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留下。”肖清雅说出决定,只有留下才能就近照顾。
“清雅居一直给你留着。”顾择魇轻轻地笑了,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同情自己才要留下,或者只有此刻的温存?
“好。”肖清雅知道他不想让他知道晚上发病的时候,或许那个时候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王爷、王妃,我准备了一些清淡的粥。”水离尘轻敲了两下门,得到屋内的认可才进门,将饭菜放到桌上,向两人微点头,转身替他们关上门离开。
“来,我扶你过去。”肖清雅想要扶着顾择魇过去,却被他抬手阻止了。
顾择魇虽然虚弱但还不至于连几步路还走不了,站起身走到桌旁坐下,头上已经有了些微薄汗,微闭上双眼微喘着,肖清雅却只是在一旁看着,却不知道该要说什么,一时间的沉默让人觉得压抑,更让肖清雅的心里更沉了许多。
“清雅,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顾择魇再睁开双眸,眸中有着一闪而过地幸福,更多的却是高兴。
“我陪你。”肖清雅微愣了神,随即笑了开来。是啊,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就算在竹园也没有此刻这般平静,他坐了下来,替顾择魇夹了菜放进碗里,自己便吃了起来。
肖清雅再抬头就看到顾择魇对着自己的碗发呆,有些不明所以,不解地问道,“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不,这是你第一次为我夹菜。”顾择魇笑了,笑得平淡而幸福,似乎此刻才是他最幸福的时候,忘记了之前的种种,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那你就多吃点。”肖清雅再次夹菜到他碗里,他平静的心却因为那句话变得酸楚,让他有种酸得想要有泪流出一般,他用力眨眨眼睛,才惊觉什么都没有。
“你也吃。”顾择魇拿起筷子也开始为肖清雅夹菜,他突然觉得这样平淡到平民百姓每天都会做的事居然是这般幸福。
这样的幸福能够维持多久,谁都不知道,或许他们之间只有在最危难的时候才会显出这样平淡的幸福,这样平淡的满足。
深夜,肖清雅一直没有睡,打算整夜都在书房看书,心思却一直放在外面不远处的顾择魇房里,突然一声破碎的声音让他立即向顾择魇房间冲去。
他推开门的那一刻看到的却是顾择魇抱着头扭动,地上是一只破碎的茶杯,书桌上所有东西已经被顾择魇扫落在地,仍止不住头疼,脸色比白天时更加青白,凌
乱的脚下踩到了破碎茶杯上,脚下的痛远不如头上的痛。肖清雅见状冲过去抱住顾择魇却被挣开,他见顾择魇紧咬下唇,让他的眉头拢在一起。不得已只能将他打晕,在他晕倒前肖清雅似乎看到了顾择魇的解脱。
肖清雅将顾择魇扶到床上,盖好了被子,替他将脚上的伤抱扎好,便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被刚刚折腾得死去活来的顾择魇,这样的疼痛他没办法帮他,心里的痛却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来。再这样下去,顾择魇只有丧命。突然想到澈曳给他的药,转身飞奔回房取来药瓶为他服用,这样或许他能够减轻着他的疼痛。
药物的服用让顾择魇紧皱的眉头慢慢舒缓下来,也让肖清雅心里微松,他一定要在这期间找到是谁做的手脚,解了顾择魇的蛊毒,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肖清雅突然心里一动,微松的心头再次沉了下去,或许他该可以向皇上求教此事。
☆、83
“皇上,逍遥王妃求见。”李公公在顾择锦下早朝的第一时间禀告。
“让他去御书房。”顾择锦笑了笑,他这个时候肯定是那边有了问题,他倒要看看这个逍遥王妃如何说服他。
“是。”李公公转身向身边的小太监耳边说了几句,便继续跟着顾择锦身后,他知道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参见皇上。”肖清雅站在御书房内,听到脚步声便知道是顾择锦回来了,转身向顾择锦行大礼。
“弟妹何顾如此大礼?快快免礼。”顾择锦笑着快走两步,扶起他。
“谢皇上。”肖清雅收回了手臂,略微低头,却不抬头。
“弟妹来此何事?”顾择锦见他已抽回手臂,便走到书桌前坐下。“看茶。”
“回皇上,臣下想向皇上借御医一用。”肖清雅说完便抬头看着顾择锦,想要看出他的破绽,哪怕是一点也好。
“怎么?择魇出事了吗?”顾择锦眼里突然出现了担忧,“传朕口谕,让所有太医即刻去逍遥王府,若王爷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向朕汇报。”
“是。”李公公弯身向顾择锦行礼后退,亲自领命传口谕。
“臣下多谢皇上,只是,若皇上有药方,还请皇上借臣下一用。”肖清雅觉得一定是他在搞鬼,他来此只说借御医一用,并未说其任何原因,他就以为是顾择魇有事,那此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这是自然,若朕有,自当送上。”顾择锦微微一笑,看着肖清雅,却让人无法猜透他心中所想到底为何。
“那臣下先行告退。”肖清雅行礼,该要刺探之事心中大概已经有数,不需要再留下。
“朕皇弟的安危还请弟妹多行照顾。”顾择锦点头,让其退下之余还不忘关照之心。
“臣下自当尽力。”肖清雅点头应允,微退两步转身离去。
现下,若让顾择锦教出解药势必不可能,他必有所图,但若找到下蛊本身之人,那是否会转机?顾择锦那边暂时放弃,或者晚上再探虚实再作决定。打定注意,他便快步直奔王府,只想知道是否有解。
“王妃,御医们束手无策。”百里晴空见肖清雅回来立即上向汇报,压下心底的担忧,只等他的下一步命令。
“近期可有人来?”肖清雅眉头再次拢到了一起,随后一想,该叫侯小宝回来,“派人叫小宝回来。”
“是。”百里晴空应道,“近期……前不久有一人来此,自称是唐门中人,还说在消遥自在阁内。”
肖清雅听到此话脚下一顿,若真如此,那晚上就不必去找顾择锦了,只
需找那人便可。
“王妃,老臣无能,未能诊出王爷是何病状。”李太医在屋内与其他太医们研究,见肖清雅进屋后拱手低头,略表惭愧。
“有劳各位了。”肖清雅微一点头,看向还在床上昏睡的顾择魇,心,再次沉了下去。“晴空,送各位大人出府。”
“是,各位大人,请随我来。”百里晴空微低头,前头带路,将他们送了出去。
肖清雅坐在床边垂眸看着顾择魇,看着他脸色比昨日又白上许多,让他心疼。他望着顾择魇睡颜竟失神了,不禁想到从嫁入之初,他们去江南之时,虽常有人暗中监视,却也是他最快乐时光,回来后整夜对弈,最终换来的是父家灭亡。
后来,他原想与顾择落交好后撮合顾家兄弟,却惹来顾择魇的妒忌,让他痛失爱儿。虽被轩带离却躲不过顾择魇的追查,他们之间该是恨还是该怨?亦或是爱?他从不曾想他会为他孕育,而这爱儿却昭示着他爱上了他。他从不曾想顾择魇会爱上他,却因爱儿的痛失而爱上自己。他们之间的情,怕是今生纠缠在一起,若有来世,他只望彼此从未相见,亦不会相识,相知,相许,最终却要生死离别。
“怎么了?”顾择魇醒来就看到眼前失神的肖清雅,开始有一瞬间幸福的表情在他脸上滤过,之后便是无尽的哀伤,不忍他如此便开口询问。
“没有,只是想到了以前。”肖清雅听到询问,立即扯了笑容出来,人也跟着温柔了起来,轻轻扶起顾择魇,让他坐起来。
“清雅,如若我大难不死,我们去隐居可好?”顾择魇握紧肖清雅的手,不想放开。此刻,皇位对他已没有那么重要了,只有眼前之人才是他此生唯一可恋。
“好。”肖清雅笑着点头,心里却酸涩无比,他们之前还有未来可谈吗?
“清雅,若我熬不过,将我葬在言儿身边。只望来生能再与你相遇,定不负君。”顾择魇满眸地深情,让肖清雅几乎落泪,情不自禁地趴在顾择魇身上。顾择魇微微地笑了,笑得幸福,笑得满足,抬手轻轻将肖清雅搂在怀里,心里暗暗发誓,定要清雅幸福。
这样宁静的时刻是他们片刻的心安,让人不忍心去打扰,这样的宁静算是风雨欲来前的最后安静,阳光照进屋内,虽没有照足整个屋内,却也让两人染上一抹轻微光晕,让人竟舍不得打破这场景。
清凉寒风,徐缓轻吹,黑发飘曳在空中,白衣胜雪,独自停立院中,那株桃花树早已枯竭,若要盛开已是明年,枯树孤影,寂寥哀伤无人可替,心沉千底无人可消愁。
“王妃,王爷吃了药
已经睡下。”百里晴空见顾择魇已经睡熟,才出房门走到肖清雅身后沉稳地禀告。
“如此甚好,在此等消息。”肖清雅轻点头,心里微松,至少顾择魇在夜里可以睡个好觉,而非发作,只是选去皇宫一探还是该直接前往自在阁找那本人。
“那人可说叫什么名字?”肖清雅突然想到他似乎还不知道那人叫何。
“唐诗寒,穿着红衣。”百里晴空一顿,这才想起之前顾择魇所提疑问。
“去守着他吧,若天亮我还没有回来,便让王爷立即起兵,打他措手不及。”肖清雅说罢便飞身而出,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已明,那便先行去探皇宫有何动静,若顾择锦亦没有解药,那他只好向唐诗寒要解蛊之方。
百里晴空只是望着远去的身影,想来那件大事已是不远了,转身去告诉水离尘让他拿着虎符去调兵,又叫来水弑组织紫箫山庄关注走向,更让莫兮在城中打探,若肖清雅有任何差错,必定要开城门血洗皇宫。
他并未作多加掩饰,若是被人认出,再多的掩饰亦是无用,又何苦去作?轻盈跳跃几何,足点几处,皇宫大门便已近在眼前,趁着侍卫换班之际,禀住呼吸飞跃到顾择锦寝宫之处,刚要有所行动却传来□之声,让他略微一顿,只得等待结束。
☆、84
“寒儿,你给的蛊似乎已经有了作用。”顾择锦在事后把玩着怀里唐诗寒的头发,状似不经意间说出口。
“哦?那这是第几天了?若在七天内没有解,那可真是性命堪虞啊。”唐诗寒笑着给予回应,心里倒是有一丝佩服,居然很能挺。
“寒儿,可还有无解之药?”顾择锦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突然觉得唐诗寒的美妙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法比,若是能留在身边岂不是更好。
“既然来助你,自然是有的。”唐诗寒抬头对着顾择锦笑了笑,却没有一点刚做完□的疲惫,有的只是慵懒。
“若我自愿服用无解之药,皇上是否可以放了王爷?”说语间,肖清雅已经从上面翻下来窜到屋内,带着一丝清冷,一丝无情。
“谁?”顾择锦立即起身下床,身上带着一丝紧绷,想来能够在皇宫来去自如的人必须高手,只是他提到顾择魇,让他紧绷的身体有些放松。
“你是?”唐诗寒也慢慢地从床上走下来,却没打算穿任何衣物遮体,带着媚笑,眼里却有着疑惑。
“肖清雅,只要朕喊一声,便会有无数之人将你拿下,你绝无机会去救朕的好三弟。”顾择锦见是肖清雅,彻底放松了下来,拿起挂在屏风上衣物穿在身上。
“肖清雅?逍遥王妃?紫箫山庄庄主?”唐诗寒听到肖清雅三个字后便想到了,但看到其真面目后带着一丝熟悉,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只得低头沉思。
“是。”肖清雅看了眼□站在顾择锦身边之人,再看顾择锦时,周遭带着一丝寒冷之气,虽不多,但足以让人心惊,“皇上可知,若在下天亮没有回去,那这皇宫必被血洗。”
“朕有死卫。”顾择锦有些不屑,对肖清雅说的话他觉得并不可能,即使他的气势让他有些不安。
“皇上可知,在下的紫箫山庄已在城内?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让皇城内乱。若皇上不信,大可一试。”肖清雅的笃定让顾择锦有了顾及,而他等得也变是这一刻。
“锦不想王爷死,又想与我要药,何不让他将那药服下,解了王爷之蛊,也可平息不打而平的内战?”唐诗寒走到顾择锦身边靠在他的怀里,对肖清雅他有了印象,是那日与他相撞之人。
“寒儿说得有理。肖清雅,朕要你不仅服了那药,更要你解散了紫箫山庄,解蛊方法自当由寒儿奉上,你觉得如何?”顾择锦提出的要求即不强人所难,又可以除去一块隐忧,何况这也只是缓兵之计。
“还请皇上立字为评,再者,让唐公子与在下走一趟。”肖清雅并不含糊,只要契约在手,便
不愁他耍什么花招。
“寒儿可愿前往?”顾择锦搂住唐诗寒低头在他耳边询问,轻微的呼气惹来唐诗寒一阵轻颤。
“为锦,自愿。”唐诗寒抬手搂住顾择锦的脖颈,寻到他的双唇自是一吻。
半晌,顾择锦终于从缠绵中醒来,走到书房将契约写上,并盖上玉玺,交到肖清雅手中。
“如何?”顾择锦问着肖清雅,只要他一死,那顾择魇便不足为惧,更何况有这最后底牌可保他稳做江山,到时就看顾择魇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如此甚好。还请唐公子与在下走一遭。”肖清雅接过后低头看了看那印记,只觉如此甚好。
“且慢,还请朕的好弟妹,吃下这药。”顾择锦接过唐诗寒送过来的药,轻微一笑,眼里是冰冷。
“此为何药?”肖清雅接过,却没有打算立即吃下,此药是否真的无解还要问过名字,心里也有个谱。
“此药为百日梦,中此药者,半月内行动如常,半月后开始嗜睡,直到百日之期成为活死人,至今无药可解。”唐诗寒边穿着衣衫边向肖清雅解释,再小的战争也不会半月之内结束,若能撑上三个月,自会让顾择魇无心再战。
“如此,在下谢过唐公子。”肖清雅点头谢过,抬手将药丸送入口中服下,对于他是否能活到最后已无暇可知,此刻只要能护顾择魇周全便可。
“我们走吧。”唐诗寒扬起一笑,此笑为天地失色之时带着一股煞气,让人冷汗直流。
“告辞。”肖清雅对顾择锦已没有太多的顾及,亦或说已没有了当初的敬意,只有淡漠回应。
四更天,天渐亮,百里晴空见肖清雅已回便向空发射响箭,随后便跟在肖清雅身后,对唐诗寒更是警惕万分,生怕他对肖清雅有何作为。
“此蛊如何解?”肖清雅领着唐诗寒进入主卧,见顾择魇还在沉睡,心里微微放松,转头便对上唐诗寒。
“有它便可。”唐诗寒拿起竹笛只吹一长音,便见有一个金蛇快速移过了过来,移到唐诗寒脚下缠到他的手臂上。
肖清雅轻微皱眉,明显不太喜欢此物,却见唐诗寒将它放在顾择魇胸前,捏开顾择魇的下颚,金蛇瞬间钻了进去,却见沉睡的顾择魇此时脸色越发青白,泠汗也已滴落,想要上前却被唐诗寒挡下,肖清雅见他摇头只得做罢,片刻之后胸前的蛹动已经开始前移。唐诗寒再次捏住顾择魇下颚,金蛇从内而出。
“他已无碍。”唐诗寒媚眼一笑,对着肖清雅说道,“只是你……好自为知。”
“多谢唐公子关心。”肖清雅轻微一笑
,带着一丝清雅脱俗,“百里,替我送唐公子出去。”
“这个,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唐诗寒突然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将自己研究能够拖延百日梦的药就这么送给了肖清雅,他只当自己是一时无聊之为。
“在下铭感五内。”肖清雅接过那药却并未说什么,对唐诗寒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