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止唰地冲上去挡在苏子衔跟前,沈声道:“你想做什麽?”
苏子衔瞥他一眼,盯著他身後,眼神霎时锐利起来,“这话你该问他。”
岚止皱眉,扭头去看,脸色登时一变。这人是何时靠近的,他竟然丝毫不觉。
“悉茨,又见面了。”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站在离画尧仅有一步之遥的地面,扬起一边唇角,温柔地笑。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画尧浑身一震,心脏像是猛地被狠勒了一下,连著脑袋都跟著剧烈一疼。眨眼过後,又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一般。
……是幻觉吧。
“是你?说吧,为何跟踪我?”画尧掏出衡雪递给流帘,带著这小畜生他连手都抬不起来。
苏子衔上前两步,不著痕迹地将画尧挡在身後,侧头问:“认识?”
画尧摇头,嘴上说著不大确定的话,“应该不认识……”
“带公子回去。”流帘将手中的雪貂交给岚止,顺势将他往身後一拉,脚下往前一步与苏子衔并肩而立。
唇边扬著柔和的弧度,却是莫名的,令人毛骨悚然。岚止看了眼仍在微笑的陌生男子,扯了下流帘的衣摆,低声道:“小心点。”
“嗯。”
画尧瞬间放弃了追问那人跟踪他的目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在流帘说完那句话後转身就走。甚至没有多看苏子衔一眼,他是那麽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
为什麽?他到底在怕什麽……
男子的视线覆在那略显僵直的脊背上,看著那道背影渐渐远去。身形未动,唇边的笑意却是越发深了。
悉茨,你终於知道要逃了。
呵!慢慢来,最终还是要回到我身边的。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男子收回视线,转身走了。
自始至终,没看挡在他跟前的两人一眼。
看著那人慢慢远去,身影由深到浅,直至化成薄烟融入空气,消失不见。苏子衔额头一跳:大白天的,见鬼了。
流帘瞳孔急剧缩了一下,脸色大变,却又在下一瞬恢复了常态。
苏子衔自然没错过他的反应,不禁道:“怎麽了?”
“宫主。”几不可闻地吐出两字,流帘蓦地转身,以令人惊惧的速度飞奔离去。
苏子衔皱眉,思绪一转,提气跟上。
会场里,扶桑扯著嗓子乱囔:“啊啊啊!怎麽就这样走了。这样等於弃权啊,宫主会劈了我们的。小蔷,怎麽办怎麽办?”
“叫小薇。”蔷薇掐他脸,“要劈也是劈你,跟我没关系。”
扶桑嚎叫:“疼疼疼!小蔷你轻点。”
“小薇。”
“小……呜!”疼!
谭容弦淡定起身,变戏法般掏出一把折扇,刷一声打开来,“回宫。”
弃权,甚好。一切皆如宫主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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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夺命红线
回到客栈,进得屋里,画尧这才松了口气,软倒在床。
一路急赶回来,岚止亦是被公子反常的行为及过差的脸色吓得不轻,除去鞋袜,帮他盖好被子,道:“公子,您先躺著,我去吩咐厨房弄点粥过来。”
“嗯。”
岚止步出房间,关上门。
躺了一会,心绪越发凌乱。坐起身来,抚住额头,眉心紧皱。那人绝不简单,若真动起手来,子衔和流帘不见得能讨到好处。想到这,画尧飞快掀开被子下床,赤脚便要往外走。
衡雪忙跳下床,扑过去抱住画尧的脚,“主人别急,不是还有宫主嘛。”
“诶?”这才想起确实是把姓枢的忘记了,昨晚……想到这,画尧忙道:“他人呢?”
衡雪垂下小脑袋,用爪子挠了挠画尧的脚背,犹犹豫豫的,“可能……也许在对面的房间里吧,不是很确定。”
“还有你不确定的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画尧一扯嘴角,抬脚甩开它,大步走过去拉开门。
“主人,您还没穿鞋子。”衡雪爬起来追上,边嘀咕:刚才还软绵绵倒床上呢,这会倒是有力气了。
站在对面房门前,用力敲了几下门,无人回应。画尧放下手,後退一步,微微侧身。衡雪以为他要走,开口叫道:“主人,在里面在里面,我敢保证宫主在里面。”
“刚才怎麽不保证。”画尧冷冷扫它一眼,撩起衣衫下摆,一脚将门踢开。
“……主人,您那麽用力,脚不疼吗?”看清房内的情形,衡雪缩了下脖子,离主人远了些。
“不疼。”画尧放下发麻的腿,跨进屋里,直勾勾盯著床榻上的人。
妖娆收回缠绕在枢冥身上的手脚,伸手扯过床後的毛毯包住赤裸的身子,一撩长发,懒懒抬眼,“别一脸捉奸的表情,我们可是纯睡觉。”
纯睡觉用得著脱光光吗?主人肯定要暴走了,衡雪心想。
出乎意料的,画尧只平平静静看他一眼,矮身坐到床沿,帮犹自沈睡的人拉好被子,伸手抚摸他的脸,“还好吧。”
知道这话是在问他,妖娆下了床,扯掉身上的毛毯,拿过架子上的衣服穿上,“有我在,能出什麽事。”边系著腰带,又道:“别勉强了,你需要休息,好好躺著吧,别以为现时的身子还如以往那般。还有,流帘那边没事,不要著急。”
画尧一愣,“你怎麽知道?”
妖娆面色冷淡,“你不需要知道。”
衡雪跳到主人腿上,将身子蜷成一圈。画尧垂眸,抚了抚小畜生的毛发,轻声道:“谢谢你。”
妖娆微微一怔,随即若无其事地弯腰套上靴子。走到门口时顿住脚步,微微侧头,似不甘心的语气里隐隐带了点自嘲,“这三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
画尧抬眼看他离去,无声叹了口气。
“流帘,你走那麽急做什麽?喂,你别……”
未完的话被推门声打断,画尧掀开被子正要躺上去,听到声响不由止了动作,扭头去看门口。
岚止站在流帘身後,一脸愕然,“公子,您怎麽会在这里?”
“嘘!”画尧示意他小声点,看了流帘一眼,微笑,“没事就好。”
流帘也不回话,只盯著床上看,画尧的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看不到床上那人的脸。
“流帘,公子问你话呢。”岚止推了推他的手臂,这才发现他整个人绷得死紧,掌下的肌肉如岩石一般僵硬。
画尧亦是察觉到异常,不由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怎麽了?”
终於看清床上躺著的人,是宫主。流帘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即转身,“没事。”
自打进门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床榻上的人,他在担心什麽?或者该是,他知道什麽?
画尧眉头紧蹙,流帘的反常令他心慌。
“公子……”岚止摇摆不定,不知道是要留下来伺候公子还是去看看流帘。
画尧沈默半响,抬手揉了揉额角,语带倦意,“你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会。”
岚止视线往床头一扫,略略弯腰:“是。”
傍晚时分,城东酒肆。
“喂!知道吗,我今天在会场里看到修罗宫的人了。”
“真的假的?修罗宫自视甚高,不是从不参与这种江湖聚会吗?”
“真的真的,那些个人简直美得无法形容啊,个个跟天仙一样,害我眼都移不开,连我小舅子是怎麽被打下台的都不知道。”
“看男人都能入迷,小心我告诉嫂子啊,哈哈哈!”
“我呸!也就修罗宫才会有那种不男不女的怪物,那衣服穿著还不如脱掉,好好的武林大会被那些个妖孽弄得像选美一样,简直丢尽了男人的脸面。”
“就是嘛,就连打架都整得跟跳舞一般,再说哪有人比武比一半就跑了的。就是弃权也该留下一句话吧,修罗宫那些人简直没把武林大会当回事。”
“不是吧,弃权了?我还赌这一次的冠军会落到修罗宫手里呢,我可是下了血本的,五十两啊。天啊!就这样没了。”
“你不知道?”
“我老婆今早摔了一跤,差点小产,我魂都快吓没了,一整天都陪在床边呢,所以没去。”
“兄弟,认命吧。”
“哎!你说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啊,坏事儿尽让我碰上了。”
“安息吧。”
“安你妈的头,老子心情不好了,回家抱老婆睡觉,你们几个慢慢喝。”
“……”
邻桌座位上坐著一红一黑两名男子,听到此处,黑衣男子放下手中酒盏,略一扬唇,“冥儿何时也爱凑这热闹了。”红衣男子抬了下眼,作势去扯脸上的面纱,黑衣男子伸手按住他,另一手隔著薄薄的面纱摩挲他的脸颊,“莫要取下,我可不想让他人的视线污了这张脸。”
这是第一次,那人自称“我”而非“朕”。
西斯垂下眼,面纱掩盖下的肌肤微微发起了烫,语调却是丝毫未变,仍是那温到极致的柔,“你喜欢便成。”
皇帝放下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将面纱摘下。”
西斯颔首,“嗯。”
皇帝来了兴致,再次伸手去挑他的下巴,“小西子,叫我的名。”
西斯眸光专注,柔声唤道:“徇。”
皇帝心满意足,正要再说,耳边突然炸开一声巨响。
砰!身形粗壮的汉子猛地一拍桌子,力气过甚,桌上的酒壶酒杯被震落,碎了一地,“奶奶的,还让不让老子喝酒了。又不是娘们带什麽面纱啊,俩大男人在那边眉来眼去,你他妈的当老子眼睛是瞎的啊。”
本是座无虚席的酒肆里顿时安静下来,视线几乎全落在那一身红衣的男子身上。
皇帝收回手,懒懒挑了下眉,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噢?原来你还有眼睛啊。”
汉子走到两人跟前,眼里凶光毕露,“你他妈的找……”话未说完,汉子突然不动了。只见他双目圆睁,嘴巴亦是大张著,喉结细微地滚动一下,却是出不了声。
“啊!”突然有人惊呼,“他的眼睛……”
听到这话,便有人将视线移到汉子脸上,顿时惊惧万分地瞪大眼。只见那汉子微凸的眼珠犹如被什麽东西绞住一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拉扯,令人作呕的红色液体顺著脸颊滑下……
“天啊!”
“呕……”
酒肆里霎时沸腾起来,人群争先恐後往门外挤。桌椅翻倒,碟壶碎满地,不多时里头便只剩捂著嘴躲在柜台後的掌柜和双腿发软倒地不起的夥计。
西斯面无表情,抬高右手,缠在纤长五指上比发丝细上几分肉眼几不可辨的红线骤然收紧,在空气中泛出细微的红光。随著他的动作,那名汉子的眼珠及舌头同时离体,高大的身躯往後一仰,轰然倒地。
066 被翻红浪,旖旎生香(H)
枢冥完全清醒过来时天色已然黑透,臂弯里的人睡得很香。怀里揽著那只浑身雪白的小畜生,脸贴著他的胸膛,一副乖顺模样。笑著抚了抚他的脸颊,又躺了大半个时辰,那人才悠悠转醒。
“嗯?你醒了啊。”画尧半睁著眼,带著刚醒时特有的迷糊音。
“早醒了。”枢冥揉了揉酸麻的手臂,接著去捏画尧的鼻子,低头往他额上亲了一口,“饿吗?”
画尧将小畜生丢到床後,四肢缠到他身上,“饿。”
枢冥笑了笑,扶住画尧的腰将他提到一边。起身拿了外衫披在身上,唤来岚止,吩咐他到厨房弄些饭菜过来,接著靠回床头将身旁那人捞到自己腿上坐好,帮他理顺头发,“还知道饿啊,跑哪玩去了?”
画尧一本正经,“武林大会。”
枢冥调整一下姿势,一手放在他腰上轻轻摩挲,“人多吗?”
画尧点头。
“好玩吗?”
点头。
“还想去吗?”
再点头。
“想明天一整天下不了床吗?”
惯性点头。
“诶?”不对,忙摇头,“不想。”
“不想就好好呆著,哪也不许去。”
画尧郁闷,却知斗不过这人,只能再一次点头。
“乖。”枢大宫主给了一个奖励吻。
画尧冷冷瞪他,“轮到我了。”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枢大宫主大大方方一笑,“说。”
画尧摆出审问的架势,“那几天人不在,去哪了?”
“回宫。”当然了,不是修罗宫,而是皇宫。
“做什麽了?”
“左护法与我有要事相商。”
画尧挑眉,刚想问什麽事。一想,就算他说了自己也是听不明白,还是算了。再一想,不对啊,“你说谎,这里离修罗宫可不近,我们当初到这里可是用了将近半月的时间,你绝无可能在那麽短的时间内往返一趟。”
“我轻功好。”
好吧,这人的武功确实令人匪夷所思,姑且相信了吧,“还有,你为何会在这间房里,还赤身裸体和那人抱在一起?”
话中的那人,不必说了,自是妖娆。枢冥难得地停顿了一下。
敲门声适时响起,“宫主,饭菜已备好。”
“进来。”枢冥拍拍他的脸,哄骗道:“先吃饭。”
画尧一摸肚子,“好。”
客栈一楼。
一红一黑两名男子步入大堂,走到柜台前,带著面纱的红衣男子掏出一锭黄金放在台面上,“一间上房。”
掌柜的是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只见他和善一笑,“两位客官实在抱歉,三楼已被一位客人包下,只余下二楼的普通房间,不知两位能否将就?”
上房已是将就了,普通房间怎可让皇上去住。西斯眉心微蹙,立时转身。皇帝伸手拉住他,唇边带笑,“无妨,便住下吧。”
西斯仍旧皱著眉,看他一眼,接著将银子递给掌柜的,“准备个新的浴桶到房间里,提些热水,再弄些上好的饭菜,记得碗筷全部要拿新的。”
“明白明白,我马上吩咐。お|萫”掌柜的笑著伸手接过,命夥计带两人上楼。
皇帝牵著西斯的手,缓步踏上楼梯,轻笑,“还是那麽挑剔。”
西斯眉头未曾松开,只略略垂了眼。
他从来不是为了自己挑剔。
夥计推开门,点头哈腰,“就是这间,两位请进。”
西斯一入房间便指著床上的被褥,还未说话,善於察言观色的夥计立马上前将床上的被褥及床单一概卷起,笑呵呵道:“小的马上去换新的来。”
皇帝摇头一笑,坐到椅上,闭眼放松身子。
西斯走到後方,伸手去揉他的肩。皇帝舒服地叹了声,缓缓道:“你说冥儿见了朕会露出什麽样的表情来?”
“西斯不知。”
皇帝微微扬唇,不再多说。
夥计很快抱了新被褥上来,铺好,随後和另一人搬来崭新的浴桶,又往里面倒了好几桶热水,这才弯腰道:“饭菜待会就送上来,小的先告退了。”
门被轻轻带上,西斯走到皇帝跟前,伸手去解他的外袍。
皇帝猛地睁开眼,抓住他的手,低哑著声:“这一路赶得急,都没碰你,朕可是惦记得紧。”
画尧今晚胃口大好,喝了两碗粥,还吃了一叠芙蓉糕和葡萄。
枢冥笑著去抚他微微隆起的小腹,“吃了那麽多怎还是这般模样,估计都被肚里的小家夥抢了去。”
画尧拨开他的手,翻身趴在床上,“说得是有那麽点道理,我还真没觉得有多饱。”
枢冥小心将他的身子翻过来,微微蹙眉,“别趴著。”
画尧顺势躺到他腿上,懒懒伸了下腰,问:“我们何时回去啊?”
枢冥一手放在他腹上轻轻抚摸,“再过一阵子吧,回宫路途甚远,你身子经不起舟车劳顿。”
画尧拿开枢冥的手,自己摸了摸肚子,问他:“是因为这小家夥?关他什麽事啊,他只会越长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