护住受了伤的穆琛。
  曹易泽正要一枪了结那刺客的生命,却听穆琛道:“留他一命。”
  曹易泽心里一阵不爽,他长枪一偏,狠狠刺中刺客右肩膀,刺客顿时血流如注,却一声不吭。
  穆琛右手捂着伤口,脸色十分难看,他拍了拍正满面担忧帮他握住伤口的沈奚靖,道:“带下去。”
  禁军们动作麻利,马上便把刺客拖了下去,经过刚才一事,禁卫军们便把穆琛与沈奚靖团团围在中央。
  穆琛看灾民都愣愣跪在地上,脸色缓了缓,道:“百姓们不用害怕,无妨,朕此次只是过来看看你们生活,见你们都还好,便也放心了,过几日,且回家去吧。”
  灾民们缓过神来,见皇帝受了伤还和颜悦色与他们讲话,纷纷开始给穆琛磕头,道:“皇上仁慈,天佑大梁。”
  事情走到这一步,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穆琛虽然受了伤,但是今天要打到的效果却预计的更好,所以他脸色还算平静,他正想低头与沈奚靖说几句话,却发现沈奚靖脸色比他还难看。
  面对刺客的时候穆琛都不紧张,可看到沈奚靖灰白的脸,穆琛紧张起来,赶紧问:“怎么了奚靖?”
  沈奚靖摇摇头,正想拉着穆琛赶紧回到马车上处理伤口,谁知道腹中一阵难受,沈奚靖惊慌起来,他捂住肚子,表情有些痛苦。
  这次换穆琛脸色灰白了,他不顾手上的伤口,一把抱起沈奚靖,往马车跑去:“李明,李明快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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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穆琛把沈奚靖抱回马车的时候;沈奚靖一张脸都憋红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么难受了;精神放松下来,才发现他被穆琛打横抱着;一路跑回了马车。
  这么多大臣禁军和百姓们看着,沈奚靖越想越纠结。
  真是……太丢人了。
  沈奚靖红着脸;拍了拍脸色惨白的穆琛,道:“皇上;我没事了,不用担心;赶紧把你伤口包上要紧。”
  穆琛脸色还是不好,根本不管沈奚靖的话,只吩咐紧赶慢赶跑过来的李明:“快过来请脉。”
  李明一点也不含糊;直接过来给沈奚靖把脉;天大地大皇上最大,他让先看沈奚靖,那就得先看沈奚靖,这事没得商量。
  这次李明号的时间有些长,好一会儿才松开手,顾不上擦额头的汗,对穆琛道:“皇上放心,嘉侍君无碍,刚才许是吓着了,为防万一,晚上吃些温补的药膳,早些休息即可。”
  穆琛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苦笑着对沈奚靖说:“这些年来,这还是朕头一次吓着,你看看,朕手都凉了。”
  他说着,用没受伤那只手握住了沈奚靖的,沈奚靖觉得自己眼眶有些热,直接吩咐站在一旁忐忑不安的李明:“李太医正,给皇上看看伤口。”
  李明这才敢上前剪开穆琛已经划了口子的衣袖,不得不说,曹易泽的反应真的十分迅速,眨眼功夫就打得那把长剑偏离原本位置,只在胳膊上留了一个浅浅的血口,只不过刚才穆琛一阵剧烈运动,伤口的血流得有点多,看起来半个衣袖都染红了。
  李明处理这样简单的小伤可麻利的多,只见他迅速把穆琛伤口处理干净,敷上他祖传的外伤药,然后用早就备在马车上的干净布条绑住伤口,这才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嘉侍君且安心,皇上受伤不深,没有伤到筋骨,将养几日便能合上伤口,月余就能好了,这几日切忌注意不要沾水,微臣待会儿会嘱咐杜管事。”
  他说完这话,沈奚靖和穆琛才算松了口气,穆琛挥了挥手,叫他出去:“告诉曹易泽,把人好生看着,回府吧。”
  李明口里答:“诺。”退出了马车。
  下一刻,马车稳稳行驶起来。
  穆琛打小在清心所里拄着,后来又经历景泰之乱,他不是没有受过伤,也没有那种什么‘朕是真龙天子谁都伤不得’的奇怪思维,所以这点小伤并不往心里去。
  只不过沈奚靖虽然没有动了胎气,但脸上的红晕退下之后,就一直低着头不讲话。
  两个人沉默地回到怀荣伯府,穆琛下了马车,就拉着沈奚靖一路回到卧室。
  等到两个人都稳稳坐到床上,穆琛才道:“奚靖,怎么了?”
  沈奚靖抬起头看他一眼,他眼里有很多化不开的情绪,穆琛看不透,也看不懂。
  只听沈奚靖哑着声音道:“皇上,我小时候,见过很多人在我面前死去。”
  穆琛心里一紧,他环住沈奚靖的腰,没有说话。
  “我家里人是怎么死的,我虽然没亲眼看见,但也知道他们是在菜市口被斩首示众,回到帝京十年,我从没有机会去菜市口看上一眼,不过听好多人说,菜市口那片地上的血怎么都清不干净,在那里淤积十年,已经变成深深的黑色。”
  沈奚靖说着,又道:“我就记得那年我们好多小伙伴一起去上虞,伙伴里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我们走的时候是夏天,那时候天气热,穿的衣服都很单薄,但孩童年纪小,很多人从生下来就没吃过苦,何况每日走几个时辰的路,于是渐渐地,有些人就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等我们到了上虞之后,都已经是冬天了,您没去过上虞,那里冬天最难熬,冷冽的风总是能穿透我们住的茅草屋,上虞食物稀缺,虽然那时候我们已经不是罪臣之后,也要靠繁重的劳作换取一点食物,后来,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那些好不容易熬到上虞的小伙伴们,一个一个闭上眼睛,开始了另一段长眠。”
  他说的很慢,很平静,却比他今日在茶馆说的要多得多。
  从他的字里行间,能隐约窥见景泰元年那一年,沈奚靖如何从八岁艰难活到九岁。
  穆琛不是特容易感动的人,但他听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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