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狠心抹杀那个人的存在,因为……他令自己再度触及了那消逝了千年的影子……
“是的,这件事我无法做到,可是你就可以吗?所谓出色的敌人之类不过是你的托词而已吧,就算你可以战胜燕国的那个小皇帝,凌寒曦的怨恨也是你无法承受的吧。毕竟,那个人才是他最为深爱的一个,而你对他而言不过是过眼烟云,是他将要踢开的绊脚石而已,即使你再出色,对他而言也是不值一顾的家伙!”凌玄音满意地看到那人脸上的骄傲化为不甘不愿的狼狈,狠狠地瞪着自己,一副要嘴硬到底的模样!
“如果要反驳我的话,那么就打败燕国的军队,把他带到我的面前来,让我看看你确实胜过燕皇的地方!”
“呵,这也算是一种激将法吗?”从暴怒中迅速冷静下来的凌清曙冷冷地响应他,“我为什么要把小曦带到你的面前,别告诉我你只是想看看他而已,他和我怎么样,他和燕皇怎么样,都与圣主陛下毫不相干吧,即然是千年人瑞,您还是好好地修心养性,贻养天年比较好!”
“我确实不是只想看看他而已,有很多事我想问他,所以我很怕你太过无能,让时间来不及!”
“来不及?圣主陛下不是要告诉我您快要得登仙界了吧?那本王可是要好好恭喜一下陛下了!”凌玄音一副‘我就是要咒你,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皮皮地说道。
“不是我等不及,而是凌寒曦,他可是只有二十五年的寿数啊!”
“胡说!”凌清曙勃然大怒,这家伙太没品了,居然这样红舌白牙的咒人家短命!
“你可是当我是胡说,或者诅咒,可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上,只有我才能救他!如果不想让他青年夭折的话,就在三年内把他带到我的面前来!否则,后悔药你可是没地方买的!”
凌玄音说罢不等一脸疑惑的他发问便一展衣袖,殿中便失去凌清曙的身影,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眉间全是倦意。
“陛下是真的想救他吗?”座后的纱帘中传来一个优雅的女声。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凌玄音淡淡地说道。
“若是真的当然好,那是皆大欢喜,可若陛下骗了他,那么为曦皇子陪葬的就是整个天下!”
“那又如何,这个天下我早就想毁灭了!因为他,我失去了……失去了那么多……”几不可闻,如呜咽一般的声音从他的唇间流泄出来。
“陛下失去的那些,真是因为这个天下吗?还是因为您自己呢?”那女声毫不畏惧地直刺他的痛处,“把罪责推给无辜的天下人,可真不象千古一帝的做法啊!”
“小温,本座念着旧情,不代表你可以放肆地挑战本座的极限!”顿了一顿,凌玄音寒声说道。
“嘻,陛下说笑了,历经千年,温家几度绝嗣,晚辈身上未必流有陛下故友的血脉,不过沾个宗亲的光儿,还有这个温姓在罢了,陛下大可不必将旧情照顾到晚辈的身上来的。”
“哼,好厉的一张嘴,说你没有温觉的血脉,本座倒还不信呢!”凌玄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道。
帘后女子轻笑连连,说道:“如今陛下人也见了,话也发下来了,晚辈也要告辞了,不然,那个主儿急怒之下不知道会干出什么莽撞的事情来呢,晚辈还是去看着他比较放心一些。”
“他也并不象你所说的那么鲁莽啊。”
“那是陛下问及他军事上的事情,若他在朝政上有这一半的心思,现如今朝堂上坐着的人可就是他啦,毕竟当年曦皇子一心想扶持的人正是他呢,可惜,他错过了机会,到如今可算是人、权两失,后悔都没地方哭去!想起来真让人气得牙根痒痒的!”
“即使他让你这样恨铁不成钢的,小温你为何还要这样一心地帮着他呢?”
“因为,我喜欢他呀,再怎么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喜欢上了也只有尽心尽力地帮着他了,唉唉唉,我可真没有眼光呢!”女子轻飘飘地说道,那口气怎么听都像是在说玩笑!
“你知道的,他爱的人并不是你。”凌玄音却不会把她的话当成说笑,只是淡淡地告诫道。
“我自然知道的,不过无所谓啦,他总有一天会明白,他只是把曦皇子当成他渴望栖息的港湾,而他最终需要是可以伴他共同飞翔的人。我会等他明白这一点的。在此之前,您可要保证我的‘情敌’好好地活着哟,否则连我都不会原谅陛下的哦!”娇俏的女声从帘后越行越远,只是那开朗明快的声音让人不由想去祝福她的未来。
跟巫氏的子孙为敌从来不会顺顺利利,这一点凌玄音早有觉悟,当他们剑走偏锋的时候,谁也不会预料到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会有什么意外在等待着自己。对待这样的敌人,他唯一的做法就是堂堂正正的以绝对的优势的压倒他们,没有半点取巧可言,即使如此最终的结局最好也只是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惨胜,别无他法。
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所有的战争竟然开始在雍国之内,三大藩王叛乱令人措不及防,而世家朝臣们却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日日在朝堂中推诿相争,丝毫没有半分忠君之念。即使他再迟钝时间久了也能看明白一些事情——那些平素里斗得你死我活的世家们,虽然表面上仍是你揭的我短,我拖你的后腿,可是一旦涉及到皇家与世家们冲突时,他们却又以一种极为默契的方式联合在一起,半点破绽未曾露出。
凌玄音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已经三个多月了,可是雍国中的局势却没有半点好转,而海疆却又传出海匪为乱的消息,不少矮子盗被燕国的水军赶至了雍国的海疆,而一向愿与官兵半联手剿匪的海盗们却又一时没有了消息,竟似销声匿迹了一般,令海防骤然吃紧了起来。
唯一的好消息应该是趁这个机会凌清曙得到了一部分的兵权,只是却又被留在了海上剿匪忙得不亦乐乎,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凌寒曦对这凌清曙无可奈何之感,只要让他有仗打,他就什么也不管,若非他身边还有那温丫头为他筹划着,只怕他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呢。
再一次叹了口气,眼前浮现出那带着浓浓怨恨和讽刺的脸庞,然后冷笑着渐渐淡去。不自觉地伸出手,可是掌心握住的只有那冰冷的空气。不应该,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幻觉,不应该再一次在心底把他想象成那个人,可是他没有办法抑制自己的幻想,没有办法逃脱那绝望的幻灭。他已经不奢求被原谅,已经不奢求被救赎,他只是希望让自己的灭亡变得更有意义一些。既然这条命是巫氏给予自己的,那么在最后让他全部归还吧。他知道凌寒曦是不可能接受他的馈赠的,他宁可面对死亡,面对与爱人的分离,他也绝不可能放弃巫氏的骄傲,更不允许自己在其中得到一丝一毫赎罪的感觉,他宁愿以自己的死亡来让他承受永远的煎熬,巫家的人和自己究竟哪一方更为偏执呢?他无可奈何地苦笑着。唯一能达到自己目的的方法就是战胜他,以燕国,以他的爱人的安危去胁迫他,只是想要做到这一点真得很难啊。
浮光,如果我做到了,你是否可以原谅这样任性又自私的我,是否允许这样罪孽深重的灵魂安息在你的身边,再伴你看万顷花开花谢,我的浮光啊!缓缓地合上双眼,浓重的苦涩在黑暗中静静地滑落,那如万顷碧血般桃夭的幻影再一次覆盖在如同死灰的心底,无尽凄绝……
第五十一章
“凝!”一声轻叱,密室之中流转的赤玄碧白的光芒骤然收敛,聚敛成为四团光珠然后缓缓地变幻着形态,凌寒曦盘坐在玉床上,额角密布着细密的汗珠,目光一霎不霎地看着光珠的变化,直到四色的光芒皆敛入珠中,才缓缓地出了口气,合目调息。
“主人!”
“参见主人!”
“呵呵,终于重见天日了!”
“去玩,去玩……”四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光珠中传出,凌寒曦微笑着睁开双眼,只见那四枚光珠的上方各站立着四个一指多高的小人儿,通体透明,十分的漂亮可爱。
伸出来,四珠自动滑向他的手心,他微笑着向这四个小人儿打了个招呼:“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我是巫氏的寒曦,今后我们要好好相处哦。”
“主人放心,我玄武一定竭诚为主人做事。”
“人家朱雀可是乖孩子,主人一定要疼人家哦。”
“安啦安啦,有不开眼的家伙,白虎我一定全部搞定,我可是第……嗯,那是多少代前的巫氏亲口封的金牌打手哟!”
“去玩去玩,青龙要去玩,主人陪我玩,陪我玩的主人才是好主人,嗯……不对,是陪主人玩的青龙才是好青龙……嗯嗯,就是这样,打架最好玩了……好玩的打架……我是好青龙,所以我会帮主人打架的……嗯嗯,就是这样……”一边说着一边强调般点着头的青龙逗得凌寒曦笑不可抑,宠爱地亲了他一口,这下又被其它三灵狂叫不公平,一下子都扑上来抢凌寒曦的香吻,看着这一群小色狼模样的四灵,凌寒曦一边在心里对殷桐语默念着对不起一边和他们疯到了一起。
为了这一天,他足足努力了一年多,当时他取回四灵时便已经知道四灵的灵魄已经与神体分离,为了完整地夺取四神的所有权,他只有刺激得凌玄音自行毁掉四灵的灵魄,而以巫氏的密法用四灵残留的魄影重新培养出新的灵魄,这一年之中四灵以他的血为饲,与他同心同脉,又借助上千种灵药的药力固本培元,方得今日灵神合凝,四神算是真正可以发挥自己的真实实力了。最重要的是可以借他们的灵识寻找到巫氏最后的神器——刑天,只有那把钟天地之灵的神兵方能解救含冤而死的族人之魂,让他们千年不散的怨魂重新转入轮回。
玩闹了小半个时辰,他令四神收起法珠,附于自己的身上,青龙朱雀分别化为朱碧双色绞丝玉环附在他的腕上,而白虎玄武则化身为两枚晶莹流转的晶珠贴在他的耳垂上,乍看之下谁也想不到这四枚小小的饰物却是如此强大的法器。
收拾停当,他走出密室,就见天风愁眉苦脸地坐在树下灌酒,一见他出来,简直象见了活神仙一般,扑过来就叫:“我的小曦祖宗,你总算出来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撞墙了!”
“我不过闭关半个月左右,哪里有那么严重的事态啊。”凌寒曦轻笑道,这一年多他以血饲灵,身体自然日渐虚弱,殷桐语日日在他身边转着尤不放心,偏他在半月之前为了凝神聚灵,借闭关治疗的名义躲到了修真门的密室里,自然知道殷桐语担心自己肯定会来探望,所以特别拜托了天逸天风为他守关,谁也不能打扰,没有想到不过半月,原来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天风居然会被磨到开口求饶的程度,让他想想便不禁好笑。
“你还笑得出来,你去试试看一个时辰接三道圣旨,半夜三更还要去应对某人无休无止的盘问的滋味,我没有崩溃已经算我修养过关了,师兄已经被他磨得以采药为名躲了出去,哼,居然比我早溜一步,太不讲兄弟之情了!”天风愤愤不平地怒道。这半个月来修真门上下被殷桐语给折腾得人仰马翻,连他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腹诽某人太过红颜祸水!
“知道,知道了,我现在回宫总可以了吧,改日我帮你调几壶好酒,来补偿你一下,好不好?”看着他那惨妆,凌寒曦心里却只有甜意,他们被折腾得越惨就说明殷桐语想念自己越深,若他只是不冷不热询问几声,自己才叫郁闷呢。(唉,可见某些人的幸福绝对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才几壶?小曦啊,做人不能没有良心,我心灵所受到的推残伤害,你以壶为单位补偿得过来吗?不二价,三缸!”天风苦着脸讨价还价,自从殷桐语占据了小曦的全部时间后,想得到一壶他调得好酒,要多困难就有多困难,有这个机会哪有不漫天要价的道理。
“哼,你当我调的酒是饮牛饮马之物吗?十壶,爱要不要。”凌寒曦当然要就地还钱。
“那,十壶不许重样!”天风可怜兮兮地瞅着凌寒曦,那委屈至极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失笑,也就这样应承了下来。
浮燥地放下手中的茶盏,殷桐语烦闷地盯着那大堆的奏折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曦已经闭关十七日了,也不知道究竟情况如何,哪怕让自己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也好,可是那该死的天风居然挡着不让自己靠近一步,可恶的家伙……想起来这几天自己吃闭门羹的次数,殷桐语简直有杀人的冲动。
“陛下,这是海疆上的折子,靖云港已经初具规模,岳将军请旨是否可返朝。”一个清朗的男声拉回了他的注意力,殷桐语皱了皱眉,接过折子,这一年多来这岳清峰的作为竟让朝中的大臣们没有一个刺挑得出来,非但雷厉风行地消除了海匪,更是追缉千里,祸水东引,吸引了雍国大半的精力。然后又令海边诸县联防,在原本荒无人烟的海岬处建了一处港口,专心操练水兵,这朝中刚刚有人递话上说他恐有拥兵自重之心,他那里却又上了要回朝的折子,还把接手海军的候备人选也列了出来,看不出有半点的偏私和骄矜。白白让那些背后生事的人自打了嘴巴。只是依着殷桐语的想法,实在不想让他回朝,他那淡薄名利的作法,实实地让他刺心,这不是摆明了车马对曦还是不太死心吗?这时候调他入朝还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事来。只是不让他回朝,这廷议又确实说不过去,而且这事又不能拿到大面儿上跟曦去商量,真是为难死人的事情啊。
殷桐语在这里左右思量,横竖拿不定主意,却没有注意到立于阶下之人那深情的目光。
寒儒华敬慕地看着御案后那威严而又绝美的人儿,心潮涌动。这半年来,皇上挨不过大臣们日日在朝中请命,便收了包括他在内的三个御侍和十数名侍读,只是在进宫的那一天起,当着那永睦君的面,他便言明,他们三人不过是在御书房中侍奉,可以略议朝政,却不得在宫闱之中过夜留宿。当日他只当是皇上为了安那永睦君的心才故意这样说的,谁知半年过去了,漫说什么侍寝之事,便是稍稍亲近一些的行为也半点行不得,若是自己略露爱慕之意,皇上必然冷言相对,甚至数十日不再召他入御书房中。几个与自己同一批入宫的人中,略为亲厚的无不在背后劝自己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