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站在一边,倒是十分无所谓的模样。
岳璟辰发觉自己对于段宏瑄时不时有些放肆的举止毫不在意,甚至有些乐于顺着对方。
司徒旭几人自然乐得应承下来,独独蓝以则一直未有说话,却也未表现出为难之意。大概周围人的意见他都无所谓的罢。
岳璟辰多看了他两下,回头对上段宏瑄上挑的眼,耳边是青年略有些讨好的声音:“四少应当不会在乎多加的几副碗筷罢?”
“自然不会。”他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就是近3小时只有2000+噗。。。然后继续抓虫。。
10
10、第九面墙 。。。
正是吃饭时间,一味楼里几乎人满为患。段宏瑄扫了眼一楼大堂,已经没有空位了。几人一道走进来后,眼尖的舒掌柜见到岳璟辰,立即迎上来:“四少爷,您今日怎得空过来了?”
岳璟辰道:“出来走走。”
舒掌柜点头,看了段宏瑄几人一眼,“旁边这几位爷是与四少爷一道的罢。雅间已备好,楼上请。”说罢也朝段宏瑄他们微微躬身,然后叫一个小二过来引路。
一味楼与一般的大酒家一样,分三层。一层是大厅,厅内是简单的木制桌椅。寻常百姓和大多数江湖人通常都坐在这,一来菜色相较便宜,二来也便于打听各种消息。二楼虽仍是开放式,但桌椅间隔的距离较宽,接纳人数也比一楼少,当然,各种装潢的品质高一些。而三楼,便是雅间,每个雅间都被单独隔出,由竹帘挡住。若是有人走到门口,内里的人可以见到竹帘上映出的影子,倒也算清静。
小二领着他们朝三楼去,路上这机灵的小伙子满脸笑容,大约因为知晓岳璟辰这一行人是大主顾罢。他将几人引至三楼靠角落的一处雅间,掀开竹帘以方便几人进去,同时道:“几位爷先稍等片刻喝口茶,掌柜亲自下厨去了,菜等会便送上来。”
说罢将众人面前茶水满上,便放下帘子下楼去了。
雅间两面是墙,朝外是帘子,剩下一边则有一扇窗。此刻窗扇微微朝外打开一些,段宏瑄恰巧坐在临窗的位置,便偏头朝外看去。外边正是先前他们走过的大街,低头便是满满的人潮,和路边不少的摊贩。大暻民风开放,贸易也十分繁荣。
不一会,掌柜又亲自将菜送上来,笑着摆在桌上。“几位爷要喝点酒么?我们一味楼的酒也算一绝。”
岳璟辰似乎没什么意见,扫了其他人一眼。段宏瑄笑笑,便朝舒掌柜道:“店家可有梨花白?”
“金陵的梨花白?”掌柜道,“这位爷可算问对人了。我们这前两日才特地去金陵进了一大批来,现下都在窖中呢。爷要多少?”
段宏瑄眼中一亮,“那便先上个三五坛吧,让区区看看是否正宗。”
“好嘞。”掌柜点头,便下去拿酒了。
几人在这等酒的空档,纷纷举筷品起菜来。雅间里是一张大方桌,靠墙的两面有长形的位置。段宏瑄落座后,岳璟辰自然而然坐在了他旁边,另三人便坐在另一边。邵远夹着菜,偶尔打量对面两人,段宏瑄只当没察觉。他心想自己与邵远并无太多接触,之前甚至连话也未说过,便是对方好奇多看两眼,也当不上什么。便自顾自吃着菜。
面前一盘牛柳炒白蘑倒是对了他的胃口,便连着夹了好几筷。一旁岳璟辰似乎偏爱清淡的菜色,只尝了几口明珠豆腐便放下筷箸喝茶。段宏瑄瞧在眼里,鬼使神差便将新夹起的一筷翡翠鱼肚放进岳璟辰碗里,道:“小孩子这般挑食,小心长不高。”
这话其实调侃味居多,岳璟辰好歹也是今年弱冠了,且其身高,不与别人比,与段宏瑄倒是不相上下的。段宏瑄夹完鱼肚,才觉得有些不妥。自己这长辈般的行为,冲的可是大暻四皇子,若遇上个脾气不好的,可不就以下犯上了。
不过,又不好将对方碗里的鱼肚重新夹出来。
若是几个月前,哪里会有这般诸多禁忌?他还和红楼抢过菜呢。当然,事后沈秋桐总会心疼自家小孩抢不过他,背后使力瞪他。
现下段宏瑄举着个筷子尴尬,对面三人,司徒旭和邵远吃了一惊,直直盯着这边。蓝以则瞟了一眼,便像没看见一般继续低头吃自己的,段宏瑄偏头想朝岳璟辰傻笑一番蒙混过去,就见岳璟辰举起筷子,竟将碗里那片白嫩嫩的鱼肚吃下去了。
“嗯,不错。”还淡淡评价了一番。
岳璟辰既然没什么表示,段宏瑄立刻蹬鼻子上脸了。虽没再夹菜,却道:“四少可要多吃些。这翡翠鱼肚、挂炉沙板鸡、沙舟踏翠其实都不油腻,吃下去还算清爽的。”顿了顿,又道:“牛柳炒白蘑,嗯……也是很不错的。”
岳璟辰坐他旁边,自然看见他喜欢那道牛柳炒白蘑。于是,见到段宏瑄说到最后时一副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的表情,心下觉得好笑,便夹了一片白蘑细细嚼了。
月余的相处,他隐隐摸清了一点段宏瑄的性子。这人看似随意且不拘小节,对大事从不伤心,只纠结于一些诸如菜色,诸如午休时光等细枝末节上,却其实是个滑溜性子。他想起以前征远大将军蓝修曾对他说过,越是表面云淡风轻的人,心里想的,旁人越加猜不透。
思及此,他微眯眼睛,又看了段宏瑄一眼。后者正满脸幸福的吃这牛柳,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
这边两人心里有各自盘算,没有多说话。对面三人,却也都埋头吃着。但此时若有人进来见到,大抵只会觉得蓝以则和段宏瑄二人是在真正享受这顿美食罢。
没多久,掌柜便捧着五坛梨花白上来了。段宏瑄见到坛身上刻着的篆体“东”字,便欢喜地笑开来:“掌柜可算能人呐,区区今日出门时还念叨着忘了将梨花白抱些出来,可巧掌柜这居然有。且还是区区最爱的金陵城东那家,嗯,四少爷待会可要记得多给些钱谢谢这位掌柜。”他还不忘是岳璟辰做东。
舒掌柜自然在一旁笑:“这位爷可是金陵人士?”
“对。”段宏瑄大方承认,“区区几月前还在金陵街上晃荡呢。”
“可巧。在下内人也从金陵来。”掌柜立马熟络起来。
“那说不定夫人还曾与区区擦肩而过呢。哈哈。”
两人竟这般聊上了,邵远看了他们一眼,又看看岳璟辰,觉得这四殿下似乎隐隐有些不快。果然,就见岳璟辰竟皱皱眉,也不知是否因为他的位置恰巧被被这聊到兴头上的人夹在中间的缘故。
司徒旭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人,便举起酒杯朝段宏瑄道:“段兄,在下敬你一杯。”
段宏瑄意识过来自己过于聒噪,尴尬得笑笑,只好打发掌柜下去,和司徒旭饮了一杯。酒香在口中溢开来,令他忍不住满足地叹了一声。
几人倒像寻常人一般食了一餐,各有各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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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面墙 。。。
待到酒足饭饱后,几人走出一味楼。舒掌柜在门口躬身相送,段宏瑄看到岳璟辰朝掌柜手中塞了块分量不小的银子,忍不住腹诽这个不知疾苦的败家子。
说到银子,以往岳四皇子出门必有雏云跟着,银钱之类的事他压根不用操心,这回出门他原也未想到,还是临时前雏云匆匆追过来塞了个荷包给他。荷包是靛青色,绣的纹样很精致,岳璟辰记得这是少时过年胡皇后给绣的,绣好后他总用不上,便让雏云收着了,现在可算用上了。这一幕发生时,段宏瑄在一旁看得大为满意,心道回头得好好表扬雏云一番,亏得他心细,不然估计该被压扁的便是自个儿那小荷包了。心满意足之下,他跨出长缮宫大门时笑得一脸灿烂。
现下,五人站在街口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司徒旭和邵远都是从别的城来京,对帝都尚不熟悉。蓝以则虽身为征远大将军蓝修之子,自幼生于昶京,但他耽于武学,对玩乐之事实在也提不出好的建议。段宏瑄抚抚肚皮,觉得有点胀,想来是先前牛柳吃多了,加之酒易胀腹,此刻才感到有些不适。
“不如便在这街上四处走走罢?区区瞧着街上新奇玩意不少,有些倒还值得一看。”他提议。话中推断自是之前边吃边凭窗俯瞰时得出的。
“也好。”岳璟辰点头,其他人自然也无异议。
这一行人便慢悠悠地沿着街边观赏起来。
段宏瑄素来便爱一些细小物事,大多时候他的喜好在旁人看来甚至是有些不上档次的。比如梨花白,于嗜酒之人而言,这酒稍嫌清淡,比不得女儿红的延绵后劲,甚至比不得烧刀子入喉时的快感。而段宏瑄偏偏就爱梨花白微甜又涩的口感。世人皆道一醉解千愁,可他既无甚纠结愁绪,何苦买些辛辣的烈酒来大醉酩酊呢?他倒爱极了细细品酒,似醉不醉之感,每每觉得四肢略有不稳,有些醉了,其实意识还清醒着。
再比如他现在用的这把折扇。扇骨乃上等良玉所制,便连固定用的楔子都是极好的金刚石。若给商贾看了,定然会为那和田碧玉的扇骨眼前一亮,暗自琢磨这扇子该值多少银子,若是在他们手上该卖出个哪般价钱,同时还会细细品评碧玉的等级。但是,若是这扇子瞧在文人墨客眼中,便是另一番风景了,得到的评价无非八个字:失之风雅,冗于炫耀。
当然,这些旁人的闲言碎语,段宏瑄听罢总是一笑了之,丝毫也不在意。
此时,他便掏出了扇子缓缓摇着,因放在胸口的缘故,扇柄有些温热。扇面带起的风将他额前的发撩动些许。有一缕在鬓边飘着,十分惬意模样。
段宏瑄这人,便连头发也不会规规矩矩全束在发髻内的。甚至有时起身迟了,索性便披散着头发去见岳璟辰。后者倒不会多说什么,隐约间似乎倒是习惯这人率性的举止了。岳璟辰想,若是哪日段宏瑄一派楚楚姿态站在自己面前,他断不会觉得这人改头换面,倒会觉得是魇着了罢。
如此想着,却被街口纷嚷的叫唤声打断思绪。众人瞧去,见不远处围了许多人,中间大抵有什么令人好奇的事物,还竖了根很长的木杆,顶端系着一个彩球。
“诸位还请多多捧场。”是个汉子的声音,尽管周围喧闹,也还是传了出来。
“卖艺么?”段宏瑄笑笑,转头朝其他人道:“不如去看看?”
话落音,身后便是一阵喝彩声,看来表演很精彩。
岳璟辰点头,其他人也无异议,便一道挤了过去。看客们围成了一个不小的圈子,而圈内中央上演的果然是江湖卖艺。几个壮汉各自表演着些让人看来颇觉胆战心惊的技艺,虽没有胸口碎大石那般野蛮表演,但飞刀疾射也令人一惊一乍了。
段宏瑄微眯着眼,跟着其他人一道拍掌。岳璟辰站在他旁边,似有些心不在焉。
几个表演者慢慢都聚到了一起,有个看起来是班主的中年男子走出来,握拳道:“各位,接下来便是重头戏了。我们需要一位看官稍作协助。”
段宏瑄注意到班主说这话时,他旁边有个男子拿起一块黑布,蒙上了眼睛。他收回目光,见到班主正望着岳璟辰,似要开口,他顿觉头大,当下不及细想,便弹指一道气流射出,打在对面一个灰衣年轻人腿侧,后者受惊『诶』了一声。
“看来那个小伙子想试试呢。”他道。
众人都循声望去,那年轻人一脸莫名其妙,弯身拍了拍刚刚痛了一下的小腿,就顺势被站在他身后的人推了出来。“快去,快去。”
班主笑了一下,“这位兄台既如此勇敢,大家且为他鼓鼓掌罢。”
说罢旁边几个人将青年带到一块竖着的大圆盘前。圆盘约八尺来长,似是硬草编束而成。悬有四处绳索。众人瞧着圆盘几个固定位置上的洞,总算明白几分,看向那年轻人的表情便多了些担忧。
青年双手双脚被绑在了圆盘的绳索上,成大字型。绳索绑得很紧,虽不会磨伤皮肤,但也不容人移动分毫。青年嚷嚷着自己不是自愿的,但周围众人端着看好戏的心理,纷纷催着班主让他快点,便将他的声音盖了过去。
段宏瑄摇扇的动作缓了几分。
班主正在那说着射飞镖的人技术如何如何了得,保证不会伤到那青年分毫,段宏瑄这边却有些无言。这卖艺班子既然敢在街头表演,自是对自己很有信心。不过方才那班主似是想邀岳璟辰去当活靶,无论怎样都是不妥的。
他侧头看了一直未说话的岳璟辰一眼,未料后者却也正打量着他。岳璟辰墨黑的瞳孔在白日里也显得有些深沉,看不到底一般。段宏瑄尴尬笑笑,耳边听见飞镖破空而后扎入草盘中的声音,接着响起漫天喝彩。
他回头看去,被绑在圆盘上的青年一脸惨白,虽稍稍吁了口气,却仍能克制住浑身的颤抖。
“这般危险的游戏……”岳璟辰皱眉,轻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答应某人今天不更就去shi。于是虽然写得无比缓慢,但为了活着所以先贴上(借口!噗。)明天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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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面墙 。。。
射飞刀的男子得意神色与绑在圆盘上那人腿软的模样瞧来实在令人不适,一旁蓝以则低哼一声,正要出言制止,却在刚开口时被周围人群更大的欢呼声盖过去。
只因射飞刀的男子提出更挑剔的要求。
他竟再要求一人,绑在圆盘背面。
圆盘乃粗草编扎而成,故射出的小刀能轻松扎在其上。盘身并不厚,依杂耍者的力度,刀尖能穿透圆盘到另一边。因此,若是绑在后方的人被扎中,刀子就算入体不深,也会不好受。
原本叫嚣得很欢快的众人立刻面面相觑。有个小伙子被旁边的人推搡着,立马颤声吼道:“你……你们自己怎么不上去!”然后迅速走开了。
飞刀男子已经把蒙在眼上的黑巾摘下,定定扫了一群周围的人,最后缓缓落在段宏瑄身上。
我?
段宏瑄挑眉,迎视过去。
岳璟辰察觉到那男子挑衅的目光,心下不悦,轻声道:“宁之,走罢?”
他声音不大,但周围同行几人都是听见了的。四皇子表情隐隐有些不善,加之表演似乎越来越野蛮,倒也没了兴趣,便立即点头。
哪知刚转身就被飞飞刀男子刻意提高的声音叫住:
“这位兄台可是不敢?”
段宏瑄回过头来,抱臂而立。
“兄台可是信不过我们陈家班的技艺?我们陈家班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未失过手,兄台若是拒绝,便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卖艺谋生的江湖汉子了。”
段宏瑄与岳璟辰一行人今日都是简装出行,瞧来便是寻常公子模样,这人大抵是将他当做文弱书生,暗示他们都是会武之人,一个惹怒了,指不定做出些什么来。
周围群众也开始起哄。
段宏瑄站在那,轻轻一笑,便朗声道:“不知这位兄台贵姓?”
飞刀男子一愣,“鄙姓陈,大家都叫我陈三。”
“那么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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