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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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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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倒是回啊你家又不在大营口。
我师父说要来接我,我在等他。
郝率蹲马车上一脸稀奇,我没听错吧,你都这麽大了还要你师父接啊?丢不丢人?
努哈儿不以为意,一本正经道,我师父来接我怎麽不行?男子汉无所畏惧又不是无所牵挂。
郝率闻言,别有深意看他一眼,牵挂谁不好牵挂你师父,你还真喜欢自找苦吃。
记挂我师父不苦呀。
。。。。。。郝率摇了摇头,花爷确实有真本事,这不努哈儿都已经病入膏肓了。
我说你在这等多久了?
天亮我就出来了。
郝率瞧了眼头顶,大正午的太阳晒得人眼前发昏。
你师父说不定不来了,不如你搭我的马车得了,我送你到医馆门口。
努哈儿连连摇头,你肯定把我送昆仑山上去。
郝率嘿了一声,不乐意了,你这有点黑白不分啊,你师父那种孽畜坑蒙拐骗你不管,倒疑心起我这好人来了。
你别说我师父坏话,他听得见。
他这会八成还在睡大觉呢,你就慢慢等吧。
话音未落,身旁一阵异动,有东西呼啸而来,郝率下意识缩回脑袋,手一伸一拦,五指顿时给震得发麻,摊开掌心一看,一把大小不一的石子儿。
不远处骑在马上的花爷嘁了一声。
努哈儿这一听就知道是花爷来了,顿时心花怒放,一回头就叫,师父!
花爷就跟没看见郝率,冲著努哈儿也笑了笑,开心吗?
开心!
瞧瞧这是什麽。
努哈儿顺著花爷的指尖偏头一看,高兴得有些难以置信,红枣?!
啊,它说几年没见你了,怪想你的,求我带它来见见你。
努哈儿哪还找的著北,围著这匹从白龙口陪著他一路到中原的小红马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摸著它的毛发激动得话都说不溜了,胖、红枣胖了诶!
胖什麽胖,那叫壮。
红枣抬头朝努哈儿拱了拱,噅噅两声,似乎也在高兴。
努哈儿上了马,在空地上溜了圈,几年不见,红枣的蹄子愈发有力了。
郝率不能忍了,你们要走快走,别在那现师徒情深了行吗?
你羡慕还是妒忌啊?
我恶心。
那可巧了,我恶心的就是你啊郝道长。
郝率呸了一声,啐了句重色轻友。
花爷乐了,重色轻友又不犯法,是吧小哈。
师父你说什麽?风好大听不清。
这下郝率乐了。
花爷眉毛一横,喝道,我说回家了!
话完调转马头,鞭子一抽。
努哈儿屁颠屁颠就赶上来了。
师父你等等我。
等你干嘛,又没伤没残。
我不认路啊师父。
回家的路都不认得,要你何用?!
没事你师父不要你我要,来给我当徒弟吧。
姓郝的你跟上来干嘛?!
我回纯阳宫啊,顺路犯法吗?
。。。。。。
临到长安,花爷忽然又改了主意,想想一别几年,应该带努哈儿回万花谷拜会下孙老先生才是。
努哈儿忽然发现这不是回医馆的方向,有些好奇,师父咱们要回万花谷吗?
没白养你啊,倒还记得这是回万花谷的路。
师父我们是不是要回去看孙老爷爷?
是啊,你从军这些年老先生一直都很挂念你,我一回谷他就跟我提你的事情,现在你好不容易有了假,总该去看望他老人家。
那师父你有没有挂念我啊?
没有。
哦。。。可是我都有挂念师父。
我知道。
师父怎麽知道?
你不光记挂我,你还记挂我的炖肉,红豆糕,炸饺子,我说的可有错啊?
对啊对啊。
对你个头!花爷扭头一瞪,除了吃还会干什麽?
努哈儿想想自个儿的好,问,会给师父捂脚算吗?
花爷心思一动,还未说话,郝率已经摇摇头先出了声,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花爷一愣,随即毛了,你想跟到什麽时候?纯阳宫的方向可不在这。
郝率倚在车窗上直哈哈,你们万花谷也没立不准外人到访的规矩吧?
花爷哪能乐意,眼睛一眯就开始放炮,臭道士,其实你姓跟吧?
啥?
字屁虫啊。
郝率无谓地笑笑,道,你当我乐意跟,我告诉你,要不是我那小妹入了你们谷中学医,我还懒得跟你一道同行呢。
花爷一听,压根不信,你妹什麽时候入的万花谷,我怎麽不知道?
那我弟入天策府的事你就知道了?
花爷哑然,却仍然半信半疑,那你既是要去看望你小妹,适才为何不说?
诶我又不知道你要去万花谷,我本来就打算看了我小妹再回纯阳宫,你刚有跟我说过你要先去万花谷吗?有吗?
花爷懒得同他纠缠,哼哼一声,撂下句,行,等会我可得见见你这小妹,你最好是真能逮出个在万花学医的小妹。
见就见,怕你不成。
说做就做,俩人快马加鞭,一马一车就将努哈儿撇在了後头。
努哈儿欲哭无泪。
他就不该遇见郝率!
风尘仆仆回了谷,拜了药王见了裴元大师兄,郝率果真一回头在花海里边牵出个背著药篓的姑娘,带到花爷面前,怎麽样,没蒙你吧?
花爷仔细一瞧,小姑娘倒是不怕生,胆儿也大,同花爷四目相对也不怵场,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微微一笑脸上就俩酒窝,是个美人胚子。
花爷想了想,这和印象当中那个郝眉似乎不太一样,这谁?
郝率怒,废话!当然是我小妹!
你小妹?可是不对啊,我上次见她的时候她不长这样啊。
郝率翻了个白眼,你上回见她多久前的事?十年前!
花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你这种人还能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妹,真是祖上积德,小哈,过来打个招呼。
哦好。
努哈儿这一过来,可了不得了,刚还不惧生的小丫头竟然红了脸,一闪身躲在了郝率背後,不敢再看努哈儿第二眼。
努哈儿可闹不明白,说他笨的人是许多,说他丑的可还没有,怎会如此惊吓到对方?
花爷眼睛何其尖,哪能瞧不明白。
郝率笑了,这点门道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你徒弟可以啊,一回来就撞桃花。
花爷忽然就有了铺天盖地的不高兴。
师父,为什麽她这麽怕我?
因为你长得丑啊。
啊?!努哈儿大惊,可是师父你为什麽从来都不跟我说?
为师不忍心说啊,花爷扭过头,面上透著嫌弃,又补了句,丑哈。
。。。。。。努哈儿有些颓丧,挠了挠头,那我有多丑啊。
一言难尽。
。。。。。。
郝率站边上掐指一算,忽的一笑,神神秘秘在努哈儿耳畔道了句,别听你师父瞎说,你师父这是妒忌呢。
努哈儿一愣,妒忌?
说谁妒忌?!
郝率忙不迭将努哈儿拉至一旁,气定神闲又是一笑,你别嚷,我算命可从没走过眼,就今年,你徒弟要犯桃花,不光要犯,还要成就姻缘的,不信你就瞧好吧,哈儿,回头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啊。
努哈儿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压根没反应过来,郝率不知在郝眉耳朵根又说了什麽,惹得郝眉一个劲瞧著努哈儿笑,那小模样娇羞的,可把花爷激得,脸色都凉了不是一点半点。
少在那妖言惑众,我的徒弟能轮得到你点鸳鸯谱?
诶你可别冤枉好人,这谱不是我点的,是月老拿笔划的,我可私底下问过你徒弟生辰八字,算算便知,不早不晚,就在今年,说到这郝率又摇起了头,一脸惋惜,只可惜。。。。。。
可惜什麽?
郝率乐了,你可有点好笑了啊,你徒弟都没说什麽,你比你徒弟还著急。
臭道士,骨头发痒不成?
我还就是不让你知道了,你能奈我何?
嘁我还不乐意知道呢。
花爷把话一扔,掉头真就走了。
努哈儿暗道坏了,花爷生气了,下意识想追,没成想郝率抓著他的手不放,没追成。
你们刚才说的我怎麽都听不明白呢。
臭小子,你哪儿没明白?
唔。。。你说我师父妒忌?
那可不,妒忌你有好姻缘呗。
那你又说可惜。。。。。。
郝率嘻嘻一笑,道,这我还真不乐意让你师父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努哈儿满心不解,你说,我听著。
郝率凑上前,一番耳语,直听得努哈儿的不解变成了不可思议,真的啊?
郝率自信满满打了个包票,知道我江湖人称什麽吗?神算子!我算的命没有不准的,要不准我给你当徒弟都行。
努哈儿这才咧嘴笑了。
猫不远处凉亭後的花爷恨得牙痒痒。
这臭道士果然心怀鬼胎!当初拐徒不成,如今竟然又想拐了当妹夫,简直岂有此理。
此仇不共戴天!
饭桌上努哈儿依旧难掩情绪,浑身上下透著股叫兴奋的东西,花爷横竖看不顺眼,碍於面子又不好说些什麽,那样显得自己非常在意,有失风范。
郝眉坐在郝率身旁,努哈儿的对面,始终不太敢抬头正眼瞧努哈儿,只是这顿饭吃得著实有些沈默,这让她著实不太自在。
花师兄,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
可是我看你好像。。。吃得不太高兴。。。。。。
郝率稀里哗啦扒著饭,打断道,你别理他他就那死样,快吃饭。
努哈儿往花爷碗里夹几片剔透的菜心,憨憨一笑,你不要误会,我师父他吃饭一直不爱说话。
一听努哈儿搭腔,郝眉这才安心不少,打趣道,你既是花师兄的徒弟,那咱们可也算是个同门啦。
努哈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说同门可太抬举,他连太素九针都没记全呢。
也不是,我和郝俊在一个营里的。
咦你也是天策府门下啊?
是啊,我在那呆了好几年了。
那真有点可惜,不过你既然拜花师兄为师,怎麽不干脆拜入万花谷呢?
眼见两人就要相谈甚欢,花爷隐隐约约又开始有火了。
食不言寝不语,不要这点规矩都没有。
郝眉一怔,随即不敢再说,心中是豁然开朗,花爷果真如传闻里那般严苛,难怪努哈儿宁肯当兵也不入万花谷。
努哈儿压低了声音,冲郝眉悄悄道了句,你别生气,我师父说我呢。
还敢窃窃私语?
你看。
郝眉给逗乐了,噗嗤一声就笑。
郝率只在谷里留了顿饭的功夫便要动身回纯阳宫,郝眉将他送至万花谷大门,依依惜别,花爷没留他,也不想留他。
除去私怨来说,郝率这人倒也算得上跟他臭屁相投,都是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人物,留与不留都是白费唇舌。
只是这多年好友,郝率走前到底还是给花爷漏了句话。
他说呢,这下半年,就要好生注意了。
花爷没听明白。
郝率按著他脖子往自个儿这里凑,极低的声音说了句,最迟明年开春,哈儿必然有难。
花爷脸色微变,努哈儿正跟边上郝眉说说笑笑,花爷想了想,道,小哈,天热了,去把席子晒了。
努哈儿得令,抽身就走,郝眉说著要帮忙,也跟著去了。
人一走干净花爷就忍不住了,你这话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我才不信你听不懂。
你不是说他今年有喜事吗?还成就姻缘啊,怎麽又有这茬?
老天爷没说好坏不能并临啊。
。。。。。。
花爷若有所思看了眼努哈儿走远的方向,回过身又道,你没算错?
这种事前哪敢错,放心,这事我没告诉他。
花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行军打仗之人,知道这些也著实不好。
郝率又说了,反正呢你自个儿留意就是了,这劫难不小,结果怎麽样我可也不好说。
花爷不能说不忧心,郝率嘴里说出来的事,没哪回不是真的,思量再三,问了句,不能在时间上给点准头?
郝率笑笑晃了晃脑袋,知足吧,我这泄的天机可够多了,命理之数本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窥探可也是种罪业,又怎能多说,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花爷嘁了一声,那你还当神算子,活该早逝。
哎那不一样,普通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好糊弄得很,你当人人都跟你似的费劲。
花爷没说话,片刻无声仍是有些不死心,当真无法可化?
无法,千言万语一句话,保重。
努哈儿给花爷擦席子,一边擦一边跟花爷说话。
时值盛夏,蝉鸣不绝,纵是万花谷清幽也有了难挡的燥热,席子擦了水要比平时凉几分,睡上去就跟升了仙一样舒爽,
花爷有一句没一句同努哈儿搭话,手里奋笔疾书,小会功夫就写满了两张信纸。
师父你在写什麽?
信。
给谁的啊?
你爹娘。
咦?
花爷临了又看了遍信的内容,文采飞扬字迹潇洒,甚为满意,把笔一放就等信上的墨水干。
努哈儿从床上下来,攥著帕子站边上看了几眼,信中倒也没甚特别,无非是报个平安说些努哈儿近况,看见上边写哈儿如今懂事不少省心许多,努哈儿就跟听见花爷亲口对他说这些话,站那盯著信傻嘿嘿一笑。
花爷啜了口茶,问,笑什麽。
师父你夸我啊。
出息,区区一句夸奖也值得你摇头摆尾。
努哈儿还是觉著高兴,出去把擦席子的水倒了,回来时想起了什麽,进门就问,师父你能不能帮我扎两针。
你怎麽了?
我肩头疼。
怎麽回事?
上次出兵让牛车撞下马了,军医说好不了,只能疼的时候擦药或者上针。
怎不早说?
也不是,今天本来也不太疼,可是现在好像有点疼。
衣服脱了。
花爷取了针和药酒,坐床前给努哈儿推推筋络,左肩窝里边果不然有块像肿包一样的东西。
这吗?
是啊。
花爷往手心里倒了药酒就开始给他推,努哈儿趴床上舒服得直哼哼。
上次出兵是什麽时候?
努哈儿想了想,四个月前。
你们军医是哪儿来的庸医?这点小伤都治不好。
努哈儿咧嘴一笑,师父你要是来我们营里当军医就好了。
你们庙太小,不去。
为什麽啊师父,你去了还能看著我呢,我就不怕受伤不治了。
花爷冷不丁就笑,努哈儿多吃了四年米饭,还是没见什麽长进,不治就不治了,我还省的操心。
师父啊。
别动,扎针了。
师父,你去哪?
这屋让给你睡,我等会再来取针。
师父你不跟我一块睡啊?
疼傻了吧,这麽热的天我还跟你一块睡。
这有什麽关系,我冬暖夏凉的师父。
。。。。。。
花爷盯著努哈儿的脸看了会,不知道为什麽就又想起郝率走前说的那些话来了。
丑哈。
什麽?
嘿你倒是不认生啊,花爷乐了。
努哈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反正有哈,师父就肯定是在叫我。
花爷不笑了,盯著努哈儿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
师父你怎麽了?
累了。
那师父睡吧,等会我再喊师父起来拔针。
那多麻烦我看要不针就不拔了。
那怎麽行!不拔针手就残了。
残了你可就神气了。
啊?
以後你见人就能倍儿自豪说,我有个把我手扎残了的师父,你们有吗,人肯定没有啊,你不神气谁神气。
努哈儿就经不起花爷逗,闷枕头里嗤嗤直笑,花爷在床前坐了一会,挨到时辰拔针,收拾收拾上榻。
努哈儿只觉得肩头热乎乎的,不酸不疼,格外受用,一翻身就往花爷跟前凑。
师父我好香啊。
。。。。。。
不信你闻闻。
药酒香,没你事。
师父我终於能回来玩了,我觉得好高兴,都睡不著了。
那我先睡了啊。
。。。。。。
努哈儿还想说什麽,肚皮咕噜噜就开始叫,花爷立马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师父,我好像饿了。
花爷毛了,你怎麽这麽多事儿?!
努哈儿充耳不闻,师父我们去落星湖摸鱼好不好啊?
不好!
师父啊,我都这麽多年没回来了,它们肯定都想我啦!
。。。。。。。。。。。。
皓月当空,花爷蹲在落星湖畔看著努哈儿摸鱼,直觉得世间红尘真是了无生趣。
师父你真的不吃吗?
不吃。
哇好大的鱼啊!比我两只手加起来还大!
花爷眼睛一亮,快放开!
啊?
花爷腾地站起来。
让我来。

  ☆、极乐…第十二章

十二
努哈儿心有不甘地盯著花爷棍子上的鱼看了许久,幽怨,断肠。
这明明是他逮到的鱼,可大了,他还没见过这麽大的鱼呢。
啊娘说,敢於反抗才是男儿本色,於是几次努哈儿张口欲言,只是一遇上花爷的眼神,又成了欲言又止。
花爷显然不是个善茬,明知故问,小哈你看什麽呢?
师父你不是说不吃吗。。。。。。
我傻啊有这麽大条鱼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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