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啊,他有时候也会想着,那时被自己遗忘了的降生的后半段,太过自负以至于忽略的记载了降生者不得返魂的禁令,是否才是导致龍七现下结果的缘由?
终归成了说不得,想不得的迷。
七离海的动乱已经结束,三界之内,再也寻不到龙王的七公子以及那位才刚刚即位的樱燎太子。
天庭的众仙虽有一阵子的议论纷纷,却终归知晓真相的人在少数,而在天帝张出告示,说明两位皆是平定七离的功臣之后,连仅剩的一点真知都被很好的安放起来,而妖界的叛乱则作为当值者的疏忽,让妖怪们得了可乘之机的不成体统的流亡,妖界被加上更沉重的琐镣。
小小的侍童连珠去湖心的凉亭里寻他家的大人,最近这几日,他们的这位仙君总在这里对着桌子上的棋盘发呆。
“大人。”恭敬一声,连珠看莫禾若有所思的样貌。
“嗯。”
“几个时辰前冥府上派了人来找大人,我见您在歇息便回绝了他,他留下两样东西便离开了。”
“冥界的鬼君?他有什么东西好给我的。”兴致缺缺的换了个姿势,莫禾靠上竹榻。
“说是樱燎太子留在他们那儿的东西,还搁了话,说是十日内没有去取便送来您这儿。”
“哦。是什么?”
“是一只白毛的狐狸和一副晶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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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肆拾叁 。。。
大清早的起来宿醉留在身子上,望见白晃晃的日光,柒寒还有些精神恍惚,似是醉了不少的日子。摇摇晃晃推了房门绕过回廊去前厅找人。
准巧要找的人正端了杯热茶坐在厅前的凳子上。
“莫禾,昨儿个葉离是不是又带着他那侄女住过来了?”还没跨那门槛,柒寒便是远远的问了话。
莫禾偏头望他一眼,“你倒是知道得挺清楚。”
“哼,想不清楚都难罢,”大步流星走过去,他一把抢了莫禾的茶来重重搁在桌上,茶水点点洒了一桌儿,“我今早起来可是浑身上下都围了圈儿白毛儿。”
葉离的侄女,上几个月才将将同柒寒见上第一面,却好似只遇见了娘亲的雏鸟,一见倾了心,愣是要与得柒寒腻在一块儿,每每葉离带着它留宿在莫禾这儿,无论夜里头如何安好的躺在哪个小窝里,准保第二日出现在柒寒床榻上头,为着这事儿,柒寒已同莫禾说了又说,却是见效甚微。
“呵,你们倒是一如既往的熟稔。”莫禾不理睬他的恼怒,一伸手又将茶杯拿了回去。“你也莫要怪它,毕竟这会儿最是脱毛的季节。”
“我管它是不是脱毛的季节,那个叫什么来着?它作甚非得要同我睡在一张床榻上头?”
“松菇。”
“对,你就不能让葉离看紧他侄女么。”
“那狐狸要同你亲近,自是连葉离也管不了它,你不如等它个十年八载的,兴许松菇化了个美人儿,倒也能同你攀上那一门亲姻。”
“你倒是可会想了,那么只不沾亲不带故的狐狸都要将我作堆送上一送。”
“如若真能将你这么送走了,于我倒也准是件美事。”
说起来,并非是莫禾太过嫌弃柒寒,实在是这人自打前一个月,天帝在聿和殿封了他御守仙君的名号,派了他一月之后驻守妖界起,柒寒便赖在自己了府上寸步不离,每其名曰欢庆,旁的好事没做上几件,倒是将他那小小的酒窖搬了个空落,让莫禾着实心痛不已。
做了坏事的人虽并不觉着那是件顶坏的事儿,但也知晓莫禾的意思,哼哼唧唧两声,调转了往回走去,后头莫禾问他上哪儿去?柒寒装出一副失落模样说句,“连你都要这般赶我了,我还不如早早去了那妖界上任,老老实实作个看门的,便真就遂了你心愿,与你老死不相往来了。”
却是还没得到莫禾半分同情与挽留,迎面正撞上来一人,准巧是方才两人谈论着的松菇的那位叔叔。
“柒寒,你起来啦。”从外头进来的葉离,一手端着热腾腾的小点心,另一手捻着只白色的狐狸,脖挂金铃隐露仙气,便是他的亲侄女了。
松菇见了柒寒,便是立即几下利落的挣扎,就从葉离手上脱了出来,落到地上后又小跑几步一个缓冲上了柒寒肩头,行动之利索,表现之积极,令在场观看的人皆是一阵汗颜。
然后率先反应过来的葉离,帮着托了一把狐狸那只悬在空中的右腿,让它窝得更稳实些,再转过身去一脸讨好的将手里的盘子端给莫禾,便再不管柒寒这头。
独自站着思索了一会儿的柒寒,忽然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问葉离,“敢问葉离大仙,我同您家的侄女该是并未有过些恩怨的罢?”
葉离正吃着桂花糕,满口满口的口齿就有些含糊,“嗯,该是那样的。”
柒寒再望一眼莫禾,“那它该不是真想同我有那什么劳什子的桃花姻缘罢?”
莫要说松菇这会儿是只狐狸,还是只喜爱钻他被窝同他粘在一道的狐狸,若是它往后真化了人型,同柒寒他岁数也差了不是那么一点两点,更何况,转头看一眼肩上的动物,小家伙乌溜溜的眼闪动着立马亲切的用鼻子在他脸上来回蹭两下,太不矜持了!
“嗯,应该不会。”
于是柒寒舒一口气,随即将脖子上的真皮围脖取下来往桌子的正中央一搁,然后转身向外头走去。
这天气,再围上那么个还在掉毛的东西,委实热了些。
“哦,对了,柒寒,”莫禾打掉葉离不老实的爪,在后头喊话,“若是你这会儿要上妖界去任职,我劝你最好脚程快些,准好当个整十日的欠工。”
那头的柒寒被他的话弄得脚下一个踉跄,险险扶着门框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罢。”莫禾幸灾乐祸的样子掩都掩不住,“今儿个离你去妖界走马上任的日子可是已经迟了准十日了。”
柒寒还当真以为他莫禾酒窖里的那些东西都是藏假的的,宿醉了这么些日子已经算轻些的了。
看柒寒急匆匆唤来腾云离开的背影,小报一仇,莫禾仙君甚是欢愉。
所幸在几个月前,妖界才刚刚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叛乱,不论法力强弱,凡是流窜到天庭的,皆被天兵天将给化了灰,实在遇上个罪责轻些的,没给天界添乱儿的,这会儿也大多是在哪处受罚,所以这会儿的妖界,像是关着小型食草动物的笼子,即使笼门没有关好,也不过便是外头的草皮被啃上几口,并不会增添上太多的麻烦,而这即使说,柒寒整十日的延迟上任当值,也并不会出什么能够让他被责罚的乱子。
而说起那前几月的叛乱,可够得九重天上的神官婢女们说上好些日子了,只遗憾柒寒那会儿还在平望的凤乾手底儿下做事,没能赶上那趟儿,只在后来道听途说了一些,倒也让人津津有味,回头同莫禾叙上一叙,又挖出些猛生的料子,就好比是那同一天的里头,奈川决了堤,被派去平乱的龙族七皇子并着那才将将上任的樱燎太子双双祭了奈川的河水,皆是化得元神渣子都不剩下一点儿,于是便又复觉得并没能体味上那么一回,确是亏了。
而意识到了在这十天里头,莫禾并不会由得自己这么渎职又不帮衬着的柒寒,早就已经到了距离妖界大门五里地的林子里。
虽然并不想叫莫禾就这般幸灾乐祸的看了好戏,但柒寒自认为还有些担当,于是便决定先去妖界视察了一番,再折回莫禾府中顺他一些东西,以解心头怨气。
因着当值在这会儿已不是那般紧急的事情,于是柒寒越发气定神闲的挥了腾云,在林子里头散起步来,方才他经过前头一个村庄,偶尔听见一两句村民的议论,传闻这块儿是片闹鬼的林子,倒是不想他大仙今日当值,能否抓它一抓,也算得好事一件。
只可惜当得柒寒半个时辰步散下来,眼见着林子都要到了尽头,除却时而不时窜出的两只野兔,都还未望见那鬼影的一段衣角,于是在惋惜之余不禁感慨凡人之话果然不太可信,毕竟眼界不同嘛。
照理说,林子尽了就能望见一段小溪,在顺着着小溪走上一段,便能进得那结界,妖界便也就不远了。
而当柒寒折了一把野花,晃晃悠悠出了林子,却没能看见那传说中的一溜小溪,只单光秃秃的山岩就占了他满眼,于是便很有自知之明的知晓了迷路的事实。
本身迷路这件事于他就是个家常便饭,所以看见风景不对,柒寒也并不是怎么在意,只当着消磨时间,又折返回去走了一遍。
这会儿出来,倒是同方才的风景又有了两样,却还不是对的那条,但所幸遇上个人。
遇上个人总比自己瞎转悠的好,况且这遇上的一个还不是个一般的人。
“这位仙家。”
他走过去同那位着着玄色外衫背朝自己不知在作甚的男子搭话,那人闻声回过身来,确是副英俊的相貌。
虽则是那人站在这儿一副等待的形容,真到柒寒上前了,他却又是一副微怔的神色,盯着柒寒看了又看,欲言又止的样子却终归没有说出话来。
柒寒盘算了一会儿,是否现今的搭话方式变了套路,自己这么随意的一称呼,并不能叫那人满意?
又盯着那人红色的瞳孔看一会儿,柒寒就有些晃神,脑海里兜转一圈,这才微微镇定着转回正道。
“可否问个路?”柒寒说。
“是要去哪处?”他仍旧是一副探究的神色,表情谈谈的,却不叫人讨厌。
不去管他出现的时机委实巧合了些,堪堪像是等着自己要来领路,柒寒只当他是哪处好心的地仙,心下却盘算着,怕是又要欠人一份恩情。
既是仙家,问起路来便是方便上许多,更是省了那遮遮掩掩的功夫,柒寒笑笑说声,“不远不远,便是这附近妖界的入口。”
那人便先往了前走去。
也不过一刻的功夫,两人便到了那通天的妖界大门前头,柒寒望上两眼,算是也对了往后当值的环境有个初步的认知。于是抖了抖衣袖认真向那人作个揖,他这么个不拘小节的人,真要作起这种礼仪来,自己反倒是先不习惯的那个。
完了却见那人一声不想就要往里头走,他这堪堪上任的妖界御守,便是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拦了人,小小的一双木牌子翻手变出来,柒寒递到那人眼前,“这位仙家,妖界的规矩还是须得遵守,你填了这个便得进了。”
那人顿上一顿,又瞅上柒寒一会儿,忽的生出个笑容来,就着柒寒摊开的掌心,在那牌子上点上两点,然后拿了自己的那块。
留下句话,说是,“柒寒,我们往后再见罢。”
柒寒不当回事儿,看一眼手里那牌子。
“呵,你这名倒是同前几月那位平了七离海的樱燎太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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