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洪舍英吉素来游手好闲,不问朝中事。皇位之事,也是素来不关心。皇帝疼爱于他,也是因为她那同他一样“与世无争”的母妃。这五殿下年纪不大,却最是流连花丛,这已是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旧闻了。
“五弟,没去陪伴美人身侧,过来看我这个大男人?”奉天面上和悦,恰恰就像是兄弟之间,亲密无间。对方立刻笑了起来,道:“二皇兄,一年没见,你又长高了?”
“天天练兵打仗,自然身强体健,长得挺拔些。”
英吉叹了口气道:“二皇兄连长个子都要比我强,你叫我这个做弟弟的如何自处啊?”
奉天笑着陪他坐下。
往日也曾和奉天骑马打猎,众多兄长中,也是最崇敬奉天这年长自己三岁的皇兄。今日重逢自然心里高兴不已,想着便道:“皇兄,我上次说了,有几个美人,正好带来给皇兄解闷,那样的舞姿,可真是少见!”说完一拍手,门外侍卫带进来两个女子,皆是西域人的相貌,高鼻深目,蓝眼睛。
“你小子的喜好可对不上皇兄胃口,下次别送过来了,我还不好打发。”
英吉皱着鼻子,“小秋姐还说你肯定高兴,都是骗人的。”
奉天笑道:“皇兄没说不高兴。”说着起身扯着英吉的衣领,将他向书房里拉,“咱们去书房聊。”
英吉嘻嘻笑着连忙跟上去,边走边问:“那皇兄喜欢什么样儿的?哪样的也没见你府上出现过!”
洪舍英吉玩弄着手上的茶盏,问道:“二皇兄,太子马上就要大婚,什么时候二皇兄怕是也要接着了。”
奉天笑笑,“父皇没有给我封号和封地,我哪里敢开口要父皇赐婚。”
“我看啊,太子根本就不想当这个皇帝,跟我一样。”英吉抬头看了看奉天的脸色,又低头看着茶盏,“偏偏父皇偏心偏得厉害,我看,二皇兄才是上上人选。”
奉天心下好笑,这个英吉,平时发傻也就算了,这当口,什么话也敢说。“英吉,这话不要再说第二遍。”
英吉瘪瘪嘴,“我知道,现在这个时候风声紧。可是,二皇兄你知道么,太子的东宫冷清得吓人,我偶尔进宫陪陪母妃,太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就要大婚的人啊,每日就是忙得团团转。”
“皇兄向来清淡的性子你我都清楚,至于东宫的事,我们哪里管得着。”
“算了,不说这些恼人的事。”英吉喝了口茶,换了个话题,“我刚看见你的两个侍卫,跟了你这些年了,应该是很听话吧?借我玩两天怎么样?”说着,两只眼睛精光闪闪。
奉天轻叹一声,“那是我的左右手,人没有左右手,还能自在?”
英吉讪讪的看了门外一眼,“罢了罢了,知道你就小气这么两个人。”
“府里别的人随你弄去陪你玩都行。”
“我啊,还是回去算了。二皇兄这里,我可呆不惯,满书房的墨香。”说着便起身。
“我这里可是还留着两坛陈年花雕。”奉天随意道。
英吉连忙停下,“怎么不早说?”
好不容易送走了英吉,奉天松了一口气。英吉酒量颇佳,一杯接着一杯,奉天自然敷衍搪塞。但还是喝得有些多了。
贴身丫鬟玲珑傍晚的时候便回来了,玲珑家中遭变,江伯便准了假。玲珑也是宫里的宫女,随他出宫伺候已经好几年,丫头出落得水灵,人又机灵,陪在身边,又是与奉天同龄。奉天向来宠着这丫头也是全府里的丫头下人都清楚的。
今日人一回来,便见主子高兴了。
奉天见到玲珑回来,确实很高兴。看着玲珑前前后后忙碌,边铺床还边唠叨,不由笑着看着她。
“二殿下,你这不是不胜酒力吗?三天两头的喝醉酒,伤身。”玲珑收拾好床铺,又转身关了窗户。
奉天摇摇头,被他推着躺到床上掖好被子。这丫头笑起来,叫人好生喜欢。玲珑瘪着嘴,说着就要哭:“主子一年未归,玲珑和江伯天天盼着边疆的消息,生怕主子有个闪失……还好主子完好无缺的回来了……”
奉天欣赏着眼泪,伸手给她擦了擦,笑道:“改明儿个把你嫁了,你还惦记着这里做什么?”
“主子不娶,奴婢不离开主子半步。何况,就算要玲珑一辈子留在主子身边不嫁人,玲珑也心甘情愿。”玲珑抽抽搭搭地说。
奉天点了点头,倒是什么也没说。玲珑不敢吵着他休息,便收拾了眼泪给他熄了灯盏。
奉天闭着眼,听见门外玲珑对陌飞云道:“夜里还是很冷的,你与飞雨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的守着,辛苦得很。待会儿我给你们熬些甜汤送来。”
陌飞云低声道谢。
奉天头有些犯晕,却一点睡意也无。
缁衣
清早,奉天还没起身,陌飞云路过西院,那边都是下人门的住处,此刻也都起身了。
两个丫鬟站在树下,见陌飞云去了,连忙行礼。
“陌大哥。”这两个丫头平日里做做扫洗工作,一个叫霜梅,一个叫铃儿,若是陌飞云没有记错的话。
陌飞云点点头,然后抬头看向身旁的大树上。树很高,是棵老树了,长得很是茂盛。
此刻树梢上挂着一件薄薄的衣衫,一飘一荡,衣带应该是缠在了树枝上。
霜梅连忙解释道:“我昨天把二殿下新做的夏衣取回来,浆洗过后正好过两日正好合穿,没想到昨天过来收衣服,四处也没找到,方才铃儿说在树上,却是怎么取得下来?”
奉天的衣裳都是做工精细,布料上乘的,若是少了一件坏了一件,这丫头怕是就要为难了。
陌飞云抬头看了一眼,“无妨,取得下来。”
说完,便是身子一跃,像是插了翅膀一般整个人飞了起来,一伸手就把树上挂着的衣裳取了下来。陌飞云低头去看手里柔软的布料,竟然是奉天贴身的蚕丝亵衣。
愣了愣,陌飞云侧过目光,方才没注意,右边衣袖竟然被树枝画了一条两寸长的口子。
陌飞云也没在意,伸了手把手里的衣服递给霜梅,也没说话,转身便准备走。
“陌大哥!你先等等!”铃儿年纪小,笑着将人拉住,“衣裳破了。”
“没关系,换一件就是。”
铃儿笑了笑,“霜梅姐可厉害了,你把衣服留下,保管给你缝补好,看不出一点破过的样子。”
这衣服本也是因为帮她二人的忙才弄坏了,帮忙缝补本也是无话可说的。霜梅连忙点头,“陌大哥别嫌弃就是。”
陌飞云皱了皱眉,摇头道:“不必了。”
铃儿笑道:“没关系!没关系!”说着便去拉他外衫。
奉天才起身梳洗过了,玲珑给他宽衣,正准备去饭厅用膳,奉天穿过西院是方问了句:“怎的没见飞云过来?”
玲珑摇摇头:“早上见着他在院子里练剑,现在也不知去了哪里。”
话音方落,奉天便停下脚步,站在回廊里,看向月门另一边的西院当中。
玲珑跟着停下,顺着奉天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一阵尴尬。
陌飞云立在树下,霜梅和铃儿两个丫头正伸手将他外衫脱下来。
玲珑正待说话,只听那边声音传过来,不清楚,却还是听得见。
霜梅道:“陌大哥放心,今晚就给缝补好了。”
身后的有人唤,两个丫头也就抱着衣服跑了。
奉天看了一会,什么也没说,抬脚便往饭厅去了。一路却是无话。
玲珑直觉奉天似乎不高兴,想是看不惯丫头们放肆,不过说实话,这两个丫头也实在是……
“这粥味道好生奇怪。”奉天没吃两口,皱着眉放下了。抬头看了一眼外面,脸色有些吓人。
玲珑看了看碗里的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叫人背马,我要出去一趟,午时之前回来。”
这个时候,玲珑总是很聪明的不去惹他,自交代了人去备好马匹。
送奉天出了府,玲珑想了想,绕道去了陌飞云的院子,方落手敲了门,陌飞云就开了门,看样子应该是才换了衣裳出来的。
“正好你在。”玲珑笑着越过他,把怀里抱着的小布包放到桌上,径自打开。
陌飞云跟着进来,小布包里正是一件深蓝色的长衫,叠得整整齐齐。他抬头看着玲珑,没吭声。
“方才听霜梅说你衣裳破了,正好这一件是我才做好的,比不上外面的漂亮,却扎实耐穿,也合身些。”玲珑说着,一抬手将衣服摊开。
陌飞云见衣裳做工精细,衣裳样式很简单,可是袖口和下摆上都绣着精致的暗花,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多谢,不过我穿不惯。”陌飞云摇摇头。
“我便是看你一直穿着黑色,也没见你换个颜色穿穿,才选了这个颜色,不算太深,也不会显得浮夸花哨。”玲珑笑道。
陌飞云自然知道。
趁他没说话,玲珑眼珠一转,“早上二殿下出门,心情不是很好。正好昨个我跟他说做了件深蓝色的衣服,若是你穿的好,以后也把壹贰叁肆伍陆柒到十二都给换成这个颜色,殿下还笑了呢。你啊,就委屈委屈穿给大家看看。”
陌飞云皱着眉,却是没说话。身为影卫的那十二人,除了黑色,还能穿什么颜色?
玲珑趁他失神,将衣服塞到他怀里,走到门外了,还叮嘱了一句:“你现在就换上,一会儿殿下就要回来了。”
奉天方进门,便愣住。
陌飞云穿着一身深蓝色长衣,衣襟袖口还有衣摆上的细碎秀工让整件衣服也显得很有档次。此时陌飞云立在庭中,越发显得肩宽腰窄,身材修长,英俊挺拔。深蓝色配着他一脸肃穆神情,倒是颇有些沉稳味道,现在的陌飞云哪里像是护卫,倒是像那腰挂长剑,纵横江湖的侠客。
陌飞云见奉天站在对面打量着他许久,都没说话,便拱了拱手道:“殿下。”
奉天挑了挑眉,问:“这衣服哪里来的?”
陌飞云一愣,还没回答,便听奉天冷了声音,“立刻给我脱下来!”
“是。”
奉天大步走进大堂,头也不回。
陌飞云微微皱了皱眉,也猜到是玲珑搞的鬼。也不多说,转身便回房换了旧衣穿上。他的衣柜里衣服都是一个样式,纯黑的颜色。
从在奉天身边开始,就没有变过。
他慢慢将换下来的那件深蓝长衫仔细叠好,放到衣柜的最下层。
午膳的时候,陌飞云过去,奉天坐在桌边等着他。陌飞雨不在,只他二人吃饭。
见他进来,奉天看了他一眼,面色还是寒着,只说了两个字,“吃饭。”
玲珑在一旁布菜,这二人默默吃着,都是无声无息。
奉天的坏心情带到了夜里,出现在奉天身边的人都被他冻到。直到陌飞云进了书房。
“看来我是亏待你了。”奉天看着单膝跪在桌前的陌飞云,嘲讽道。
“殿下未曾亏待属下。”
“一件衣裳,若是坏了破了,扔了便是,为何偏偏叫两个姑娘脱了去补?若不是我亏待了你,难不成,是你别有用意?”奉天绕过桌子,站在他身前,冷笑道。
陌飞云顿时伏低身子,“属下不敢!”
“你不敢还是没有?”奉天却是动了怒,“光天化日拉拉扯扯,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属下知罪!”
听到这话,奉天竟是心里一沉,被他这幅服帖的态度惹火。“起来,看着我。”
陌飞云起身,竟然还是那副清淡木然的态度。
奉天一抬手,扯开他的腰带,一手将人后腰扣住,一手钻进层层衣襟,贴着他的皮肤一阵揉捏。
他满意的感觉到陌飞云身子微微一颤,看着他静静闭上眼,任他为所欲为。
他索性将人推到书房中的坐榻上,胡乱扯开陌飞云衣结,胸膛展露出来,肌肉形状异常漂亮。
伸手摸了一会儿,触感极好,忍不住便浑身火热,贴着陌飞云的大腿之处,欲望渐渐抬头。
“那些丫头放肆了,可是你却不能没有分寸。”奉天抬起目光,看着半闭着眼的陌飞云,低叹一声咬住他胸前的殷红。
陌飞云等了一会,却不见奉天继续,睁开眼去看,奉天正睁着眼睛看他,忽的冷笑一声:“你一身黑衣,才是陌飞云。”
陌飞云眼神微微一动,低声道:“是。”
“这世上除了我,我不希望还有第二个人能脱你的衣裳。”奉天伸手到他腰后,手指滑下去。
奉天弄了一会儿,喘息声渐渐加重,放了手坐起身。陌飞云再明白不过,起身给他解了腰带,正要给他宽衣,却听奉天道:“不必了,今日不用你后面,用嘴就好。”
陌飞云身子顿了顿,拉开奉天亵裤,半跪着俯下身去,将他挺立的欲望包裹进口腔,几乎没有任何迟疑。
奉天闭上眼,陌飞云这样的人,要以怎样的心情才能这般乖顺的用这种方式服侍他?
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和以往一样乏味却叫人血液都沸腾的宣泄。就和陌飞云这个人本身一样,矛盾却又显得自然而然。
奉天显然没打算要,不多时便泄了,平定了一下呼吸,抬眼去看身边的陌飞云,“明日打发那两个丫头回家。”
陌飞云抬头看了他一会儿,“是。”
“府里的事有江伯在,你可以少管。”奉天端详了他一会儿,侧身躺着,“我今日见了谭江军一面,皇上有意将屈轶独女屈绿萱许配给太子,如此一来,朝中局势又要变了。”
陌飞云皱眉。
“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看来事情一变,我们就要抢先动手了。否则失了时机,或许就不好办了。”奉天神色间也是忧虑重重。
“屈相为人正直,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奉天笑着摇头道:“他是愚忠,向着太子是一回事,向着皇上才是主要。”
陌飞云不语。奉天从小备受皇帝排斥,若不是战功赫赫,恐怕连如今十分之一的势力都是不会有的。何况是奉天回京便变相削兵权。
陌飞云推开书房的门出来,面上已经带着一丝凝重。
回房洗漱一番,嘴里还是带着一丝腥瑟。躺在榻上,却是睁着眼半宿难以入眠。
白术
天光破晓,陌飞云每日都是这个时辰起身练剑。
手上剑锋回转,挽出一个剑花,他雪白的晨衣沾了露水,依旧飘荡。玲珑端着茶水汗巾过去,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陌飞云练得差不多了,回身收了剑。玲珑递了汗巾,陌飞云低声谢过,接过来擦了汗,随口道:“二殿下还未起身吗?”
玲珑撇了撇嘴取笑道:“陌大哥,你瞧瞧你,开口就是二殿下,要么就干脆不开口。”
陌飞云一愣,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陌飞云话少谁都知道,此刻开口问二殿下不过是随口找句开得了口的话题,谁知这个丫头,偏偏的刁钻。
“想必殿下就要起身了,玲珑姑娘还是赶紧过去伺候。”陌飞云拱了拱手,转身回房。
玲珑吐了吐舌头,“不会是生气了吧?”
奉天起身,门外没有玲珑的气息,奉天披了衣服推开门,玲珑正带着两个丫头端了热水走过廊子。
“殿下怎么自己起来了?”玲珑连忙进屋子给奉天将衣服穿上。“今天早上正好碰见送货的过来,都是些新鲜的野味,是早前就定好的。”
奉天没有开口,默默洗漱。玲珑见奉天一大早上脸色不佳,便猜主子昨夜是未休息好。奉天也确实没有睡好。
早上胃口也不佳,随便喝了些粥。奉天整日在书房处理军务,玲珑偶尔泡杯茶送过去。
陌飞云走过后院回廊,远远看着厨房的两个下人一个手里拎着两只野兔,一个抱着一头獐子,加快了步子上前道:“这是哪