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琤墨经过一夜的反复思考,最终才决定这么做,他知道这么说楚渊可能不信,但他说的却都是实话。
“回去禀明楚王,这个忙翌国没办法帮,因为寒枫一行人早在之前就离开,去了哪里并未告知。本王所说都是实情,绝无任何欺瞒,要抓寒枫还只能靠你们继续找了。不过,若是寒枫还会在翌国出现,本王定会抓了他送与楚王手中。”
萧琤墨所言,正如他心里所想一般,寒枫早一步离开这里,楚渊信件晚了一步送到,这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一般。
平心而论,若说情感,自然是他与楚渊之间感情上深厚。可是,寒枫毕竟是他当年所救,眼看着当年那样孱弱不堪的孩子长成如今俊朗潇洒,又有一番作为的男子,萧琤墨也不忍心就此将他毁灭。
寒枫为什么要杀楚渊,萧琤墨不知道,因为不知情他救了寒枫,又放他离开,这点算是他对不住楚渊。不过,只要寒枫再次出现翌国,他定然会给楚渊一个交代。
“翌王……”陆祁诺低声惊呼,不是他不相信翌王,只是这话让人听起来,实在是无法相信。
要知道,寒枫两次派人刺杀楚王,这罪名足以赐死他百次。这样危险又罪无可恕的一个人,明明就在翌国,在翌国王宫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困住。主子对翌王是抱了很大的希望和极度信任的,可是现在翌王竟然说寒枫早就离开了。
“翌王,您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寒枫所做之事,死不足惜。而且,寒枫刺杀皇上的目的是什么,这都是要经过调查和审问才能得知的,不抓住寒枫,皇上的安全就始终存在隐患。还请……”
“怎么,你是在质疑本王?”陆祁诺稍有激动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萧琤墨冷声打断了。
“属下不敢!”陆祁诺收回情绪,声音低沉请罪,只是稍顿片刻后,又满是不解的开口,“翌王,请恕属下冒犯,若是寒枫早已离开王宫,昨日您为何当时不告知?”
“本王自有自己的考量。楚王派你来送信,追踪寒枫的还大有人在,寒枫既然已经离开翌国,并且本王尚不知他的去向,是否早一天告知你此事,并不妨碍什么。寒枫先你来信一步离开,这是事实,那么就算当时本王告诉与你,你也有可能质疑,不是吗?”萧琤墨如此说道,又满是肯定的如此反问,这让陆祁诺不知如何回答。
说到底,陆祁诺就是不能接受翌王所说寒枫已经离开的事实,早说与晚说他都有怀疑。而选择早说和晚说,这权利在于翌王,翌王说他之前有考量,所以现在才说,陆祁诺也只能听着就是了。
“如此,属下明白,回去会将翌王的话如实带给皇上。属下告辞!”说完,向着萧琤墨一抱拳,得到萧琤墨的首肯后,陆祁诺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次回去,陆祁诺比来的时候更加赶路,得到这样的回复,他是如何都耽误不得,只得快些将消息回报给主子,等待接下来的指示。
离开翌王宫,上马离开之际,陆祁诺回头望了一眼翌王宫门,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皇上和翌王之间有情感的交织,皇上对翌王用情深切,得到这样的答复,皇上定然会是失望而伤心的吧。说起怀疑,陆祁诺认为那是肯定的,毕竟这样的话在他听起来都觉得好笑,哪有事情会赶的这么巧,偏偏就这么错失了绝好的机会。
……
陆祁诺用最快的时间回到濮阳,见到楚渊的那一刻,楚渊静静的凝视他许久,才缓缓沉暗的吐出一句话,“翌王不愿意交人?”
这是楚渊能想到,也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了,他不相信萧琤墨会如此轻看他的性命,可陆祁诺脸上无一点喜色的表情,却不得不让他这么猜测!
“不,”陆祁诺开口,话语沉沉却字字清晰,“翌王说寒枫早在属下送信之前离开了,所以没办法帮皇上留住他。翌王表示,若是寒枫再次出现翌国,翌王定会将他拱手送上。”
“哈哈……”楚渊说不清楚意味的仰头大笑,而后缓缓握拳,神色冷凝下来,“早在之前走了是吗?寒枫神机妙算吗,哪一次都能让他这么幸运?”
楚渊满是嘲讽的嗤声道,对于这样的话,他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理解。
“朕相信现在寒枫一定不在翌王宫,可是寒枫究竟是否在你送信之前离开,朕却是不能全信。你下去吧,命令暗卫所有人全面的抓捕寒枫,而朕……则要再去趟翌国……”
再去趟翌国,必须去!楚渊心里万分在意,不管萧琤墨是否将寒枫刻意放走,他都必须去见他一面。有些事情,他既然怀疑,就要当面弄清楚,不然他们心中怀存的那些情感,经不起这样的误会和猜忌。
☆、第七十一章 楚渊的置气
楚渊决定去翌国,他要尽快的见到萧琤墨,以平复他内心的狂乱和烦躁!这里是濮阳,从这里直接去翌国,坦荡荡的直接走官道,可以最快的到达。
并且,这次楚渊并不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若是寒枫有能耐,能在这次的路途中再进行一次暗杀,也就任由他去了。不过,聪明点的都知道,这时候再去刺杀无疑是找死,所以楚渊一路很顺利的来到翌国。
楚渊来到翌国,这次守宫门的人都不用迟疑,直接请楚渊进宫,顺便差使人快速进宫禀告。带着楚渊进宫的还是那日的侍卫,他实在是有些闹不明白,这两日究竟是怎么了,一个两个全都赶着来到翌王宫。
楚渊来到王宫内,此时的萧琤墨刚刚下朝回来,才刚路经御花园内,就看到有侍卫急急上前禀报。
听到侍卫说楚渊来了,萧琤墨有一瞬间的不相信,这时候楚渊怎么可能回来这里。可是,下一刻他就清醒过来,也许,这正是楚渊的做事风格。
那日,陆祁诺回去之后,萧琤墨的心里多少是有些忐忑的,因为在乎楚渊,所以在意他究竟会怎么想。这两日,他一直等待着,可能楚渊会再次让人送话过来,也许会出言不善,他认下就是了。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楚渊还没回到皇城呢,就又会返回来翌国。
就在萧琤墨有些无奈的感叹间,就看到花园的走道深处,隐现出一个身穿黑色蟒袍的傲然身影。楚渊,有着与生俱来的霸气和王者气魄,他的举手投足,才真真正正的会给人威慑和压迫。萧琤墨也有这样的风采与威严,但只能说二人的风格不同罢了!
萧琤墨就那么看着楚渊一步步走进,当那冷傲刚毅的面庞清晰眼前时,不由得幽幽叹口气,向前两步迎了上去。
“楚王,未得到任何消息,你就已经来到翌国,未曾出面相迎,失礼了!”萧琤墨清幽一笑,儒雅的一甩衣袖,请楚渊与他同行在前。
“翌王客气!”楚渊这话完全是敷衍,方才萧琤墨话说的好听,其实也在暗中责备他,不吭一声的就跑到了翌国。可是,楚渊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如此,他就是要萧琤墨毫无准备的,用最真实的一面面对他。
“……”萧琤墨知道楚渊心里有气,这话说的不甚真诚,他也不去在意,只是原本要去御书房,现下也是去不了了,只能带着楚渊去了自己的寝宫。
来到殿内,侍女们殷勤的奉上茶水茶点,然后就在小坠子的眼神下,一起退出了殿外。如此,大殿内也就楚渊与萧琤墨两个人在,完全的一个清静空间。
楚渊举起茶盏,轻啜两口茶,动作悠然娴静,萧琤墨看着有些无奈,却也沉默着端起茶盏饮茶不语。许久,楚渊一盏茶都见了底,不易察觉的斜睨一抹视线看向萧琤墨,却看到那人比他还来的淡定,丝毫没有主动和他说话的意思。
“来人,添茶!”楚渊心底气闷,茶盏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抬眼幽幽的看了萧琤墨一眼,继而又将眼神回转到大殿门外。
小坠子在外面听到楚渊说话,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去,踌躇片刻,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走进去时,却听到自家王上清泠温润的声音:“本王来吧!”
萧琤墨默默的看了楚渊一眼,起身来到桌边,拿起茶托上的茶壶,为楚渊悉心的添了杯热茶。递茶给楚渊的那一刻,看到他俊朗英朗的脸上那一抹气鼓鼓,明知是他故意,却忍不住一抹宠溺之情流露。
“宸轩……”萧琤墨在楚渊的一边坐下,声音缓缓带着些许的愧疚,“你这次来,所谓什么我也能猜到一二,这次算是我的不对,没能帮到你的忙。可是,这事情要说起来,我也着实无辜!”
萧琤墨所言不假,楚渊路上遇刺的事情他根本不知晓,更别说要伤他的人是寒枫,这点他更是一无所知啊!
“你不知晓,我不怪你,可是子澈,”楚渊见萧琤墨先开了口,并且毫不回避直接说中楚渊心思,楚渊也就不去绕弯子,直抒自己心里的意见了,“我派人给你送信之际,寒枫可是真的早已离开?”
楚渊这样质疑的话语,萧琤墨听了有些心伤,可他也理解楚渊所想,深吸口气,冷然了神色道:“我知道你有怀疑,可是我没必要骗你!事情的经过,你信中也都告诉我了,想必你也已经猜到,我和寒枫很早以前就曾相识,数年前我曾救过他一命。”
萧琤墨说到这里,楚渊的情绪是稍有舒缓的,毕竟萧琤墨能与他提起这些,就是要向他说明当初的事情。
“那应该是十四年前吧,当时我才十岁,还是翌国诸多皇子中的一位,那时候我的师傅带我游历各国,教我许多知识,让我长见识。也就是在那年冬天,我们一起到达了楚国,而我就是在那时遇见寒枫的。”如是,萧琤墨缓缓陷入回忆之中。
“那日,天空灰暗的很,到了傍晚便是大雪飞扬,地面上银白一片。那时候的天很寒冷,但我却新奇与夜晚的景致,便硬拉着师傅在大街上闲逛。就在这时,前方一阵吵闹之声,我看到有一个几岁的孩子,衣衫褴褛,瘦弱不堪,正在被几个十来岁的乞丐欺负。”
萧琤墨回想着,神情略有沉暗,他还记得当时那个孩子,被那般的欺辱早就面如死灰,完全丧失意志,却始终不哭不闹,漠然的忍受着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
那时的萧琤墨。可怜这个孩子,心疼这个只有几岁的弱小,一时看不过去就独自冲了上去,与那几个人缠打在一起。那时,寒枫一片死寂的眼睛里有着一丝光芒闪动,看着萧琤墨被几个人围攻,想要上去帮忙,可还没靠近,那孱弱的身躯就被人一脚踢开。
倒地的那瞬间,是萧琤墨及时接住了他,也就是在那时候,萧琤墨腰间的麒麟玉佩,被寒枫跌倒时顺手一抓,上面的珠子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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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何苦为难我(加更)
回忆起当初,萧琤墨犹记得,当那玉佩上的珠子散落之时,寒枫脸上的神情是茫然而呆滞的,片刻之后,才露出一抹惭愧而自责的神情。
当那些珠子散落在地,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玄玉珠陷入雪窝里,那些个乞丐看到这些珠子的掉落,只看那成色,便知道是有价值的东西,忙捡了那些珠子逃离。
而此时挂在萧琤墨腰间的麒麟玉,要落不落的半挂晃荡着,有一个乞丐看到贪念顿生,想要上去抢夺之时,却看到萧琤墨极致冷寒充满杀意的眸光。
只是一个十岁孩子的眼神,却如同风雪中嗜血的雪狼,冰冷而凌厉,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就是这样的眼神,生生将那乞丐吓退,扭头慌不择路的逃开。
“起来吧!”萧琤墨看着所有乞丐逃开,这才低头看向狼狈趴在他身上的寒枫,向着他伸出温暖柔软的手掌。
后来,听寒枫所说,萧琤墨才知道这个弱不禁风、饥瘦不堪的小孩子,竟然和他一般大小,那孱弱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十岁孩子的骨骼和精神。那一刻,萧琤墨的心里是疼惜的,同样年龄的孩子,遭遇竟也有如此悲惨的。
……
“然后呢,在那时候你救了寒枫一命,之后又发生什么事情?还有,为什么寒枫会说,那玉佩上面的几颗琥珀珠,是他的?”听萧琤墨的一番叙述过后,楚渊的心里始终不平,这一场救命之恩听起来也有趣,可是发生在萧琤墨与寒枫身上,他就不乐意!
“那时候,天气寒凉,寒枫衣衫单薄,身上又有许多伤痕,看起来着实可怜,我便向师父提出请求,想要先安顿了他再说。师父带我出来本就是要磨砺我,所以之前之事并不插手,后来也只说听我安排。我们带着寒枫来到了客栈,为他找了大夫,后来寒枫身体好些,心里却一直记挂着我坏掉的玉佩,他……”
“他那时候穷的要死,都可怜成那样了,从哪儿给你弄来的琥珀,还好意思说是他自己的!”楚渊总觉得这事情说到这里有些失了真实了,满不在意的嗤声道。
“你怎么这样说!”被楚渊打算话语,萧琤墨并不介意,可楚渊后面的话,总觉得有些刻薄和孩子气,萧琤墨不免有些嗔怒,“寒枫那时虽不堪,可那倔强的性子,并不像寻常人家能养出的孩子,只怕是后来遭遇了什么变故。那琥珀珠,是寒枫仅藏怀里的一只琥珀手镯,他将那手镯剪了开,特地挑了几颗珠子帮我修好了玉佩。”
“那珠子与你那玉佩一点都不相衬!”楚渊再次到,很是看不上一般,眼睛不屑的往萧琤墨腰间那玉佩上瞄去。
“……”萧琤墨听不得楚渊这样的话,本是要生气,却又怎么都气不起来。
“之后呢,珠子的事情不说了,之后你们把寒枫弄到哪里去了?”楚渊看萧琤墨似乎有些无奈, 沉默着不与他再说话,便又理直气壮的再次询问。
“之后,等着寒枫养好了伤,便让他暂时跟在我们身边。我与师父即将离开楚国之际,最后去了趟大漠,在那里寒枫遇到了一些玩伴,他也喜欢大漠的广袤无垠,正巧那时有人招收养马的工人,寒枫便在那里留下了!”萧琤墨知道的也就到了这里,毕竟他们离开楚国,是不可能将寒枫带在身边的。
“这么说,寒枫之后是在大漠长大的?可是,云阑阁主要力量处于江南一带,看来寒枫早在之前就已经离开大漠。”楚渊微皱眉头,如果寒枫曾在大漠生长,那么云阑阁的势力,会不会与大漠也有牵扯。
“这些我就不知,如今看来可能是的!”萧琤墨如实回答,看着楚渊微微凝眉的样子,舒了一口气,才略带担忧道:“宸轩,你说两次遇刺,来刺杀你的人都与寒枫有关,只是寒枫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你应该也在疑惑,我更是不知,不过,之后一定要多注意安全。”
“你是在担心我?”楚渊细品了那句话,突然间玩味一笑。
“如果你信我不曾害你,那么我便是真正担心你!”萧琤墨这么说道。
“子澈……”这下子,换做楚渊有些无奈了,“我并非不信任你,可有些时候,我若不去怀疑,可能我早就丧命。听了你这些话,我便知道你与寒枫之间关系究竟是何,你说寒枫早一步走了,我便信你!”
“抱歉,若是再见到寒枫,我定忙你拿下他,交由你处理。要是他再敢伤害与你,我也不饶他!”萧琤墨突然很认真的这么说,楚渊听了一愣,而后竟然扬起唇角愉悦的笑起来。
楚渊是真的很高兴,他很开心萧琤墨能这么说,看来在萧琤墨的心里,肯定是他来的最为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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