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朝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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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朝七夕-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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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拖长音,于是龍七将手里的似乎是罐子的东西给莫禾看,“那把这个送我罢,刚好做个花盆。”

  那边的莫禾手一抖,拿着的东西又掉回去,几步行过来将龍七手里的东西夺走,“这个不行。”

  “诶?你何时这般小气了。”莫禾的反应,龍七倒是没料到,笑着打趣他。

  看着龍七一副与平日无异的嬉笑模样,莫禾无奈。“你可以拿别的,这个我有用。”

  随意的应一声,龍七倒也不是真心想要,于是又想去摸别的,莫禾却立在他旁边,没再去找东西。

  “待会儿我要出去一趟,你就在屋里躺会儿罢。”龍七的眼睛虽然施了咒术之后已经不再流血,他自己也像个没事人似的到处溜达,但是损伤造成在那里,即使是仙人也是需要时间来修养。

  “去哪里?”

  跃跃欲试的表情,莫禾一看就知道,所以很快断绝了他的念想,“我不会带你去的,你给我乖乖待着。”

  于是,乖乖待着的龍七,让人搬来躺椅,准备花一下午的时间,在院子里晒太阳。

  木遥被時雨带走了,所以没有人再为自己准备热茶和小点心,龍七闲闲的躺着,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视觉,其他的感觉都变得灵敏起来,大到呼吸里嗅进的气味,小到风吹过的触感,自己却又像是被消减得一无所有。

  果然是必须要多愁善感的阶段,索性也就不再阻止那些念想的溢入。

  说起来,其实在天帝为了诛杀樱燎一事,招他前去之时,他便已知道,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几日的人,便是天庭的太子殿下,仅仅是变换了容貌却没有藏匿姓名,大概是本就觉得被发现了也无所谓罢。而至于伤了時雨,搅浑七离水的,缘由之间,也都是有根有据,不去点破它,不过是自己的一贯的放任。

  大部分的时候,龍七觉得自己的这种态度,并无什么不可,解释起来也不过事事终有发展,即使提前知晓了去改变,它也会应着其他路径回到原来的轨迹,那么阻止又有何用,总归是别人的想法,也不是说了就能改变。

  樱燎来自己的七离海,带着自己的目的与野心,在所谓的利用手段一方面,龍七其实是钦佩他的,毕竟人还是愿意为着自己的念想努力的比较好,不会像是他的这般模样,拥有一切,一无所有。所以真要细细归咎起责任,反倒是是静静观看一切发生的自己,要负上大部分的过错。

  现下这样的时候,龍七又要回忆起那日在幻境之中,推门进来之人,蔓延开来的大股似曾相识的仙气,那不正是如今的天帝?这般推想而来,那被道道锁链封印困于黑暗的谁,也已显而易见,那不是幻境,是樱燎的记忆。

  这也是为什么龍七已经知晓一切,却仍有事态发生的原因之一,神不会一直是正确的,所以他们得要为自己的过错做些什么。

  或者说,其实龍七潜意识里,其实是希望樱燎能得到那个因果的?但终究仍是放任,所以事情他不控制。

  天帝要龙泪,他便予他,那也确实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东西,没了也罢,只是不知又成困兽的人,是否不甘与怨恨?

  想到樱燎,龍七又要沉寂了,他只是有着极细微的自私的惋惜。

  “大人,阎王那儿的差人,急着来找善药大人,怎么办?”

  龍七正迷迷糊糊就要睡去,突然莫禾家的侍童急匆匆跑来寻他,他坐起身来想了一下,见莫禾同见他,似乎是没什么差别才是,“对方如果觉得见我也可以的话,你就把他领来这儿罢。”

  不消一刻,脚步声又传来,这次是两个人,那多出的,便是阎王的使者。

  小鬼的声音尖尖的给他行礼,“龍七大人安好。”

  “嗯,说罢,找莫禾什么事儿。”稍稍展一下衣摆,龍七做得端正些,他笑着想,毕竟现在是在莫禾府中,可不能丢了人家的门面。

  “这是善药仙君同我家主人交换的东西,请龍七大人务必亲自交予善药仙君。”

  顿了一下,龍七本想微挑起眉梢,才想起他人却是看见不得,“你家主人有什么是莫禾要的?”

  莫禾那人,一贯眼价极高,看不上别人的东西,这会儿却用自家的去换,说龍七不好奇,那是假的。

  “回大人,是冥界四宝之一,瓷阖碗。”

  正巧,东西递到龍七手上,小小的玉碗,他细细摸了一遍,那上头花纹繁复,玉质虽是温润,却也带着冥界特有的阴冷,确实像是那里的东西,只是。

  “这东西是作何之用?”

  “可取生者魂魄。”

  龍七的手一颤,只一刻便知道了那人的意图,却又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善药仙是拿什么同你家主子换的?”

  莫禾从外头回来,身上沾染着一股子尘土的味道,不知是去了哪里。龍七正半倚在窗边,听见声响,调转了个姿势,面向那人。

  “莫禾,今儿个阎王的差使来了,要把这个给你。”随意的朝着某个方向,晃了晃一直拿在手里的东西。

  莫禾应一声,想将东西接过去,龍七抬起的手却又收了回去,他将东西搁在一边的桌案上。

  “莫禾,你不用这般待我。”早上被自己恰巧拿在手里把玩的,是前一位天帝在位时,赐给莫禾的时方瓶,得来不易的东西,莫禾便是用它换了阎王的瓷阖碗。

  明白龍七已经知晓一切,莫禾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龍七,我们来做笔交易罢。”

  “什么?”难得莫禾这般严肃,龍七却忽然只想笑他。

  “你别笑。”莫禾的表情,语气,真真是全然的无力,“龍七,你不用这样无所谓的。”

  听这样子,莫禾是打定主意要同自己好好谈谈了,心里叹气。

  “那是要介怀什么呢?”他终于也不笑了,淡淡的表情却有些冷漠,“是樱燎的背叛,还是我的双眼?”

  他是知道的,莫禾也有自己无法释怀的东西。

  “你非要这么说么。”龍七的双眼是他逼着自己硬生生剜下来的,与他人无关的,但莫禾讨厌他这样的说法,像是将所有的责任划清,将自己当成一件器具。

  他明明可以留下自己的眼睛,却要选择舍弃,只因为他想要那一把剑的残缺。

  只有龍七知道,得到弑神剑的方法有两种,一是用法术将剑从双目中抽离,自此,他便会成为一个普通的人,不是白龙,血不燃四海。二是直接将眼剜出,得到一把杀不了神的剑,他还是神明,他的血还能开花。

  无论什么时候,龍七都是一个难懂的人,莫禾不知道,他是单纯的不想成为一个普通人,还是为了救那个人一条性命,才决定做了这样的事情,不过几日之情,需要顾念的又是多么漫长的回忆?

  “莫禾,你不用这样,他的背叛也遭到了报应,”想要同往常一下去轻拍莫禾的脊背,却忽然反应自己没办法好好触碰他,手调转了方向,抚上自己的额迹,“双目终究也不过是别人寄放在我这里的东西。”

  “算了,我不同你理论。”龍七有时候的执拗,连他都不能理解,但大多数时间,那都是在掩饰一些东西,不想被人窥探的秘密。“你的回答呢?”

  这是的龍七,双手轻摆在膝盖上,坐得端正。

  “你不说说看?”

  “我要你的龙骨,换你一副新的身体。”

  莫禾那么说的时候,龍七真要笑出声来,他岂会不懂他的用意,自己这么一副残缺的身子,他要龙骨又何须讨要,给他便是。莫禾却要变着法儿来允诺自己一具新的肉身,有这么好的朋友,自己真不知是造了多少福祉换来的。

  于是,他也真的笑了出来,却是极为浅淡的,“莫禾,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即使是神明,也有可做与不可做的事,擅造肉身便是不可做的事。

  “我自然是知晓。”

  “那你还……”

  “我自有不被他们抓住把柄的方法。”他们,指的是天界掌管戒律,维持法度的神。

  知是莫禾做下的决定,虽与己身有关,却是否定也得不到回应的,自己现下的模样,莫禾大抵是极为看不惯的罢,那时要他剜下自己的双眼,也确实是任性为难了他,现在他反过来,龍七也自是没办法说什么。

  轻浅的喟叹,“我说不你会听么。”

  “不会。”

  “那你还问我作甚。”

  那时候,龍七还要同莫禾玩笑。

  “莫禾,我觉得你可以让庙里的和尚也给你留个位置,要甚有甚,凡人大概会争相来供奉你罢。”

  “别开玩笑。”

  忽的,又换上另一副神态,龍七的嘴角勾起,在说辨不清真假的语言,“那么,无所不能的神明啊,再倾听一下我的愿望罢。”

  “永世失忆换一世清闲,吾请不再做吾。”

  那时候,两人却都没有料到的,即使换上新的躯壳,神明的命格却要烙印在魂魄里,于是,龍七真只做一世凡人,便又得道成仙。

  记住了,我是爱你的。

  骗子。

  28

  28、贰拾壹 。。。

  粘稠的液体滴落下来,柒寒还呆愣在原处,它们便沿上地表的轨迹,受了莫名的牵引,沾染上晶石开出的红花。

  他看见樱燎的右手,那从半臂开始就已经化成的赤红的爪,上面留着自己的血迹,有陆离的蜿蜒。

  樱燎又朝他走近一步,人类的左手抬起,似乎想要抚摸他的脸,柒寒本能的后退,他的胸口很疼,但更疼的是双眼,在眼窝里突突的跳跃着的东西,似乎想要把意识都剥离开去。

  本能的用手去捂住那疼痛的一处,柒寒弯下腰来,却看见樱燎印在脚边的影子,忽然,他推了面前的人一把,跳开的瞬间瞥见樱燎有些吃惊的表情,却是看着另一个方向的,但他已无暇顾及,柒寒念起咒语,把一切的场景扭曲起来。

  镜子碎裂在地面,柒寒手按着胸口重重靠在床榻边,即使只是一瞬间,他居然会感到心有余悸,只是一刻之前,那双血红的瞳孔还映在眼里,淡漠的没有情感的面容,却又像是可以从中窥视到什么似的,压倒性的气息蔓延开来,猝不及防的,自己居然作不出任何反应,终究只有落跑的份。

  只是,捂着胸口的手收紧,血从指间的缝隙里流下来,回想起方才的道道幕景,阎府的鬼,晶石的花,柒寒忽的抿起嘴角来,受了他人这么大的恩惠,又怎么能让它就这么算了?

  门外一点响动,他抬起头来,准好看到莫禾推门进来的动作,下意识给他一个极为勉强又无奈的笑容,“哟,莫禾,你来啦。”

  这里是柒寒位于妖界的竹屋,两个人已经逐渐习惯的日常。

  维持着手扶在门上的姿势,莫禾仅仅是呆立了一刻便又面无表情的退后一步,将门合了回去。

  这样的反应就连柒寒都始料未及。

  难不成自己这副模样还吓得着莫禾?他唏嘘的想着。

  望一眼手边碎裂的水镜,柒寒不合时宜的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微微得意着,最近几天,因为那日的勉强,柒寒连最低等的仙术都无法使出,再加上莫禾盯得紧,应着那些始终不告诉自己的缘由,而不让他去寻樱燎,他才不得不用了从陆言那儿得来的水镜,却没想倒成了全身而退的法子。

  前一刻才割裂的伤口,不知道为何却是用法术都无法愈合的,如若不是自己逃得快,再被樱燎来那么一下,只怕整条命都会没有罢。

  自己算是逃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七离之海那边,这会儿已经被樱燎搅成了如何一番面貌?

  细想而来,他虽不知道樱燎要自己作什么,但这种需要伤害到自身利益的“帮助”,显然已经偏离了当初的交易很长一段的距离。

  是自己太过于自信了么?

  终究只得自力更生,柒寒挣扎了一下站起来,却比想象的要费力些,光是挪动到床榻上,就已经耗出他一身冷汗。

  说起来水镜这东西,虽然是个宝具,但其实也只是把三界溶进镜面那头的东西,简单说来,不过是个转移之物,却因为水镜本身被留在了竹居,而可以使得有自己仍在妖界的假象,但这本来也只是他用来糊弄莫禾的,肉身是真真去往了那个地方,所以伤口什么的也是真实存在的,也就没了欺瞒的意思。

  被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莫禾大抵早就猜到了自己的小动作,方才就那么离去了,显着是生气了的样子罢。

  心里再一次埋怨莫禾方才的反应,他一边把外衫脱下来,解开衣襟,看见里头那道类似兽爪的痕迹。

  既然用法术止不住,自己又不知道挑什么药来上,柒寒只得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解决在他这道从樱燎那儿受来的口子,随便找了块干净的布,往伤口上一盖,他直挺挺的躺平在床上,只盼着自己的身子愈合能力足够强大,血能够早些止住。

  闲闲没事做,右手去摸搁在枕下的东西,那是尧青昨儿个派人送来的,他还没来得及看完,是有关三百年前天界所生之事的记录,这么重要的东西自是不好随便借出,也就全凭得了柒寒卖尧青的那个所谓“面子”。

  他本只是想让尧青帮着查下樱燎的来历,那人却送来这么本册子,那之间记载的,倒尽是些有意思的事。

  像是这样又那样的事。

  视线很快模糊起来,搁下手里的东西,柒寒将手臂覆上双眼,只觉得昏沉沉快要睡去,但却还是能够清楚的知道,那从自己身上发出的水声还在继续,一点一滴的,像是在暗示着性命的流走。

  忽的一阵响声,门又被人硬生生撞了开来。

  这会儿的柒寒,已经连同莫禾打招呼的力气都没了,只得任由着那人一把扯去自己盖在胸口上的白布,又像人偶一般被摆布到了最正确的位置躺好。他闭着眼,感觉到胸口上凉凉的,是莫禾在下药。

  “喂,别装死,我知道你醒着。”

  被服侍得还挺舒服,柒寒迷糊着就要勾起嘴角,却被莫禾一巴掌拍在脸上,立即睁开了眼睛。

  到底是善药的仙君,只一下便就止了血去,看见胸口被包扎的好好的,就连疼感都减轻了不少,柒寒顿时又来了精神,于是爬起来,靠着墙的地方给自己垫了个枕头。

  莫禾在外头洗完手折回来,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依旧是刚才离开时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现下才只是正午,距离柒寒从七离海回来才过了半个时辰。

  “呵,莫禾,你刚才是去哪儿了啊?”他可没忘记,莫禾刚才看见自己一副狼狈的样子,居然转身就走了。

  一袋子药被丢过来,准巧砸在柒寒伤口上,又引来一阵咳嗽,不过本人倒是不怎么介意的,拿起药包闻了闻,嗯,是同抹在自己胸口上的药一个味道。

  他轻笑了一声,往莫禾那边挪过去一点儿,“我还道莫禾你随手便是药呢,只一个伤口居然还得跑回自家去拿东西。”

  “哼,”毫不掩饰的一阵冷哼,莫禾面向柒寒,微抬起下巴,“我要是不回去拿药,你就等着血流干去罢。”

  瞧瞧这话说的。柒寒干干笑两声,听他这话的意思,确是知道这伤口为何无法愈合,偏头想了一会儿,心下好奇,柒寒小心翼翼的试探他,“你知道这伤?”

  又一声冷哼,莫禾一甩茶杯站起来,影子行到柒寒面前,森森露出一排白牙,“我不光认得这伤口,我还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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