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靖阳一边望着慕容尘落笑,一边说:「没事,你们外面搜去吧。」
「是。」
听李忠义的脚步渐渐走远,慕容尘落才道:「今天怎么了,那么多人在外面守着,我差点进不来,丢了块石头引开他们才进来的。」
寒靖阳皱眉:「这个李忠义,我明明叫他今晚少安排人巡逻的。」
慕容尘落笑:「啊,原来是你。」
他见寒靖阳还皱着眉,又说:「他也是一片忠心为你,你别怪他。」
寒靖阳道:「你怎么这么晚?」
慕容尘落说:「我本想等你睡着了才悄悄进来的,可等到这个时候实在等不下去了,只得来了。」
寒靖阳心中十分高兴,慕容尘落话语中情意动人,寒星般的双目中再不复往日冷冽,一径是笑盈盈的,他觉得自己真是喜欢他如入骨了一般。
只看着他就满心欢喜。
慕容尘落道:「你怎么了?怎么看着我只管笑不说话?」
寒靖阳道:「我看着你就高兴了,不用说话。」
慕容尘落笑道:「那么你看罢,我找本书看。」
寒靖阳连忙拉住他:「你不理我?」
慕容尘落奇道:「你说不用说话的,明日我请人画张像送你,也免得我两头跑。」
寒靖阳见他如此不解风情,不由一阵懊丧,摔脱他的手,坐在桌子前不说话。
慕容尘落见他这么容易生气,倒也觉得好笑,便过去哄他。
两人都是第一次经历如此欢爱,自然难免患得患失,有时不知分寸有时又太过谨慎,尤其是寒靖阳,第一次在人前忘了自己王爷的身份,对着这慕容尘落几乎不知如何是好,他一句话也要在心中掂量几遍,自然更容易喜怒无常。
幸而慕容尘落肯容让。
寒靖阳本来没有真的生气,慕容尘落只软语哄了他几句就又高兴起来,拉他去吃点心。
慕容尘落打开盒子一看:「这是寒飞雪送来的吧,下午也叫人送了一盒到我那里。」
寒靖阳连忙说:「寒飞雪对你们这么殷勤,不见得多好心。」
慕容尘落随手拿起一块栗子糕吃,一边道:「你们兄弟这么防备?」
寒靖阳道:「生在帝王家,哪里还有什么兄弟情谊,也都是这样了。」
慕容尘落微微出神,然后道:「那么你与寒飞雪也是这样互相防备?」
寒靖阳点头:「寒飞雪是先皇后亲生,本是嫡子,虽上面还有个大哥,大哥之母云贵妃却出身微寒,按理本该寒飞雪封太子,只是云贵妃深得皇上宠爱,专宠多年不衰,大哥又聪慧过人,深莩众望,是以前年立储,竟是大哥入主东宫,寒飞雪哪里服气,想的也不过就是东宫之位罢了。」
慕容尘落皱起眉头:「那么你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呢?」
寒靖阳道:「我是争不了皇位的,不过我手里有本朝一半兵权。」
他笑了笑:「你今天怎么了,突然问得这么详细,我不做皇帝也委屈不了你,你放心好了。」
慕容尘落也笑道:「我可不是关心这个。我见你们看起来这么亲热,以为自然也是兄弟情深。」
寒靖阳皱眉道:「面子上自然是要过的去的,而且寒飞雪只怕也是想要我听他的。」
慕容尘落道:「你自然是不肯的了?」
寒靖阳点头:「储君之争历来惨烈,略失分寸就万劫不复,我好好一个正统的皇子,谁当皇帝还不一样做我的王爷?何苦去淌那混水。本朝又有祖制,成年皇子全指了封地放出去,未经奉诏不得回京,也是为了保护皇帝的意思,就算有擎天之功也没用。再说了大哥不仅皇上喜爱,在群臣中也是声望极高的,寒飞雪断争不过的。」
慕容尘落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寒靖阳偏偏头:「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寒飞雪做了什么?」
慕容尘落笑道:「没什么,我一时好奇罢了。」
寒靖阳便把他搂在怀里,说:「那么好好的老说寒飞雪,我不高兴了。」
慕容尘落破颜一笑,低声道:「王爷要我补偿你吗?」
在烛光下,慕容尘落的笑颜竟是有一种从未见过的妩媚,似有一种枚红的光华蚀骨而入,寒靖阳心神俱醉,哪里还把持得住,搂住他的手不觉就紧了紧。
夜渐深,月华满地。
早上寒靖阳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慕容尘落又已经走了,他坐起来,对着自己身边被子呆了许久,有些莫名的发怔,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过了好一阵子才唤人进来服侍。
早饭早巳送来,寒靖阳这才发觉自己原来饿的很了,突然想起原来昨晚忘了吃饭,怪不得这么饿了。可是吃到一半,又心神不宁的,突然想起来似的叫跟着自己上京来的王府管家:「你派个人去落翠楼看看尘落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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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笑道:「王爷要看尘落公子什么呢?尘落公子问起来的时候,总不能说王爷就只叫过来看看。」
寒靖阳也笑,想了想,指了桌上几样菜说:「那么你叫人把这些送去给尘落公子。」
管家便答了个是字,命两个侍女拿盒子装了菜,送去落翠园。
落翠园离多玉轩也不远,不一会两个侍女就回来复命,寒靖阳道:「尘落公子在做什么?」
侍女回道:「禀王爷,奴婢并未见到尘落公子,只见到遗痕公子,说尘落公子吃过了早饭就去见二王爷了。」
寒靖阳皱皱眉,尘落去找寒飞雪?他不是说他不太理寒飞雪的吗?
难道他口是心非?而且昨晚慕容尘落又突然对他那么关心,问了又问。
寒靖阳站起来,走到窗前,心中疑惑越来越大。这些天沉迷于慕容尘落从未见过的那面,温柔而多情,竟是说不出的诱人,让从来没有真正领略过男欢女爱的寒靖阳一头栽进去,几乎什么都忘了,只觉得这些天是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甜蜜日子,每时每刻都那么甜蜜难以自持。甜蜜的慕容尘落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毫不怀疑。
而且慕容尘落以往看起来都那么清冷,似乎并不在意情爱之事,没想到说起甜言蜜语来竟然这么让人招架不住,一句是一句,让寒靖阳立即什么都给忘了。
可是此刻疑惑一起,寒靖阳就觉得慕容尘落说的许多话做的许多事都前后矛盾,无法解释,全仗着强词夺理了。
尤其是第一天,早上还那么强硬的拒绝了他,晚上却又主动来见他,整个人完全变了样一般,又甜蜜又妩媚,让他立刻就忘了追究。
便是在此刻,寒靖阳也不由自主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
可是那天的确有问题。
寒靖阳略一回想,已经能够确定。那天一定有事情发生。
他当时出了府,虽然寒飞雪也出了府,可难保寒飞雪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慕容尘落一定是出了事,才态度大变。
不过他虽一向不怎么明白慕容尘落的心思,有一点却可以确信,慕容尘落不想说的事情,便是打死他他也一个字也不会说的,为这事去问他简直是白费心思,他多半会随便编一个莫名其妙的牵强理由来敷衍他,而最可恨的是,他竟然还能敷衍过去。
寒靖阳一边想着慕容尘落的可恨,一边露出微笑。
这事说不定问问寒飞雪倒还能知道点什么,至少比问慕容尘落来得有效果。
慕容尘落一早就去见寒飞雪。
听到门口侍卫的禀报,寒飞雪有点意外,便把公文放下,命:「请慕容大公子进来。」
慕容尘落走进去,寒飞雪站起来笑道:「尘落这么早来找我有事?用过了早膳没有?」
慕容尘落打量他,他容颜俊俏,身段高姚,又天生成的风流贵气,更兼华眼美玉,实在是个翩翩贵公子,看起来潇洒至极。
寒飞雪见慕容尘落走进来不说话,只是打量他,讶异的挑挑眉,笑道:「尘落,站着做什么,来这边坐。」又赶着叫侍女倒茶摆点心。分外殷勤。
真正是一点坏行也没有,慕容尘落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猜错了。
慕容尘落坐下来,随便敷衍了几句,便开门见山的说:「王爷,我想问问我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寒飞雪见他问这个,便笑道:「尘落你哪有什么病,那天大夫不是说了么,只是身子弱些罢了,好好养着自然就好了。」
慕容尘落微微一笑:「是吗?」
寒飞雪道:「自然是的。」
慕容尘落晶莹双目凝视寒飞雪,突然破颜一笑:「既然如此,尘落便放心了,趁现在王爷在跟前,还得禀一声,尘落明日将启程往关外去。」
寒飞雪一怔:「尘落,你去关外做什么?」
慕容尘落笑道:「尘落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若继续留在这里,三王爷难免遭人算计,不如我躲开,大家方便,就不知王爷方不方便了。」
寒飞雪多么精乖的人,自然是明白了,笑道:「你便躲开了也一样。」
慕容尘落叹了口气:「是啊,我已经想到了,王爷自然比我想的周到,别说我定然出不了这京城,就算出得去,也没用。」
寒飞雪点头:「尘落真是冰雪肝胆,真让人佩服。」
慕容尘落笑道:「可惜二王爷却算错了一样。」
寒飞雪奇道:「什么?」
慕容尘落道:「昨日我已经问三王爷了,他是定然不会趟这淌水的,二王爷白费心机了。」
寒飞雪笑道:「这是因为他不知道罢了,待他知道了哪里还由得了他。」
慕容尘落冷笑:「王爷未免太高看尘落了,我是什么人,不过是他一时的新鲜玩意儿罢了,他岂肯为了我做这个乱臣贼子?王爷的命多么贵重,便是一千个尘落也比不上。」
寒飞雪慢悠悠笑道:「尘落现在说这个话有什么用,你放心,我若不是看准了,也不用施这麻烦手脚。」
慕容尘落道:「王爷想想,这事王爷明白些呢,还是尘落自己明白的多?若是尘落与三王爷真是那么亲近,尘落知道自己将死又怎么会再去见他,自然早躲的远了,尘落也不过是明白这些,才想在死前欢愉几日罢了。」
寒飞雪没料到这个,倒是有点语塞。
慕容尘落道:「倒是王爷想想,若是遗痕知道了可怎么办?」
寒飞雪道:「遗痕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不过是我王府的下人罢了,我府里上千的人,缺了谁不一样?这些天来我对你们兄弟另眼相看也不过是为了让你们放心,更好行事罢了。你还真以为谁都将他当宝吗?」
慕容尘落道:「王爷既然这么说,尘落倒放心了,只盼王爷不要反悔才好。」
不知为何,一直看起来十分悠然的寒飞雪突然怒道:「慕容尘落,不管你如何巧舌如篑,我也不会为你解毒。」
慕容尘落依然微笑:「我本就不奢望王爷突然想的明白,我不过是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总得看看要将遗痕交给谁。王爷想必知道,当初三王爷点名要的就是遗痕,倒是阴差阳错尘落偷了几个月罢了,如今将遗痕交给他也是一样,想必三王爷看在尘落为他而死的份上,会好好照顾遗痕的。」
寒飞雪咬牙道:「慕容尘落,你不必自说自话,寒靖阳不会看着你死的。」
慕容尘落站起来笑道:「那么我们就拭目而待吧!」
寒飞雪看他这么笃定,倒是有点疑惑起来,不过他看了这么久,总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断不能放过。
慕容尘落道:「王爷,尘落告辞了。」
寒飞雪道:「尘落留步。只是想问问你,你怎么突然知道你这病是我的缘故呢?」
慕容尘落道:「王爷算无遗策,尘落实在佩服。尘落以为,王爷与莫大夫那日故意在我跟前吞吞吐吐惹我疑虑,必是算准我要遣遗痕去打听,便故意说给他听,现在想起来,王爷实在算的精密。」
寒飞雪道:「过奖,是尘落性子细腻,若是遗痕必然不会怀疑,我们只得另外设法了。」
慕容尘落道:「尘落以为王爷实在是兄弟情深,也就不会怀疑,再说往日王爷也是对我们兄弟也是十分好的,尘落根本没有想到那里去,可我昨日才知道,原来王爷这兄弟情实在是太深了些,让人怀疑,是以只得来问问王爷了。」
寒飞雪道:「尘落果然冰雪聪明,我也知道只得瞒得一时,不过,这事总得让三弟知道,瞒的太好了反倒不妙。」
慕容尘落笑道:「可惜王爷精妙之计,也不过就要了尘落一条命罢了。」
寒飞雪不语,慕容尘落见话已经说完,便有礼有节,告辞出去了。
下了书房阶梯,转过花圃却见寒靖阳站在书房的窗外,冷冷面孔,一双黑水晶般的双目直视慕容尘落。
慕容尘落一怔,叹了口气:「王爷。」
寒靖阳仍是瞪着他,一言不发。
慕容尘落觉得头痛起来,却也只得过去握了寒靖阳的手,拉他离开。
寒靖阳挣了一下,没有挣开,慕容尘落握得极紧,仿佛永远不肯放开。
寒靖阳最终还是跟着他走了,只是英俊面孔上仍是罩着一层寒冰,一句话也不说。
第十章
慕容尘落一边走一边设词,觉得很难开口。
现在这种情形让他觉得尴尬,有些事情本就不应该当面说出来,顺其自然让事情发生反倒更好,有时候是不需要解释的,大家心里明白反而更好。
可是寒靖阳脸色冰冷,似乎并没有要先说话的打算。
慕容尘落只得在心中微微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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